=================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书本网 版主【曾九落】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霸爱谋情   作者:欣欣向荣   ==================      文案:   嵇青在封锦城眼里就像一只毫无杀伤力的小兔子,可爱乖巧,听话……可当这只乖巧听话的小兔子,呲着小牙咬了他一口,他才明白,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封锦城嵇青 ┃ 配角: ┃ 其它:                           ☆、第一回      躲了两年,却在这样的场合重逢,嵇青发现自己还是紧张,她的手不由自主颤抖着,为了抑制这种颤抖,她只能紧紧握住双拳,几乎鼓足了毕生的勇气跟胆量,来面对封锦城,她的丈夫,不,该说她的前夫吧!      毕竟早在两年前,她已经把签了字的离婚协议留给了他,她用了近十年时间暗恋的男人,婚姻不过维持了一年,便寥落难继,她早该知道,他不会属于她,永远不会,只可惜,这个她明白的太晚了。      用一年的婚姻消磨掉她所有的期望,她真的很傻,可这样面对他,除了紧张还有怕,究竟怕什么?她自己都不大清楚,除了怕,嵇青心底深处还有丝丝缕缕不断不绝的思念,她还想着他,撂不开,放不下。      封少向来优雅,优雅的,仿佛英国中世纪的贵族,那种贵气从容从骨子里透出来,有些疏离,疏离到,嵇青暗恋他十年,并且当了他一年老婆以后,依然觉得,自己还是个外人。      他长得很漂亮,用漂亮形容一个男人,仿佛不妥,可嵇青没想到别的形容词,事实上,在长达十年的暗恋时光里,嵇青都是自卑的,在他面前,她总觉得自己过于平凡,平凡的近乎寒傪,平凡的仿佛是他的跟班。      虽然漂亮,却不会给人以阴柔的感觉,很男人,很霸道,私下的他,褪去优雅的外皮,更像一只霸道的豺狼,尤其在床上……他不爱她,一点不爱,嵇青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在她身上那种纯粹的发泄,不带一丝一毫的爱意。      有时候,嵇青觉得自己更像一个妓/女,很廉价,送上门倒贴的那种□,她很清楚,他之所以娶她,完全是因为家庭的压力,还有,她对他是有点用处的,很残酷的现实,距离她脑子里的梦幻爱情很远,很远。      梓沁说她天真傻气的没边了,怎会相信这世间还有爱情这个东西,即便有,也不属于他们这样的俗世男女,若说她以前,心底还存着什么希望,此刻她该彻底醒悟了。      “小嵇,这是封总,咱们的外单货,多亏了封总帮忙才顺利抵达,来,来,你敬封总一杯,以后还有很多合作机会,封总,这是我们公司的助理小嵇,以后还请您多照顾……”“嵇?”封锦城目光中的凛冽,不过一瞬便隐没开去。      终于出现了,却是这样的场合,封锦城把咬牙切齿吞进肚子里,轻飘飘划过嵇青,非常不爽的发现,这小女人过的挺不赖,或许说,更好了,貌似还胖了一圈,比起以前的皮包骨,多了那么点妩媚风韵。      说真的,娶她,当初也不过顺水推舟而已,反正到了岁数,家里安排妥当了,结就结呗,多个老婆对于封锦城来说,毫无差别,封锦城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尤其崇尚,既然有,就得用的原则,既然她嫁了他,他也不会客气。      当天晚上就要了她,她的反应,直到现在,封锦城依然记忆犹新,她在自己怀里青涩……明明疼的额头的汗珠都一颗颗落下来,两条纤瘦的手臂却依然死死抱着他,咬着唇,闷闷的呻/吟从齿间挤出来,钻进他耳朵里,让他有一种凌虐的快感……      即便如此青涩瘦弱的身体,毫无技巧的反应,依然令他获得了满足,事毕,她整个人缩进他怀里,更像一只小兔子,那么乖巧,那么可爱……可就是这么一只,他认为可爱乖巧的兔子,留下一封离婚协议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在他渐渐认真的时候,在他渐渐在意的时候……封锦城不禁咬了咬牙,直到现在,他甚至连原因都没搞清楚,他不认为是他在外面的风流帐所致,其实,在后期他外面的女人已经处理的一干二净了,他就想抱着他的小兔子过舒坦拎静的日子。      可惜舒坦没几天,小兔子就跑了,两年后,却突然在这种场合冒出来,真令他恨得牙根儿都痒痒,封锦城目光闪了闪,优雅的举了举手里的酒杯:      “嵇小姐,姓儿真少见,人也漂亮,我先干为敬”说完,一仰脖干了杯里的酒,干了以后,就拿着空杯子定定看着她。      嵇青的脸色有些白,这种应酬的场合,嵇青很少参加,这次完全是被老板赶鸭子上架,因为秘书请假,她这个负责财务的助理,就被拽了来,可酒……      嵇青望着手里被塞进来的酒杯,抬头看了封锦城一眼,忽然明白过来,这男人不会让她好过的,他疏离的目光深处,透出点点狠戾的光芒,是啊!她扫了堂堂封少的面子,即便离婚,怎么能是她先提出来,这简直十恶不赦。      嵇青微微扯出一个笑意,这个笑意,顺着唇角氤氲开来,嵇青举起酒杯,一语双关:“以前的事过了,以后还请封总多多照佛。”一仰脖,干了杯中的酒,爽快非常。      封锦城脸上的笑容有些停滞,眸中的阴鸷无遮无拦的透出来,落在嵇青身上,好半响才错开目光,坐在位子上,扭身跟旁边的人说话,把嵇青撂在当场。      嵇青微微苦笑一声,放下酒杯,低声说了句抱歉,起身出去,进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趴在马桶上,扣着嗓子眼儿把酒吐了出来,即便吐了出来,依然清晰感觉到后背开始痒了,抓挠了几下,也没用,越来越痒。      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扑了扑脸,冰凉的水激在脸上,嵇青不禁打了一个激灵,头有点晕呼呼的,拿起手机给老板打了个电话,大约老板觉得有点对不住她,没废话,直接就同意她先走了。      嵇青极力忍着背后的痒,走了出去,严重的过敏症状,弄得她有点头晕眼花,根本没注意洗手间外面守株待兔的封锦城,她一出来就被封锦城抓住手,拖拽着往外走……      嵇青挣了两下没挣开,他死死抓着她,不管不顾的往前拖,浑身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暴躁,只回头扫了她一眼,嵇青就不敢再反抗,任他拽着她,一路踉跄的出了饭店。      一出饭店,嵇青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才想起外套还在里面没拿出来,初冬的寒风刮在身上,有些刺骨的冷,嵇青挣了一下:“我,我的外套在里面……”      封锦城回头扫了她一眼,印象中,她从来没穿过这样的衣服,白色的修身衬衣,裹住上半身,敞开几个扣子的领间,系着一条混色纱巾,垂坠而下,随着风飘飘荡荡的,黑色及膝裙下面踩着一双足有七厘米的高跟鞋,这样的高度,也足足矮了他半个头还多,她变了很多,比起过去,多了一份属于职业女性的独立跟利落,却不是封锦城喜欢的。      封锦城皱着眉,脱下自己的羊绒外套裹在她身上,就着这个动作把她牢牢圈在怀里,半拥半抱着带向停车场。      封锦城打开副驾驶的门,低低命令式的说了句:“上车”嵇青却咬着唇低着头一动不动,这种消极的反抗,令封锦城心里积压了半天的怒火嗖就蹿了上来,一伸手捏住她的下颚,强迫性抬起来:      “我让你上车,没听见吗?嗯?”      嵇青咬着唇看着他,好半响才低低说了句:“我们已经离婚了……”      她话没说完,就被封锦城拦腰抱起来,直接扔进车里,狠狠甩上门,自己绕过去上车,启动,嗡一声,车子冲了出去,冲力过大,嵇青的安全带没来得及扣上,身子直接向前撞去,急忙扒住上面的扶手,才没撞的头破血流。      刚才的反抗挣扎,已经用去了嵇青所有胆量,这会儿她真怕他,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敢,她一向胆小如鼠,尤其,她真的不想,也不能,在这时候跟封锦城扯不清……      刚才那一瞬,封锦城几乎有掐死这女人的冲动,她还敢跟他提离婚的事儿,两年不见,胆儿见长了,他曾经发过誓,有种她这辈子别出现在他面前,既然出现了,以后的事儿就由不得她了,前账后账一块儿算……      封锦城心里恨上来,脑门上的青筋都直蹦跶,嵇青也没心思害怕了,刚才在外面天冷,还没感觉,这会儿车里一热,就觉得后背奇痒难忍,她刚要抓挠,却被封锦城一巴掌狠狠拍下来,他打的很用力,她的手都有点发麻:“你要是敢抓,我把你的爪子剁了……”      车子打了个斜停下,嵇青才发现,窗外就是人民医院,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封锦城直接抱了起来,啊……突然悬空,嵇青不禁低呼一声,下意识圈住他的脖颈,封锦城已经抱着她走了进去。      嵇青忽觉这样不妥,挣了两下:“你,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封锦城步履略停,低头看着她:“你再动,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信,嵇青绝对相信,封锦城干得出来,这男人从来肆意妄为,且对她哪会儿有半分怜惜……挂号,看病,交费,拿药……坐在输液室里,嵇青望着手上的针头叹了口气,微微侧头,那边不远处的窗下,他正在打电话。      微微侧着身子,半边脸隐在阴影里,却使得他本来就俊美的轮廓,更加深邃,如此平常的站姿,依旧显得那么玉树临风,跟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第二回      嵇青的爸妈在她很小时候就分开了,嵇青跟着妈妈,上高一的时候,妈妈胰腺癌去世了,十六岁的嵇青,重新回到了嵇家生活。      爸爸嵇盛已经另娶,这些年嵇盛仕途顺畅,嵇青回到嵇家的时候,嵇盛已经在国土资源部任职,记忆中的小四合院也成了独栋花园洋房。      嵇青的继母张燕是唱京剧的,有没有名气,嵇青不懂,所以也不知道,只是第一次步入嵇家,客厅那张扬的巨幅艺术舞台照看来,貌似有些名气。      继母张燕对她谈不上好坏,只是客气,那种从骨子里客气,令嵇青踏入嵇家第一天开始,就没有丝毫归属感,潜意识里觉得,那不是她的家,她的家是跟妈妈相依为命的小单元房,日子虽平凡,母女之间那种骨肉亲情却是温暖的。      在嵇家,嵇青是个彻彻底底的外人,父亲很忙碌,每天有开不完的会,要不就是应酬,对嵇青这个前妻的女儿,虽怀有生父的愧疚,却也视为包袱。      嵇青觉得,自己在父亲眼里就是一个包袱,血缘的牵扯,丢不开,扯不断,但她这个包袱,如果有选择,父亲绝不会背负。      正值叛逆期的嵇青,遭遇如此复杂的家庭环境,开始一扫以前的乖巧听话,逃学,闯祸,惹事……举凡她惹出事来,出头的永远不是父亲,更不会是继母,而是父亲办公室的王秘书。      精神亲情的匮乏,物质上却充足,继母很大方,每个月的零用钱,几乎能赶上她过去跟妈妈一个月的生活费,再充足也是钱,用钱来打发她,这是一种心理上的排斥。      继母看她的目光并不严厉,却总是透着你是一个麻烦的意思,嵇青变得异常敏感,十六岁的少女变好很难,学坏却异常容易,搞对象,逃学,抽烟,喝酒……这些在如今的嵇青身上,看不到丝毫痕迹的过去,真真切切存在过,不过很短就是了。      并没有彻底扭曲她的人生,而把她的人生导向正途的人,就是封锦城,他大概自己都不知道对她的影响有多大。      嵇青就读的学校不算市重点,学生两极分化很严重,嵇青初中的时候还是尖子生,到了高中就成了拖后腿的,逐渐跟模范生拉开了距离,跟那些差生混在一起,昏天黑的混玩。      第一次遇见封锦城,是在一家挺高级的会员制酒吧立,嵇青是跟着一帮人来的,对于出入这种场所,她依旧不很习惯,喧闹的音乐,霓虹闪烁下的舞池,一对一双,看上去有几分酴醾的味道,有一种令人想就此堕落的冲动。      嵇青不会跳舞,就坐在一边喝饮料,那种甜甜的鸡尾酒,跟汽水一样有着缤纷的色彩,跟甜丝丝略带辛辣的味道。      嵇青喜欢喝的原因,是喝过之后脑子里总有些熏熏然,仿佛能忘了最现实的烦恼,嵇青在他们这一群人里,是相当有人气的,长的不能说太漂亮,可眉清目秀,身上有一股子早熟的忧郁,跟叛逆的孤僻,显得她比同龄的女孩子更有魅力。      尤其吸引正值青春期的大男生,这种模糊的喜欢跟倾慕,使得嵇青很吃得开,即便她不喜欢说话,即便她看上去总有些独特立行,也无所谓。      嵇青拒绝了一个相熟男生的邀舞,她不会跳舞,事实上,在以前的十五年,她的生活单一而简单,跳舞她不会跳这种,会跳民族舞,从小学到初中,一直在少年宫学民族舞,上了高中就丢开了。      在这里她的民族舞大概是一个笑话,嵇青极懂得藏拙,因此轻易也不会露怯,从另一个方面讲,也是胆小的表现。      她枯坐在那里,正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封锦城一群人进来了,嵇青跟所有女孩子一样,也喜欢帅哥,而那四个人一个比一个帅气,且气场强大。      嵇青之所以注意到封锦城,是因为他漂亮到无可挑剔的五官,还有那种举手投足的优雅,走到前面,跟乐队配合吹奏一曲悠扬的萨克斯风,优雅却闪亮,站在前面的封锦城,就像一颗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星,处在嵇青的角度,只能仰望着。      而这颗星星却在下一秒,突然降落在她身边,拿开她手中的杯子,仔细端详她两眼,拍拍她的额头:“小丫头早点回家,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等长大些再来也不迟……”      封锦城大约从没想过,自己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几次良心发现,几乎都用在了他媳妇儿身上,嵇青却第一次尝到了暗恋的滋味,之前的搞对象,不过就是胡闹罢了,封锦城第一靠近她的时候,那种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以及傻傻望着他,浑身发热,脑袋发懵的症状,一再提醒她,她喜欢这个男人……      如果两人就此没接触了,或许嵇青的暗恋也不会持续太久,所以说,缘分之于男女是个决定性因素,能主导一生的分分合合。      没过几天,嵇青就在家里见到了封锦城,嵇青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封锦城的父亲是她爸爸的老领导,封锦城的妈妈是个京剧迷,常去看继母张燕的演出,两家这些年走动起来,虽不远不近,却也没断了联系。      封锦城显然没认出她来,白天的他更漂亮,那种漂亮太过耀眼,嵇青站在他身边,不由自主就会自惭形秽,而嵇青在封锦城身上,也意外领教到了继母的热情。      原来她是个那么热情的人,可以自来熟的跟封妈妈搭话,也会颇有策略的,把自己的妹妹,拐弯介绍给封锦城认识。      张燕很年轻,她最小的妹妹才跟封锦城一般大,而她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想让自己的妹妹攀上封家。      张燕的妹妹很优秀,知名大学就读新闻系,长的也漂亮,比起嵇青更有一种夺目的美,可惜封锦城身边的美女太多,张燕的妹妹虽漂亮,也没入封锦城的眼。      张燕这条姻缘线没牵成,却无形中刺激了嵇青,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跟封锦城的差距,这种程度上的差距,使得她想把自己变得优秀,当时的嵇青没想过会嫁给封锦城,只是想把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再缩短一些,总之,暗恋中少女的心思总是难以理解的……      她重新变回了乖巧的模范生,高中毕业的时候,也如愿考进了知名大学……      手机的响声把嵇青从遥远的回忆中拽回来,她微微转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脖颈,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傻傻的看了他这么久,而这么久的时间,他依旧站在窗边讲电话……      嵇青眸光略暗,他总是如此忙碌,刚结婚那会儿,半个月见不到一面也是平常事儿,嵇青伸进包里掏手机,单手有点费力,另一只挂水的胳膊刚要挪过来,却被一双大手按住……      嵇青抬头,封锦城皱着眉头扫过她,伸手从她包里找出手机递在她手里……“谢谢……”嵇青低低说了一声,声音有些低沉,在空旷的输液室里却异常清晰,嵇青的目光扫过手机屏幕,不禁愣了愣,有些迟疑……      她的迟疑,令封锦城很有些纳闷,眸光划过屏幕,没看清,她已经快速按了拒绝键,封锦城挑挑眉:“谁?怎么不接电话?”话音未落,嵇青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嵇青没来得及挂断,手机已经转到封锦城手里,封锦城盯了她一眼,按下接听键:“喂,找谁?”      嵇青下意识紧紧揪住自己前胸的衣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喂,找谁?”封锦城重复问了一声,话筒那边就挂断,传来嘟嘟的忙音。      两人靠的很近,话筒里的声音,嵇青也听得一清二楚,几乎立刻就把手机抢了过来:“我,我的电话,你随便接什么?”      目光却不敢与封锦城对视,修长的手指突然捏住她的下颚抬起来,嵇青略有些慌的扫过他的眼睛,眨了眨迅速垂下眼帘,逃避的姿态都跟过去毫无二致……      封锦城之所以对嵇青的表情一清二楚,跟他这两年清苦的和尚生活分不开,媳妇儿跑了,他却跟中邪了似的,这两年里,几乎每天每夜都在想,想他媳妇儿的一颦一笑,每一缕表情,每一个目光,每一丝笑容……      这么多的每一次加起来,封锦城发现,原来记忆中胆小如鼠的媳妇儿,有如此生动的表情,心虚的时候,不敢跟他对视,说谎的时候,眼睫会颤颤而动,舒服了,细细软软的哼唧两声,能要了他的命……      封锦城的目光划过她有些晕红的脸颊,落在她的唇上,浅浅淡淡的粉色,而它的味道……毫无征兆的萦上心头,封锦城想都没想,一低头,便噙住那抹轻粉润泽……                     ☆、第三回      香香暖暖,熟悉的味道从唇间钻进嘴里,再经由口腔荡入心田,封锦城才知道,自己究竟多想这个女人……      他几乎贪婪的吸允着这种久违的味道,仿佛沙漠中饥渴的旅人,一头扎进来了绿洲种清透的湖泊,吸允着,回味着……只可惜还没回味多久,确切的说,不过一瞬,就被重新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叮铃铃的声音,不仅打断了封锦城的回味,也把嵇青从迷思中拽了出来,她的脸有些绯红,小手忙不迭推开眼前的男人,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他对自己的影响力,依旧如此之大,大到,他靠近的时候,她没有丝毫反抗余地。      嵇青很清楚,自己一开始就处于绝对劣势,两人的婚姻,跟她脑子里的爱情,无丝毫关联,而爱情之于封锦城,或许是根本不存在的玩意儿,以前她看偶像剧哭的稀里哗啦的时候,如果被封锦城看到,出于良好的教养跟风度,他不会说什么,只会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她。      有时会瞥一眼电视屏幕上,正上演的八点档的狗血剧情,最后皱着眉说一声:“看电视就是为了娱乐开心,你这样,把自己搞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已经失去了它的娱乐性,不看好了。”啪一声,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      嵇青还记得,自己当时看着他有点愕然,却也找不到任何句子反驳的呆傻模样,这男人太理智,正是因为太理智,总站在一个超然的地位上,能把所有事情都衡量的一清二楚。      用梓沁的话说,这男人白瞎了一张骗死人不偿命的脸蛋儿,好皮囊里头包裹的东西无趣之极。这男人真的不浪漫,也不温情,可她就是爱他,两年后面对他,她依然毫无胜算。      嵇青站起来,推着吊着输液瓶子的滑动架,往旁边挪了几步,才接起手机:“喂,郭阿姨……是我,嵇青……”      电话那边仿佛松口气,急忙道:“是小嵇啊!我还以为拨错号了,刚才一个男的声音……”“嗯……是我单位的同事……”      嵇青含含糊糊说了一句,郭阿姨笑了一声:“我明白,我明白,其实阿姨早说过,你这么年轻漂亮,再找一个也应该,负担也小一点……”“阿姨,是小雪出什么事儿了吗?”嵇青紧紧捂着手机低声问了一句。      “不是,不是,我是跟你再说一声,我老家侄子后天娶媳妇儿那事儿,我得回老家一趟,两天就能赶回来,小雪这边……”      “哦!”嵇青答应一声:“您放心回去吧!我会安排好,嗯!好……谢谢……再见……”嵇青挂断电话,一回头,发现封锦城坐在她刚才的位置上,定定望着她,眸光又淡又冷,嵇青不由自主抱了自己的胳膊一下,微微垂头,到那边护士站,把快输完的吊瓶拆了。      小护士大约是个新手,有些紧张,拔针的时候,有些疼,好在就疼了一下就过去了,按着针眼儿的地方,嵇青回头看了看封锦城。刚才的电话令嵇青彻底回到了现实,她跟封锦城,现在绝不能再有牵扯,如果让他发现……      嵇青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这男人她惹不起,嵇青非常有自知之明,而她干出那件事之后,这辈子就没想过,再跟他过下去,其实想想,即便不是她喊停,估计两人的婚姻也到了穷途末路,他根本不爱她不是吗,没有爱情,婚姻何以为继……      封锦城从刚才一直再想,电话里的人到底是谁?或者该说,跟他媳妇儿有什么关系?对于嵇青,封锦城自认为非常了解,当初之所以同意结婚,也是因为看中了这小女人简单的性情,或许是看惯了外面浓妆艳抹有着复杂心机的女人,他想自己的媳妇儿是个简单的女人也好,省的他在家里还不得安宁。      他老丈人家的家庭关系有点复杂,可他媳妇儿的生活圈子却极为简单,简单的有点不像话,闺蜜兼同学,就一个那个叫什么梓沁的,对于不大重要的人,封锦城一贯是选择忽视,即便是他媳妇儿的闺蜜也一样。      只见过一两次,甚至连长相都不记得,名字记得住,是因为实在有点罕见,可显然,刚才电话里肯定不是梓沁,如果是,她没必要如此偷偷摸摸的……      这个词儿,封锦城用的一点不冤枉,他媳妇儿刚才那样儿,就是把他当贼一样防着,从重逢到现在,过了好几个小时,封锦城才突然意识到,他跟他媳妇儿之间,已经隔开了两年的时间,有些事儿,是他不知道的,这样的感觉,令封锦城非常不爽。      封锦城拿起搭在扶手上的外套,走了过去,嵇青敏感的发现,给她拔针的小护士,两眼几乎透出两颗完整的心形,拿着个大本子故作掩饰,想看不敢看的模样儿,令嵇青不禁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目光也落在向自己大步走来的男人身上,那俊美的轮廓,挺拔的身姿,嵇青不禁想起形容她家老祖宗嵇康的句子,萧萧素素,爽朗清举……      一件质地相当好的白衬衣,裹住他修韧的上半身,领带已经卸下,扣子敞开几颗,去掉了些许古板和严谨,多了一份性感不羁的魅力,很迷人。      仿佛无论何时何地,这男人都需要仰望的,而仰着脸,看久了,脖子会受不了,可当你低下头会发现,原来仰望已经成了习惯,低下头,会更不适应……      嵇青并不想跟他在这里说什么,刚才她的脸已经丢的差不多了,在这样的地方当中拥吻,都忘了,这里是医院,除了他们,那边还有几个输液的病人,还有护士……嵇青低着头刻意选择无视,都能感觉到那些投注在她身上若有若无的目光……      出了输液室,嵇青走的极快,可她腿短个子小,她走两步,人封锦城走一步就能赶上,因此,从急诊室的大门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有些喘了,封锦城依旧如闲庭信步一般,跟在她身后。      已是夜里十一点多了,初冬的夜晚,寒风拂过,有点彻骨的寒意,微抬头,可以看见远处阑珊斑驳的灯光,和灯光下有些清冷的街道。      莫一看上去,这里跟B市真像,同样的大都市,同样喧嚣落下去,归于沉静的夜色,有些雾蒙蒙的清寒,却也苍茫的无边无际,这里不是B市,这里是T市,跟B市比邻,却是另外一个城市了。      选择在这里落脚,嵇青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里是妈妈出生的地方,也是爸妈曾经求学的地方,爸妈在这里,有个浪漫却老套的相遇,下雨了,妈妈没带伞,爸爸正好路过,借了伞给妈妈,然后妈妈还伞,顺理成章就成了恋人,毕业后就结婚了。      想来他们那时非常相爱,可这样相爱的两个人,却在她五岁的时候就协议离婚了,虽然生活磨蚀了爱情,却留下了最美好难忘的回忆。      嵇青有时觉得,妈妈或许还是爱爸爸的,可妈妈的自尊,不允许她在男人爱情消逝以后,做出死缠烂打的事情来,这就是妈妈,有骨气却傻的女人。      有爸妈的例子在前面摆着,嵇青一开始对自己的婚姻,就没抱什么天长地久的打算,毕竟她非常有自知之明,门第上,他们家算高攀了封家,条件上,比起那些名媛淑女,她真的不值一提,容貌也非倾国倾城,漂亮的祸国殃民那种,所以,能嫁给他,已经是上天赐予的奇迹了,什么白头偕老都是奢望,她很清楚,因此也相当理智。      封锦城把自己的羊绒大衣披在她身上,下摆只及到自己膝上的半大衣,披在她身上,几乎长及脚踝,整个人裹在他黑色的大衣里,显得愈发娇小。      封锦城微微叹口气,突然发现,自己也没比胡军几个强多少,无论之前撂了多狠的话,想过多少次,见了这女人如何如何收拾她,可见了面,他竟然舍不得……      这小女人看上去比两年前还惹人怜爱,那种明明胆怯,却鼓足勇气面对他的样子,尤其令他心软。      封锦城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心软的男人,可到了他媳妇儿跟前儿,即便坚如铁石的心,也硬不起来。      俗话说的好,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媳妇儿虽然不能算美人,他依旧过不去,过不去怎么办?过不去只能就把她收到自己怀里,这一辈子她都别想再跑,他不会给她第二次机会,离婚更别想了,那个见鬼的协议书,早被他丢到壁炉里烧成了灰儿。      所以,不管她怎么想,这辈子她都是他封锦城的媳妇儿。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回      嵇青微垂着头,乖巧上了封锦城的车,封锦城理所当然的以为,他们两口子既然重逢了,就得回B市的家,虽然还没弄清楚,她躲他什么劲儿,既然找他都既往不咎了,她就该更识趣。      所以,当嵇青伸手按住他拧钥匙门的手,他微怔了一下,继而皱着眉侧头望着她,嵇青的目光只跟他对视一瞬,便扭过头去:“谢谢你送我到医院来,我就是和你说一声……嗯……很晚了,我该回家了,那个,再见……”      磕磕巴巴的表达完她的意思,也不管封锦城愕然的反应,迅速拨开他的大衣,开门,下车,一连贯的动作异常迅速,肯定是早计划好了。      封锦城抿着唇,眼睛微微眯起,这女人在挑战他的极限,封锦城也头一次发现,并非自己的错觉,分开两年后,他媳妇儿的胆子真的大了不少,尤其望着那快步往前冲的小身影,封锦城心里的愤怒几乎不可遏制。      他错了,这小女人根本不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对她,他就不能稍微心软一点儿,心软了,她跟他这儿蹬鼻子上脸,启动,开车,直接追了出去……      嵇青冲到马路上准备拦出租,冬夜的街道异常清冷,别说出租,连别的车都少,嵇青在寒风中哆嗦索索站了半天,也没看见一辆出租车的影儿,余光却早就扫到了那边不远处的封锦城。      宝马七系的车已经不多见,尤其在深夜的街头,而且,这么个大帅哥,靠在车头抽烟,很难忽视。      他的烟瘾不大,却也有,他在家多抽雪茄,浓浓的味道,有种厚重的香气,沾染在他身上,挥之不去,每当他抱着她的时候,扎在他怀里,她总能闻到丝丝缕缕,不像平常香烟的烟油子味,很好闻。      后来想想,嵇青觉得,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原因,她暗恋他多年,他身上的缺点都成了优点,她哪里还有明确的是非观,所以说,爱上一个男人的女人是傻瓜,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封锦城把手里的烟捻熄,抱着臂望着前面的小女人,这女人别看跟个兔子一样弱巴巴的,可有股子执拗劲儿,真跟他拗上来,也有小脾气。      两人一年的婚姻生活中,她沉默的时候居多,随和,沉默着,那时候她不上班,他不让她上班,他觉得没必要,她曾经努力跟他反抗过一阵,说自己上了四年大学,还在大公司干了几年,已经快升职了,云云……他皱着眉直接拒绝,那时他说的什么,对!他说:“我封锦城的媳妇儿,不能伺候别人,你要是非要事业,结个屁婚!”      小女人偃息旗鼓,乖乖的在家里当全职太太,在封锦城认为,在家里呆着多美,看书,画画,养草,养花,腻烦了,可以出去购物,干嘛非得给别人当牛做马的,直到现在,他也坚持自己的观点是对的,可他媳妇儿显然不这么认为。      她并不快乐,说实话,一开始,封锦城真没觉得结婚跟没结婚有什么差别,除了家里多了一个沉默的小女人外,她太沉默,刚结婚的时候,他们住在郊外的别墅,偌大的别墅里,她总是寻个角落呆着,她最喜欢的是发呆,脑子里想的什么封锦城并不直到,因为她低着头,手里捧着一本书,有时候一坐就是半天,跟个摆设的雕像似的。      她会做饭,做的不难吃,却也入不了他的嘴,他向来挑剔惯了,因此,尝过她的爱心饭菜两回,封锦城直接找了阿姨回来,做饭,收拾房间……      封锦城一开始都怀疑,是不是她不乐意嫁给自己,可她的反应,一再告诉锦城,她对他是有感觉的,他亲她的时候,她会从一开始的胆怯到接受,以至于后来不由自主的投入,纤细的小胳膊圈住他的脖颈,闭上眼睛,任他深深的吻她……      她的味道很好,亲她,锦城毫无压力,有些洁癖的他,很少亲吻女人的唇,即便床上打得火热,可唇他很少去碰,颇方案沾到女人的唇膏,嵇青却很干净,在家的时候,除了常规的保养从来不化妆,也不怎么喜欢香水,他送她的几瓶,现在还在她的梳妆台上摆着,从来没用过。      没有香水味,却有淡淡奶香搅合着沐浴乳的味道,很像小孩子,她晚上有喝奶的习惯,可刚才抱着她的时候,封锦城觉得,那种奶香仿佛比过去更重了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封锦城并没有走上前,但也一点没有离开的意思,就这么定定望着她,嵇青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她很清楚,这男人并非一个好说话的男人,事实上,他霸道的几乎不可理喻,有强烈支配欲,尤其对他认为属于他的东西,而妻子也一样。      嵇青躲他,也是因为这个,她不想承受他的怒气,事实上,他并没有再他面前发作过,唯一一次,就是结婚后她要上班那次,大多时候,嵇青是猜不透这男人的,他高高的站在那里,俯视着她,仿佛神,而她,就是蝼蚁般的芸芸众生。      两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勉强的门当户对也消逝的情况下,嵇青选择离开,也是为了自己身上那不多的一点骨气。      这两年,她刻意不去想他,也不会扫听家里的事儿,甚至,除了找工作,连报纸新闻都不看,她下意识回避一切跟他有关的过去,梓沁说她这是逃避,可除了逃避,她想不出别的法子。      当她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当她能感知到,自己肚子里有个活生生的小生命开始,她的人生就峰回路转了,一个孩子,属于她跟锦城的孩子,她几乎雀跃狂喜着,跟所有的女人一样,爱一个男人,最大的的愿望,就是给他生个孩子,想想孩子有他的眉眼,有他的基因传承,就是一件最幸福的事儿。      当时的嵇青并未被喜悦冲昏头脑,而是头一次耍了点儿小心机,去试探他,那时候两人之间也有了变化,跟一开始结婚时大不一样,锦城几乎每天都回家来,吃了饭,他会抱着她在沙发上看电视,虽然看的不是她喜欢的剧集,一般是枯燥无味的新闻节目,但嵇青心里也甜丝丝的。      十点半是他们上床睡觉的时间,一般十点左右,他就会抱着她踏进浴室,嵇青记不清,究竟什么时候,他喜欢帮她洗澡的,当她回过味来,已经成了习惯,很难想象,这么一个有洁癖的男人,帮她洗澡的样子,可他做了,而且在他们婚姻最后一段日子里,始终如一的坚持着,乐此不疲。      当然,每次洗澡并不单纯,他从偌大的按摩浴缸里,把她捞起来的时候,通常她已经半昏迷亦或是,已经软成了一团泥,他用条大浴巾裹着她,放在床上,并不会让她就此睡过去,而会不厌其烦的亲她,亲她的额头,眼睛,嘴唇,脖颈,耳际,锁骨……      他哪方面的需求很强,即便两人刚结婚的时候,他很少回家,可一回家,就会把她按在床上,整夜的欢情过去,她醒过来的时候,他早已不在身边,很长一段日子里,嵇青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春梦,可春梦了无痕,而她身上却落下满身青紫的痕迹。      他一开始相当不温柔,初夜的感觉,几乎撕心裂肺,不是心里对他的爱支撑着,她恐怕做不到最后……后来才渐渐习惯了,习惯了,就更失去了所有抵抗力。      说起来丢脸,刚才在输液室里,他亲她的时候,她都抑制不住那种轻颤,心跳的那么急促而慌乱,就跟他第一次吻她的时候一样……      嵇青不明白,封锦城如此纠缠她的目的是什么?在嵇青的认知里,这男人从来不可能对女人死缠烂打,他太骄傲,尤其她有什么?要姿色没姿色,要身材没身材,家世也没了,年纪也快奔三了,几乎一无是处,而孩子也不是他喜欢的,想要的。      他跟她说过:“小孩子真挺麻烦,咱们这辈子都不生,就两个人过日子拎静。”他说这话的时候,两人正在露台上的摇椅上晒太阳,也是这样的初冬季节,暖暖的阳光落在嵇青身上,却令她从心里开始发寒。      这男人不是个矫情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因此,他说不喜欢孩子,那他们就永远不会有孩子,即便有了,他也会让她做掉。      雀跃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深潭,森冷森冷的,那段日子是嵇青最不想回忆的,爸爸的事情,继母指着她骂她她忘恩负义的样子,还有封锦城连续的夜不归宿,令怀孕初期的她差点崩溃。      她是软弱的,毫无担当的女人,遇上事儿从来不会迎难而上,只会退缩逃避,因此她逃了,逃了两年,最终还要逼着她去面对吗?      嵇青突然发现,跟两年前比起来,现在的自己有了些许勇气,不是去面对,而是扞卫,扞卫她现在平静的生活,扞卫她家小小的女儿,小雪是她的全部,她不想让她受到丝毫伤害,更不要提来自于亲生父亲的厌恶……                     ☆、第五回      终于远远过来一辆空车,停在嵇青身前,嵇青的手搭上车门,刚拉开,就被一双大手紧紧握住,封锦城对着车里面的司机挥挥手,直接关上车门,不容拒绝的拖着嵇青向后面,走到他的车前,开车门,有些大力的把她甩进车里。      封锦城坐上车,俯身侧头望着她,嵇青不由自主往旁边缩了缩,身子几乎贴在车门上,手下意识去拉车门,却徒劳无功,两人在如此密闭的空间里,嵇青能清晰感觉到,封锦城勃发的怒意。      “你什么意思?”这几个字几乎是从封锦城齿缝里挤出来的,令嵇青的心都跟着颤了几颤,却也明白,某些事终究要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明白,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想到此,嵇青鼓起勇气抬起头来,跟封锦城对视,不在一味躲藏:“那个,锦城,我们已经离婚了……而且都过了两年……”      封锦城目光阴了阴,从见面起,这女人就把离婚挂在嘴上,一再提起,令封锦城不爽之极,他觉得,自己算很宽宏大量了,不管两年前如何,他都不打算追究了,这女人却非得要跟他掰扯个清楚明白,好,既然她要掰扯,就掰扯掰扯。      封锦城的薄唇微微抿了抿,皱起的眉间却疏淡起来,坐直了身子,拿出一支烟,塞进嘴里点燃,吸了一口,淡淡的道:“如果我没记错,离婚这种事儿是夫妻双方的事儿吧,最起码,该先跟我这个丈夫打个招呼才像话,而且,我只记得办过结婚手续,离婚?我怎么一点印象没有?”      嵇青愕然,也曾想过很多次,或许两人还能再见,或许是在一个僻静的街口,或许是在纷乱喧闹的人群中,或许擦肩而过,连微微点头的情份都没了,根本没想过会是如此境况。      在嵇青认为,她既然都留下了离婚协议,以封锦城骄傲的性子,恐怕立刻就会签字办了离婚,即便当时觉得面子有些过不去,也不过一时之气而已,从来他身边就没缺过女人,名门闺秀,玉女明星,叱咤商场的女强人……各式各样。      刚结婚那会儿,嵇青都觉得眼花缭乱,也越发自卑,锦城的家世在哪儿摆着,生意做得又大,应酬多了,这些女人上的牵扯也避免不了,那时候嵇青爱的卑微,卑微到几乎没有自我,她孤孤单单在家里等着他回来,有时候很久才能等到,可等到了,她依然抑制不住那种雀跃的心情。      只要真心爱一个男人,女人哪有不嫉妒的,可那时候嵇青不敢嫉妒,甚至不敢露出丝毫嫉妒不满的情绪,好容易拥有,极度惧怕失去的心情,矛盾又纠结,嵇青自己都扯不清,后来不知怎的,这些绯闻花边渐渐销声匿迹,如果不是偶然发现那件事,或许嵇青还会在自己的婚姻之城里纠结矛盾着。      走的时候她就想,或许锦城早就厌烦她了,以前还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勉强维持着,后来她父亲犯了事,他连着几天几夜不回家,她猜想,说不准他是在躲着她,怕她让他这个嵇家的女婿走动关系帮帮老丈人。      其实他真多想了,嵇青有自知之明,她不会用这事而难为他,父亲犯了错误,有国家政策,司法部门,有纪检,该怎么办怎么办,不是她冷漠,而是这种事儿,她太明白,人家躲还躲不过来呢,恨不得摘楞的一清二楚,哪还会还凑上来,官场商场都一样,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的人,却少之又少。      即便封锦城是嵇家的女婿,可这个女婿,当初也不是他自己乐意的,说白了,是两家长辈硬拍在他身上的,所以嵇青不会用父亲的事儿烦他,而他们的婚姻,却也失去了最后联系的桥梁。      刚离开那段日子,嵇青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回去,事实上,她真的回去过一次,刚走到小区大门,却正好看见他的车开出来,她当时吓了一跳,急忙缩在小区边上,挺着个肚子,看着车上俊男美女谈笑着扬长而去,挺着个肚子,在寒风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她,显得那么畏缩傻气……      想到此,嵇青的脸色淡了淡,开口:“婚姻法好像规定,夫妻分居两年以上,就能判定自动离婚,而我们,好像已经两年多了,所以……”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已经被封锦城的脸色吓得越说越小声,最后嗫嚅着,低下头,暗气自己的胆小,不过这男人的脸色真黑的吓人,嵇青那本来就不多的勇气,瞬间就泄了大半。      封锦城真恨不得扒开这女人的胸膛好好看看,看看她心里究竟想的什么?或者说,她根本就没心,她的心早被不知哪儿的野狗吃的一干二净了,明明胆小如鼠的女人,几句话就能把他气的七窍生烟。      他都不计较了,她却一门心思要跟他离婚,想得美,结婚的时候,她不挺乐意的,既然结婚,嫁给了他,想离婚没门……      这女人跟他说婚姻法?好!他熟的很,封锦城微微挑起一个颇具讽刺的笑意:“婚姻法是说,夫妻分居两年以上,法院会视作感情破裂的可能条件之一,前提是一方起诉离婚,怎么?你的意思是你要起诉,跟我对簿公堂?嗯?”      嵇青低着头咬着唇不说话,她很清楚,自己没可能说的过他,他向来头脑清晰条理清楚,商场上八面玲珑的封少,对付她这样一个小小女子,还不轻而易举,所以,她也没必要白费力气,跟他讲道理,就沉默以对,反正在她心里,他们两个已不是夫妻了,小雪是她一个人的,跟封锦城毫无关系。      可封锦城却不许她沉默逃避,伸手捏住她的下颚,手劲儿有点大,带着怒意,嵇青觉得有点疼,却也不敢吱声反抗,被他抬起脸,直接对上他阴鸷的目光……      “说话!”沉沉的声音,仿佛极力压抑着怒意:“你要起诉跟我离婚吗?”      嵇青忽然觉得好无力,闭了闭眼,一股脑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想我们用不着起诉那么麻烦,协议离婚好了,如果以前我签字的离婚协议书,你丢了,我可以配合你的时间,我们去民政局办一下手续……”      封锦城突然放开她,一拳打在方向盘上,刺耳的喇叭声,把嵇青吓的住了嘴,封锦城伏在方向盘上,好久才低低吼了一句:“滚!给我滚!立刻,马上滚……”      声音不大却带着令人惧怕的戾气,嵇青几乎迅速推开车门,跳下车,仓皇而逃。封锦城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跟后面有鬼追她一样,嗖嗖就跑的没影儿了。      封锦城握着的拳头渐渐松开,胸前翻涌的怒气,几乎裂胸而出,封锦城从来没想过,这女人真是一门心思要跟他分开的,她那样子就是巴不得跟他再无干系,或者说,她早在两年前就后悔嫁他了,所以,她才连说一声都没有,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封锦城忽然觉得,自己真他妈倒霉,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女人,可怒气散了大半之后,瞅了眼前面的钟点,都十二点了,半夜三更,她一个女人走夜路,不大安全,又是如此冷清冬夜。      这样的担忧一萦上心头,封锦城就再也坐不住了,迅速启动,车子蹿了出去,沿着路开了一会儿,就看见前面不远处人行道上的小女人。      单薄纤瘦的身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缩着小脖子匆匆前行,令封锦城恨得牙根儿痒痒的同时,心里又有些心疼,可封锦城真拉不下脸来,再上前碰钉子,这女人简直不识好歹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就这么远远跟着她,看着她上了前面的出租,跟着出租车,到了一个不大的小区门口,她下车走了进去。      封锦城把车停在一辆大客车侧面,透过车窗玻璃打量这个小区,小区不大,只几栋楼,从门口几乎可以一目了然,是那种以前的半旧楼层,重新规划的物业小区,还算过得去。      封锦城看着她进了小区左边一个楼洞,才开了进去,下车,靠在引擎盖上,抬头望着楼层的间的小窗子,看着一层层的楼道灯亮起来,亮到第五层,不大会儿,靠左边的一扇窗户亮了。      格子窗帘映出熟悉的身影,封锦城才微微叹口气,转身上车,并没发现,他转身的时候,那扇五楼亮着的窗户,映出嵇青抱着孩子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半天,才写了一章出来,会尽量写下面一章,如果今天写不完,就明日双更,亲们谅解哦!!!                  ☆、第六回      嵇青刚打开门,就见郭阿姨抱着小雪在客厅里来回走动着溜达,嘴里低声哄着,嵇青吓了一跳,小雪是早产一个月生的,刚生下来那会儿才四斤多,足足放了半个月保温箱,小小的脸蛋,小小的身子,呼吸细细弱弱的,像个弱巴巴可怜的小猫儿,小嘴小的□都含不进去。      她的奶水很少,那阵子调养的也不大好,奶水的质量差,小丫头经常吃不饱,力气小,哭的声音都不大,经常含着奶瓶子就睡着了,睡着了还抽抽搭搭的。      后来过了三个月才好了一些,六个月的时候又得了气管炎,小小的脑门上扎着针头,嵇青疼的心一搅一搅的,也就整夜整夜的这么抱着她,摇晃着,哄着……日子长了,只要小丫头一不舒服,就得抱着,哄着。      平常这个点儿,孩子早该睡了,这时候还抱着,肯定又不舒服了,嵇青忙放下包走了过来,看了看女儿的小脸,半边藏在郭阿姨怀里,眼睛轻轻闭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眼泪,扁着小嘴一抽搭一抽搭的,可怜非常。      “怎么了?”嵇青匆忙洗了手出来才小声问,郭阿姨摇摇头:“没什么,今儿不是打了预防针吗,有点副作用,发低烧,我问了医生,说是正常反应,多喝点水就行了,小雪身子弱,又是敏感体质,比别的孩子反应大点儿,刚才试了表,不烧了,就是有点磨人,想妈妈……”      大约是感觉到妈妈回来了,小丫头眼睫毛抖了抖,微微张开一条缝,看见嵇青,在保姆怀里动了动,伸出两只小胳膊:“姆……妈,姆……妈……”      小丫头身子弱,话也说得晚,都一岁两个月了,妈妈还说不利落,不过软软娇娇的,更令人心疼。      嵇青接过来抱在怀里,对郭阿姨道:“您先去睡吧,明天不是还得回老家,怪累的 ,我已经请了假,明天我带着小雪去梓沁那里,她正好休年假,我们两个照顾小雪,您就放心吧!”      郭阿姨点点头,摸了摸小雪的头,进去那边客房休息去了,嵇青抱着孩子进了卧室,来回走着,晃着,嘴里轻轻缓缓唱着催眠曲。      大约是妈妈怀里的熟悉味道,小丫头哼唧两声,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嵇青把她放在床边的小床里,盖上被子,折腾了这一番,小丫头又动了动,仿佛要醒,嵇青急忙轻轻摇了摇小床,才又睡踏实了。      嵇青一边摇着小床,一边低头看着女儿,女儿真的很漂亮,大而明亮的眼睛,形状有些长,微微眯起的时候,跟她爸爸几乎一摸一样,眼毛长而挺翘,上面都能放一只铅笔,毛毛茸茸的,望着你的时候,你恨不得给她全世界。      小脸很小,额头却很饱满,微微抿嘴的时候,右脸颊有个浅浅的笑窝,这大约是唯一像她的地方,鼻子的弧度很美,嘴角有点微微上翘,笑的时候甜美非常,娇娇弱弱的小女儿,跟他父亲那么像,却是嵇青的命。      望着睡着的女儿,嵇青不由自主想起了封锦城,两年的时间只在她的世界里划过,在封锦城哪里,却仿佛还是两年前。      她签的离婚协议书,如果封锦城没有签字办手续,那么她的婚姻还在,她跟封锦城不过算分居两年而已,嵇青有些混乱,也有些害怕,如果她没生下小雪,就她一个人,封锦城想怎么样,她都没关系,如果他知道,她带着孩子离开,并且生下来……      嵇青都不敢想那种后果,那男人不好惹,她很清楚,而且,她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权利,地位,心计,手段,跟封锦城比起来,她根本不值一提,而且,现在她完全拿不准那男人究竟想干什么?如果说他是舍不得她……      嵇青不禁苦笑着摇头,他怎会舍不得她?她有什么?她算什么?嵇青俯身,亲了亲女儿香软的脸颊,喃喃道:“妈妈的小雪快点长大就好了,长大了,妈妈就什么都不怕了……”      嵇青微微叹口气,拿了换洗的衣服去外面浴室里洗澡,简单的冲了澡,坐到梳妆台前,镜子里映出她的脸,嵇青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上去仿佛跟两年前没什么区别,实际上她已经是老女人了,奔三的女人,比不得那些花样年华,正值青春的少女,年龄这个东西,过了二十五就跟做了太空梭一样,嗖嗖的往前奔。      而那个男人……岁月给予他的,从来都是厚重跟魅力,身上那种成熟成功男人味道,比起二十多岁的时候,更具吸引力,身边一定美女如云,何必再纠缠变成黄脸婆的前妻,大约还是男人的面子问题,觉得离婚也必须是他先提出来才像话。      嵇青叹口气,发现自己今天叹气的次数真的太多了,记得妈妈活着的时候跟她说过:“小青,女人啊!要多笑,少叹气,笑的多了,一切就会变好,总叹气,也会带来霉运的……”可妈妈叹息的次数比谁都多,也许正因为如此,妈妈的一生才会如此不幸,而她呢?      嵇青侧头望了望小床中睡熟的女儿,她没有叹气的资格,她的女儿还这么小,而那个男人……嵇青摇摇头,走一步算一步吧!      封锦城连夜回了B市,在别墅的露台上坐了一宿,早晨开着车又回了T市来,他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就跟当年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走一样,他现在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跟他回来。      封锦城有生以来,头一次开始质疑自己的魅力,难不成她如此讨厌他,讨厌到,这辈子就想跟他老死不相往来,那个记忆中在他怀里软趴趴乖巧的小兔子,胆子真的变大了,封锦城都怀疑,自己以前是看错了,兔子要是呲着牙也能咬人,咬你一口,即便不致命,却也生疼生疼的。      封锦城又想起医院时候那个吻,忽然又觉得,那女人对他并非无情,那种直接的反应,他还不至于感觉不出来,那么为什么如此心口不一?      封锦城要搞清楚,想了一夜没想明白别的,可知道了一点,他放不下那个女人,既然放不下,就只能弄清楚,找到原因,再想法子解决。      封锦城没必要迂回,早晨九点到了嵇青楼下,没打招呼,直接上楼,根据昨天亮灯的窗子,她该住在楼梯左边的门,封锦城站在501门口,一点没迟疑,直接按了门铃,门铃长长响了几声,都没动静,封锦城想了想,按了旁边邻居的门,也没人。      封锦城只能下楼,坐在车里,忽然想起昨天的饭局,又给嵇青的公司老板打了电话,才知道嵇青今天家里有事请假了。      封锦城忽然有些挫败的发现,任他再神通广大,却找不到那个小女人了,难道为了躲他,又跑了,点了支烟,吸了两口,不至于,如果真要躲他,不该请假,该辞职,毕竟她知道他跟她们老板认识,有生意上的往来。      封锦城向后靠坐着,按了按太阳穴,一宿没睡,又连续开车,这会儿脑袋一蹦一蹦的疼,放低座椅,闭上眼,想着先睡一会儿,他就不信嵇青就不回来了。      封锦城还真白等了,人嵇青今儿一大早就被梓沁开车接走了,连大带小,接到了梓沁的小两居里面。      梓沁混的比嵇青强多了,两人虽是一个大学出来了,可梓沁上大学那会儿就比她们都强,山沟里出来的孩子,考上大学不容易,家里头穷的叮当响,当初学费都交不上,还是嵇青帮忙垫的。      说起来,多亏了继母张燕当年的大方,那些零用钱积累起来,梓沁的学费也有了着落,不过那些钱,梓沁后来都还了回来,不过两人是一生的挚友 ,不会计较这些。      梓沁上大三的时候,业余时间就开始跑保险,虽然辛苦,但一单成了,提成也相当可观,到了嵇青嫁给封锦城的时候,梓沁一次把所有钱都还给了她。      嵇青决定离婚的时候,唯一想到能依靠的人就是梓沁,正好那时候梓,沁也在T市落脚,已经贷款买了这间小两居,嵇青生小雪前那一段日子,都住在这里,后来小雪生下来,因为嵇青要上班,要雇保姆,才在距离梓沁不远的地方租了房子。      到了节假日,还是会在一起,梓沁是小雪的干妈,性格很直爽,有什么说什么的类型,又对嵇青非常了解,今儿一早去接她们娘俩的时候,一看那小脸,梓沁就知道,肯定出事了。      提着大包小包,一进门,把小雪放在学步车里让她满屋开始探险,才把嵇青按在沙发里审问:“说吧!出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18点还有一章                  ☆、第七回      嵇青沉默半响才道:“我见到他了……”“他?谁?”梓沁一开始没听没明白,嵇青这句话没头没尾的,后来一瞧她那张小脸,哪还有不明白的:“你前夫?封锦城你遇上他了?”      嵇青点点头,梓沁捧着她小脸端详了半天:“嵇青你在担心,害怕,你怕什么?你们不是离婚了吗?即便他是天皇老子,管天管地,管得着前妻的事儿吗?”      嵇青咬咬唇:“我留下的离婚协议,他并没有签字办手续,所以……”      梓沁不由的皱起眉:“怎会这样,如果离婚就一了百了,他再有权有势,也是他的事,可现在,你们之间可还牵扯着小雪……”      大约觉得自己语气有点沉重,又拍拍嵇青的肩膀说:“事情出来了,我们也不能怕,以你对他的了解,如果他知道你生了小雪,会怎样,你有底没有?”      嵇青脸色白了白,摇摇头:“不知道,梓沁,其实我一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他根本不爱我,身边也从来不缺女人,我之于他,从来就是顶着封太太头衔无关紧要的女人罢了,这两年,我有时也会想,如果真见了面,或许我们也就是擦肩而过的缘分,可现在……”      “现在怎样?”梓沁觉得,自己有点不理解这俩人了,事实上,嵇青对封锦城长达十年的暗恋,她是知道的,嵇青是个内向执拗的人,当初自己因为拿不住学费,在学院湖边愁得扯自己的头发的时候,她走了过来,轻声细语的问她原因。      她们俩一个宿舍,可过了快一学期,都没说过几句话,事实上,嵇青在她眼里有点孤僻,而梓沁当时很自卑,在这里她不是那个村子里敲锣打鼓欢送的高考状元,她就是一个山沟里蹦出来的外地人。      梓沁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从书本中抬起头来,到了大都市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善良朴实的,有些人是恶意的甚至鄙视的,嘲讽的,人情冷暖,短短不到一年,她尝了个遍,在她有些灰心丧气,甚至开始绝望的时候,遇上了嵇青。      虽然嵇青永远不会承认,但对于自己来讲,她是她的大恩人,令她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这么个平平常常,看上去孤僻的小女人,却有一颗最热切的心,而且很傻,傻的暗恋一个男人长达十年之久,却从来也没想过去表白,只藏在心里,这么默默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有时候梓沁觉得,嵇青就像一朵角落里的花,看上去平平常常,却也会带给人不一样的惊喜,若冲着太阳绽放的时候,也有一种炫目的美丽,只是这种美丽需要惜花的人慢慢细细的去体会。      可即便梓沁,也得中肯的说,嵇青那位前夫,真正是妖孽转世的男人,一个男人长成那样,别怪嵇青自卑,让她们作为女人都没法混了。      梓沁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封锦城,就是在她们的婚礼上,那个男人一出来,梓沁就觉得整个礼堂都亮了起来,不是新娘是嵇青,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地儿了,这儿是拍什么偶像剧呢?      一身白色新郎服的封锦城,真把那些偶像明星花样美男们都能比的无地自容,光皮相好看,也不算太稀奇,重要的是这个男人那种气场,举手投足那种优雅,即便梓沁很清楚,他对婚礼颇不耐烦,可他唇角挂着的那淡笑,依旧那般得体。      而嵇青那个傻女人,梓沁猜想,那个令她梦想成真的婚礼怎么过去的,估摸都迷迷糊糊的,自始至终,那股梦幻般的笑容,就没在她脸上消失过。      想想也是,有几个人能嫁给自己暗恋长达十年的男人,某些方面上讲,嵇青还算相当有运道的,只可惜她不明白,单方面的爱情最累人,随着时间,那些鼓荡在胸间的爱情,如果得不到回应,会渐渐褪色,磨蚀,就如手中握的细沙,你握的再紧,再用力,也会从指间溜走。      爱情是相互的,而嵇青的爱情,太委屈,委屈的几乎卑微,若卑微了,能得到还罢了,就怕最后还是一场空。      嵇青来T市找她的时候,梓沁几乎快认不出她了,嵇青结婚后,梓沁就来了T市打拼,两人足有大半年没见面,就电话联系,因此在火车站看着她提着个大包,跟个纸片人飘过来的时候,梓沁吓了一跳。      本来就不胖的她,瘦的都咗腮了,更显得眼睛大的离谱,风吹吹就能倒一样,到了家,梓沁才知道她离婚了,肚子里还带了个纪念品,当时梓沁怕她难过,始终没细问原因,后来小雪出生,两个毫无育儿经验的女人,着实手忙脚乱了一阵,最后寻到了郭阿姨才算捋顺了,也就忘了这件事。      这会儿,听嵇青这一提,梓沁才知道,闹半天,当初是嵇青自己跑出来的,而封锦城,即便她一个跑保险的业务总管,对封锦城的公司也是如雷贯耳,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赫赫有名的成功人士,要是他安心要于嵇青为难,嵇青真的一点辙没有,嵇青都替她发愁。      忽然那边响了一下,嵇青跟梓沁急忙扭过头,不禁失笑,小雪已经把学步车,滑到那边餐桌边上,扒着椅子正往外爬,小腿一蹬一蹬的,嘴里着急的姆……妈……姆……妈……的喊着。      梓沁笑了一声,走过去,把她从学步车里抱出来,放在地板上:“那天我还查了百度,上面说小孩子十五个月之前,一般都会走会说,我还想怎么咱家小雪这么晚,难不成是身体弱的缘故,还特意扫听了一下有经验的同事,有个老人跟我说,腿儿跟嘴儿,会走了就会说了,你看着,才几天不见,我干闺女就会了。”      走到小雪前面几步,弓着身子,冲着摇晃晃挪动步子的小丫头道:“来,来,我们小雪最棒了,上干妈这儿来,干妈有糖糖吃……”      说着,从口袋掏出一个棒棒糖来,诱惑的冲小丫头晃了晃,小雪那哈喇子唰就流了出来,小身子摇摇晃晃磕磕绊绊的往前走,眼看走到了梓沁面前,一个飞扑,梓沁吓了一跳,急忙上前一步接住她,抱了起来,左右开弓在小丫头脸上亲了两口。      “我们家小雪最棒了……”“糖……糖……糖……”小丫头急的去抓梓沁手里的糖果,梓沁剥开糖纸,塞到她嘴里,抱着她坐回到沙发上。      小丫头、有了棒棒糖,就开始老实了,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别看小孩子,吃相挺秀眯,梓沁笑道:“真是随了她亲爹,你看这小模样,可不让人稀罕死。”      嵇青抽了张湿巾给女儿擦了擦小手小嘴:“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知道,有小雪,不然……”梓沁点点头:“要不这样,这一阵你就让小雪跟郭阿姨搬我这儿来,封锦城那个人,可是个相当有心计的人,他要是真想跟你没完没了,势必不会就此就偃旗息鼓,我的工作比你自由多了,小雪住在我这而,就是万一封锦城真发现了小雪,你就说是我闺女,我就不信,他还好意思往自己身上联系。”      嵇青点点头:“也只能先这样抵挡一阵……”梓沁忽然挑眉道:“嵇青,会不会那男人真喜欢上你了,或者说,爱上你了,所以才不想离婚……”      嵇青黯然:“怎么可能?他身边的女人那么多,什么样的没有,而我……梓沁,我只是个最平凡的女人罢了,而且,已经快三十的老女人了……”      梓沁眉头一竖:“三十怎么了?女儿三十而丽,就是说到了三十,女人才会真正美丽,而且,嵇青你不照镜子吗?”      说着,板起她的下颚抬起来,戏谑的道:“啧,啧,瞧瞧这小模样儿唇红齿白的,小脸红扑扑,说是二十出头也没人怀疑啊!来,小妞儿,让爷香一个……”      梓沁怀里的小雪,虽不会说,但耳朵挺灵,听到干妈这句话,扭过来小脸儿,伸长脖子勾着梓沁拉下来,吧唧吧唧两口,黏糊的,糊了梓沁一脸口水。      梓沁哭笑不得,嵇青却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梓沁把小丫头手里的棒棒糖拿过来丢在一边,抱着小丫头站起来:“走咧!跟干妈去洗白白去,洗完白白咱们做饭饭吃……”      小丫头极喜欢洗澡,一听要洗白白,小嘴裂开,咯咯咯笑的格外兴奋,嵇青也站起来,跟了进去,小丫头最喜欢玩水,一沾水,小胳膊小腿就跟青蛙一样乱扑腾。      平常在家里,她跟郭阿姨平常给她洗澡,就用莲蓬头快速冲完,就裹着她抱出来,小丫头不乐意,也只能撅着嘴依依呀呀反抗一阵作罢,可梓沁却最喜欢宠着她,而且毫无原则,就为了小丫头喜欢玩水,这边特意装了浴缸,小雪能玩个痛快。      也因此,小雪非常喜欢梓沁,一见了干妈,连嵇青这个亲娘都能丢脖子后面去,真正一个小没良心的丫头。                     ☆、第八回      封锦城真累了,跟媳妇儿见面后到现在,连眼睛都没合过一下,其实,这都快两年了,封锦城都没好好睡过觉,他媳妇儿走了之后,一开始的怒气逐渐消退,就觉得身边有点空。      已经习惯了回家就有媳妇儿等着,即便他晚归,进了屋,也能看到嵇青给他留的灯,不算多明亮的灯光,总会带给他不一样的温暖,他的心很安稳,很踏实。      嵇青走了,偌大的空间仿佛失去了生机,凄凉,清冷,那种氛围令他的心空空落落悬在半空,上不去,也落不了地,不知不觉中,这个小女人已对他如此重要,重要到不可或缺的程度,只是当时被一时之气蒙蔽,不大明白罢了。      忍着不找她的这两年,每天每夜,封锦城的心里都在拔河,骄傲跟思念各站在绳子一头,拼命拉扯着僵持着,令封锦城夜不安枕。      就在封锦城几乎坚持不住的时候,突然峰回路转,跟他媳妇儿重逢了,一切纠结迎刃而解,封锦城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丢开包袱,来面对自己的心,怎会轻易放弃,她是他媳妇儿,她是他的,从嫁给他那一天就注定了,他不想,也不许,他们再分开。      现在想来,封锦城都觉得后悔万分,因为莫须有的骄傲,他跟她竟蹉跎了两年,两年多长,两年是730天,17520小时,1051200分钟,63072000秒,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只在思念纠结中度过,实在得不偿失。      尤其仔细算算,他们的人生才多长,有几个两年,经得住他们如此挥霍,封锦城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因此他怎么舍得再离开,除了后悔,封锦城的心总算落地了,不管以前如何,至少他们没有永远错过。      哪怕现在她不在楼上,封锦城也能清晰的感觉到,她就在不远处,不像以前,他总会不知不觉遥望茫茫人海,漫无目的猜想,她会在哪里?这种定向找到家的感觉,很好。      封锦城终于明白,一个男人,任你如何能力卓绝,事业成功,家财万贯,名利双收,可没有家,也跟没根儿的浮萍一样,飘飘荡荡,风一吹,就不知道飘哪儿去了,而家,不是指豪华舒适的别墅,哪怕斗室而居,只要有心爱的女人,就是一个家。      仿佛一个跋涉了千万里的旅人,封锦城睡着了,睡得很熟,并且做了梦,梦中他抱着媳妇儿,笑的那么满足……      叩叩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烦不胜烦,封锦城本来想不理会,可这声音锲而不舍且愈来愈大,封锦城皱着眉睁开眼的一瞬,还有点适应不了暗淡的光线,微微眯了眯眼,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晚上,他睡过了整个白天。      车窗玻璃又被敲了两下,封锦城微一侧头,就看见几乎贴在玻璃上往里面看的小脸,跟梦中的一摸一样,她终于回来了,薄唇轻轻弯起一个弧度,封锦城就这么一动不动几乎有些贪婪的望着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她的眉眼……      嵇青回来拿小雪的防寒服斗篷,梓沁说,明天带着小丫头去游乐园玩,怕小丫头冷到,多拿件厚的过去预备着,嵇青就跑回来了,反正不远,走路也就十分钟。      嵇青一进小区就看到了停在楼门下的宝马,虽说现如今家家有车,也不多新鲜,可封锦城的车绝不能算大路货,尤其昨天晚上嵇青刚坐过,怎会不认得。      一瞬间有些慌乱,倒不曾想,自己昨天说了那么冷的话之后,他这么快又会找过来,而且,既然他能找到这里,说明他昨天晚上一直在后面跟着自己的,想到这里,嵇青出了一身冷汗,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看没看见小雪?他等在这里是想质问她?还是想通了,迫不及待的来跟她办离婚手续……      嵇青发现,这两种猜想她都不想面对,很矛盾的心理,不过嵇青也明白,既然他都找到这儿了,她再躲也躲不过去。      因,此鼓足勇气过来,谁知道敲了好久,里面都没反应,嵇青扒着玻璃往里面看,车里黑不隆冬,根本啥都看不着。      嵇青想了想,抬手刚要再敲,车门突然打开,封锦城从里面走了出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去哪儿了?我饿了?想吃你下的面,先上去再说……”      不由分说把嵇青圈在怀里,进楼门,上楼,一连串的动作,自然的就像他们从未分开过,不,应该说,比两年前还要理所当然,以至于迷迷糊糊的嵇青,站在大门口才回过神来。      嵇青抿着唇低下头,正想着该怎么应付这男人的当口,封锦城已经低头催她:“开门啊,不是钥匙又丢了吧!我看看……”      长长的手指一勾,就把嵇青肩上的包包勾在手里,刚拉开拉链,看见里面的东西愣了一下,封锦城是没孩子,可那几个发小可都没消停,一个赶着一个的生,有时候哥几个一聚会,那大包小包的,尿布,奶瓶,湿巾,毛巾,换洗的小衣服,孩子的小零嘴,小玩具……真跟个百宝箱一样,应应有尽有。      现在他媳妇儿这包里,不至于那么全和,也差不离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媳妇儿包里怎会有小孩子的东西。      封锦城狐疑的望着他媳妇儿,嵇青有些慌乱的抢回包包,翻出钥匙,刚□钥匙孔却又抽了回来,转过身看着封锦城:“你,你究竟有什么事?”      封锦城没说话,微眯起的眼睛,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看上去有些暗光流动,令嵇青愈发有些紧张,包里的东西不说,屋里却到处都是小雪的痕迹,封锦城一进去……      嵇青的紧张落进封锦城眼里,却理解成了别的意思,两年的空巢期,这女人不会给他弄了顶绿帽子戴吧!      这个念头一进了脑子,封锦城的血管都快爆掉了,别的他都可以不在乎,不追究,这女人要是敢……他先弄死那个奸夫,再弄死她,都别想痛快活着了……      封锦城伸出手,不容拒绝的命令:“钥匙给我”声音阴冷的,仿佛从十八层地狱里钻出来的一样,嵇青吓的一哆嗦,手里的钥匙串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封锦城手臂撑在她身后的房门上,缓缓低头,那种迎面而来的威压,令嵇青不禁闭了闭眼,封锦城的气息划过她的脸颊,落在她耳际:“两年不见,我倒是很好奇,你给老公准备了什么惊喜嗯?”      弯腰捡起地上的钥匙串,精准的找到刚才的钥匙,□去一拧,咔一声,大门应声而开,嵇青几乎是被封锦城推进去的。      找到灯打开后,封锦城不禁愕然,依旧是这小女人的风格,简单而温暖,第一眼观感,这里并没有男人的痕迹,打扫的也异常干净,但依旧有些乱,乱在那些堆在地上爬行毯上的卡通靠背跟毛绒玩具上。      客厅不大,使用面积就更小了,好在是明厅,有一扇不小的玻璃窗,想来白天阳光充足的冬日,会洒满整个小厅。      靠墙的一侧放着不大的一张餐桌和四把椅子,桌角都用绒绒的软布包着,封锦城四下看了看,角落里的置物架很高,一层层堆放的都是小孩子的玩具,墙上贴着卡通蓝的颜色,上面一个个卡通的墙贴生动可爱。这是一个小孩子生活的空间,而且孩子不会太大,估计是刚会走,或者刚学走。      封锦城侧头扫了眼,打进门儿就战战兢兢垂着头的小女人,封锦城非常笃定,他媳妇儿一定有事瞒着他,而且不是小事那么简单。      封锦城看了看那边两个房间门,略辨别了一下方向,推开其中一间走了进去,屋里大床边上的婴儿床落在他眼里,封锦城挑了挑眉:“媳妇儿,你是不是该给你老公解释一下这一切……”      老公?解释?这两个词儿反映进嵇青的脑子力,令她彻底清醒过来,被逼到了极致,嵇青忽然福灵心至的想起了梓沁的话,有些磕磕巴巴的道:“呃……那个,梓沁的女儿,前一阵她出差了半个多月,孩子跟保姆过来我这边住的,这边楼下不远有个小花园,更方便点,适合小孩子,这些东西就先堆在这里了……”      “梓沁?”封锦城想了想:“她结婚了?”“呃……”嵇青摇摇头。“没结婚就生孩子了?孩子多大?”      这时候的封锦城,嵇青忽然觉得,颇有几分鸡婆潜质,不过还是乖乖的回答:“孩子十五个月,很可爱,叫小雪,快会走了……”嵇青一说起女儿,就有点滔滔不绝起来。      “可爱……”封锦城的脸色渐柔,目光在他媳妇儿身上缓缓流动,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媳妇儿身上有一种属于母性的光辉,很伟大,也很诱人……或许她们也该有个孩子了,比那个小雪还可爱千万倍的孩子,到时候,何必再眼馋别人家的。      想到此,封锦城长臂一伸,就把喋喋不休的媳妇儿搂在怀里,手指撑起她的下颚,微微低头,一个吻落在她唇上堵住她的小嘴,又一个吻落在她眼睛上:“媳妇儿,我想你了,很想,很想……熟悉灼热的气息,辗辗转转扑在嵇青脸上,嵇青觉得浑身开始不受控制的发热,脑也越来越懵……                     ☆、第九回      记忆中,他的吻总是汹汹而来,如同烈火,一点儿不似他疏离冷淡的个性,这男人一但热起来,只一个吻就能让嵇青熔为灰烬。      嵇青对他毫无抵抗力,在他面前,她总是有些卑微,卑微的如尘如灰,两年岁月悄无声息流过,只会令灰尘积的愈加沉厚,爱这个东西,谁先爱了,就注定永远无法翻身,而嵇青在十六岁的时候,就爱上了封锦城,那么久,那么长。      嵇青有时候觉得,自己好像爱了这个男人一辈子,即便分开,那种爱也像刻在骨子里一样不可磨灭,历久弥新。      封锦城几乎贪婪的吻着怀里的小女人,唇舌辗转交融,带着思念,如水似乳,绵绵密密难分你我。      封锦城此时最大的希望,就是时间能停下,不要匆匆而过,就停在这一刻,她在他怀里,任他亲着她的这一刻,如此乖巧,如此可人疼……      积累两年的思念,一点一滴诉至于唇舌之间,从霸道至温柔,轻轻缓缓,从唇间滑落,湿漉漉带着灼烫的温度,沿着嵇青的颈侧缓缓下滑,不时啃咬轻啄,有些疼,有些痒,有些麻酥酥,汇总在嵇青身上,都变成了火,烧的她浑身无力,不是封锦城坚实的臂膀,紧紧扣着她的腰,估计早就出溜到地上去了……      初冬的T市相当冷,而这时候正是供暖前,青黄不接的时期,平常小雪在家里的时候,屋里会开空调暖风,而现在的确有些凉。      嵇青浑身从高热中,感觉到丝丝沁凉的寒意的时,飞离体外周游列国的理智,才算回来了一下,理智回来才发现,自己的呢绒外套早已滑在地上,别说外套,就是她上身格子衬衣的扣子,也解开大半,斜斜挂在身上。      内衣扣子也被挑开,松松垮垮鼓起一个形状,封锦城的手早已伸到里面,或轻或重的揉捏……而她也已被他按在墙上,封锦城另一只揽着她腰的大手逐渐下滑,贴在她挺翘的部位……      她衣不蔽体狼狈非常,而他却连外套都完好的穿在身上,里面的领带结都一丝不乱,嵇青不禁开始羞愧起来,她飞快推开他……      封锦城并未预料到她有这种反应,被他用力一推,推得后退两步,直接坐在身后的大床上,嵇青七手八脚的把衣服拢好,弯腰把地上的外套捡起来,一抬头就见封锦城阴晴不定的目光。      ,那目光中有不解,有疑惑,还是欲望不得宣泄的焦躁,怒意……在这样的目光下,嵇青觉得莫名紧张心虚。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嵇青真正开始头疼了,而且,这男人不会真来跟她破镜重圆的吧!      “这女人什么意思?”封锦城忽然觉得,以前攥在手心里的小兔子,放出去两年后,有些抓不住了,她心里想的什么?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她的反应,封锦城很确切的肯定,她也想要他,那种颤抖着不能自己的回应,令封锦城几乎把持不住。      说实话,封锦城也没想过,一上来就咋滴,毕竟两人分开了两年,刚才他不过是想好好亲亲他媳妇儿,至于后来……只能说这女人对他的影响力变大了,他差点就没控制住,把她直接办了。      不过,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说白了,他们是正儿八经的两口子,这种事也是理所当然,而,这小女人那是什么表情?懊恼,悔恨,……挺简单的事而,用得着这样吗?还是这女人忘了,他是她男人的事实。      封锦城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提醒她一下:“嵇青,我是你丈夫,无论法律上还是事实,我想,你不会忘了吧!”      嵇青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下,封锦城这句饱含暧昧的话说出来,又烧了上来,这男人从来不懂得含蓄,或许在她面前一向直白霸道惯了,而他这句话说出来,嵇青终于明白,自己很不幸的猜中了,这男人真是来跟她破镜重圆的。      心里那点儿隐约的喜悦还未冒出头来,就被残酷的现实直接顶了下去,这男人不是她能驾驭的,一年的婚姻生活,令嵇青认清了这一点,她爱他,而且她并不大方,那种极力隐忍着的大方,她装了一年,再装下去,估计会崩溃也未可知。      而她累了,不想再去面对那些复杂的人情世故,最重要的,她有了小雪,一个带给她全部希望和幸福的小天使,嵇青这两年里过的安静平和,几乎可以说是幸福的,对女儿的爱,几乎能填满所有缺憾,她不想再有什么变数。      尤其这个孩子,她一点不想让封锦城知道,因为无法预知他知道以后的反应跟后果,所以,嵇青不想冒险,能维持现在这样,就很好。      嵇青的脸色渐渐平淡,以至疏冷,靠在墙上望着封锦城,有些疲惫的却异常清晰的道:“锦城,当初突然离开,是我思虑不周,可我真觉得,我们之间并不适合再做夫妻,当初娶我,不过是你对封家二老的一片孝心,你不喜欢我,更不爱我,而且,以我父亲现在的状况,我们分开对你,对封家,利大于弊,锦城,自私的用婚姻拴住你一年,我非常抱歉,现在,我心甘情愿的放你自由。”      封锦城眼中越来越冷,嵇青说完话的时候,封锦城的眼底已经凝结成了北极冰川,而积压在冰川下面的怒意,仿佛火山的火种,格外危险。      从来不知道,这女人还如此的能言善道,在他印象里,这女人在他面前总是胆怯的,说话也从来都是小声小气,甚至磕磕巴巴,如此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长篇大论,还是头一回,可惜却用在了这么个不恰当的地方。      封锦城不想承认,可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是一门心思要跟他分的,那些刻在脑子里,一有空就偷偷回味的过去,也只有他还傻不拉几的想着,这女人说不准早就扔到脖子后头去了。      封锦城被嵇青气的,早已失去一向的睿智跟判断,脑子想的,就是这女人想跟他分开,他都在这样既往不咎了,她依然要离开他,并且说了这么一大堆没用的废话,来说服他。      封锦城拍了两下手,啪啪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异常响亮,也令嵇青那颗心,急促跳了几下:      “嵇青,想不到两年不见,你倒变得挺会说话了啊!放我自由?呵呵!你早干嘛去了?当初你嫁我的时候,乐的嘴都快咧耳朵后头去了,那时候我也不喜欢你,也不爱你,你还不是在我身下叫的挺欢快,怎么?两年后想放我自由了,是找着下家了,还是觉得你男人那方面不行,伺候不美你,找了个这么个蹩脚的借口……”      嵇青脸色一白,这男人从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一直知道,虽然披着一张风度翩翩的皮囊,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宽容理解,而且一旦触及到他的线,就会反击,即便她是个女人,还是他妻子,依然毫不留情。      嵇青一开始真有点被他伤到,毕竟那些回忆,之于他或者很平常,而对她来说,却是弥足珍贵的,她一点不喜欢他用如此下流龌龊的言辞去亵渎,可不喜欢,她也只能忍着,忍过了这阵儿,或许就能否极泰来,因为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甚至连当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嵇青死死咬着唇低下头去,连看他都不看,那意思就是消极反抗,你说什么?我只当耳旁风了。      封锦城恨的不行,可拿她这点儿也没法,当初她父亲出事的时候,他等着她亲口求他帮忙,等了好几天,这女人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就这么沉默的坐在那儿,一言不发,跟个木头桩子一样,也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仔细想来,结婚一年,她从来没求过他什么?哪怕一点最微小的事情,她都没求过他,不过这次她别想,就轻飘飘几句话,他就放过她,既然嫁了他,决定权就不在她手上,想分,想和,都得他说了算。      封锦城按了按太阳穴,决定不媳妇儿置气了,省的气死自己,得不偿失,反正他在这儿,她就甭想跑。      “我饿了,给我下碗面,咱俩的事儿,过会儿再说……”嵇青愕然,这简直不像封锦城的作风,尤其,刚刚好像算恶言相向了吧!现在他却指使她去煮面,难道在他眼里,她就这么好欺负。      嵇青赌气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封锦城微挑眉盯了她两眼,忽然哧一声笑了,这女人真跟他使上小性子了。      站起来,把外套脱下来扔在床上,领带拽开,袖扣卸下,放在床头柜上,袖子挽到手肘处,侧头问:“厨房在哪儿?”      嵇青下意识指了指外面大门旁边那扇门……                     ☆、第十回      封锦城打开冰箱倒是颇讶异了一下,嵇青的厨艺很一般,有热情,有兴趣,口味上却平常,而早已吃叼了嘴的封锦城,偶尔一顿两顿算个情趣儿,顿顿吃的话,真有难度。      那时候封锦城找来帮佣阿姨,嵇青虽没说什么,可那张失望的小脸儿,封锦城至今还记忆犹新,对她的冰箱真没存太大希望,想着就找些简单的食材,弄两碗面先垫垫饥再说。      时间并不晚,而封锦城一进来这里,却不想再出去了,这里有他媳妇儿的味道,像一个家,即便有些简陋,依然令封锦城依恋的家。      因此看到冰箱里丰富的食材,真意外了一下,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他们夫妻久别重逢,来一顿丰富点的晚餐,即温馨又浪漫也是个好主意。      封锦城略一掂量,便把冰箱里的菜肉水果一股脑全弄了出来,扭身招呼还在那边愣愣站着的嵇青:“过来帮忙,你不是想等现成的吧!”      嵇青动作有些机器的挪了过去,封锦城扔给她一颗洋葱交代:“把这个先剥了……”嵇青蹲在地上的垃圾桶边上,一边剥洋葱,一边偷瞄封锦城,从来不知道他还会做饭,事实上,在她心里,封锦城始终是站在云彩尖上的男人,那么优雅高贵,光鲜亮丽。      而此时在柴米油盐面前,这个一贯光鲜亮丽的男人,仿佛有些人味了,不在一味高高在上,如此鲜活而亲切,亲切的令嵇青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而他的动作不急不缓,却条理分明,且异常熟练……嵇青拿着剥好的洋葱站起来,盯着封锦城切菜的手发呆,修长完美的手指,除了弹琴,原来还可以切菜。      封锦城把切好的牛肉腌好,扭身扫了她一眼,拿过她手里的洋葱,利落的切成均匀的棱形块,又塞给她一棵卷心菜,扭过去开始烧菜。      嵇青把卷心菜弄好,放在盆子里泡好后,就这么看着他,忽然觉得拿着锅铲,立在灶台边上的男人,更帅了,帅的几乎天怒人怨,且,中肯的说,味道相当好。      嵇青忽然对他当初挑剔自己厨艺的行为释怀了,一个男人都能做如此一手好菜,她那点微薄的厨艺,的确非常拿不出手。      菜的味道很好,嵇青却吃不下,夹了几筷子就放下了,心里纠结的七上八下,嵇青觉得自己实在愚蠢,就忘了撒了一个慌,后面是需要圆的,且需要一百个谎话来圆,而她最不善于的事儿,就是说谎。      她仿佛陷入了自己所设的死角,进退两难,食不下咽。封锦城倒是胃口极好,连着吃了两碗饭,喝了一碗汤,才算放下筷子。      嵇青很自觉地刷碗拾掇,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发现封锦城不知从哪儿找出了茶叶,用她平常的马克杯冲了一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看电视。      电视了是他一向最为钟爱的新闻频道,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他这种悠闲的姿态,令嵇青有种这里是他家的错觉。      看到她出来,封锦城啪一声把电视关了,冲她招招手,用一种颇为宽容的语气道:      “我想我们可以平心静气的谈谈,刚才是我不对,我道歉,我想过了,我们并未走到离婚的地步,我们的婚姻是你我两人的事,跟封家毫无干系,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离婚,我现在给你机会,你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如果是误会,我们可以解开,如果是错误,我们可以改正,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走到离婚的地步……”      “原因?”说实话,嵇青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当时只想离开他,有了小雪之后,她累了,她乏了,而且原因也并非一朝一夕,而是日积月累而成的,说白了,还是嵇青的自卑作祟,而且,她的理由若是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      当初两人结婚,就不是因为爱情,应该说,爱是单方面的,而封锦城当初说的很清楚,结婚之后,他的事不希望她过问,这个婚前的君子协定,堵住了她所有的理由,现在让她说什么?   这男人向来狡猾,看似优雅有风度,实则霸道狡诈,她怎会是他的对手?      封锦城端起杯子,浅浅啜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真有点难喝,放下杯子,看着他媳妇儿,等着她的原因。      彻底冷静下来的封锦城,异常精准的找到了问题的核心,等了半天,这小女人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封锦城并没有催她,而是颇有耐心的等着。      过了一会儿,封锦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道:“我给了你十分钟时间,你都没说出一个足有说服我的理由,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这里理由根本是不存在的,如果离婚的理由不存在,那么就是你无理取闹,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我可以原谅你这回,收拾收拾,明天我们回家。”      嵇青有些愕然的望着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跟这个男人根本无法沟通,他们俩就好像两个星球的人类一样,而嵇青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男人。      好在这时候封锦城的手机响了起来,封锦城扫一眼,接了起来,房间很安静,而封锦城也没可以避开她的意思,故此,嵇青能隐约听见里面的说话声,相当熟悉的女声,清脆好听,而且跟封锦城显然相当熟络,熟络到可以直呼其名的程度。      嵇青记得,自己跟他结婚好几个月后,还不大习惯直接叫他名字:“封锦城,在哪儿呢?我打了一天手机都打不通,小刘说你来T市出差了,明天我正好有个活动的采访也在T市,现在已经过了收费站,如果没什么事,一起出来吃个饭,我们的副台长也在……”      封锦城低头看了看手表,八点半,略沉吟道:“好吧!你们一会儿去哪儿?我直接过去。”电话里咯咯笑了两声:“还能去哪儿?老地方呗……”      封锦城放下手机,回头却发现,他媳妇儿还原地不动站在哪儿,直眉瞪眼的看着他打电话,说起跟张鹭的交情,跟他媳妇儿还脱不了关系,张鹭是嵇青继母张燕的亲妹妹,以前张燕还凑合过他俩,不过张鹭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或者说,不是他会娶回家的类型,太能干,太有心计,而他比较中意单纯的女人,就像他媳妇儿,傻傻的有点呆。      不过,也有一点不好,就是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跟他说,还有点执拗的小脾气。张鹭毕业后进了电视台当记者,凭借亮丽的外貌和圆滑的手段,很快就混成了栏目境外记者,颇受重用。      封锦城跟她真正熟悉起来,还是因为两年前为了提升公司形象,而做的一个专访,张鹭帮了点小忙,封锦城算欠了她一个小人情,后来请她吃了几次饭,两人就混熟了,张鹭那点小心思,封锦城当然知道,漫说她跟嵇青有着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就是这里头没有他媳妇儿,张鹭也不是封锦城盘子里的菜。      可封锦城是个生意人,作为生意人最重要的就是八面玲珑,你就不知道,哪会儿能用上谁,尤其媒体,因此在一起应酬应酬,互惠互利一下也是必要的,而且这会儿,封锦城觉得,自己也该给他媳妇儿一个独立思考的空间,他媳妇儿脑子笨,他得让她想明白后,心甘情愿的跟他回去。      而对于他在外面的这些应酬,结婚一年的时间里,嵇青从来都没问过他,也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始终扮演着一个安静贤惠的小妻子,因此这时候,封锦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封锦城进去卧室,拿了自己的外套跟领带出来,一边整理,一边对嵇青道:“我出去一下,有个饭局,恐怕会回来的晚点儿,你先睡,明天一早我们直接会B市,乖,媳妇儿……”      像以前一样,低头在嵇青额头上亲了一下,转身走了,嵇青忽觉的颇为讽刺。      封锦城下楼上车,按下车窗,向上望了望,那扇窗子里果然映出他媳妇儿的身影,封锦城唇角弯了弯,他媳妇儿就是喜欢跟他别扭,其实心里还是舍不得他的。      封锦城觉得,自己通体舒畅,那句话咋说的来着,攘外必先安内,真挺有道理,后院安置妥了,他也有了开疆扩土的劲头,而开疆扩土,打头阵的就是媒体力量,这主管的副台长是个关键人物,因此这个应酬也算挺重要。      至于张鹭,说真的,封锦城根本就没打她那一票,在他眼里,张鹭就是个可有可无的陪衬,而他不知道,在他媳妇儿心里,张璐却是一个堵在心里头最大的疙瘩。                     ☆、十一回      嵇青拨开窗帘,看着封锦城的车开出小区,有些慌神,这场景好熟悉,结婚的一年里,上演过无数次,封锦城甚至从来没在她面前隐瞒过什么,跟报纸上那些封少的花边一样,封锦城的生活多姿多彩,令她目不暇给。      这也难怪,封锦城是个成功的男人,优越的家世,俊美的外表……一切一切条件放在他身上,持续镀金镶钻,把这个男人层层包裹起来,即便瞎子都不会忽视他,更何况,那些眼睛别样锐利的女人。      封锦城娶她,估计也是笃定她就是个装聋作哑的妻子,她在封锦城这样的男人身上想找爱情,真正可笑,她的梦早该醒了,却总是不由自主存着侥幸跟奢望,这就是女人,卑微脆弱,傻得没有一点骨气。      机响了起来,惊醒她的自怨自艾,是梓沁,她接了起来:“嵇青,你就去拿个衣裳,都成肉包子打狗,一去就不回头了,这都两个小时了,现给咱家小雪做,都该做完了……”梓沁把往嘴里放积木的小丫头揽过来,拽开她的手,好声好气的跟小丫头讲道理:“这是积木,玩的,不能吃,粑粑,臭臭……”一边对着话筒道:“行了,行了,我不跟你着急,赶紧回来吧,别忘了把窗户门都锁好了,别腿着回来,记得打车……”      嵇青放下手机,心里一暖,大约是家里老大的关系,梓沁很会照顾人,对她,对小雪,像亲人一样,有时候想想,梓沁真跟她亲姐姐没两样了。      嵇青把找了个大旅行包,把自己的衣服,小雪的衣服一股脑都放在里面,关灯,锁门,惹不起,她躲得起,她不想再跟那男人纠缠下去,封锦城的媳妇儿,不是她能干得的活,她有自知之明。      梓沁愕然的看着嵇青拖着大行李箱进来门,小雪已经摇摇晃晃:姆……妈,姆……妈的蹭了过去,嵇青放下行李箱,把女儿抱起来,一边香了一个:“小雪,以后咱们还跟干妈住好不好?”      梓沁把孩子接过去:“去去,先洗手,从外面回来,不知道带了多少细菌,小雪身子弱,没抵抗力,你这个当妈的还不多注意点,还有,早就说不让你搬过去,白浪费钱,我这里地方虽不大,咱俩住一间,郭阿姨跟小雪住一间,客厅也比你那里大一些,小雪也有能活动的地方,我下班也不用两处跑,还能每天都能看见我家小雪,多好,你非不听……”      梓沁挑挑眉,抱着小雪站在洗手间门口盯着嵇青问:“不过,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这么拗性子的人,是封锦城找去了?”      嵇青抿抿唇:“总之,我不想跟他再有牵扯……”“那就离婚啊!手续一办都拎静了……”嵇青摇摇头:“梓沁,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问题是他不想离婚,我单方面的离婚,除非起诉,你觉得,我要跟封少打官司,赢面有多少”      梓沁很诚实的摇摇头:“一分赢得可能都没有。”“所以……”嵇青道:“我只能先躲着!不是顺顺利利躲了两年,再躲一阵儿,等他热乎劲儿过去,也许就不了了之了……”      梓沁摇摇头:“我咋觉得,事情没这样简单呢,你的工作怎么办?”“辞了,好在这里我没干多少日子,还在试用期,工资不要,人也不去就算了。”      “这他妈什么事,偷人的倒光明正大,你这样安分守己的,倒东躲西藏。”梓沁愤愤不平,可愤愤不平归愤愤不平,心里也知道,他们真斗不过封锦城,非要试试。无异于以卵击石。      封锦城是真的没想到,等他应酬完了,从会馆回来,短短不过三小时的时间,这边已经人去楼空,按门铃不开,旁边的邻居好心的告诉他,大约九点,嵇青提着一大包行李走了,也就是说,他前脚走,这女人后脚就跑了。      和着,他说了那么一篇掏心窝子的话,都白说了,这女人该躲他还是躲他。封锦城坐进车里,肺都要气炸了,从后视镜里瞄了自己一眼,怎么就这么招这女人厌烦了,巴不得跟他永生永世不见面。      封锦城点了支烟,连着抽了几口,才稍稍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了几遍,还是没找到问题核心,推开车门下车,靠在引盖上,抬头望很久也没想明白,直到天蒙蒙亮,也没见嵇青的影儿,心里唯一一点侥幸的火光彻底熄灭。      封锦城忽然觉得,自己对那女人是不是太好了点,不舍得收拾她,想着给她时间思考适应,完全就是多余,那女人不仅不会领情,而且一扭身又给他跑了无影无踪,真该打折了腿,关起来,看她还往哪儿跑。      封锦城咬咬牙,拿出手机给胡军拨了电话过去,胡军那边迷迷瞪瞪,抬头看了看表,又瞅瞅身边刚睡过去的媳妇。      好容易他家那人嫌狗厌的小子,被他家老爷子太后接走了,他还能不好好过过性福日子,自从儿子落地,他两口子那晚上的生活质量,直线下降,逮着机会,能不可劲儿折腾,这刚睡着还没一会儿,就被封锦城的电话吵醒了,胡军那心情能好得了,怕吵着他媳妇儿睡觉,接起手机,飞快出了卧室,才放在耳朵边上,不咋满意的发牢骚:      我说锦城,咱能不能白天打电话,这会儿你撒夜症了,才几点啊?“封锦城却没搭理他,直接道:“帮我一个忙,别管用啥手段,把我媳妇儿给我找出来,要快……”      封锦城说的咬牙切齿,胡军也彻底醒顿了,要说锦城这都挺了两年了不找,巴巴的,咋这会想起找媳妇儿了,那天左宏还跟他说,就琢磨不透锦城,要说不稀罕媳妇儿了,不像,这两年那日子过得,整个一清修的和尚,寡淡非常。      且他老丈人那档子事,封锦城跑前跑后,搭了不知多少人情,才算摆平了,还不都看着他媳妇儿。要说稀罕他媳妇儿,可也没见他找,就这么挺着,等着,苦着自己个,弄得一边他们几个兄弟看着都腌心,好像自己成双成对,夫妻和美的过小日子,对兄弟总有那么点负疚感,没跟过去一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可也不是没劝过,要不咱找找得了,可一提这事儿,锦城就跟疯了一样拼命灌酒,弄得他们哥几个,现在都不敢再提这事儿了,因此这一大早,封锦城打电话来说找媳妇儿,胡军真有点楞。      不过回头一想,真算件好事而,别管怎么着?两口子也得面对面说开了,躲着藏着也解决不了问题。      好容易锦城吐口了,胡军是真把兄弟的事当事办,到了下班前,嵇青这两年的情况就整理成蛮系统的资料,搁在他办公桌上了。      胡军先打开过了一遍,这一过,可就放不下了,看着照片中,那可爱到不行的小丫头,胡军心里都一扎一扎的嫉妒着,你说,咋封锦城就这好命,媳妇儿跑了两年,这一找,就蹦出这么一个可爱闺女来,你瞅瞅这小脸嫩的,大眼睛忽闪着,小嘴嘟着 ……细细软软叫锦城一声爸爸,不得美死……      胡军这嫉妒了半天,才发现事情貌似严重了,和着锦城媳妇儿当初是带球跑的,这孩子都生了,还躲着不回来,这就是一门心思不想跟锦城过了,就是找着了,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呢?      果然,封锦城拿着资料,那手都是抖的,一张俊脸黑的跟包公一样,胡军一边瞅着,都替他媳妇儿忧心,想着,还得劝一劝:“锦城,你媳妇儿那人,我记得挺贤惠,是个讲道理的女人,你也别真着急,肯定这里头不定有什么原因?两口子别较真,说开了过日子就成了,现在孩子都有了,哪还有啥解不开的疙瘩……”      “孩子?”封锦城恨恨的想着,两年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就这么任他封锦城的骨肉在外面受苦受罪,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到了极点。      封锦城还清楚记得,她给他的解释,那个女人是恨不得这辈子都瞒着他,不想跟他回家,不想跟让他知道有孩子,说白了,那女人就不想跟他过了,别管什么原因?这就是那女人现如今心心念念的事而,她想跟他离婚以后,带着他闺女嫁给别的男人,没门……      一想到这个,封锦城就有杀人的冲动,胸中那股暴怒一拱一拱的几乎抑制不住,胡军瞄了他一眼,心里不禁开始佩服起锦城他媳妇儿,能把一向冷静的锦城,招到这种程度,真挺有本事的。      不过还是试着问:“那个,锦城你打算怎么办?”封锦城忽然站起来,呵呵笑了两声,就是笑的有点儿渗得慌:“怎么办?她不想离婚吗,行啊!离,孩子得归我,她给老子滚蛋……”胡军愕然,                     ☆、十二回      嵇青从来不会小看封锦城的能力,也非常清楚,只要他真想找她,她根本无所遁形,躲着藏着,就是一种侥幸心理,且她一直不认为自己对封锦城来说,如此重要,重要到,值得他锲而不舍。      因此当从门的猫眼里看到外面阴沉着脸的封锦城,虽然心慌的不行,也并不算太意外,就像梓沁跟她说的,纸里终究包不住火,小雪的存在,只要封锦城稍稍用心,不可能隐瞒的住。      事实上嵇青在家里想了一天一夜,她跟封锦城这件事完全可以解决好,社会上离婚的夫妻多如牛毛,她跟封锦城有什么可难的,而小雪……如果她坦承的跟他说明白,封锦城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      想着这些,嵇青提到嗓子眼的心略放了些,伸手开门,刚扭开门锁,封锦城大力一推,大门碰一声打开,封锦城黑着脸跟阎王一样大步进了屋,进屋后只阴阴的瞥了嵇青一眼:“孩子呢?”      嵇青深深吸口气:“锦城,我们好好谈谈……”“好好谈谈?”封锦城讽刺的笑了两声:“现在想跟我好好谈谈了?鉴于你前面的表现,我觉得,再谈也是浪费时间,嵇青,你想跟我离婚,可以,我成全你,但是,孩子是我封家的,我现在就要把她带走,如果你时间方便,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办手续,从此后,我封锦城跟你再没一点干系。”      嵇青脸色唰一下就白了,白的几乎没有丁点儿人色,身子晃了一下,退了几步,扶着沙发扶手坐下,好半天才仰起头道:“封锦城,你到底想怎么样?”      声音已经有几分哽咽,事实上,此时的她那么脆弱而疲惫,目光中蕴含着浅浅淡淡的泪光,小脸白的几乎透明,仰着头,语气中的祈求无奈,令封锦城的怒火没有消融,反而嗖一下更烧上来。      这简直就是这女人一贯的伎俩,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惹得你心软,心疼,转眼就决绝的六亲不认,封锦城伸手捏住她的下颚,怒意使得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道,那忽然而来的疼痛,令嵇青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气。      “我什么意思,?嵇青,这话该我问你,你什么意思?别在我面前再摆出这副表情,没用,你想干什么?离婚?嫁人?都随你,但是,我封锦城的孩子不能叫别人爸爸,我不允许。”      封锦城勃然的怒意仿佛汹汹火焰喷在嵇青脸上,烧灼的她一阵阵发懵,可她必须保持理智,她不想跟这个男人撕破脸,真撕破脸,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可她之前根本没预料到封锦城会是这种反应,即便她瞒着他生了孩子,可他不是说过,不喜欢孩子吗?而且小雪是她生的,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的宝贝疙瘩,是从她身上挖下来的肉,无论谁,都不能抢走她,封锦城也不行。      模糊还记得,就在昨天晚上,他们之间还不是现在这样剑拔弩张,还有余地……想到此,嵇青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锦城,小雪还小,不能离开妈妈,我们平心静气的谈谈好不好?”      “小雪”封锦城忽然觉得,自己这个爸爸当的忒惨了点,这亲闺女都一岁多了,直到这时候,才模糊的知道了个小名儿,而这女人……      封锦城低头望着她,一张小脸急切中从苍白变的涨红,跟昨天晚上那个木愣愣的模样儿,仿佛变了个人一般,对嵇青来说,孩子是她的软肋,有了孩子,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封锦城忽然从心底涌上一股嫉妒,嫉妒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儿……大门咔一声从外面打开,姆……妈,姆……妈……的声音软软糯糯跟着传了进来,封锦城下意识回头。      从门外进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一大一小都裹着羽绒服,显得有些臃肿,尤其那个怀里抱着的孩子,围脖帽子裹着的严严实实,就露出两只水灵灵的大毛毛眼睛在外面,姆……妈,姆……妈的叫了两声,显然是看见了封锦城这个生面孔,住了小嘴,有些怯怯好奇的看了他一眼,越过他看到嵇青,大眼睛嗖的亮了一亮,又姆……妈,姆……妈的叫了起来了,小胳膊大大张开,小身子拼命往前蹿。      嵇青忙站起来,过去接在怀里,把孩子身上羽绒服围脖帽子都剥了下来,小丫头漂亮的小模样儿,立时就呈现在封锦城面前。      封锦城有些怔楞,那么个小小的丫头,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他,粉粉嫩的小脸蛋,微微嘟着的小嘴儿,就这么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直直扎进封锦城的心里,不疼,却酸酸涩涩一揪一揪的,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这是他亲闺女,他的骨血,而且那眉,那眼,活脱脱就是他小时候的样儿,不,应该说,比他小时候更漂亮。      封锦城小时候有一阵过的不算如意,因为这张太过漂亮的脸,没少打架,从幼儿园开始,谁凡凑上来说他长的好看的,就挥着拳头一通狠揍,好看,漂亮,几乎成了他的死穴,他觉得,这些词儿按在他身上,忒不爷们儿,可这会儿突然发现,其实长的好看也不是没好处,他好看,他闺女随他,长的就更好看,封锦城瞅着,比左宏家叶驰家那几个丫头都强。      想到此,心里那股翻天的怒火,跐溜一下就消了一半下去,伸手过去,轻轻碰了碰小丫头脸蛋儿,大约是瞅着他有点熟悉,除了刚开始有些怯怯的,这会儿却胆子大起来,封锦城一碰她的小脸,就裂开小嘴咯咯咯笑了起来。      嵇青目光黯了黯,小雪向来娇气,有些认生,头一次见面就这么给面子的,还是第一回,或许这就是骨肉血缘,割不断,扯不开。      梓沁扫了眼立在客厅的男人,不用猜也明白了原委,可这事她不能参合,就是跟嵇青是亲姐俩,都不能替她出头,婚姻这档子事,只能当事人自己解决,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嵇青身后默默无条件的支持她。      封锦城眼里根本就没有梓沁,逗弄了会儿孩子,就直接对嵇青道:“我们出去谈还是在这里?”语气虽冷,却已经不是刚才一副不容商量的形容。      嵇青愣了愣,忙不迭的道:“我们出去谈,出去谈……”封锦城摸了摸小丫头的额头,迈开步走到门边,回头却见嵇青抱着小丫头蹭了蹭,亲了亲,低低的,不知道在小丫头耳边说了什么,小丫头才放开死死圈着的脖颈,乖巧的让一边的梓沁接了过去。      封锦城忽然觉得,这样嵇青那么陌生,至少跟记忆中那个沉默的女子相比,有些陌生,陌生中却焕发出一种美丽,令封锦城觉得神圣的美丽。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上车,车子开出小区,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伴随沉默滋生的紧绷,令嵇青有些忐忑难安,心里乱七八糟琢磨着,该怎么应付封锦城,因此根本没理会封锦城把她带到什么地方,直到车子停下来,嵇青才回神。      下了车,即便心里这么重的心事,嵇青都不由自主惊叹一声,面前一个偌大的湖,清透见底,即便初冬有些冷,可湖面上拂过来的风,也并不令人觉得刺骨,已是傍晚,晚霞铺陈在天际,渲染的湖面波光粼粼,璀璨波光映照的远处一片山色,美的有些不真实。      湖一侧是高尔夫球场,可见大片起起伏伏的草坪,绿草如茵,不是周身沁冷的空气,嵇青会错以为这里还是春天。      这男人向来会享受,懂得享受,跟着封锦城坐在精致静谧的包厢里,嗅着清淡的茶香,嵇青不禁在心里感叹。      微微侧头,窗外便是湖面,平静清澈的湖水静静的无声无息,流淌在他们身边,如果不是烦恼事扯不开,在这里坐一会儿,也是人生至乐了,可惜她距离至乐太远,她的人生爱情都被她自己弄得一团糟。      嵇青调回目光才发现,封锦城微眯着眼静静看着他,眸色晦暗深沉,嵇青的心跳了跳,暗暗吸口气道:“那个,小雪……”      她的话刚起个头,就被封锦城直接而坚决的打断:“孩子没什么可谈的,她姓封,她身上流着我的血,她是我的。”      嵇青气结:“她是我生的。”封锦城挑挑眉:“我从没否定过这一点。”嵇青咬着唇,沉默半响才道:“即使从法律角度上说,如果我们离婚,孩子也该归母亲抚养,作为父亲,你可以拥有探视权。”      嵇青一句话就把封锦城好容易消下去怒火,噌一下又点着了,封锦城在心里恨恨的想,这女人就一点不明白见好就收,跟他掰扯法律这块儿是吧,行啊!封锦城扬起一个满含轻蔑的笑意:      “嵇青你还真是天真,提出离婚的是你,我可没说离婚,就是真打到法院,你想想,以你现在的处境条件,跟我相比,对孩子来说谁更适合,我想法官从孩子的角度考虑,会认定孩子跟着父亲更好。”      嵇青小脸白了白,忽然觉得有点冷,剥去了丈夫的头衔,封锦城个冷漠到绝情的男人,令她不寒而栗。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明天家里来人,暂停一日,后天双更补上!!!                  ☆、十三回      “你想怎么样?”沉默半响,嵇青喃喃的还是这句话,仿佛在封锦城面前,她不会说别的,那种无奈,用低低略暗哑的声音说出来,令封锦城心里不自禁揪了一揪,他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心疼,可一想到这女人一门心思要跟他离婚,封锦城那股心疼就转成了愤懑。      愤怒夹杂这郁闷,令封锦城从里到外觉得憋得慌,这女人打从开始就没个痛快劲儿,好容易痛快了,却是要跟他离婚,且她三番五次问他想怎么样,这真有点可笑。      封锦城阴沉的望着她:“嵇青,同样的话,我不想再回答你,你还想让我怎么样?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想离婚,我成全你,但是孩子姓封,必须跟着我。”      嵇青直直望着他:“你明知道,你明知道我们母女分不开,你这样做……太不厚道……”“厚道?”封锦城呵呵笑了两声:“嵇青,我封锦城从来不是个厚道的男人,你早该知道,且,我并未追究你瞒着我偷偷生孩子的事,已算仁至义尽了吧!”      嵇青脸色更是惨白,这男人哪里是要谈的意思,几条路都严严实实的堵住她,让她根本没有选择。      嵇青低下头,一会儿抬起头来,呐呐的道:“我不想,也不能跟小雪分开……”封锦城挑挑眉:“这也不难,嵇青,你知道我很忙,应酬也多,没精力,没时间,也没有兴趣,再娶个媳妇儿回来,你呢,除去不告而别这件事,基本上我还算满意,算个贤妻,如果也想继续当个良母,我也没意见,明白吗?”      嵇青怔了怔,说实话,她有些不能理解封锦城,外面那么多女人,无论红颜知己还是合作伙伴,封少何时少过女人,在家里摆着个她这么无趣的女人,有什么意思?他也不喜欢,更不爱她,甚至,有时候嵇青觉得,他或许是讨厌她的,在封锦城心里,估摸她连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都算不上,却非得用小雪要挟她。      嵇青想了想,忽然明白了几分,这就是一个男人的骄傲,对于她先提出离婚,估计这男人非常在意的,而封锦城的性格,嵇青很了解,是那种事事都追求完美的男人,怎会忍受婚姻上出现如此大的瑕疵。      封锦城端起桌上精致的咖啡杯,清浅的抿了一口,那香浓中略带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打个旋,顺着喉咙氤氲而下,这滋味……封锦城挺熟悉,就仿佛这两年里日日夜夜都在品尝的一样。      封锦城放下杯子,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对面的嵇青身上,窗外的夕阳已渐渐陨落,仅剩的稀薄光芒从窗外映照进来,落在她身上,染上她的发际边缘,仿佛镀上了一层浅淡的光边,缓缓流动的光边,把她周身的清愁清晰烘托出来,有种令任何男人都为之心动的柔弱。      她缓缓抬起头来,本来只能算清秀的五官,在光晕中焕发出一种夺人心魄的美丽,封锦城忽然有种想把这种美丽深深点藏起来的冲动,不想让别的男人见到……这种不可理喻的心态萦上心头,久久不散。      嵇青并没来得及说什么,手机就响了起来,嵇青看了眼来电,急忙接了起来,那边传来梓沁着急的声音:“嵇青,小雪发烧了,我试了表,38度7,我给她额头放了退热帖,可是不管用,有些咳嗽起来,我现在抱着她去儿童医院,你直接过来……”      嵇青吓了一跳,人都慌了,站起来,拿着包就要往外冲,却被封锦城反应极快的拽住手腕,嵇青挣了一下没挣开:“封锦城,你放开我,小雪病了,我得去医院,我们的事以后再说……”      封锦城一愣,放开她的手腕,转而握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脸抬起来,用异常严肃的,仿佛在警告嵇青的语气说:“嵇青,小雪是我的女儿,我以为我说很清楚了,现在告诉我哪个医院?我们一起过去。”      嵇青这时候哪还有心思跟他掰扯这些,就说了声儿童医院,就任封锦城拖着她直接出了会馆,上车……      两人到医院的时候,孩子已经在急诊输液室的小床上躺着,挂了水,旁边梓沁正守在哪里,看见嵇青过来,梓沁站起来小声说:“医生说是急性肺炎,都怪我,要是不带她去儿童乐园就好了,估计是白天玩的出了汗,让冷风拍着了……”      “这么冷的天,带着她去儿童乐园玩,你是不是疯了?”嵇青还没说什么,封锦城已经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      梓沁却不是嵇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顶了回去:“冷天才要多去户外运动,你这个爸爸才跟小雪呆过几天,懂什么?”“我是不懂,可我闺女现在病了,躺在这里,就是你所谓户外运动造成的……”      嵇青根本不想理会这两人,低头去看女儿,显然是哭过,小脸上还留着浅淡的泪痕,小嘴委屈的瘪着,看上去分外可怜,虽睡了过去,可并不安稳,时不时咳嗽一两声,嵇青摸摸女儿的额头,还有点烫,但是已经微微有些潮,发了汗出来,嵇青才松了一口气,把孩子额头软软的刘海拨了拨,站起来对拉着梓沁就走了出去。      站在医院的楼道上梓沁才轻轻道:“嵇青,都怨我,不是我非带着小雪去游乐园,就没事了……”嵇青拍拍她的肩膀摇摇头:“小雪早产,身子本来就弱,医生也说过好多次,要尽量多增加户外运动时间,才能增强孩子的免疫力,现在是流感多发时期,大人都抵挡不住,何况小雪,跟你有什么相干?”      梓沁脸上愧疚淡了一些:“刚才医生说最好住院,可现在没有床位,只能先在急诊室里凑乎着,我找了个朋友,说等明后天看看,有出院的,立刻让咱们顶上。”      嵇青点点头:“嗯!你先回去吧!不是说明天有个报险的客户,得你去处理,我在这里守着就好。”      梓沁交代了嵇青有变化赶紧给她打电话以后,就走了。嵇青扭身走进输液室的时候,不禁有些怔愣。      封锦城坐在小床边的椅子上,颀长的身姿,坐在那里显得颇不适宜,微微弯着腰,手指划过小雪的眉眼,那么轻,有些战战兢兢的,仿佛怕用大了力气碰坏了一样,不敢使劲,却又想碰碰的心态,从他微微颤动的指尖透出来,令嵇青心里忽然有些莫名酸涩,或许是她太武断了,这男人并不是那么讨厌孩子……      封锦城的心一片柔软,这种柔软是他活了三十多年,都没如此真切体会过,床上躺着的是小小丫头是他闺女,亲闺女,这么弱巴巴可怜兮兮的躺在哪而,小小白嫩的手上绑着一块直板,针头埋进她细细的血管,封锦城都替她疼。      封锦城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这么仔细的瞧他闺女,那眉,那眼儿,活脱脱就是他小时的翻版,比他小时更漂亮,封锦城不由自主伸手抚过她的眉眼,停在她脸上的泪痕上,从指尖传递过来的那种不容错辨的血缘亲情,令封锦城能清晰感觉到,自己胸腔里那颗一向冷硬的心,顿时化成了一团棉絮,柔软的不成样子。      感觉到身前的阴影,封锦城并未把视线从女儿脸上移开,只开口问了一句:“到底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      声音很理智,并没有刚才的激动跟怒意,嵇青顿了顿,小声回答:“医生说最好住院,就是目前没有病床,梓沁找了朋友,说明天看看,能不能空出个床位出来……”      封锦城终于抬头看了看她,轻轻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站了起来,用习惯性命令的语气吩咐:“你在这里守着,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回来……”      嵇青就这么看着他修长清俊的身影,大步出了输液室,瞬间隐没在走廊的拐角处,心里忽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没底,不禁暗暗苦笑,她真是个软弱到不可救药的女人,就这么一会儿,她又有点想依赖这个男人了……      封锦城再回来的时候,后面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慈祥女大夫,对嵇青微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就去那边跟护士说了一声,封锦城轻轻抱起孩子,对一边有些傻的嵇青说:“还愣什么神儿?去病房了。”      嵇青这才回过神来,急忙从一边输液架子上,摘下输液瓶子,高高举起来,随着封锦城稳健的步伐,出了输液室……      最好的病房,最权威的大夫,给小雪做了最周详的检查,比起刚才的束手无策,嵇青又一次深刻领教到这个男人的强大,头一次有了个念头,或许封锦城说的有道理,孩子跟着他真比跟着她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母亲要好,至少她能够得到最好的照顾……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亲们不要走开!!!         ☆、十四回      小孩子肺炎算常见病,尤其小雪身体弱,一到换季的时候,就容易感冒发烧,一发烧就咳嗽,转成肺炎已经有好几次了,当初嵇青想给孩子打一个肺炎疫苗,可考虑副作用太大,怕小雪的身体受不了,医生也不建议,最后就不了了之。   封锦城并不知道这些,初为人父的大男人,对躺在小床上柔弱非常的小女儿,那种父爱排山倒海的爆发开来,一听说嵇青没给孩子打肺疫苗,心里那股火气腾就烧了上来,医生一离开,封锦城就开始发难。   “为什么没给孩子打全疫苗?你平常都干什么了?有你这么一个失职的母亲,孩子不生病都难……”   那冷冷的责难语气,令嵇青满腹委屈冲上来,却四处找不到发泄出口,硬生生憋了回去,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封锦城解释这些,太琐碎,再说,即便她解释了,拿不准封锦城会不会认为她在狡辩,而孩子生病是事实,事实面前,她说什么都多余,只能这股委屈硬憋了回去,可眼眶却忍不住开始有些迷蒙,那股子湿气,根本无法控制。   她紧紧咬着唇,迅速低下头去,转身坐在小雪床边上,没解释也没分辨,就这么沉默着,封锦城心里那股邪火发出来,看到她这样,心里又有点后悔,她眼中的委屈落进他眼里,有些心疼。   事实上,他正等着她的解释或分辨,封锦城忽然发现,他跟嵇青的问题或许是不能沟通,她有什么话从来不会告诉他,被逼急了,才含半句露半句,而封锦城能猜透外面所有女人的心思,偏偏就猜不到自己媳妇儿的。   嵇青走后,他日也思,夜也想,都没想透他媳妇儿那小脑袋里究竟琢磨的什么,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走了,事实上,他认为在嵇青临走前那几个月,两人的婚姻可算渐入佳境。   若刚结婚自己冷落她的时候,她不满意跑了,还情有可原,最后那几个月里,他觉得两人很是契合,那种契合从身到心,都令他感到一种仿似重生的喜悦,很微妙。   封锦城当时在外面应酬的时候,甚至都心不在焉的,无时无刻都恨不得赶紧回家,那种有了一个属于自己家的归属感,令他感觉说不出的踏实,这种踏实,若是没有过,他这辈子也不会惦记着,可既然有了再消失,封锦城怎么可能甘心。   因此,他想实实在在弄清楚这女人到底想的什么,却发现真不容易,这女人就跟个据了嘴儿的葫芦一样,一句心里话都甭想问出来,再问就是这样咬着唇低着头、给你来消极反抗,这幅又委屈又倔的模样儿,落在封锦城眼里,偏偏就过不得。   细想想,自己也的确有点过了,他媳妇儿连自己都没照顾明白,更别提还带着这么个弱巴巴的孩子,可谁让她跑了,她要是不跑,现在他们一家三口不是挺圆满幸福的。   病房是单人间,小雪睡着了,两个大人不说话,显得有些空寂,封锦城扫了嵇青一眼,暗暗叹口气,转身出去了。   门合上,嵇青忍了好久的眼泪,滴答一下掉了下来,封锦城再回来的时候,是半个小时后,手里提着两个保温饭盒,放在床头柜上,没什么好气的道:“吃点东西,你要是病了,可没人管你……”   嵇青怔了一下,并没有抬头看他,打开饭盒,最上面是她喜欢的瘦弱粥,下面是熬得香糯的白粥,这男人的细心,令嵇青有些意外。   封锦城坐在床一边,轻轻按了按小雪的额头,凉沁沁的,有些汗意,从提溜上来的袋子里,拿出一条崭新的面巾,去洗手间用热水洗了,擦了擦孩子额头上的汗,低头看了看腕表,从一边的电脑包里拿出笔记本来,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开始工作。   工作告一段落,头微侧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边放了一杯热水,封锦城心里忽然就暖了一下,就好像有股子热流,不知从哪儿汩汩流出,在他五脏六腑打了转,就跟一把温度正合适的烙铁趟过一样,挺熨帖,挺舒服。   封锦城抬起头,看了眼对面的嵇青,屋里晃眼的大灯关了,壁灯柔和的光线染上她的眉梢眼角,发际鬓边,晕染出一种分外柔和的轮廓,眼睫微垂着,在眼脸下投下一弯浅淡的阴影,显得她的五官,有些说不出的立体。   大约感知到他的目光,她掀了掀眼角,抬起头来,封锦城目光在她微红的眼圈上划过,闪了闪,低低有些模糊的说了句:“抱歉……”   嵇青有些讶异的望着他,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这男人在对她道歉,说实话,有点震惊,有点不可思议,以嵇青对封锦城的了解,这男人优雅的外表就是个表象,内里非常大男子主义,对女人说抱歉,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尤其刚才的事,嵇青冷静下来想想,封锦城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总归是她这个母亲的失职,才导致孩子生病受罪,嵇青这么一想,心里那股委屈就淡了,而封锦城这句抱歉,却令嵇青震惊之余,突然发现,或许自己并不如自己所笃定的那样,了解这个男人,这个念头也就在她脑子了一划而过,并未来得及停留,就被小雪突然的咳嗽声打断。   孩子太小,一难受了,不会忍着,只会哭闹不休,一边咳嗽,一边哭,肺里的痰咳嗽上来堵在嗓子眼儿,憋得小脸涨红涨红的都快发紫了。   封锦城真吓着了,有些手忙脚乱,伸手不是,不伸手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急的站在那里,就这么看着嵇青把孩子立着抱起来,一边哄着,一边轻轻拍抚弄着孩子的后背,直到孩子卡在嗓子眼里的痰吐出来,才把孩子抱在怀里,来回走着,惦着,哄着……   咳嗽哭闹了一阵,孩子才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嵇青把孩子小心的放在病床上,刚一放,孩子就皱皱小眉头,有醒过来的迹象,只能继续抱着,抱的胳膊有些酸麻发胀的时候,一双稳健的胳膊把孩子接了过去   “我来抱着,你歇歇……”嵇青一愣的功夫,小雪已经稳稳当当抱在封锦城怀里,除了刚开始有些陌生,现在封锦城抱孩子的姿势很像那么回事,而且小雪在他怀里,竟然没醒,小嘴瘪了瘪,抽搭两下就睡了过去。   封锦城等孩子睡踏实了,才轻轻放在床上,抬头望着嵇青说了句:“等小雪好一些,咱们回家……”   嵇青目光闪了闪,低下头没说话,封锦城当她默认了,封锦城不想再跟他媳妇儿斤斤计较过去那些有的没得,诚实的说,他舍不得媳妇儿,一点也不想离婚,前面说的那些,也都是为了逼她媳妇儿跟他回去,孩子是令他有了初为人父的骄傲和自豪,可没有他媳妇儿,哪来的孩子,封锦城心里明镜似的,因此这话说出来,即便有些服软的嫌疑,也顾不得了,反正他想一家三口圆圆满满的回家去。   嵇青真有些被这男人感动了,今天这几个小时,嵇青又发现了,这男人身上隐藏着的体贴,那种体贴并不张扬,却贴心贴肺。根本上说,被这男人感动,对于嵇青来说,是件太轻易的事情。   男女之间,只要你爱了,就会失去理智的判断力,即便对方的失误你真切的看在眼里,也会变着法的给对方找借口,而稍微一点好,也会无限扩大,这就是爱情,女人在爱情里,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嵇青非常想就这么跟封锦城回去,掩耳盗铃的继续过她的日子,反正无论清清楚楚还是浑浑噩噩都是一辈子,他爱不爱她有什么关系?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   而脑子里忽然划过张鹭那张风华绝代的笑脸,还有封锦城那灼灼的目光,郎才女貌,两人般配的仿佛天生就是一对,相比之下,她若插在中间,显得那么可怜可悲。   她不想再做那样的女人,那种心里明明难过的要死,还要在脸上笑的滋味,她不想再去经历,不过,她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的时候,再跟封锦城起争执,鸵鸟逃避的心态冒头,嵇青想,能拖一天算一天吧!   封锦城并不知道嵇青心里这番百折千回,嵇青的默认,令封锦城心情好了不少,可他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几天,孩子出院那一天,嵇青抱着孩子跟他说,我不想跟你回去的时候,封锦城觉得,自己此生所有的的风度涵养,已经被这女人折腾的一丝不剩了。   他眯起眼冷冷看着这女人,咬牙切齿的问:“为了离婚,你是真想跟我对簿公堂是吧?”                  ☆、十五回      封锦城发现,自己真拿嵇青这女人一点法儿没有,她什么都不跟他说,真跟她较真吧!心里还舍不得,就这么着,他还想跟她天长日久的过下去,要不人家都说,这男人有时候都犯贱,封锦城觉得,在对待他媳妇儿这事儿上,他都不认识自己了,优柔寡断,嘴里说的狠,你等着法院的传票吧!顶着一脑门子火气回了B市,给律师的电话都打过去了,又被他挂断。   真闹到法院,两人之间可就再不能转圜了,这个他还是挺明白的,可那个女人……以前就知道有点沉默寡言,一点不知道她这么倔,尤其,封锦城始终莫名其妙,这个婚当初结的匆忙,不知所谓的就结了,这时候嵇青非要跟他离婚,同样稀里糊涂的。   封锦城都恨不能把嵇青的脑袋掰开瞅瞅,里面到底琢磨的什么东西?封锦城郁闷的抓心挠肝的没出发泄,就把叶驰从家里提溜出来喝酒,想着把这些糟心事儿跟哥们说道说道。   叶驰这两天倒闲在,他媳妇儿出去旅游去了,要说事业单位每年总有几趟旅游,可在叶驰私下偷偷的干涉下,基本上,时萧同志一次也没去过,糊弄了这几年,时萧就是再傻也瞧出点意思了。   这回是去江南,时萧最心水的地儿,非要去,叶驰就不明白了,江南是不赖,他媳妇儿也有那么点江南情节,他不是也挺支持的,哪一年没去一两回,为了这儿,西湖边上都买了栋别墅撂着,时萧想去,啥时候不行,非得巴巴跟着单位一帮人去,那是玩吗?简直就是受罪。   他这话跟时萧一说,他媳妇儿嘟着小嘴说他炫富,俗,浑身铜臭气,不能理解他们这种集体活动的乐趣……反正好说歹说的是去了。   媳妇儿走了,小子闺女也被叶家二老欢天喜地的接走了,偌大的房子就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从公司一回家,往常走的分外轻快,这几天步履异常沉重,他媳妇儿不在,就跟没了主心骨一样,干啥都没滋味了。   因此封锦找他喝酒算歪打正着,要说他们哥俩儿真有些日子没在一块儿这么喝了,叶驰那眼神多毒,见了面打眼一瞅就知道,指定锦城是不顺心了,从小到大,叶驰还真没见过封锦城愁成这样过。   感觉什么麻烦事儿到他身上都游刃有余,叶驰挺服气他这点的,就像他媳妇儿时萧说的那样,封锦城虽看上去挺严谨,身上却隐隐含着股子风清骨骏,刚健朗畅的魏晋风骨……话里话外颇多赞赏。   当时叶驰心里还酸的不行,非逼着他媳妇儿也总结总结自己,想着在自己媳妇儿心里,自己怎么也得比锦城强吧!可平常看上去迷迷糊糊的丫头,异常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继而点点头:“也像……”叶驰眼睛一亮,巴巴的凑上去问:“媳妇儿,你老公像什么?”   时萧抿着嘴笑了两声:“像土匪,蛮不讲理,无恶不作的土匪。”叶驰愕然半响,跟着就扑了过去,按着他媳妇儿上下其手,嘴里恨恨的道:“知道土匪最擅长的什么吗?就是强抢民女……”   想到此,叶驰忽然长长叹了口气,他想媳妇儿了咋办?封锦城斜着目光扫了他几眼:“怎么了,就这么会儿功夫,又想你媳妇儿了?”   要不说是光着屁股长大的哥们呢,彼此心里那点儿想头,都门清的。叶驰自然也听胡军说了,锦城的媳妇儿找着了,今儿锦城给他打电话出来喝酒,叶驰还觉得新鲜呢。   你说这日思夜想的媳妇儿找着了,当了两年和尚的锦城,还不赶紧的开开荤,叶驰几个私下里还说,锦城不定得跟媳妇儿怎么腻乎呢,估摸没个十天半个月都舍不得从炕上下来,这时候还有空喝酒,那就别说,肯定是媳妇儿不让上炕呗!   叶驰心里都替锦城憋得慌,这素净的和尚可不好当,尤其前面大鱼大肉都吃惯了,扎卜楞的一吃素,谁受得了。   这一点上叶驰也挺佩服锦城的,这哥们儿有当圣人的潜质,叶驰抄起酒瓶子给两人面前的杯子倒满了,胳膊一伸,揽着锦城的脖子低声道:“别提我媳妇儿了,别管跑多远,那都是我嘴里的肉,说说你媳妇儿,怎么着了?胡军可说了,说你家闺女长的那叫一漂亮,小脸大眼,白白净净的小模样儿,比你小时候都标志……”   封锦城一拳挥在他肩膀上,推开叶驰:“你他妈才标志呢!会不会说人话……”说着,那皱成川字型的眉头忽的舒展了些许,唇角微微弯起一个温暖的笑容:“嗯!是挺漂亮的,乖巧,漂亮,抱在怀里香香软软的,能软到你心里去,她弯起小嘴笑一笑,你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捧到她的面前,他小嘴一瘪,哭两声,就跟用把钝刀子割你的心一样疼,模样是随了我,那小性子……”   封锦城说到这里,停住话头,一仰脖把杯里酒灌了下去,脸上刚扬起的些许笑意,瞬间无影无踪,脸色也有些阴沉,那小性子真有点像她妈,又倔又拗,不过比她妈强,至少他这个当爹的抱在怀里,虽然不怎么乐意,小嘴嘟着,可也没真使小性子,她妈……别说他抱一下了,就除了刚见面那晚上,他亲了几下,后面这些天,那女人无时无刻不在避着他,他想摸摸小手都是奢望。   封锦城忽然觉得,自己真他妈可笑,都这时候了,那女人都要跟他一刀两断了,他还琢磨这些有的没得,有个屁用?   封锦城单手撑着叶驰的肩膀,异常郁闷的道:“叶驰,我就发现,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的动物,你不当她一回事的时候,她变着法儿的巴上来,在你眼前左晃右晃,等你真瞧习惯了,上心了,你猜怎么着?她拍拍屁股,头也不回的跑了,咱屁颠儿屁颠儿的赶上去吧!她还跟你来劲儿了,死活非跟你对着干,你说东,她偏给你往西,你说打狗,她非得抓鸡,气的你七窍生烟,还在那儿委委屈屈跟受了多大冤屈一样,让你上不了下不去这么闹心。”   叶驰侧头看了他半响道:“怎么了?嵇青不跟你回来?”封锦城苦笑一声:“何止是不回来这么简单,她现在是铁了心非要离婚,甚至不惜跟我闹到法院,也非离不可,叶驰,你说我容易吗?我这都琢磨两年了,都没琢磨明白,那女人心里到底想的什么?直到现在,我也一点都不明白?”   叶驰皱皱眉:“锦城,是不是你当初外面那点花花事儿,你媳妇儿还没释怀呢?”封锦城摇摇头:“当初刚结婚那会儿,我是没怎么当一回事儿,在外面有点应酬,可后来你也知道,不都被我处理的一干二净了,我也想跟她好好过日子,可当初她没说什么?后来我想天长地久了,她却不干了,你说这算什么事……”   叶驰听了,叱一声笑了:“锦城,哥们儿跟你说啊!这女人的心眼儿比针鼻儿大不了多少,而且蛮不讲理,最爱翻旧账,别说你家嵇青,就我家时萧,性子算软乎,好糊弄的吧!要是哪天想起我过去的那些烂事来,根本不管是八百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都得跟我别扭几天,我也不怕你笑话,别看哥们儿在外面挺人模狗样,在家里我媳妇儿跟前,也跟三孙子似的,我算总结出一条百试百灵的法子来,除非你不想跟媳妇儿过了,只要你想过,那就得认怂,啥事别管对错是非,先认错,认错态度还得诚恳,要是让你媳妇儿看出半点虚假,这套活就算白瞎了,尤其对别的女人,无论是工作上,还是应酬场合上,丁点儿暧昧都不能有,有那非贴上来的,你也得赶紧把自己摘楞清楚了,义正言辞的拒绝,回来还得跟媳妇儿做详细认真的思想汇报,这样才能保证家里头的长治久安,这婚姻真是们学问啊!”   叶驰这酒喝开了,洋洋洒洒说了一篇话,回过神才发现,封锦城一脸惊愕的望着他,叶驰才惊觉失言,哥们儿再好,就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跟媳妇儿关上门那点儿事拿出来说,也真有损爷们儿形象。   “咳咳……”叶驰轻轻咳嗽两声,亡羊补牢的掩饰道:“那个,总的来说,这婚姻得需要经营的,需要经营……”   封锦城忽然哧一声乐了,从嵇青哪儿吃的满肚子憋屈,这会儿让叶驰的一番话给散了不少,勾起一个笑容,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道:“叶驰,说句实话,我觉得,你这真是活生生的现世报。”   叶驰挺实诚的也点头承认,却笑道:“可这个现世报,报的哥们儿心甘情愿……”   叶驰从酒吧出来回到家的时候,才琢磨过味来,锦城说他是现世报,他自己能好到哪儿去,那句话咋说的来着,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他们几个谁都甭想跑……                  ☆、十六回         嵇青这几天过的战战兢兢,一瞬间鼓起的勇气,在封锦城冷冷撂下话扬长而去后,哧溜一下泄了一半,且,过后几天,越想越后怕。   如果她不了解封锦城这个人,孤勇一回儿还情有可原,在她爱了他这么久的岁月里,足以让她深深知道,这男人并不是个宽容大度的主儿,隐藏在他优雅外表下,是一颗最冷漠世故的心。   这几日的好脸色估摸也是看着小雪的面子,封锦城是冷漠,可对家人兄弟却非常在意,小雪流着他的血,是他亲生女儿,而自己不过是个两姓旁人罢了。   嵇青发现自己竟然开始羡慕起女儿来,这几天在医院亲眼见着他们父女,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热络,那种血脉相连的天性,令嵇青头一次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姆……妈,姆……妈……小雪摇摇晃晃走过来,蛮利落的爬上她的膝盖,掰着她的脖子,向那边扭,大眼睛又黑又亮,仿佛两颗剔透的黑赭石,小嘴弯着,小脸儿有点扑扑,嘴里着挺着急,可就说不出来,嘟囔嘟囔的叫着姆……妈,可爱非常。   嵇青不禁笑了笑,顺着她小手的力道扭过去,地上摊的一大堆积木,已经被小丫头搭的很高,虽然有点歪七扭八不规整,可仍然能看出房子的大致轮廓,嵇青愣了愣,指着那些问:“,房子是小雪搭的?”   “嗯!嗯……”小雪说不利落,却能听懂大人的话,用力点点头,小手臂勾着嵇青的脖子,身子往那边一窜一窜的。   嵇青抱着她走过去,跟她一起坐在地上,小丫头拉着她的手,让她看房子里面,嵇青这才发现,房子里的空间里,摆着几个小人,两个大的一个小的,挨着坐在一起,小雪指了指那个小的,小手回身按了按自己的胸膛,又指着其中一个大的,说了声姆……妈,最后一个,小雪忽然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裂开小嘴说出两个字:“拔……拔……”   虽生疏却异常清晰,令嵇青愣住了,在医院的那几天,封锦城逮着机会就叫小雪喊爸爸,那个耐心的模样,仿佛在做一向了不得的大事业。   嵇青每每都觉得意外,在小雪面前的封锦城非常不同,至少跟嵇青记忆中任何时期的封锦城都不一样,从他周身透出的那种亲切,异常温暖,温暖的她心里都跟着热乎乎的。   可惜,即便封锦城不顾形象装着小孩子的声音教了许多次,小雪依然不买账,一开始甚至有点抵触封锦城的怀抱,可胆子又小,有点小害怕的不敢反抗,被封锦城抱在怀里,大眼睛眨巴眨巴求助的望着她,看上去分外可怜。   真不是嵇青不过去抱她,她当时是觉得,封锦城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孩子身上了,就会选择性忽略掉她,而她就龟缩在原地,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而且,她看到出来,封锦城真稀罕小雪,有时候孩子睡着了,他还非得抱在怀里摇晃一会儿,孩子的病好些的时候,封锦城会把小雪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扛着,满病房的骑大马,逗得小丫头咯咯咯笑个不停,也不再抗拒封锦城抱她亲她了。   有时候封锦城出去一会儿,她还会眼巴巴望着门口,大眼睛眨啊眨的盯着,一瞬不瞬,直到看见封锦城进来,眼睛才会闪闪发光。   嵇青看得出来,虽然才几天,可小雪已经很喜欢封锦城了,父女之间那种天然的血缘亲情微妙而不可抗拒,根本用不着费力气,就异常契合。   那天封锦城走的时候,小丫头憋着小嘴望着她要哭不哭模样儿,令嵇青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分外心酸,而嵇康也发现,或许自己太过武断,封锦城或许不喜欢孩子,可亲骨肉跟前,他也是个蛮合格的父亲,而小雪或许也需要一个爸爸!   嵇青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负疚,低头看着小雪轻轻问了一句:“小雪,你想爸爸吗?”小雪眼睛一亮,仿佛怕嵇青看不到一样,非常用力的点了点小脑袋,嵇青微微苦笑……   尖锐的门铃声打破了母女两人的交流,嵇青抱着孩子站起来,从猫眼儿里看到外面的人时,嵇青怔了一会儿,才把门打开,低低叫了声:“爸……”就沉默下来。   开门的一刹那,嵇盛不由自主恍惚了一下,抱着孩子站在那里的嵇青,令嵇盛仿佛刹那间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对于前妻的那份愧疚埋在心里这么久,看到神似前妻的女儿,这份愧疚无法控制的涌上心头。   说起来,前妻并没什么不好,温顺而善解人意,是个有点安静女人,他们相识的最初,自己就是被这份安静吸引,想着,若是拥有这样一个美好而安静的女子该多好,那几年两人过的虽有些清苦,却很温馨。   后来随着仕途顺畅,一步步扶摇而上,他开始不满,不满妻子的安静,嫌弃妻子的平凡,人总是这样,野心膨胀的时候,就会变得丑陋不堪,他也是。   离婚是前妻主动提出来的,却是他用了手段的,那种官场上的狡诈心机,只用一点在那个善良的女人身上就足够了。   有时候嵇盛也有种错觉,或许自己认为的手段心机,前妻早已看透,他总觉得,在前妻那双明澈的眼中,自己所有心思都无所遁形,也因此,离婚后很多年里,他都不想见到她,也不想见嵇青这个女儿。   后来前妻癌症去世,迫不得已把嵇青带回身边,也有些下意识排斥,嵇青跟前妻很像,不仅长得像,性格更像,嵇盛不认为,这个像前妻的女儿会胆小,前妻虽安静,却有一份超脱于所有人之上的通透智慧。   以前的自己太汲汲于名利,如今才体会出,却已经晚了何止一两年,嵇青高中时那段荒唐的日子,他非常清楚,直到现在嵇盛都不明白,怎么突然间,那个叛逆到无法管束的女儿就变回了乖巧的。   那时候他无暇顾及女儿,而当封家提出联姻的时候,连他都有些意外,当初他甚至听从过张燕的意见,在封家二老面前,又提了张燕的妹妹张鹭,那时候他也觉得,漂亮而心思玲珑的张鹭更适合封家那样的家庭,更适合锦城。   可封家二老却不喜欢张鹭,最后还是嵇青嫁了过去,为此,张燕私下里没少埋怨他,说他把小姨子当成外人,好姻缘也先紧着自己的亲闺女……   林林总总加起来,他对这个女儿同样怀有愧疚,而且在他最困难的时期,多亏了锦城这个女婿走关系搭人情,出钱出力的他才勉强保住晚节,落了个病退,已是想都没想过的结果。   一切安生了以后,过了一阵他才知道,嵇青走了,不知去向,小两口的事而,他从开始就迷迷糊糊的,因此闹成什么样,他也不知道原委,只那时锦城跟他说:“爸您别担心,小青就是闷了,出去散散心,过些日子就回来。”   那时候,嵇盛就知道,锦城对女儿是真心实意在乎着,他还觉得挺欣慰,有锦城这么个丈夫,女儿的运气比前妻强多了,可他没想到这一晃就是两年。   锦城找他的时候,他才知道,他已经当了姥爷,看着眼前抱在女儿怀里,睁着一双漂亮大眼一脸好奇的望着他的小丫头,嵇盛觉得心里一阵柔软。   进了屋,坐在沙发上,嵇青把小雪放在地毯上,转身去厨房泡茶,小雪坐在地毯上,依然扭着小脑袋看着嵇盛,看了一会儿,站起来摇摇晃晃往这边走,嵇盛急忙蹲下,张开手臂要过去抱她,却被小丫头咯咯笑着推开,仿佛显摆一样,来回走了好几趟,最后站在嵇盛身前,仰着头望着他,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可爱非常。   嵇盛忍不住笑了起来,摸摸她的小脑袋,竖起自己的大拇指毫不吝啬的夸奖:“真棒!”嵇青端着茶杯从厨房出来,就看到他父亲蹲在地上,脸上挂着个大大的笑容,举着大拇指夸奖小雪,小雪得了表扬,高兴的手舞足蹈。   嵇青怔了好半响,记忆中,父亲从来都是严肃而高高在上的,永远不苟言笑,眉头总是轻皱的望着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慈祥,就像一个最平常的老人,而且,不过两年时间,他变得有些过于苍老,鬓边斑驳的白发,跟他眼角深深地皱纹,都一再告诉嵇青,父亲老了,那个意气风发的父亲,已是暮年。   嵇盛抬起头冲她笑道:“这丫头跟你小时候一样,说话走路都晚,那时候家里没条件,为了让你走路,我跟你妈一边一个守着,逼着你走路,走几步就得表扬鼓励几句,要不然,你就坐在地上耍赖……”   嵇青沉默半响,把水放在茶几上低低道:“爸,是他让您来的?”嵇盛没正面回答,扫了眼四周:“就你一个人带孩子?”嵇青摇摇头:“保姆出去买菜去了。”   嵇盛望着她微微叹口气道:“不管发生过什么,都过去了,为了孩子,回家吧!”                  ☆、十七回      “回家……”嵇青垂下头,小雪仿佛明白什么一样,大眼睛眨了眨,小手臂挥着:“家……家……”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却格外清晰。   嵇青微微叹口气:“爸,您先回去吧!我收拾收拾这边,三天后我带着小雪回B市……”   嵇盛松了口气点点头:“小青,锦城这两年也不容易,有些事就不要那么较真了,至少为了孩子多想想,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完整的家并不都是幸福的,而且跟女儿比起来,她的幸福又算什么呢?嵇青累了,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封锦城能把她爸找出来,那就是拐个弯给她送了个台阶下来,她不见好就收,真闹到法院,嵇青很清楚,自己一点胜算都没有。   而她离不开女儿,小雪几乎是她的所有,失去了女儿,嵇青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所以她只有回去一条路,没得选。   梓沁晚上回来的时候,小雪已经睡了,客厅没看见嵇青,她推开卧室门,被扑面而来的寒意冲的打了个激灵。   卧室里一个灯也没开,却不算太暗,外层厚重的窗帘没拉上,窗子大大敞开着,北风夹杂着干燥的寒气灌入进来,拂起窗边浅紫色的透光纱帘,有些冷。   纱帘边嵇青蜷坐在窗台上,抱着腿蜷成一团,黑发如幕布垂落下来,遮住她的脸,清冷的空气中,她仿佛成了雕像一样一动不动,那种孤寂,令人忍不住怜惜。   屋里飘着若有若无的烟味,嵇青会吸烟,这个很少人知道,当初梓沁第一次见她吸烟的时候,真吓了一跳,在梓沁的印象中,吸烟的女人都有些不正经,总会带着一股浓浓的风尘味,而嵇青是个这么乖巧安静的小女人。   但是她会吸烟,而且无论拿烟的姿势跟吸烟的样子都相当熟练,却打破了原本梓沁固有的想法,吸烟的嵇青很令人惊艳,有一种介于好坏明暗之间的味道,很吸引人,跟她给人平常的印象相差甚远。   不过她很少吸烟,尤其有了小雪之后,这两年里,梓沁都没见过她吸烟,以前也极少,因此,闻见屋里的烟味,梓沁就知道,她的心情非同一般的差,而嵇青心情不好的源头,大约还是她的老公封锦城。   梓沁走过来坐在她对面:“法院的传票真下了?”嵇青微微摇摇头,沉默半响轻轻道:“梓沁,恐怕我的回去了,即便我不想回去,可小雪很喜欢他,小雪需要一个父亲,我是不是很可笑……”   “你……”梓沁吐出一个你字后,发现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从小雪的角度上考虑,嵇青这个决定很正确,可是她怎么办?当年那个怀着孩子来投奔她的嵇青,她至今都忘不了,那一腔落寞,满身沧桑。   梓沁伸出手臂合抱住她:“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可嵇青,你要答应我善待自己,那个男人如果再敢跟别女人乱来,咱也不惯着他,跟他离婚,财产要他一半,闺女也不给他,他再有钱有势,现在也是法制社会,咱站着理不怕他。”   嵇青在梓沁怀里笑了一声,被梓沁一打岔,心里那些烦躁不安仿佛消减了一些,嵇青从梓沁怀里直起身子,靠在后面的墙上,抬头望着梓沁。   窗外的灯光浅浅拂动着,穿过窗子映在梓沁脸上,染上一层淡淡温暖的色泽,使得她的五官在灯光的阴影里更显立体美好,梓沁很漂亮,五官立体,身姿窈窕,即便走在美女如云的喧闹街头,也不会令人轻易忽视。   一头利落的短发服帖的顺在脑后,穿着职业装的她异常干练,事实上,她也的确很能干,可就这么个漂亮能干的大美女,竟然成了剩女一族,每每嵇青都感叹天下见男人的眼睛都长在哪儿了。   “梓沁,上次那个医生怎么样了?”梓沁被嵇青无厘头蹦出的一句话问愣了,呆滞几秒才回过神来,她问的是上次相亲那个医生,想起那个医生,梓沁的气就不打一出来,哼了一声道:“别提了,你说什么男人啊,比娘们还娘们,白瞎长了个那么顺溜的模样儿……”   “怎么娘们了?”嵇青的好奇心被吊了上来,梓沁想了想:“那个男人吧!其实也不能说娘们,应该说忒不爽快磨叽,你知道吗,我们第一次见面在星巴克,我还真没看出来,第二次我想着咱别总去那小资的地方装逼了,去点平常老百姓去的地儿,我就带着他去吃羊杂碎汤了,就河边那家,上次咱俩排队半小时才吃上那个地儿,记得不?……”   嵇青愕然:“梓沁,你第二次约会带着人家去吃杂碎汤了?”“嗯,怎么了?多好吃,这样才是咱老百姓的日子,总在哪儿装,我可受不了。”   嵇青不禁笑了起来:“那个医生怎么了?不吃还是落荒而逃?”梓沁摇摇头:“倒是都没有,他就皱着眉一路排队买了两碗杂碎汤,我们俩挤在角落里,我还没开吃呢,你猜他跟我说啥了?”“啥?”嵇青摇摇头表示猜不出。   梓沁翻翻白眼:“他把碗里每一样都挑起来跟我仔细说了说,那是羊身上的哪个部位?干什么用的?”“噗嗤……”即便心里压着糟心事,嵇青都被梓沁给逗乐了,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   梓沁没好气的道:“你说这是不是成心,前儿还给我打电话呢,被我直接撅了回去,咱不是一路的,也崩费事了,得了,你别操心我这点事了,我都看开了,就顺其自然,再说,我这一路看着你,对爱情那点梦想早没了。”   嵇青脸色一暗,想来爱情就该是双方面的,她的爱情之所以如此艰难,就因为她一厢情愿的单恋,圆满幸福的结局也不过是奢求了。   嵇青来T市的时候孜然一身,只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回去的时候东西也不多,就一个拉杆箱子,里面大都是孩子的东西,收拾好了,她低头看看表,梓沁回公司去办点事,说十点之前回来送她们娘俩回去,现在都九点半了。   嵇青拿起手机想提醒她一下,还没拨出去,门铃就响了起来,嵇青放下手机,过去开门:“忘带钥匙……”话没说完,就被门外站着的人给噎了回去。   封锦城脸色依旧有些阴沉,跟那天不欢而散的时候毫无二致,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阴着脸扫了她一眼,毫不客气走了进来,看见在地上满屋乱走的小雪,脸上忽然涌上一个挺大的笑容来,因为有些生硬,看着有几分别扭,而且变脸变的太快,嵇青都有点不大适应。   “小雪,来,爸爸抱抱,想没想爸爸?”   小雪看见封锦城,眼睛嗖的一亮,摇摇摆摆就跑了过来,一边跑,小嘴里还一边叫唤:“拔拔……拔拔……”才几天,已经很清晰了,封锦城愣了愣的功夫,高兴的眉眼都弯了起来,一把小雪抱起来悠了几下,举过头顶,让小丫头骑在他脖子上,像抬轿子一样颠了好几下。   小丫头高兴的咯咯咯笑起来,格外欢快,父女两个玩了一会儿,封锦城把小雪抱在怀里看了看地上的箱子,一手提起来,对嵇青道:“走吧!”   嵇青下意识道:“等会儿……”封锦城目光仿佛一把冷刀,口气比目光更冷:“嵇青,别挑战我的耐性,你该知道,我的耐性从来有限。”   嵇青轻声解释:“梓沁说要送我们回去,她十点之前会回来……”封锦城挑挑眉:“我媳妇儿闺女,用不着别人送。”说完,直接提着箱子抱着小雪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回头瞄了她一眼冷声冷气的道:“怎么?不舍得走了?”   嵇青咬咬唇摇摇头,拿出手机给梓沁打电话说了一声,就背起自己的大包包跟在封锦城后面走了出去。   一出楼道口就看见封锦城的车停在对面,封锦城把孩子交给嵇青,打开后面的车门,看着她,嵇青略迟疑片刻坐了进去,封锦城上车启动,车子滑了出去。   车子开的不慢,却很稳,不过一会儿就出了中心城区,车上颠簸,刚出了城区,小雪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嵇青低头拂开孩子额头上软软的刘海,有点汗意,车里的暖气很足,嵇青把小雪外面的衣服脱下来放在一边,打横抱着,让她睡的更舒服些,向后靠了靠,微微侧头,喧闹的城市已被远远甩在后面。   嵇青扭着头向后望了望,冬阳下,远远的城市轮廓越来小越来越模糊,这个她生活了两年的城市,离开才发现,有那么点酸酸涩涩的难舍。   嵇青暗暗叹口气,转回头却对上后视镜里定定望着她的眸光,封锦城的目光深邃难测,有些冷有些淡,这男人的心思太沉,沉的不可见底,嵇青不想猜,也没力气去猜了,她觉得身心俱疲一败涂地。   嵇青垂下头去,封锦城心里一堵,这女人就是跟他回来了,依旧这么别别扭扭,没个痛快劲儿,封锦城觉得,自己做的够可以的了,让他像叶驰那几个小子一样,卑躬屈漆的哄媳妇儿,他真干不出来。   尤其他媳妇儿这个样儿,看见他跟看见阶级敌人一样,那眼里的防备,仿佛浑身长满尖刺的刺猬,他想怎样,就得先一根一根的把这些刺给拔了,不过封锦城不着急,只要她跟他回家了,以后怎么收拾就看他的本事了……                  ☆、十八回         路上很顺,车子开进B市的时候,也才十点多,嵇青侧头望着窗外,灰蒙蒙的,有些阴霾,天气预报上说今天B市有雨夹雪。   一下车,不知道是不是嵇青的心理作用,总感觉B市比T市冷的多,那种沁寒的风吹在身上,能冷到人骨子里去。   封锦城并没有带她回市区的公寓,而是直接来了郊外别墅,别墅不算太大,灰色跟白色相间的外沿,素净中显得颇有质感。   两人刚结婚的时候,就住在这里,那时候她觉得真大,因为从早到晚就她一个人,她喜欢缩在二楼窗边的一角,因为那里能看到别墅外面的车道,不管多晚,封锦城回来,她都能第一时间看见他,那时候的她真傻,现在也没精明多少。   小雪已经被嵇青叫醒了,怕她睡着一下车冲了风,封锦城抱着孩子拎着行李,略看了她一眼轻缓的道:“市区的公寓正在装修,叶驰那边的房子,熟人太多,过一阵子你想住哪儿,我们再搬过去,别墅的地方大,有日光室,孩子活动空间更大一些……”   这些是封锦城早就想好的说辞,虽有道理却不是他的目的,封锦城求到他老丈人的时候就知道,无论嵇青多固执,也会跟他回来,说起来,他们父女之间并不算太亲近,可嵇青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心软,尤其对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她做不到拒绝。   而且老丈人现在那种状态,封锦城笃定,嵇青不会拒绝,这也是他想了好几天,才想好的迂回之计,他嘴里说的狠,毕竟不想真离婚,因此搬出老丈人是最有用的法子,同时,也给两人找了个最恰当的台阶。   而回来后住在别墅,封锦城是想有单独相处的时间,在他没搞定媳妇儿之前,不想受旁人干扰,至于孩子,他爸妈自打知道有了孩子,激动的这些日子都没睡好,不是他挡着,早就去T市接孙女去了。   所以,他预料不错的话,爸妈很快就会过来,而且,见到这么可爱的孙女,老两口肯定舍不得放开手,一准得弄回封家,像伺候小公主一样伺候着。   他妈尤其喜欢女孩子,平常瞅见左宏家的小娟儿,稀罕的,恨不得抱回自己家养着,这会儿有了嫡亲的孙女,就更不用说了。封锦城虽然还没摸清自己跟嵇青之间的根本问题在哪儿?可他要找出来,必须找出来。   嵇青并不知道封锦城这一番算计,只是对这个别墅本能有些抵触,结婚一年,前面那段冷落的时光,她都在这里度过的,若说两人之间还算甜蜜的阶段,几乎都在市区的公寓,空间不大,也不显得像这里一样空旷。其实嵇青也知道,或许不是地方大小的问题,是她的心太空了。   房子重新装修过了,处处充斥着嵇青喜欢的风格,嵇青喜欢跟温暖有关的东西,颜色,风格,甚至季节,她都喜欢春夏,讨厌秋冬,总觉得秋天过去萧瑟,而冬天太冷,却偏偏喜欢上封锦城这样一个冷淡的男人,想起来真矛盾。   而封锦城跟她正好相反,喜欢冷色调的东西,无论什么东西,他都喜欢简单而有质感的,偏偏娶了她这么个毫无质感的妻子。   看得出,房子重新装修,有一段时间了,并非这两天里能一蹴而就的,以前白色的沙发换成了浅米色,映着窗外的光线,氤氲起一种淡淡的温暖,水晶茶几上摆着一个造型漂亮的玻璃花瓶,里面参差插着香槟色玫瑰,含苞待放的花朵上,仿佛还带着晶莹的露珠,看起来令人的心情乍好了一些。   封锦城略瞄了她一眼,心里竟然点莫名忐忑,别墅是嵇青走了一年后,他重新装修的,那时候住在这里,即使盛夏也觉得冷,他知道嵇青的喜好,虽然她很少在他面前说什么,可她的一些小东西,都异常鲜明的透露出她的喜好跟性格。   刚开始他并不在意,等他在意了,她已经走了。封锦城觉得,他们两人就像电视里演的那些狗血剧情一样,总是误会错过,最令他恼火的是,直到现在,对于两人之间的误会,他都一无所知。   即便她曾经住了半年多的地方,重新回到这里,嵇青依然有些不自在,可小雪显然相当喜欢这里,一进来,就挥着小胳膊,嘴里喊着:“走……走……”小身子拼命在封锦城怀里扭,封锦城只得把小丫头放下来。   两只脚丫一着地,小丫头就欢快的四处乱跑起来,这里摸摸,那边看看,很快就发现楼梯是个好玩的地方,走路肯定不利落,爬起来却相当快,不一会儿就爬到了二楼。   二楼是卧室,铺了长毛地毯,踩上去异常柔软,小丫头上去就不想下来了,把封锦城跟嵇青留在楼下。   嵇青忽然发现,她跟封锦城单独在一起有些别扭,那种迅速滋长起来的别扭,令她如坐针毡。不过,她并没有别扭几分钟,门铃就响了起来。   封锦城略扫了她一眼,低头看看腕表:“估计是爸妈来了……”   嵇青愣了一下,没想过这么快就面对公婆,嵇青这一年的婚姻生活中,最值得她感恩的,就是异常明理的公婆,虽然位居高位,可公公却是个很慈祥的长辈,当然那种久居高位的严肃气势依然存在,只是从他言谈举止里,嵇青能体会到那种对晚辈的关心。   婆婆也相当宽容,对她说话从来都轻声细语,透着十分亲切,因此,对公婆嵇青有一份难以释怀的愧疚。   看着从外面小花园的石子路上进来的二老,嵇青有些无所适从,小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楼上的探险,顺着楼梯利落的爬下来,大概看到有人来了,两只小手扒着她的腿,藏在她身后,只探出个小脑袋,眨着眼盯着走进来封家二老。   封锦城料的不错,封家二老打进门,那眼睛就没挪动过地儿,直直的着迷的盯着藏在嵇青身后的小雪,那眼神嗖嗖发光。   封锦城能切身知道这种感觉,当初他第一次见到到女儿时,那种感动夹杂酸涩,骄傲混着甜蜜的滋味,很难用语言形容,这个小小的身子里承继着他的血脉,那种血脉相连的天性,令一贯不大喜欢孩子的他,一瞬之间就被迷住了,更何况他父母?   “小雪吧!我是奶奶,来,来,让奶奶抱抱……”封夫人的声音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令嵇青心里的愧疚顷刻爆发开来,蹲下身子,摸摸女儿的脸蛋:“小雪,这是奶奶,叫奶奶。”   小丫头眨眨眼,扭捏了一会儿,小嘴很给面子的说了一个模糊的奶字,人也向前挪动了几步,那小小可人的模样儿,把封妈妈稀罕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老封,老封你瞅瞅,咱家孙女跟锦城小时候多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做出来的……”   封锦城不禁莞尔,目光却落在嵇青身上,不自禁柔和了些许,她的紧张他能看出来,封锦城觉得完全没必要,他们家从来没有婆媳不和的家庭问题,有问题的是他们俩……   封家二老待了一会儿,走的时候,带走了跟爷爷玩的不亦乐乎的小雪,偌大的别墅到了中午,就只剩下嵇青跟封锦城,嵇青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发呆,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封锦城轻轻叹口气,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伸手板过她的肩:“媳妇儿,咱别折腾了,好好过日子成不!”   这样的话从封锦城嘴里吐出来,令嵇青颇有些讶异,不由自主,嵇青抬起眼睛,正对上他灼灼的目光,暗沉的眼底涌动的情潮席卷而来,瞬间就令嵇青灭顶……   当封锦城噙住她的唇,霸道的舌长驱直入侵入她的口腔时,嵇青才发现,自己沦陷的如此之快,快的连丁点儿挣扎都没有,她爱这个男人,大概爱了太长时间,爱他仿佛都成了习惯,而且,他一碰她,那种久违的,被她努力藏在心底的悸动,就如破土而出的春芽一般,层层冒出来……   封锦城带着心底难遣的郁闷,这个吻并不温柔,异常用力,甚至有些狠狠的……他扣住她的后脑,唇舌带着惩罚的意味,亲的很深,深及她的喉……死死抵住,一下一下碾磨,按压,拉扯……   嵇青根本无法反抗,从结婚那天开始,两人在这方面就没有对等过,只要他想,就不容拒绝,衬衣带来了便利,封锦城轻轻一扯,前面的扣子就掉在地上,沙发前铺着地毯,扣子无声无息落在上面……   两人倒在沙发上,封锦城的唇从嵇青唇角滑落,湿漉漉带着勃然**的吻,沿着唇角落在她耳后,啃咬,舔舐,轻轻重重,夹带着微微喘息的热气,喷在嵇青敏感的耳后,令她不由自主一阵阵战栗……   而封锦城的手已经轻松分开她并紧的腿,从毛呢裙子中间探了进去……                  ☆、十九回      封锦城的手指有些凉,触及嵇青最柔软的部位,一瞬间的不适,令嵇青的理智稍稍回笼,理智回笼后,嵇青几乎是下意识的推开封锦城:“封……封锦城,我们不能这样……”   嵇青微带着喘息的一句话,令封锦城的脸色从**中彻底拔了出来,他眯起眼睛打量眼前有些狼狈的小女人,几乎半裸在他面前,即便现在她两只手死死拽着自己的衬衣,可从衬衣前襟,依然能看到那挺立坚硬的顶端……   薄薄的衣料,根本隐藏不了什么?反而更有一种趋向**的性感,刚才的她很动情,封锦城非常确定这一点,她在自己身下的反应,那么直白,那种直接的反应,不可能伪装,跟上一次一样,可也像上次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   她跟他回来了不是吗?他以为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最基本的共识,那么,她有什么理由拒绝他的求欢,他们是夫妻,满足老公,不是一个妻子该尽的义务吗?还是说,他又一厢情愿了。   封锦城好容易缓和了一些的脸色,一瞬间又阴沉起来,仿佛窗外阴霾的天空,皱着两道好看的眉,冷冷的非常不满的看着嵇青,那种极力压抑的**和怒意,令他的表情都有些狰狞。   嵇青拢着上衣,拿过旁边的抱枕抱在胸前聊胜于无的遮挡着,虽有些害怕这时的封锦城,可嵇青知道,现在是她唯一可以说明白的机会,如果这么不清不白的纠缠在一起,以后她何以自处。就像梓沁叮嘱她的,作为女人,即便妥协,也要善待自己,这是她的尊严跟底线,虽然爱了,但这些不能放弃。   嵇青咬咬唇,头一次勇敢的抬起头望着他,那种灼然清明的目光,令封锦城怔了一怔,记忆中,这个小女人总是垂着头,或在角落里偷偷望着他,封锦城很笃定,嵇青是喜欢他的,那种爱慕的目光,非常明显。   不可讳言,当初发现这个的时候,封锦城很是暗爽了一阵,被自己妻子偷偷喜欢着,那种感觉很微妙,而且,她的喜欢带着一种隐秘崇拜仰望的视角,令封锦城心里的大男人主义,获得了最大程度的满足。   封锦城几乎被这种满足迷住了,对他媳妇儿越来越在意,越来越想跟她在一起,不见到她的时候,会若有若无的想她,见到了,抱在怀里,按在身下,深深进入的时候,这种想念才会真正缓解。   一度,封锦城以为,自己稀罕跟这小女人做,因为在床上,她虽缺少技巧和花样,当她在他身下颤抖着获得高/潮的时候,封锦城有一种非同一般的幸福感,后来封锦城又发现,有时候不做,就是光抱着她,这种幸福感也会偶尔会光临,尤其在寒冷的冬夜,抱着她有种从外至内的温暖,仿佛沐浴在融融春阳之中,那么舒服。   总之,自己对这小女人的感觉很复杂,复杂到自己都搞不大清楚,只是有一点非常确定,那就是他想要永远抱着她,拥有她,不想放开,不能放开,也放不开……   而此时,封锦城突然有些迷糊,被这小女人勇敢的目光蛊惑,仿佛第一次发现,这个他一直认为像个兔子一样的女人,也有另一面,这目光有种不顾一切,置死地而后生的孤勇,使得一向软绵绵的小女人,一瞬间生出些旁的魅力来,很吸引人,至少非常吸引封锦城,蛊惑着他的视线片刻也离不开她。只是她那张小嘴里吐出的话,却实在令人恼火。   “封锦城,我回来是因为小雪……小雪……孩子需要一个父亲,一个家……我……我……”嵇青在封锦城忽然转冷的眸光中,有些抑制不住开始紧张,我了两次,才挤出一句话:“我想,你一直也不缺女人……”说到这里,被他目光中突然暴涨的戾气惊住,后面的话直接噎了回去。   封锦城被气的,额角的青筋都开始蹦跶起来,他做梦都没想到,这女人给他来了这么一句,令他刚刚被情火烘的热乎乎的心,被这女人一句话,就跟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一般,浇的他从里到外透心凉。   封锦城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什么意思?”语气相当冷,暖气充足的空间里,嵇青不由自主打了个机灵,微微垂头,避开封锦城凛冽的目光。   封锦城显然不允许她逃避,伸手捏住她的下颚抬起来,咬牙切齿的问:“嵇青,你是想跟我做一对貌合神离的挂名夫妻?”   嵇青不得不仰头对着他,眼睛却闭了闭,微微点了点头,啪一声巨响,吓的嵇青迅速睁开眼,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上,脸色瞬间苍白。   封锦城已经放开了她,一只拳头却狠狠砸在旁边的水晶茶几上,钢化的水晶玻璃面自然不可能怎样,上面的花瓶却被震的跳了一跳掉在地上,地上铺了地毯,没有摔碎,里面的水流了出来,香槟玫瑰散了一地。   封锦城站起来,脊背挺直的看着她,好半天才阴鸷的道:“嵇青,如果这是你要的,那么我成全你。”   说完,转身,大步向大门走去,很快,嵇青就听见清晰的车声,渐行渐远,嵇青微微涩笑,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刚才,嵇青甚至以为他会动粗,虽然这一向不是他的风格,可那一瞬,嵇青能清晰感觉到,他浑身充溢的暴力因子。   嵇青微垂头,落在地上散落的玫瑰上,仿佛一切被她搞砸了,可她不这样,两人又会回到以前,她爱他,但以前的那种生活却不是她要的,这是两年里她唯一想明白的事情。   封锦城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开着车乱冲乱撞,好几次险些出了车祸,最后停在海子边上,靠着车抽了半盒烟,心里的怒气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直到现在封锦城都不能相信,这女人回来是为了跟他做挂名夫妻,挂名夫妻……封锦城头一次开始质疑自己的判断力,那个女人根本不稀罕他,更别提什么喜欢了,她回来就是为了孩子,或许,还有不得不屈从的无奈。毕竟她应该很清楚,真跟他打离婚打到法院,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过了两年,那个记忆中软弱的小女人也变得现实了。   封锦城吸了口烟,任那种呛辣的味道从口腔进入喉咙,在肺里辗转一遭再缓缓吐出,青色的烟雾和着白色寒气氤氲而出,在清冷的空气里结成了霜,却被忽然落下的雪打散。   封锦城靠着车的引擎盖上,微微仰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阴霾了一上午的天,终于开始下雪了,细细的雪落下来,打在脸上冰凉冰凉的,那种丝丝缕缕的寒意,仿佛直接侵入他的四肢百骸,冷的刺骨。   这个冬天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封锦城跟嵇青同时感到了那种侵骨入髓的寒意。   叶驰赶到会馆的时候,已是半夜两点多,他容易吗?媳妇儿刚回来,他这还没抱够亲够呢,大半夜顶风冒雪就奔这儿来了,谁让锦城是他哥们呢?这哥们落难了,他也不能手旁观不是。   叶驰一推开包厢的门,就被里面的浓重的酒气冲的脑门子抽了抽,略一扫,不禁微微叹口气,偌大的包厢就锦城一人,平常那么个干净清隽的男人,这时候看上去有些狼狈不堪。   叶驰忽然想了一下,从生下来记事起就跟锦城混在一起,到今儿都三十多年了,可就真没见锦城这样过,上回他媳妇儿跑了,胡军赶上一回,他这是头一次,看在眼里有点腌心。同时心里也着实开始佩服那个记忆中眉眼模糊的女人。   锦城的媳妇儿跟他们不算太熟,就见过几回面,平常不大喜欢应酬,是个很文静秀雅有点害羞的女子,而且,就他们旁观者来看,锦城媳妇儿是爱着锦城的,那种默默的,无时无刻不投向封锦城的目光,就是瞎子都能看出来,既然郎有情妾有意的,这折腾啥呢?叶驰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封锦城人已经喝糊涂了,整个人斜斜出溜在沙发下面,伸手还去够桌上的酒瓶子,手不稳,咣当碰倒了敞开盖的酒瓶,哗啦一声,酒撒了一桌子,顺着桌子流了他一身。   叶驰实在有些看不过,走过去,把他拽起来,封锦城跟没骨头一样,靠在沙发里扭着头看了会儿叶驰,忽然笑了,伸手揽住叶驰的脖子,打了一个酒哏 :“叶……驰,好……哥们,你来了……我跟你说……跟你说,还是哥们……哥们靠谱,指望着女人,就是喝死在外头,也……也没人在意,来,来……喝酒……咱哥俩今儿不醉不归……”   说着,抓起桌上的酒瓶子仰脖灌了下去,喝的太醉,手失了准头,一大半都撒在身上,叶驰抢过酒瓶子仍在桌子上,直接扶着他站起来:“走,回家,你再这么喝也没用,有什么问题跟你媳妇儿当面解决,自己一人喝闷酒算什么爷们,你可是鼎鼎大名的封少,我还就不信一个女人,能把你放倒了……”                     ☆、二十回         嵇青坐在空旷的沙发上,不停看手上的腕表,事实上从封锦城出去,嵇青就开始忐忑难安了,很没出息的有些后悔。   封锦城走后,王阿姨就来了,从他们结婚没多久,王阿姨就来帮忙做饭收拾房间,人很勤快而且不多言多语,是个很好的人,做完了就走,并不在这里留宿,看见嵇青也并没有大惊小怪,就略说了几句客套的家常,就进厨房做饭去了。   能让叼嘴的封锦城用到现在,王阿姨的手艺相当好,色香味俱全,而且两菜一汤都是嵇青平常喜欢的,可嵇青就夹了两筷子,不是不好吃,是吃不下去,自己一个人在这么大的房子里进餐,实在有些食难下咽。   下午嵇青把自己的行李提去了客房,把带来的衣服都挂上,偌大的衣柜挂上她那几件衣裳,太过空旷,显得有些寒酸,就跟她和封锦城之间一样格格不入。   嵇青在楼上转了一圈,跟记忆中很不同,尤其日光室,去掉过去冷色调的装饰,用了一种鹅黄色条纹的墙纸,看上去很温馨,可惜外面下雪了,若是阳光灿烂的时候,调和着暖暖阳光,在这里坐一会儿,该是怎样惬意。   嵇青立在玻璃幕前向外望了望,发现即便没有阳光,此时细细的雪飘下来,也有一种令人惊艳的美丽,细雪打在玻璃幕上便融掉了,留下一颗颗水粒,逐渐凝结成线,滑下去,一条一条的,内外的温差,使得远处山景仿佛拢在薄雾中看不清晰,却呈现出一种朦胧模糊的美感。   嵇青在日光是坐了一下午,晚上也没怎么吃饭,时间过了十二点,嵇青也毫无睡意,不管她嘴里说什么,心还是无法控制的记挂那个男人。   其实以嵇青对封锦城的了解,自然不会出什么事,这时候在哪儿快活也说不准……嵇青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能感觉到那种酸酸的滋味儿,不禁摇头苦笑,心里不禁开始问自己:嵇青你不是拒绝人家了吗?嘴里也说了,为了孩子就当挂名夫妻,这时候还想这些有的没得,不是太过矫情了吗?   外面一阵车响,打断嵇青的纠结,她蹭一下站了起来,站起来正好看见外面的大门打开,认清楚从外面进来的人,嵇青不禁楞了一下。   客厅里灯火辉煌的,叶驰用封锦城的钥匙一打开门,透过客厅的落地窗,就看见了沙发前的嵇青,跟记忆中的样子没怎么变,至少他瞧着还是那样儿,就不明白,就这么一个挺老实巴交的女人,怎么就把以狡诈着称的封狐狸给弄成这样了……   封狐狸这个绰号还是以前左宏给锦城起的,那一阵子叫的挺响,他们哥几个都觉得,怎么就这么贴切呢,锦城这家伙别看外头看上去丁儿点不露,可心里黑着呢,干出的事阴损非常,你别招他,真招急了他,谁也抗不了。   叶驰微微皱了皱眉,瞅着来开门的小女人,真恨不得给她几句忠告,差不离得了,真折腾的狐狸露了原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可想想还是算了,怎么说人家也是两口子,他是哥们,也不能跟着紧掺和,不过倒是可以推一把。   嵇青显然有些局促,面对叶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叶驰却没跟她客套寒暄,直接说:“锦城喝多了,你出来帮我把他弄进来……”   嵇青楞了一下,就跟叶驰走出去了,一走出去就看见靠在副驾驶位上的封锦城,车窗的玻璃上有些湿漉漉的潮气,使得他的轮廓有些模糊,却能看清楚眉眼,因为他一张俊脸几乎贴在玻璃上,微阖着眼睛,眉头紧紧皱着不舒展,仿佛心头压着多沉重的心事一般,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显得唇肉越发有些轻薄。   嘴唇薄的男人都薄情,不知道是谁说的,若以此论,封锦城大约会是天下最薄情的一个,却是她爱了十年仍不可自拔的男人。   叶驰拉开车门,把封锦城连拖带拽的弄出来,很不够意思的,直接推给嵇青,嵇青急忙去扶的功夫,叶驰已经上车,就说了一句,好好照顾他,动作异常迅速的跑了。   嵇青不禁有些傻眼,可人都走了,她也不能再叫回来,只能一个人扶着封锦城往里走,好在封锦城喝的是很醉,却仍然有几分意识,至少脚下还能挪动,不然,嵇青的小身板,撑住封锦城根本不可能。   偏偏进了大门,还要穿过小花园的石子路才能进屋,石子路有些蜿蜒,平常是挺有意境,可驾着一个醉汉,真是件高难度的考验,尤其半截,这个醉汉突然清醒了一些,开始扭着劲儿不配合的时候,嵇青恨不得手里有根棍子,直接敲晕了他拖进去了事。   而且,嵇青头一次知道喝醉的封锦城原来是这样儿的,她指的是酩酊大醉,以前锦城的应酬多,喝酒更是家常便饭,可他们哥几个的酒量,嵇青一直觉得挺恐怖的,中的,西的,的,白的,掺和着样儿喝都没见谁喝的太高过,尤其封锦城,很多时候,都是微醺。   微醺的封锦城很性感,其他男人什么样?嵇青是不大清楚,只是封锦城微醺的时候,会变得比平时更喜欢干那档子事,而且会打持久战,一般前/戏会无限延长,延长到嵇青受不了求他的时候,他才会真正进入主题,。   而且,会说一些较缠绵的情话儿,平常的封锦城也喜欢做,但话很少,嵇青也沉默,往往那种时候,房间里只会有两人频率一致却粗重不同的喘息声,跟一些必要的身体摩擦发出的响动,没什么别的交流,纯粹的肉/欲。   有时候嵇青会觉得,她跟封锦城像两个最原始的动物,不可讳言,他们在床上很默契,可身体默契,并不代表所有,人毕竟不是动物,她是个纤细敏感的女人,她爱,更渴望被爱,一度,她甚至以为封锦城爱上她了,那种感觉曾经那么真实可信,只可惜是她的错觉而已。   嵇青不禁摇摇头,自己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她该考虑眼前的封锦城,该怎么办?封锦城走了几步,就不走了,一屁股坐在边上的假山石上,就这么定定望着嵇青一瞬不瞬的,眸光看起来分外清明,若不是他浑身浓重的酒气,嵇青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喝多了。   而事实是,他的确喝多了,喝的非常醉的那种,封锦城目光虽然清明,可心里早就糊涂了,分不清今夕何夕,而且他喝的大醉后,最喜欢说话,把平常心底那些不为外人道的话,絮絮叨叨都能说出来,只不过活到今儿,真正喝醉的时候也没几回,有幸领教他婆妈程度的,除了胡军,目前为止嵇青是第二个。   嵇青被他看的有些发毛,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有起了一层出来,因为他的目光定定望着她,一会儿后忽然变了,看上去还是挺清明,却越来越温柔,那种温柔,嵇青觉得,都能滴出水来。   她何曾见过这样的封锦城,心里着实拿不准,伸手去拉拽他的手臂,嘴里劝着:“外面冷,还下着雪,进去吧!”   她的手根本没拽动封锦城,却被封锦城稍一用力,拉进了他怀里去,嵇青还没来得及挣扎,酒香已侵入唇齿鼻翼……   他的吻并不激烈也不暴躁,很温柔,而且有种若有若无小心翼翼的味道,薄唇贴在她唇上,辗转,厮磨……磨了几下,会略离开一瞬,看一眼她的反应,再继续贴上来……牙齿轻轻咬她的唇肉,一下一下……   其实女人最惧怕的不是暴力,而是温柔,温柔就像一把钻石切割刀,任你再坚硬的金刚石,在它面前,也终会被打磨切割成不同形状,尤其这把温柔的切割刀,握在你爱的人手里,如果你还能抵抗,你就是不折不扣的圣人。   而嵇青显然不是圣人,她是个凡尘俗世中,沉浸在爱恨清愁中的小女人,因此,封锦城这把温柔刀祭出来,杀伤力可想而知……   嵇青被封锦城这个漫长而温柔的吻完全蛊惑住了,被封锦城踉踉跄跄抱着站起来的时候,都还没回过神来,而封锦城脚下虽踉跄,动作却异常迅速,两人移进屋里,也不过一瞬而已……   进了屋,封锦城的温柔就化成了行动力,嵇青身上的衣服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被封锦城扯开,丢到一边……   他把她按在地毯上的时候,嵇青才稍稍回过些神儿来,她还没来得及推开他,就被封锦城嘴里吐出的话惊呆了:“媳妇儿,我爱你……”   后面封锦城再絮叨的什么?嵇青没听清楚,脑子里就剩下这仨字儿,那种从心底翻滚而出的东西,汹涌而上,瞬间就淹没了嵇青所有神智……         ☆、二十一回      客厅的水晶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簌簌落雪映着落地窗前的米色地毯,焕出一种莹莹雪光,比雪光更莹白的,是瘫在地上的人,女人……他封锦城的媳妇儿……   他媳妇儿有一身腻白如雪的肌肤,这封锦城早就知道,且想念已久,毫无瑕疵,仿佛羊脂玉雕成的一般,在他身下手中绽放开来的时候,又如昏黑夜色中一现的昙花,刹那间的惊艳,蚀魂入骨……   她的眼睛紧紧闭着,仿佛动情又似逃避,有些矫情,有些别扭,又分外惹人怜爱,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着,挺翘的小鼻子下,细白的牙齿咬着下唇,极力压抑着即将溢出的呻/吟,浅淡的粉色染上双颊,在她颊边轻缓晕开,渐次蔓延,下颚,耳后,脖颈……   封锦城的唇,顺着那一缕逐渐晕开的浅淡轻粉缓缓而落,在她秀气的锁骨肩窝逗留良久,滑落开去……   嵇青觉得,自己体内仿佛燃起了一把火,初始只星星点点,不过一转眼间功夫,便仿佛烹了滚油一般,那冲天的热力,将她从里到外五脏六腑都烧成了灰烬,更遑论理智,理智这东西在封锦城嘴里吐出我爱你三个字的时候,就已被狂喜驱赶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直到此刻,嵇青才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如此虚伪的女人,明明心里还爱着这男人,却非得矫情着拒绝,逃避……她是不是可以勇敢一回,为了他这三个字……   当他滚烫的唇落在她软绵敏感的地方啃咬的时候,那湿漉漉,有些微微刺痛的感觉,令嵇青不自觉啜着气,贝齿松开唇肉,那低低绵密的声音,再也关不住,从她唇角丝丝缕缕溢出来,钻进封锦城耳朵里,幻化成世间最强烈的催情剂……   封锦城身体里圈了很久的野兽,瞬间破栏而出,他放弃前面的磨折,直奔主题,迅速起身,利落的撑开……进入……呃……那瞬间的温暖,令封锦城不由自主闷哼一声……   嵇青却突然睁开眼睛,因为疼……那种隐隐的疼痛,虽远不如第一次那般磨人,却一点也不舒服,而她一睁开眼,却直接对上封锦城的目光,他的目光深邃暗沉,眼底却有两簇火光跳跃而动,火光中,她如此清晰的看到了自己……   她的身上不着寸缕,毫无遮蔽,那么直接的袒露在他身下,随着他的动作起伏动荡,而从她嘴里若有若无绵延而出的声音娇软动情,回荡在安静的空间里,令她不觉脸心热……   唯有重新闭上眼睛,再次选择逃避……   好在,不适也不过一瞬,接着激情卷起的惊涛,就把嵇青整个卷进欲/望的海洋中,她除了随波沉浮,没有第二种选择……抛起……落下……起伏……涤荡……欲生欲死……   当那种囤积的热情爆发开来,嵇青不由自主开始战栗,战栗的时间并不长,还没来得及享受那种荡漾的余韵,已被封锦城霸道强硬的扯进更激烈的狂风骤雨中,根本没给她一秒喘息的时间……   封锦城禁欲足足两年,这两年的时间里,他是素净的跟和尚一样,身边没有女人,可却没断了想媳妇儿,日日夜夜这么想着,惦记着,想着他媳妇儿的时候,被他强行残酷禁制的生理反应,就会自然而然冒出头。   而出于健康的考虑,这两年的手枪也没少打,脑子里想着他媳妇儿,一开始愤怒未消的时候,他甚至想过,把他媳妇儿逮回来后,直接上满清十大酷刑,可想着想着,他就想到了别的地方去……   想着怎么折腾他媳妇儿,满清十大酷刑就算了,夫妻之间,不好弄得太血腥,惩罚起来可以有别的方式吗,对他算福利的方式,也能震慑到他媳妇儿的……   想了足足两年,如果嵇青一开始识趣儿,他既往不咎的时候,她就老老实实跟他回来,那么他还可以考虑减刑,可他媳妇儿非跟他别扭,前后拒绝她两回,小嘴里蹦出来的话能气死活人,这时候好容易得逞了,封锦城觉得要是自己放过她,都有点对不住自己。   尤其,他实在憋得够呛了,就是不能一次把这两年的份量找回来,也得可劲儿美美,而且,他媳妇儿别看这孩子都生了,可怎么就跟那时候一个样呢?那种紧致温热乃至青涩的反应,足以激起任何男人最原始的渴望,何况馋了两年的封锦城……   封锦城的手臂从她腰间穿过,稍一用力,嵇青就被他翻转过去……还未从激烈的峰顶下来的嵇青,浑身根本没有一点儿力气,软绵绵的,仿佛连骨头都化了,别提反抗了,连支撑的力道都没有。   被封锦城翻过,提起,弯折……唯一一点力气是两只手下意识找到的支撑点,就是落地的玻璃幕……   封锦城把她整个人贴在玻璃上,她一时有些眩晕的辨不清方向,隐约知道他想干什么?却根本反抗不了,任他折腾,封锦城掰开他媳妇儿一只纤细的嫩腿儿,高高翘起来,从后面强悍攻击,毫不留情……   其实嵇青总疑惑他的力道,有些过大,仿佛夹带着莫名怒意一般的惩罚……这种惩罚却令她说不上来是难过还是别的,好像把她整个人放在温火上烤一般,烫热又熨帖……   嵇青微微睁开眼,能从通透的玻璃里,看到了两人清晰的倒影,她整个人贴在玻璃上,微侧着身子,弯折着腰……一条纤细无力的腿,高高撅起到一个几乎不可能弧度……而他在后面的动作那那么强悍有力,几乎次次把她顶撞在玻璃上……皮肤跟玻璃摩擦产生的声响儿,和着身体发出的声音共鸣起来,令嵇青恨不得立时羞愤的死去。   事实上,她也距离死差不多少了,她跟封锦城做了一年夫妻,如果单算两人做的次数来说,俨然称得上一对恩爱夫妻,可即便次数多,封锦城的花样也有一些,可像今天这样,也是头一回……   令嵇青觉得自己相当轻浮,羞愧难当,只是这种羞愧只冒了一点头,就被激烈快速的频率顶了回去……   嵇青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对自己的身体并不了解,至少远没有封锦城了解,在她以为自己已经到了极限的时候,他依然能让她在极限之外再次燃烧……从脊椎骨最下面急速攀升而上的快意,瞬间就俘虏了她全部感官……   封锦城从不知道他媳妇儿的身子能这样软,这样柔……揽在怀里,压在身下,仿佛柔若无骨,而他媳妇儿的反应,令封锦城着实惊艳了一回。   她是如此敏感,几乎浑身上下处处都有敏感点,在他身下颤/抖着,哼唧着,小嘴里糯糯软软的声音,令封锦城美的恨不得立马死过去,当然,他舍不得死,不过却突然冒出一种类似自豪圆满的情绪,这样活色生香的女人是他媳妇儿,他可以名正言顺的一辈子拥有,可以永远做下去,到老,到死……   封锦城是个商人,很现实的商人,精于算计的商人,只要冷静下来给他时间,任何难题都不是问题,而且,从来不吝惜手段,有时候用起来,即使卑劣,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也照用不误。   而这些算计,稍稍用在他媳妇儿身上一点儿,就足以解决所有问题,这是封锦城在海子边上冻了一下午悟出来的道理,事实证明,用起来果然得心应手,而且收获颇丰,   成功把他媳妇儿拿下之后,还捎带赠送了大大的惊喜,这个惊喜之大,令封锦城瞬间化身为狼,一次次把他媳妇儿这只小兔子咬进嘴里,恨不得连骨头渣子都吞进肚子里去……里外上下的折腾,折腾的小兔子几乎奄奄一息,犹不满足……   嵇青真觉得自己要死了,她都算不清到底经历过多少次□和低谷,在封锦城手里,她仿佛一团软软的泥巴,任他揉圆搓扁,地毯,窗前,沙发,墙壁,楼梯……这男人的花样层出不穷,都没重过样儿……   嵇青现在已经不在纠结于脸面羞涩等没大用的问题,她就是想知道,究竟什么时候能结束,让她好好歇歇儿,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块儿骨头,每根儿筋,都被封锦城拆下来重新组装了一遍,所有关节都酸酸的疼,身上每块皮肤都异常灼烫……   偏偏他的手段太高,把她折腾成这样,依旧对他不能免疫,仿佛只要他要,她就会空出来等着他,接受他……汹涌的情潮,跟她的身体的酸痛程度完全不成正比,身体累的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可脑子里的渴望依旧汹涌而上,且不断攀升,一个高度接着一个高度……   她觉得,自己仿佛一根绷紧的弦,马上就要断了,偏偏还在不停拉伸扩张,最后嵇青终于如愿以偿的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还记得他们在主卧的床上,她的视线随着剧烈而快速的起伏频率,落在窗外,视线外的落雪也跟着跳跃,仿佛跳舞……               ☆、二十二回         嵇青睁开眼睛的时候,屋里仍有些暗,甚至比昨夜还更暗一些,微微侧头,卧室里厚重的窗帘阖的严严实实,她微微一动才发现,浑身上下都仿佛被车轮子碾过数遍一般难过,既酸又疼……   某些地方还有些火辣辣的疼,却很清爽,记忆中昨夜两人纠缠的身上满是汗水,那种粘稠的潮湿中,**滋长的更加蓬勃。   而彻底清醒过来的嵇青,忽然觉得自己好傻,就因为封锦城的一句我爱你,所有的坚持顷刻便丢盔卸甲,而封锦城那句我爱你,现在想起来非常似是而非,毕竟沉浸在情/欲中且喝的酩酊大醉的男人,怎么能较真。   而自己,即便浑身酸痛难当,可昨夜那数次疯狂,不可讳言依然获得了极致的快感,一想到这些,嵇青就觉得,自己身体每一根弦儿都跟着不自禁抽搐了一下……   她闭了闭眼,想翻个身,却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封锦城紧紧抱在怀里,他的手臂从她脖颈下伸出来,圈住她的大手却正好搭在她胸前……手指甚至碰到她敏感的顶端……看上去随意却暧昧。   另一只胳膊揽着她的腰,她等于平躺在他怀里,两人均赤身**,肌肤相近,温热滑腻的触感令两人此时分外亲密。   封锦城的气息完完全全笼罩住她,浓重的不容拒绝,而且,温暖……尤其在这样清寒的冬日,这份温暖令嵇青有些微贪恋……   她不由自主悄悄扭了下头,视线落在封锦城身上,屋里虽暗,壁上却氤氲着暖色的灯光,浅淡晕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的轮廓烘托的更加清晰。   他很美,用美形容一个男人,仿佛并不算褒义,但嵇青觉得,放在封锦城身上相当合适,他的美并不是那种女人婉约的美,而是属于男人的俊,五官几乎毫无瑕疵,眉很长,几乎斜插入鬓角内,说起来,眼睛不算很大,形状却漂亮,配合着斜飞的眉头也有些微微上翘的弧度,闭起来的时候,看上去毫无震慑力,若睁开,那里面黑沉深邃的颜色,有时候相当危险。   至少嵇青不怎么敢跟他真正对视,很丢脸,很没出息,鼻梁高挺,线条优美,下面是一张薄薄的唇,唇色有些淡,因此令他看上去很是清冷疏离,他并不胖,事实上,他看上去比两年前清瘦了不少。   穿着衣服的时候,嵇青并没怎样觉得,这时候却能真切感受出来,虽清瘦,却一点没妨碍力道,嵇青忽然想起昨夜,脸上顷刻滚烫起来,她有些逃避的闭上眼,可一闭上眼,那种感官的冲击画面,就在脑海里瞬间清晰起来……   那种画面相当淫/靡,而她那种介于痛苦跟快乐的呻/吟,几乎令她无地自容……她原来是个如此淫/荡的女人啊!封锦城会怎么想?肯定以为她前面信誓旦旦的拒绝是矫情是装蒜,而且现在,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行为分外可笑……   嵇青纠结没多久,就感觉身下的床剧烈晃了一下,顷刻间她就被翻了个,慌忙睁开眼就对上封锦城的目光,他的手臂有力的圈着她的腰,把她放在他身上,两人相当于叠罗汉的姿势,却是她上他下……   而肌肤不仅仅是相近了,而是狠狠贴在一起,那种热力令嵇青浑身都有些发热,而他的大手,在她背上上下轻缓抚摸,手指沿着她中间的脊椎骨,轻重不一的揉捏着,上至她抬起的脖颈,下至她翘起的圆润……   嵇康被他搓揉着,浑身从热到烫,她不由自主动了一下,封锦城却低低笑了起来,他早就醒了,事实上,在他媳妇儿醒之前,他已经撑着胳膊看了她许久许久,应该说,他这一夜根本就没睡,因为激动,因为不舍……   憋了两年多**得意纾解之后,身心的那种餍足,令他忽而生出一种失而复得的情绪来,他从没认为自己失去过这个女人,她始终在他掌心攥着,跑多远都是他媳妇儿,这一点封锦城始终笃定着,他没找她,是想给她时间让她自己回来。   封锦城也知道,他们的婚姻恐怕是有一些问题的,虽然他闹不清具体的问题在哪儿?可问题的确存在着,他也想给她一些时间,只是当初没想到,时间会有两年这么长罢了……   虽前面有一些不痛快的波折,可毕竟他媳妇儿昨夜在他身下,今早在他怀中,可他抱着媳妇儿,心里涌上的失而复得却有些莫名奇妙,虽莫名其妙,却令封锦城更知道他媳妇儿的稀罕程度。   就这么看着她,封锦城就有一种满足,而昨夜的**真正酣畅淋漓,封锦城活到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在这种事获得如此大的快意,那种快意几乎是毁灭性的,同时也令他回味无穷。   而他媳妇儿醒了以后的表现,令昨夜的快意瞬间延长至现在,虽然没睁开眼,但是他能真切的感觉到,她投注在自己脸上的目光,那是不容错辨的喜欢,没有丝毫厌恶的因素在内,这女人从来不痛快,她就是喜欢他,爱他,说出来,表现出来又怎样?只会更取悦他而已,非得藏着掖着令他猜疑她,别扭死人。   封锦城的目光很柔,很软,柔软的目光深处隐约有些火星蹦出来,而嵇青只不过跟他对视几秒,便败下阵来,逃避似的垂下眼,身子挣扎了几下:“你……你让我下去……”   声音犹带着激情后的暗哑,听在封锦城耳朵里却相当性感,而且,她现在的样子,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勾人,□的趴伏在他身上,偏偏小脖子死命的翘着,为了躲避他的亲昵,却忘了她胸前的风景已经全部曝露……   那个地方真丰满了不少,封锦城还记得,以前是他一手便可掌握的大小,现在却有些困难,大约是生了小雪的缘故,封锦城尤爱那团软肉在他手里的触感,滑腻温热……在他的手里、揉捏成各种形状,从他指缝里露出……   嵇青只想着怎么能避开他的目光,因此根本没发现封锦城眼里的火光已足以燎原,尤其她一挣扎,两人肌肤摩擦而起的化学反应,封锦城觉得,如果自己现在不办了他媳妇儿,那就是纯粹的性无能。   当封锦城手握住她腿儿向两边掰开的时候,嵇青才醒悟过来,自己赤身露体在一个正常男人身上还不停挣扎意味着什么?尤其这个男人是一向对这种事乐此不疲的封锦城,后果可想而知……   而被他握住的身体,根本无从反抗,顺理成章就被他从下面顺利进入……嗯……呃……她不由自主哼了两声,为那瞬间肿胀的不适,她也只微微哼唧出这么两声儿而已,后面的声响儿就被封锦城悉数吞进了嘴里……   封锦城的吻很激烈,带着浓浓的欲/望,强硬侵入她的口腔开始肆虐,拉扯住她的舌纠缠起来,甚至,令嵇青觉得舌根都有些麻酥酥的疼……   配合着身下的动作,逐渐加快……他终于放开她唇的时候,嵇青已经被他整个托起来,没有着力点的嵇青,两只手迅速撑在他的胸膛上,力道无法掌握,指甲划过封锦城的肌肤,封锦城低低嘶了一声……   迅速握住她的手臂,嵇青就觉得一阵天翻地覆,她的脊背已贴在床上,而他却始终跟她连在一起,仿佛一对连体婴孩……   轻软的蚕丝被早已掀翻在地上,偌大的床上,两人仿佛肉搏一般,紧紧纠缠在一起……封锦城把他媳妇儿压在身下,却暂时停了动作,而是握住他媳妇儿的手,对着光线略看了看,指甲不算太长,却有些尖,怪不得挠在他身上那么疼……   封锦城低头扫过自己胸前的抓痕,俯下头在嵇青耳边低低道:“原来兔子也有爪子,挠一下也不轻,嗯……”   嵇青被他都折腾的反应迟钝了,还没领会他这句话的意思,两条细腿已被这男人直接板起,抗在肩上,而他的大手插入在她身下,托起她圆翘的臀,狠狠灌入,那种力道令嵇青啊一声叫出来,都有点岔了气……   眼前的视线在激烈的起伏跳跃中模糊起来,有些眩晕的嵇青只能闭上眼睛,而那种近乎残暴的力道,依然令她浑身不自禁战栗……   封锦城这态势看着凶猛,其实真没折腾多长时间,虽然恨不能就跟他媳妇儿做到天荒地老,可毕竟不是超人,不一会儿就偃旗息鼓了,心里还颇有几分不自在,怕他媳妇儿嫌弃他时候短,瞥眼看见他媳妇儿已经几乎瘫成一团泥水的模样儿,心里才略放了心。   嵇青自然不知道封锦城还有这样的心理,她现在真觉得,自己被抽筋拔骨了一般,一根头发丝都动不了,任封锦城抱着她泡了澡,任他帮她擦拭身体,顺便抠抠摸摸的揩油,任他帮自己套上浴袍,吹干头发……   整个过程嵇青都任封锦城摆弄,乖得不行,封锦城颇有兴致的干着这些,头一次发现,伺候人这个活儿其实挺不赖,尤其伺候自己的媳妇儿,有种别样美妙的滋味,封锦城突然有点理解那几个妻奴一般的哥们了,两口子关上门以后,干点儿啥事也不算跌份,这呀!是个情趣儿……   就跟突然开了窍一样,封锦城把伺候他媳妇儿这事干的有来道去,把他媳妇儿收拾好了,抱着下楼放在餐厅的椅子上,给他媳妇儿把早饭端到跟前,然后坐在他媳妇儿旁边,眼巴巴笑眯眯的看着她吃模样,真把嵇青吓着了……               ☆、二十三回      确切的说,这顿已不是早饭,嵇青侧头看了眼客厅角落的古董座钟,已经过了十点,令嵇青很窘迫的是,她记得,昨夜两人是从客厅开始折腾的,而且折腾的那么……嗯……激烈……落地窗,地毯,楼梯……   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井井有条,干净清爽才对,而王阿姨……已经拿着抹布,眼看着就上了楼梯,嵇青脑子里忽然划过卧室里的狼藉,脸一红,急忙开口:“王阿姨,那个,楼上我一会儿收拾就好……”   封锦城不禁挑眉望着她,唇边翘起一个好笑的弧度,这女人难道不知道,她现在正在干的事儿,就叫掩耳盗铃,再说,有必要如此在意别人的想法吗?   有时候,封锦城一点不理解他媳妇儿,太过在意别人的目光,太过敏感纤细,有些战战兢兢谨小慎微,或许她忘了,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而且,男欢女爱有什么可隐藏的,被人知道,只会羡慕他们夫妻的性福生活。   要是搁以前,他会直接的告诉她,可经过两年,封锦城忽然发现,作为男人,有时候适当的装下糊涂,或许是明智的,他媳妇儿有些地方不想透明,或者说,不想曝露在外人的眼中,他不妨依着她,毕竟这些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情,而大事……   说起来他们两口子日子美满和谐了 ,还会有什么大事?不过封锦城忽然想起,貌似他跟他媳妇儿还没度蜜月呢?虽欠了三年,可封锦城想补上……   想到此,封锦城伸臂拦住嵇青的腰,微俯头,轻薄的唇贴近她的耳边低声道:“媳妇儿,我们去度假吧!顺便补补我们的蜜月,你想去哪儿?马尔代夫还是斐济或者巴厘岛……”   嵇青楞了一下,这男人真正的财大气粗,不过嵇青心里忽然暖了那么一小下,至少他还记得她喜欢大海。   说起来,她连海南都没去过,去过的海边也是那种内陆的海,跟她想象中一望无际,碧蓝碧蓝的海天一色,差之甚远,少女的时候,她甚至还幻想过,跟自己爱的人一起坐在海边的细沙上看日出。   脚下白细的沙,随着海水漫过脚面,忽而又逐渐退去,远处海天连接处逐渐升起的朝阳,璀璨绚烂,她也喜欢朝阳,因为总给人无限希望,可以无边无际的去畅想。   她曾经是个爱做梦的少女,天真傻气,即便那时候,她想想中身边的爱人也是他,自始至终都未变过。   梓沁说她整个人就是一根筋儿,不知变通,认准了一条道就跑到黑,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婚姻上即便她想离了,也没想过再嫁给别人,原先计划的就是一个人守着孩子过下去,可现在……   封锦城的那么温柔,几乎是浪漫的,浪漫这个字眼儿,她从没想过会跟封锦城联系在一起,而此时,他的目光的确温柔,说出的话也浪漫非常,嵇青却感觉有些虚幻。   从激情中回归到现实,也提醒着嵇青,她跟封锦城之间,并不是身体和谐了,心就贴在一起,他们之间也不是一对相爱的夫妻,他们之间缺少了爱情,她甚至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走下去?   有些茫然恍惚,甚至失措,她怎会有心思跟他去什么度假……   封锦城目光在她脸上巡视一遭,脸上的温柔渐渐褪去,涌上一贯淡淡疏离的色彩,放开她,清淡的说了句:“怎么?不想去?”   嵇青咬咬唇吐出两个字:“小雪……”   封锦城脸色略缓:“小雪在爸妈那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总归是亲爷爷亲奶奶,难不成还能委屈了,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太累,等过一阵子,我们再把她接回来就是了……”   嵇青忽然觉得,这大约是封锦城回来之前就计划好的事,她一回来,他就把孩子送到封家,她再想怎样?也要顾及到孩子,嵇青开始相信他的话了,他不想跟自己离婚,或许就像他自己说的理由,不想麻烦的再去结一次婚,而自己这个已经娶进家的媳妇儿,也不能浪费资源。   不过,他毕竟说了爱她,即便是激情中醉后的酒话儿,她依然想相信这么一回,嵇青抬起头看着他话终于顺溜了一回:“我不想去度假,我想上班可不可以?”   封锦城轻轻皱了皱眉:“上班?”封锦城很大男人,尤其现在,他正稀罕死他媳妇儿,要是他媳妇儿去上班了,他回家来不跟这两年一样了,可封锦城也不傻,他媳妇儿经过两年,真有点小脾气了,不跟那时候一样,他说什么是什么?   说白了还是他心软了,看不得他媳妇儿郁郁寡欢的模样儿,直接拒绝真有些不忍,可应了,又实在有违自己的心,略掂量片刻,说了句:“想找什么工作?”   封锦城知道,他媳妇儿上大学学的商贸,说起来,他媳妇儿那个大学的商贸系,还相当有名,他媳妇儿这学历真挺拿得出手,只是他媳妇儿这能力……不是封锦城看不起自己媳妇儿,总觉得,他媳妇儿这么个软趴趴的性子,到了那儿不得受人欺负。   远的不说,就说前一阵两人见面那个饭局,她们老板明显是把她当陪酒小姐使唤了,而且她也不是秘书,被硬拉来陪客户吃饭,若是别人他管不着,也没空管,可他媳妇儿就不成,他封锦城的媳妇儿不说金尊玉贵,那也是娇养的花,没得来个什么磕碜的人,都能瞅瞅,顺便闻闻的。   所以,从心里封锦城是非常反对他媳妇儿出去上班的,可又怕两人好容易和谐一些的日子,被自己的强硬搞砸了,因此迂回了一下。   嵇青却有些意外,封锦城的态度跟两年前比,颇有几分缓和可议的余地,因此,心里便冒出了希望,也明白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她再赌咒发誓的跟他当什么挂名夫妻,已经不可能了,如果像以前一样生活,她也非得疯掉不可,尤其小雪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的情况下,那么她就得找点事儿来打发时间。   她不喜欢过那种空虚无聊的豪门贵妇生活,她也没想干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业,只是觉得自己该有些属于自己的领域,即便毫不起眼,她可以体现自己的存在价值,不像以前那样,总觉得,自己是个不事生产的废物。   封锦城的语气一缓,嵇青颇有些惊喜,可他问自己究竟想干什么?她又有些犹豫,小声的道:“我学的是商贸,我想是不是在网上投几份简历试试?而且,我在T市那个公司做的还蛮顺当的……”   “蛮顺当?”封锦城哼了一声:“你觉得让老板拉出去陪客户喝酒吃饭算顺当?”   封锦城的话毫不留情,嵇青脸色有些难堪,低低说了一句:“那不过是江湖救急,老总的秘书那天正好病了……”   “江湖救急也不行,你是我封锦城的老婆,陪别的男人吃饭喝酒就不行,再说,你能喝酒吗嗯?”封锦城忽然想起,那天他媳妇儿挺英勇的一饮而尽的劲头儿,脸黑了黑,板着脸警告她:“嵇青,以后你再敢给我喝酒试试?”   语气有些阴阴冷冷的,嵇青不禁低下头,那天若不是他逼着她喝,她也不会真喝。   封锦城斟酌片刻道:“叶驰媳妇儿的工作我瞅着挺好,工资虽不高,可福利好,什么假都有……”封锦城的话没说完,嵇青突然打断他:“你能不能让我自己找?”   封锦城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勉强点点头:“找可以,找好了我先把关,我说能去才能去,如果你答应我这个条件,我就让你自己找。”   嵇青微不可查的点头,这件事上,封锦城算退了好几步,她也得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同时,嵇青忽然发现,对封锦城这个男人,你要是来硬的,一点好处都没有,逼得这男人使手段,最终也会达到他想要的目的,而玩手段上,嵇青非常有自知之明,她远远不是封锦城的对手,所以,适当妥协曲线救国,目前来说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就工作问题,两口子初步达成协议之后,封锦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今天正好是周六,没心情上班,给自己放了好几天假的封锦城,索性就在家再好好休息两天,家里头顺当了,周一再开始上班,他的行政秘书那边早打了招呼,这时候不会打扰他。   封锦城看了眼手机上的号码,对嵇青道:“是爸!”等他接起来,嵇青才回过味来,他嘴里的爸,不是她公公,而是她的父亲嵇盛。   封锦城说了几句便放下手机:“爸说让我们晚上过去……”封锦城的话一出口,嵇青的脊背下意识绷直起来,目光有些闪烁。   对她父亲她能释怀,是因为毕竟血缘亲情割不断,且她父亲如今也只是一个沧桑满身的老人,可并不代表她能毫无心结的踏进那个家,那个家里除了父亲,还有继母张燕,甚至张鹭……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鸟!!!!                  ☆、二十四回      车开进一个有些陌生的小区,停在车位上,熄了火,封锦城才侧头对望着窗外一脸疑惑的嵇青解释:“这个小区虽不在市中心,却很幽静,配套设施也弄的相当人性化,爸在这里养老很适合。”   封锦城表达的挺隐晦,可嵇青还是听明白了,父亲当年的事闹出来,最后能落个全身而退的结果,已是非常不易,房子财产什么的,估计也早已充公,原本她以为父亲跟张燕毕竟做了这么久夫妻,即便父亲有事了,张燕也不至于袖手旁观。   说起来,父亲之所有犯原则性错误,张燕要负很大责任,继母张燕是个很要强要脸面的女人,尤其算个有些知名度的演员,前几年京剧一度低迷的时候,嫁给了父亲,这几年国家振兴国粹艺术,想来已经名利双收。   就是嵇青这不个不喜欢看京剧的,都好几次在电视上看见张燕的身影,甚至还做了一个小专访,可见混的不差,因此,对于父亲的住处她从没担心过,更没想过父亲的房子会是封锦城买的,而此时她不得不这么怀疑。   封锦城从车上下来,绕到另一边,打开副驾驶的门,手撑着车门笑看着嵇青:“怎么?歇了这么久,腿儿还软?要不我抱你进去?”   语气颇有几分戏谑,嵇青的脸忍不住红了一片,不过还是问了他一句:“这房是你买的?”封锦城挑挑眉:“我给老丈人买套房有什么稀奇的?”   嵇青目光一闪,缓缓道:“我父亲的事儿也是你帮忙平的?”封锦城并未点头承认,也没否定,而是微微弯腰,真的伸胳膊把嵇青从座位上抱下来,嵇青急忙挣扎的跳下来,脚站在地上,封锦城还圈着她的腰低头瞅着她笑。   正是下午三点多,雪已经停了,破云而出的阳光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镀上了一圈温暖浅淡的光边,映着旁边一排松树上的积雪,显得分外惹眼,看上去很幸福,这种幸福落在旁边小院里立着的张鹭眼里,心里那股子嫉火想藏都藏不住。   张鹭自然知道嵇青回来了,事实上张鹭从没想过嵇青会是她人生最大的障碍,从以前到现在,嵇青就像影子一样阴魂不散。   当年姐姐费尽心思介绍封锦城给她认识的时候,张鹭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就要这个男人,一贯眼高于顶,在学校有冰山美人之称的她,在封锦城面前,小心翼翼的表现着,既要表现出自己的优雅美丽,又要让这个男人认同她的能力,她很清楚,像封锦城这样家世顶尖,相貌出众,能力卓越的男人,对妻子的要求有多高,不能过于张扬,也不能过于内敛,张弛有度,这点儿很难,可张鹭自认为,自己做到了,且做的很好。   可封锦城却连眼角都没给她一个,这男人高傲的令人仰视,那么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却令她更想拥有,她想跟他站在同一个高度,俯视芸芸众生,可张鹭做梦也想不到,自己铩羽而归的事情,却被嵇青这个女人成功了,而且成功的毫无技术可言。   令她失败的有些愤愤不平兼莫名其妙,嵇青是姐夫前妻的女儿,说起来,比她没小多少,当初第一次见的时候,觉得是个毫不起眼有几分孤僻的女生,叛逆期的时候,没少给姐姐添乱,可后来也算中规中矩。   眉眼儿只能算秀气,真称不上多令人惊艳,至少张鹭觉得,比起自己来嵇青太过平常,而且,性格闷闷的不怎么讨喜,就这样的嵇青封锦城自然瞧不上,却入了封家二老的眼。   有时候,张鹭都觉得别看嵇青从小没爹,长大了没妈,看上去挺可怜,可这运气实在好的没边了。   封家是一般女人能嫁进去的吗?即便姐夫当年还在职,可那个不大不小的官儿,在封家眼里又算得什么呢?   若以成败论英雄的话,张鹭早在三年前封锦城跟嵇青的结婚典礼上,她就输了,输的一败涂地,输给嵇青这么个女人,她觉得挺冤,可张鹭也很清楚,结婚了也并代表就大获全胜,因为婚姻并非永恒的,具有可变性,而那些促进可变性的诱因,对于封锦城来说,太多,嵇青如果想保住自己的婚姻,张鹭觉得,比她成功嫁进封家还难几分。   也的确如张鹭所想,两人结婚后不过一年,嵇青就黯然离开,而自己等的就是那一刻,从那一刻开始,或者说那一刻之前,她就开始布线经营,现在想来,张鹭觉得自己大半的青春,都为了捕获封锦城这个男人,而临了临了,她觉得快看到胜利曙光的时候,嵇青却突然回来了,而且还带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   张鹭从没把嵇青放在眼里,但那个孩子,张鹭觉得会是嵇青握在手里最大的筹码,因为封锦城或许眼高于顶,可对亲情却异常在意,何况那是他亲生女儿,而从刚才,她就站在外面的院子里等着他。   见他一面并不容易,毕竟没那么多要紧的公事,让她可以找到充足的理由去接近他,好在他每周都来姐夫这里,从以前一直都是。   嵇青出嫁后,张鹭就搬到了姐姐那边,当时是图着离单位近方便,条件也比家里好一些,现在完全是为了封锦城,可看到封锦城跟嵇青那样亲热的姿态,张鹭又觉得分外刺目,刺的她心里一阵阵不舒服。   “锦城,既然来了,怎么还不进来,外面怪冷的……”张鹭清脆略有些高的声音从侧面传过来,嵇青不禁侧头看过去。   高层的一楼都附赠小院,四周围着白色栅栏,栅栏里面的空间不小,可以看出一左一右划出两块地,如今正值冬季,小院里光秃秃的,没什么植物,不过边上的角落里立着一捆捆竹竿,想来是父亲用来搭架子用的,若是夏天,种上一架葡萄,到了晚间在架下乘凉,倒是颇有几分归园田居的味道,看起来父亲是真放下了名利,有了做田舍翁的心态,嵇青真正放心了不少。   这样光秃秃的院子,本来没什么可看性,可张鹭立在那儿,这个光秃秃的院子就忽然引人注目起来,张鹭生的很美,比她姐姐更美,且颇具把自己的美丽最大程度表现出来的能力,这一点嵇青相当佩服她,无论什么时候,她总是那么令人惊艳。   说起来她的年纪真不小了,自己都二十八了,张鹭早过了三十,却保养的真好,站在那里,笑微微的样子,看上去跟个二十四五的女人没什么分别,保养的好,也会打扮,身上穿着黑色羊绒裙,长及脚踝,一条红黑格子的大围巾,斜斜披在肩上,头发烫了些波浪拢在一侧,露出另一边白嫩修长的颈项和在脖颈处微微晃动的长串水晶耳环。   即便如此居家的打扮,脸上的妆容也找不到一丝瑕疵,其实嵇青觉得,张鹭这女人是很聪明,可有时候聪明过头了,就有些犯傻,自认为挺隐晦的藏着,殊不知她的所作所为已把她的心思全部曝露出来。   嵇青其实有点纳闷,这两人她两年前看着,就有那么股子郎有情妾有意的味道,她走了正好给这俩人腾地儿,所以她才笃定,自己留下的离婚证书,说不准正中封锦城下怀,可显然,经过两年这两人还那样,这男女之间的暧昧期,是不是有点过长了……   封锦城淡淡笑了:“你们台长说最近你要做个新栏目,我以为你应该忙的没时间在家里闲着才是。”   张鹭轻轻拨了拨头发,刹那的风情相当勾人:“封大总裁这么忙都有闲暇,我一个小小的记者算什么?”目光终于轻飘飘调到嵇青身上,打了个不咸不淡的招呼:“嵇青,好久不见……”   嵇青心里不禁叹息,张鹭的确聪明,这远近分的真清楚,而且跟封锦城那么热络的寒暄后,轻飘飘一句话,就把她跟他们俩直接划分开来,即便她是封锦城的妻子,也显得是个实实在在的外人这样的心机手段,嵇青大约一辈子也学不会。   封锦城侧头看了他媳妇儿一眼,微微皱皱眉,出来的匆忙,倒是没大注意,她穿的如此淡薄,一阵寒风拂过松枝上的雪,落在她脖子里,小小的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   她的衣服本来不少,封锦城从来不是个吝啬的丈夫,只是过了两年,那些衣服款式看上去有些老旧,且瘦了,他媳妇儿的某些地方胖了不少,不过胖的,封锦城相当满意就是了,来不及买新的,这时候才发现,她外面就穿了一件轻薄的羊绒外套,看上去质感很一般,而且当不了什么寒。   封锦城把自己脖子上的羊绒围巾摘下来,直接的套在嵇青脖子上,有些长,围了两圈打了一个活结儿 :“穿这么单薄,回头感冒了自己受罪……”说完,低头看了看腕表:“一会儿从这边出来,我们去买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了啊,鼓掌!!!                  ☆、二十五回      张燕目光略过嵇青,落在封锦城身上,扬起一个亲热的笑容:“锦城啊,怎么这么些日子都过来家里,小鹭可跟我提你好几次了?”   封锦城浅浅啜了口茶水,清淡的笑了笑:“这阵子年底,公司有点忙……”顺手把手里的精致小杯盏赛到嵇青手里:“你喝这个,温度正好,是今年的龙井,味虽不如当时好,也过得去,别喝咖啡,回头晚上睡不着,明儿顶着两个黑眼圈不好看。”   语气中的温柔好不隐藏的倾泻而出,嵇青愕然片刻,握住手里的杯盏,略瞧了一眼,张燕对封锦城真是特别待遇,这精致细腻的杯盏想来是她的珍藏吧!   张燕这个人挺讲究生活情趣,喜欢喝茶,更喜欢收藏茶具,原先那个家里,客厅摆着一个古香古色的博古架,上面的茶具杯盏各式各样,有宜兴紫砂,也有天青汝瓷,听着西皮二黄烹茶煮水,传统的挺有味道。   而张鹭却是个有些西式的美女,喜欢咖啡,喜欢品牌,姐妹俩儿一中一西,坐在一起气质各不相同,却同样出色,上帝对待张家姐妹仿佛颇为优待。   而且,张家姐妹从以前到现在,对她都若有若无的忽视,她坐在这里,仿佛一个不请自来的客,而令她们真正欢欣雀跃的大概是封锦城。   不过,封锦城的表现嵇青真有点不对劲儿,从刚才在外面到现在,一举一动都那么诡异,在张鹭面前秀恩爱,为了刺激美女的斗志还是为了抵挡有些腻了的艳福……嵇青猜不透封锦城,从以前便如此,这时候她猜来猜去也是白费力气,索性不费事了。   嵇青发现,自己的心态竟然开始趋向平和了,尤其面对张燕的刻意忽略,张鹭明显的不怀好意,她依然能保持坦然,这个她以前肯定做不到,而她现在终于也学会了用淡然击倒别人,就如现在。   她微微喝了一口杯盏里的龙井,仍旧递还给封锦城,冲锋锦城露出一个颇有些羞涩的笑意,低低说了声:“你喝吧,我不渴……”   封锦城目光微闪,挑了挑眉,伸手接过去,浅笑着拍了拍她头,动作表情都相当宠溺,两人之间的互动看在别人眼里,真有点太过恩爱,仿佛一对新婚夫妻,亲密和谐。   嵇盛颇有些欣慰的点点头:“怎么没把小雪一块儿带过来,这几天不见,我还挺想小丫头的?”封锦城道:“我爸昨天去南边开会了,跟我妈两人一起带着小丫头去南边了,说那边暖和湿润,不像咱们这边又干又冷的,小丫头都不乐意出门。”   嵇清侧头看着他,封锦城仿佛知道她的意思,扭过头笑了笑:“昨天咱们太忙,我忘了跟你说这事儿。”“忙?”嵇清的脸不由烫热起来,水晶吊灯的莹莹灯火下,她白嫩的脸颊染上一片亮泽的轻粉,看上去分外娇艳,那种介于羞涩跟矫情的模样儿,落进封锦城眼里,觉得他媳妇儿很挺好看,因此就多看了两眼。   张鹭却蹭一下站了起来:“抱歉,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临走,一双剪水般的明眸定定在封锦城身上停了片刻,颇有几分星星点点的意味,那姿态真勾人。   嵇清不着痕迹的看向封锦城,封锦城还是一贯不行于色的深沉,实际上,很多时候嵇青根本不知道这男人想的什么?   张鹭走了,张燕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锦城啊,小鹭小孩子脾气,不是冲着你,你别多心啊……”   封锦城目光更清淡,低头看看腕表,对嵇盛道:“爸,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我们先回去了。”   说着,站起来去那边摘下嵇青的羊绒外套,披在嵇青身上……   两人出来,上车,车子滑出去的时候,嵇青回头不禁怔了一下,身体不舒服的张鹭,一个人立在昏黑的小院里,客厅晕出的光线落在她身后,显得分外萧瑟可怜……   “看什么呢?”封锦城的声音拉回她的目光,嵇青摇摇头,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就跟憋屈数百年一朝雪耻了一样,她这种心态挺小市民的,可依然有点暗爽。   红灯的口,封锦城侧头打量她两眼:“怎么?心情很好?”嵇青这回倒是满痛快的点点头:“还不错。”   封锦城唇角弯了弯:“按辈分算起来,张鹭还是你的小姨,我倒没理会,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是我不知道的吗?”   “矛盾?”嵇青忽然侧头蛮专注的看着封锦城:“我跟她之间的矛盾你真不知道吗?”   封锦城忽然发现,他媳妇儿也不是一味软弱的闷葫芦,这时候挺有几分犀利,不过犀利的不是地儿,而且,他不喜欢她一语双关。   “有话直说,你是认为我跟张鹭之间有什么吗?”嵇青却扭开头望着窗外,低低岔开话题:“我们去哪儿?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   封锦城轻轻摇摇头:“真不知道你脑子去哪儿了,不是说好买衣服的吗?”   封锦城虽然发现他媳妇儿跟张鹭之间有点不对劲儿,可他媳妇儿既然不想说,他也不想再问下去,他的认知里,张鹭之于她们夫妻是个完全不相干的外人,所以说,男人有时过于自以为是,往往是坏事的根源。   嵇青跟封锦城做了一年夫妻,可两人一起逛商场,还是头一回,已是晚上八点多,外面寒风凛冽,商场里的人却不少,或许是周末的缘故。   封锦城的步伐优雅闲适,在商场明亮的灯光下,更显出一份别样的修长清隽,加上剪裁合身,质地精良的西装,颇有几分英伦风,不管是路过的还是商场的营业员,凡是女人,都若有若无把目光投在封锦城身上。   相比他的聚光,嵇青觉得自己实在黯淡的愤世嫉俗,尤其那些营业员的目光,仿佛对她的身份相当质疑。   嵇青微微叹口气,步伐略小了一些,落后半步跟在封锦城身后,本来是想,省的被封锦城比的她一无是处,可封锦城显然不这么想,她略一落后,封锦城便停住脚步微微转身,审视的目光从她的脸落在她的脚上。   嵇青脚上穿着一双挺高的高跟鞋,她原先就极少穿高跟,有了小雪后,出于安全上的考虑,高跟基本已跟她无缘,可今天出来时候,看到鞋柜里有一双过去买的高跟靴子,跟她的外套蛮配,她瞄了一眼封锦城,义无反顾的套在了脚上。   好在一路上、除了坐车还是坐着,走不了几步路,所以也没怎样,可这会儿一逛,可就真受不住了,尤其商场的地面光可鉴人,她走的有些战战兢兢,实在不想一不留神摔成半个残疾,而战战兢兢的走路,还要尽量不让身边男人发现她的囧状,真有难度。   本来封锦城没注意她走路有什么不对劲儿,可这会儿她落在自己身后,他一留心打量,才发现,他媳妇儿这一步一步走的有些过于小心,目光落在她的鞋子上,就明白了。   侧头看了一眼,正好是卖鞋的楼层,旁边就是一个大牌子的专卖柜,封锦城微一弯腰在嵇青的惊呼中把她整个抱了起来,直接进了旁边的专柜,放在为客人预备的沙发上,嵇青的眼睛嘴巴还睁的大大的望着他,仿佛他脑袋上长了犄角一样。   不过这时的嵇青跟平常安静沉默的女人很不同,分外可爱,封锦城低低笑了一声,忍不住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戏谑的打趣:“眼睛睁大没关系,嘴张这么大,小心苍蝇跑进去……”   嵇青急忙合上嘴巴,不过还有些发傻,封锦城却转身扫了一圈专柜上的鞋子,指了指中间的一双:“麻烦这双,黑色37码……”   那是一双三寸跟的过膝靴,边上有质地鲜活的流苏,嵇青的注意力并没在这双漂亮的靴子上,而是盯着眼前的男人,他颇优雅的半蹲在她身前,把她脚上的鞋子脱下来,把营业员手里靴子套在她脚上……   即便如此卑微的事情,他做起来也优雅的那么天经地义,那一瞬,嵇青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怦怦不规则的跳了数声。   每个女人都有一个公主梦,都希望有朝一日有个王子般俊美的男人,无微不至的呵护着自己,而封锦城显然符合所有女人的梦。   剩下的时间里,嵇青始终沉浸在这个梦里,因为梦里的王子太过真实,真实的触手可及……迷迷糊糊的被封锦城牵着,买了大堆的衣服鞋子,商场快打烊的时候,他们才出来。   回到家,一进门,封锦城就飞快抱起她上楼,进了主卧的浴室……她的身体触到温热的水时,她都没清醒过来,或者她根本不想清醒,不仅不想清醒,在封锦城微微要移开的时候,还主动圈住了他的脖子,闭上眼,把自己唇贴了上去……         ☆、二十六回      俗话说的好,小别胜新婚,而封锦城跟他媳妇儿又何止小别,他们分开了足足两年,两年那么多日夜,他都没见过荤腥,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一回吃的再饱也垫不了饥,只能稍微解解渴罢了。   尤其他媳妇儿今晚上变得这乖巧,而且,傻傻愣愣的模样儿,妩媚中带着些许清纯,跟以前沉沉闷闷的性子比起来,鲜活太多,之于封锦城,又是一个惊喜。   这些惊喜落在心里,表现在行动上,封锦城就想把他媳妇儿按在身下狠狠爱她,都惦记了大半晚上了,又怎会放过主动送到嘴边上的肉,毕竟他媳妇儿这么配合,可还是头一次……   他媳妇儿软绵绵香喷喷的小嘴贴过来,在他唇上摩擦了一会儿,小舌头试探的伸进他嘴里,一下一下的撩拨着,撩拨的封锦城心里一阵阵麻酥酥的痒……   他媳妇儿的技巧没怎么长进,这也不能怪她,该怪封锦城自己,结婚的时候,他媳妇儿就是个生瓜蛋子,加上性子软,封锦城一直保持着绝对的主导位置,他媳妇儿就被动接受,日子久了,这技巧自然没进步,而且人也有点过保守,有些时候,封锦城折腾的稍微狠点,她就别扭一下,虽然最后封锦城也能勉强如愿,可毕竟不痛快。   而这会儿,他媳妇儿突然主动起来,封锦城发现,虽然技巧欠缺,这种生涩却更能激起他的欲望,那突然嚣张的欲望,几乎如洪水一样势不可挡,在他媳妇儿的撩拨下,瞬间冲快堤坝,直泻而下……   做 爱这件事,地点也很重要,他们结婚有一年了,可两人做的时候,大多数都在床上中规中矩的,昨儿晚上折腾的挺畅快,可也没整一出鸳鸯戏水。   封锦城给他媳妇儿洗澡的时候,是起过念头来着,可实在没体力了,今儿真算天时地利人和都凑一块了,不折腾一回都对不起自己,且,他媳妇儿如此热情,虽依旧有些羞涩,小手却在胡乱急迫的撕扯他衬衣,这胡乱的急迫也取悦了封锦城……   还有那细细微微的喘 息,从她喉间唇畔溢出来,娇娇软软,低低糯糯的……钻进封锦城耳朵里,就跟那催情的小曲儿一样,令他浑身上下的血都一股脑儿往身下冲……他媳妇儿那湿软热乎的小舌头,舔舐在他喉结的时候,封锦城倒吸了一口凉气,闷闷的吼声从喉间涌出,三两下,两人身上的衣服就被他扯下,抱着他媳妇儿直接跌入水中……   浴缸很大,有相当科学的温控设计,轻缓的水流,从四处涌出,冲唰着两人的身体,热气熏染蒸腾,顷刻就氤氲了整个浴室……两具紧紧纠缠在一起的身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潮湿粘腻的喘 息……激烈的的动作……伴着哗啦啦的水声,仿佛时而沉寂、时而跳跃的音符,组合成一曲最撩人的情歌,浅吟低唱,动情处可以勾魂摄魄……   嵇青始终处在一种迷离朦胧的状态中,这种状态令她积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爱恋,一夕之间爆发开来,效果是吓人的……   她的理智早已不知去向,眼前就剩下这个她爱了那么久那么久的男人,她想取悦这个男人,而且,这男人紧紧抱着她的臂膀那么有力,还有什么比沉浸在爱人怀里,更令人狂喜的事吗?   她的身体软的仿佛一根骨头都没了,连皮带骨也化成了身下温热的水流,如丝如缕的缠住身上的男人,完完全全敞开自己……她微仰着头亲他,亲他漂亮的眼睛,亲他好看的鼻子,还有,轻薄的唇,唇角那弯淡淡的上扬……下巴,喉结,修韧的胸膛,胸膛上那一点……   轻轻咬了一下,她能清晰感觉到身下抵着她柔软地方几乎快爆炸的坚硬,她不禁微微低笑一声,仿佛找到了什么乐趣,小手顺着他的腰线下滑……   当她握住那滚烫肿胀的所在,不禁又有些怕起来,那尺寸……嵇青微微垂目扫了一眼,轻轻跳动,喷张的仿佛一个盈满怒气的野兽……   嵇青从来没这么仔细的看过封锦城,而此时,她第一次审视这个她用过无数次的利器,忽然有点退缩起来……   只是她忘了,她把一个禁欲两年才开荤的男人撩拨到这种地步,想退缩,怎么可能……   封锦城迅速分开她的腿儿,挺身而入,大手却提着她秀气的小脚高高拽拉起来……嵇青的身体几乎被他弯成了直角,腿却已接近平角,而他从上而下的动作,又快又狠,那种频率激起的水花四处飞溅而出……   这样的频率一开始嵇青还颇有些不适应,觉得太深,里面某点酸酸涨涨的地方好像有些疼,她想张开嘴求他慢点儿,却发现她的嘴张开了,却吐不出一个有意义的字,那种软软的呻吟,也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而且,很快酸胀过去,便是一股陌生的饥渴空虚,她竟然私心希望他能再快点儿……这种话即便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的时候,让嵇青说出来也绝不可能,只是她的哼唧的声儿,不知不觉更加娇软,身子也难耐的崩起一个弧度,纤细的腰若有若无的迎送着,几乎把封锦城逼的几近疯狂……   他媳妇儿热情起来真令他时时都有惊喜,封锦城圈住他媳妇儿腰,利落的一转,两人就掉了个……忽而从下面翻到上面的嵇青,清醒了刹那,却被身下持续的顶撞,迅速撞飞开去……   这个姿势,搁以前绝对不可能,不是嵇青不乐意,而是以封锦城的大男人心态,即便知道这样挺新鲜,也绝不允许自己被媳妇儿压在下面,可这时候阴差阳错的,就成了这样,而且,他突然发现,这个姿势除了两人的身体能完全合二为一外,那视觉效果也相当棒……   尤其他媳妇儿如此动情的时候,动情的有些狂野,长及臀尖的黑发边缘,有些毛毛的水汽,他媳妇儿仰着头,头发直垂而下,扫在他的腿上,那滋味别提多妙了……还有,他媳妇儿那脖颈间优美的弧线,水珠掺着汗滴,顺着她晶莹腻 白的肌肤滑落,流畅的划过完美挺翘的胸,滴落在他小腹上仍有些烫,烫的他心里那把欲火烧的更旺起来。   而她媳妇儿摆动的动作,那微张的小嘴儿,那随着剧烈起伏的弧度,微微战栗的嫩樱桃珠……封锦城忽然觉得,或许他娶了一个得天独厚的宝贝疙瘩,他媳妇儿比任何女人都浪荡,尤其这种浪荡跟她平常的性格言行形成强烈反差,满足了封锦城隐秘的男人变态心理……   这样样的小媳妇儿是他一个人的,关上门就他一个人能看见,能享受,而这样浪荡的媳妇儿大概是所有男人的梦想,封锦城头一次有了些危机感,不过,很快被急速涌上大脑的□淹没……   欲望退去,情潮沉寂以后,封锦城抱着她媳妇儿,坐在窗前的大摇椅上,有些郁闷,本来做的如此酣畅淋漓,封锦城该挺爽的,可郁闷的是,竟让他媳妇儿站了上风……   封锦城微微低头,他媳妇儿裹在宽大的浴袍中,俯趴在他身上,说着了,就他媳妇儿这弱巴巴的小身子,竟然把他拿下了,这让爽过之后的封锦城,开始郁闷起来,为了掩饰郁闷,洗涮出来后,他就半强迫的,把已经累得连动都不想动的媳妇儿,抱在怀里看星星……   封锦城还记得,她媳妇儿当时虽然累的都睁不开眼了,可听到他这个提议,那望着他惊吓的小眼神儿,真令封锦城颇受打击,他有这么逊吗。   说起来,他们哥几个,最浪漫的得数叶驰,别看平常跟个霸王似的,可当年泡妞时候,那浪漫的招儿一个接一个,什么看星星,什么野外露营了,吹风赏花的……幺蛾子真不少。   那时候,他们几个在一边看的都心服口服,不怨人叶驰的马子多,一会儿换一个,这浪起来的本事,别人都比不来,可惜最后这些都便宜了时萧那么个不解风情的小丫头,不过,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叶驰美的屁颠屁颠的,也不算可惜   封锦城知道自己挺不浪漫,说白了,就这个皮相唬人,内里挺无趣的,即便如此,他媳妇儿那眼神也真打击到他了,弄得封锦城郁闷的基础上,又郁闷了一层,不过这层层的郁闷中,却有一种淡淡实在的幸福,缓缓从心里升起。   封锦城觉得,这么抱着他媳妇儿,心里就分外满足,那种满足逐渐扩张,把他心里每个角落都填的满满当当……   封锦城低头在他媳妇儿额头上亲了一下,抬头间,忽然发现,刚才只点点缀着几颗星星的夜空,此时竟是一片星光灿烂,灿烂的星光落在他媳妇儿睡得正香的小脸儿上,仿佛萤火闪烁,朦朦胧胧,却美得惊心动魄……               ☆、二十七回      封锦城是答应了嵇青让她找工作,可心里笃定他媳妇儿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工作,或者说,她能找到的工作,他都能找到不让她去的理由,这是封锦城早就打好的主意,可当他媳妇儿告诉他,她要去博雅律师事务楼面试的时候,封锦城真的颇为意外。   不是看不起他媳妇儿,而是博雅律师楼并非平常的小事务所,负责人萧博雅年纪不大,今年还不到三十,却已经是国际上都知名的律师,前些年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几场跨国的经济官司赢下来,萧博雅名利双收,不仅在B市,在全国也是个人物,去年的十佳律师他就排在第一位。   封锦城跟他有过几面之缘,印象中俊朗文雅风度翩翩,却有不失睿智,很出色的男人,年少有为,私生活却很严谨,没听见什么绯闻,甚至,他的出身也挺神秘,只听说是耶鲁法学院出来的博士,即使没有显赫的家世,如此过硬的学历,在国内也算镀金镶钻了。   不过封锦城到觉得,那个男人的出身必定不低,他身上那种随意挥洒的贵气,是很难后天营造的,这些东西是沉浸在骨子里,数代积累才会有的。   正因为萧博雅如此出色,才令一向眼高于顶的封锦城,只区区几面就记忆深刻,那是个不容易令人忽视的男人,而他的律师楼里,即便打杂的小妹,学历都是硕士以上,这个他倒是略有耳闻。   他媳妇儿的学历虽拿得出手,可在萧博雅的律师楼却真排不上号,因此,这次面试真算他媳妇儿歪打正着的运气,他也实在没有理由阻拦,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博雅律师名气相当有实力,如果你能录取自然好,不过,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你学的商贸,也不是法律,本来专业就不对口,且,我听说萧博雅的要求很高,除了学历他更看重能力……”   嵇青有时候真觉的,封锦城这个男人挺乌鸦嘴的,虽说她自己也觉得有点走狗屎运,可毕竟有这个面试机会,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对她的一种肯定,她有些雀跃激动的告诉封锦城,私心里是希望他能鼓励自己几句,虽然她也知道这不大可能,可被他张嘴淋下冷水,嵇青也觉得颇为憋闷。   打从结婚那天开始,这男人就没把她放在眼里过,嵇青小脸略暗淡了一下,有些赌气的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对不对?”   封锦城挑挑眉,放下手里的报纸,才发现,就为了他一句话,他媳妇儿真气上了,这小性子,现如今在他跟前使唤的越发纯属起来。   封锦城略回想了一下,貌似自己刚才的话没过分吧!他很实事求是,封锦城目光闪了闪,忽然笑了一声:“怎么?生气了?我是你老公,说两句实话,让你提前有个准备,你就受不了了,等去面试的时候,你面对的可是最知名的律师,你觉得,他会像我这样对你和颜悦色吗?”   嵇青小脸涨得通红:“封锦城你别把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挂在嘴边上,我知道,你压根就不想让我去上班……”   他媳妇儿这是想跟他吵架吗?封锦城突然叱一声笑了,很诚实的点点头:“我是不想让你去,我是怕你这样的软性子,出去被人欺负了……”   嵇青忽然想笑,长这么大,从头到尾欺负她的,只有他一个,这黑锅偏扣到别人身上,嵇青觉得,封锦城这男人真的讲不通道理,尤其她这么笨嘴拙舌,被他一句话堵住,半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封锦城仔细打量他媳妇儿半响,两只胳膊一舒展,就把她整个圈过来,抱在膝上,唇贴在她耳朵边上低低道:“行了,别跟我别扭了,我支持你成了吧!”   唇间喷出的热气,拂在嵇青耳后,一阵麻酥酥的痒痒……嵇青脸腾一下就红了,鲜艳的粉色从脸颊迅速蔓延至耳后……   封锦城忽然想到一个能彻底阻止他媳妇儿出去上班的好法子,轻薄的唇微张,在她粉红的耳肉上咬了一口,低声道:“媳妇儿,不如咱们给小雪添个弟弟吧!”   嵇青愕然的功夫,已经被身后的男人直接放倒在沙发上,唇也被堵上,大手熟练的伸进她宽大的家居服里撩拨……很快嵇青就被他撩拨的不能自己……   午后的阳光从落地窗外射进来,落在沙发上紧紧纠缠在一起的男女身上,虽是严冬,却分外温暖……   封锦城心里笃定,他媳妇儿这次面试过不了,因此嘴上虽浇了点冷水,身心舒爽以后,还是颇大方的再次表示了支持,令嵇青的心情略好了一些,其实嵇青也知道,封锦城的话虽不中听,可有道理。   踏进坐落在黄金地段的写字楼大厅,她愈发忐忑起来,博雅律师楼的金字招牌,在写字楼大厅中光彩熠熠,相当有名的大书法家的笔体,铁画银钩,彰显出一目了然的卓绝气势。   嵇青觉得自己真挺没用的,很多时候缺少尝试的勇气,退缩,逃避,自卑,仿佛都成了她的习惯。   嵇青深深吸了两口气,微微低头略审视自己一遭,脱去外面的羽绒服,里面是中规中矩的蓝色套裙,白衬衣,标准的职业女性打扮,长发被她绾了起来,显出一份利落的干练来。   她这两年里都没打理头发,那时候走的时候,头发齐腰,现在已经长及臀上一点,平常散着还好,若是绾起来就有点过长,前几天她本来想去剪短一些,这样的念头在还是想法的时候,不知怎的,就被封锦城那男人猜到了。   激情过后,他撩了撩她的头发,淡淡却命令式的说了句:“不许剪头发。”当时嵇青有些抵触,两人最近的日子过得太和谐,和谐的,她都快忘了这男人的霸道个性,以前他也霸道,可以前他的注意力不放在自己身上,所以还好,而现在……   嵇青搞不清封锦城什么心理,对她颇有些软化俯就,仿佛发现了一个好玩稀罕的玩具,正玩在兴头上,对她的每个细节都在意着,在意的有些鸡婆,连她的头发长短都要管,不过他这种退让式的俯就,造成了两人的婚姻生活,经历了两年分离后,看上去终于有了些美满的苗头。   而嵇青也想开了,自己尽量做到不跟封锦城较真儿,或许这日子可以顺利过下去,虽然不知道究竟能过多长,可毕竟现在这样已经很难得了,嵇青学会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反正控制权从来不在她手里……   “欢迎光临博雅律师楼,请问这位小姐您有预约吗?”嵇青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被清越好听的声音驱赶的一丝不剩,她回过神来。   前台的接待小姐很漂亮,就嵇青看,跟电视上那些明星的姿色,基本处在同一水平线上,微微欠身,唇角微微上扬,露出八颗牙的笑容,异常标准,即便这样前台的接待小姐,也颇有水准,令嵇青的心又虚了一下。   嵇青忙道:“我是来面试的,我姓嵇,嵇青。”那位接待小姐弄弄清了嵇青的来意,微微侧身:“嵇小姐请跟我来……”   嵇青跟着她走到中间的电梯前,接待小姐周到的按了电梯,电梯门打开,继续道:“请直接上十二楼,我们萧总正在办公室等着嵇小姐……”   嵇青怔了一下,她一个普通的财务人员,也需要老总亲自面试吗?不过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十二楼的视野颇为开阔,一整层通透开放的设计,萧总的办公室在最里面,半透明的玻璃隔开独立的大空间,虽是半透明,估计是什么特殊材料,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而带着她过来的人,据介绍萧总的助理,姓薛,是个颇具风情的女人,看上去有三十出头,以嵇青迟钝的程度,都不禁起了些八卦心思,这样的助理日日在身边,总荡漾着有几分暧昧因素。   薛助理轻轻扣了两声门推开,微侧身客气道:“嵇小姐请,萧总,嵇小姐到了……”   嵇青一走进来,就被迎面的阳光晃的闭了闭眼,等适应了光线才看清,偌大的办公桌后,临窗站着一个男人,落地窗的百叶窗没有落下,冬日的阳光无遮无挡的直射而入,把窗前的男人烘托的有些朦胧,不过也足以让嵇青看了大致轮廓。   封锦城并没告诉她,博雅律师楼的底细,因此嵇青根本就没想到,这个萧总竟然是个如此年轻的帅哥,不同于封锦城的俊美,这男人帅气的相当文雅,浑身那股子书卷气氤氲而出,冲谈了些许属于律师的严谨,显得颇有几分倜傥,个子很高,以嵇青目测,跟封锦城应该差不多,简直就是时下高富帅的最佳代言者。   嵇青并未仔细打量人家,最基本的礼貌她还是知道的,只是略一照面就错开目光,恭敬的道:“萧总您好,我是嵇青,来应聘财务助理……”   “嵇小姐的姓很少见……”他的声音有些厚重的磁性,很好听:“嵇小姐请这边坐……”   嵇青被让到旁边的待客区落座,那边摆着一个造型古拙的根雕茶海,摆着一套淡青色细腻精美的茶具,拜张燕所赐,嵇青能一眼就认出,这套茶具大概就是金贵的汝窑瓷……   “嵇小姐喜欢什么茶?”“啊?”嵇青呆了一下,没经过大脑直接道:“菊花茶……”三个字刚出口,嵇青清晰看到,那摆弄茶具的手略一顿,嵇青不禁暗暗扶额,亡羊补牢的说了句:“呃……什么茶都喜欢……”   对面的萧总笑了一下,他的笑声倒是跟他的外表有些不搭,颇有几分爽朗,令嵇青不由抬头,正对上他的目光,嵇青楞了一下,仔细看,这男人更帅气,只是,他的目光为什么有几分期待……               ☆、二十八回      嵇青真没想到面试如此轻松,她就简单的跟萧总喝了一会儿茶,略问了她几个简单的问题,就成功了,成功的太过轻易,令嵇青回去的一路都没真实感,不过却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蹦出来,挺有些幼稚。   封锦城回来一看他媳妇儿那样儿,就不禁挑挑眉,问了一句:“面试怎么样?”嵇青微微翘翘嘴角,还极力表现的平静:“嗯,还不错”   封锦城颇有几分不信的问:“成了?”接着眉头就轻皱了起来:“你真要去上班啊”   嵇青沉默的看着他,封锦城把领带扯下,拥着她往里走,大概意识到自己过于前后矛盾,语气略软道:“好,好,我说话算话,成了就去”   一边琢磨着是不是跟萧博雅略打个招呼,虽说两人不算熟,可毕竟有过几面之缘,说上句话还是不难的。   封锦城这里正掂量着,就听他媳妇儿说:“锦城,那个,私生括我不想让工作单位的人知道。”   封锦城脸上一下就阴了:“你什么意思?想赶一下时下潮流,也玩隐婚那一喜,还是嫌我这个丈夫拿不出手,给你丢人了?”   嵇青眉头皱了皱,还是冷静的解释了一句:“我只是不想人家因为我是封锦城的妻子,而对我另眼相看。”   封锦城脸色略缓,目光闪了闪,把他媳妇儿抱在怀里亲了一下,颇有几分诱惑的道:“下周我去巴黎出差,你要是不上班多好,我们一起去,顺便在哪儿玩几天,塞纳河的风景还是相当不赖的。”   嵇青真不适应,从来不知道浪漫为何物的男人,突然提了这么个风花雪月的建议,现在想来,这男人真变得跟以前大不一样了,记得有一天晚上,他还非得抱着她看星星虽然她很不给面子的从头睡到尾,实在怨不得她,那时候她要是还有体力,就是个超人   “想什么呢?吃饭还走神,”封锦城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她碗里,饭菜很可口,可惜大的屋子就他们两个,有点空空落落的,胃口也没那么好了。   嵇青放下筷子道:“小雪总在爸妈那边不好吧!爸妈的年纪毕竟也不小了,小雪现在正是累人的时候,要不先接回来?”   封锦城放下筷子看着她笑了笑:“想孩子了?你要是想孩子,等我出差回来,咱们回家住几个月,我爸妈可一点也不觉得累,上同咱们回去,你也看见了,有了小雪,二老的精神头比过去都好,一会儿都离不了小丫头。”   这倒是实话,嵇青也没想到,一向有些认生的小雪,跟公婆这么合得来,跟着公婆去南边玩了快一个月,上礼拜才回来,她跟封锦城过去的时候,小丫头还乐不思蜀呢,小没良心的丫头,就不知道她妈多想她。   嵇青心里都有点酸酸的,可小丫头跟着公婆倒是学会了说话,这才多长日子,小嘴巴巴的,吐字虽还不大清晰,却已经会连贯的说句子了,比跟着她强多了,也懂事了不少,想来婆婆带孩子比她经验丰富。   “什么时候上班?”封锦城随意问了一句,嵇青回神:“已经办了入职手续,下同一上班”嵇青瞧瞧瞄了一眼封锦城,有些试探的开口:“我们搬到市里的公寓怎么样?”这个主意她想了好几天,去面试之前就想好了,不管她去哪儿工作,在郊外的别墅住着,也非常不方便。   封锦城淡淡扫了她一眼:“车库里的车,你开一辆上班。”嵇青不禁暗暗苦笑,车库里的车。她一辆都不能开,动辄百万的车,她开去上班,别人会怎么想,再说,她驾驶本是有,可真正上路的次数寥寥可数,如今B市这交通,她还真有点发憷。   他媳妇儿的小心思毫无遮挡的挂在脸上,封锦城有时真不能理解他媳妇儿的,活的太小心,以至于生活都无趣了,恣意的享受自己生括呗!管别人怎么看呢,可心还是软了,他媳妇儿那为难的样儿,看在他眼里真过不去。   连点点头:“等我从巴黎回来,我们搬回去。”嵇青本来想好了一套声情并茂的说辞来说服封锦城,哪想到这么轻易他就同意了,不禁有些意外的看着他,那嗔目结舌的表情,分外可爱。   封锦城不禁笑了笑,打趣道:“怎么?你老公太快同意,有点不适应了?”是有点不适应,不过嵇青绝对不会跟自己的好运气过不去,最近真挺顺的,不知道是不是背字都走完了的缘故。   “你那个叫梓沁的朋友,回头给她打个电话,我有几单保险想交给她做。”嵇青愕了一下,继而忙不选的点点头,吃了饭就去卧室给梓沁打电话去了,步履分外轻快。   封锦城牵起嘴角笑了笑,他突然发现,适当施点小恩惠,能看见他媳妇儿的笑容挺划得来,尤其他不想欠人情,不管怎么说,他媳妇儿跟闺女这两年多亏了人家照顾,再说,他公司在哪家买保险都是买,何不就便宜了自己人。   嵇青自然不知道封锦城脑子里转的这些弯弯,她就知道这对梓沁来说是件足以改变一切的大好事,梓沁一直想接她父母过来养老,这些年虽说赚了不少,可老家的哥哥弟弟又结婚又盖房的,也折腾进去不少,买了那个T市的小两居后,基本剩不下什么了,想接父母过来养老,手头上就有点拮据,这单要是成了就不用愁了。   嵇青兴冲冲拨了梓沁的电话,刚响了没一声就接了起来:“好啦我知道了,以后我会记得吃饭,柯大夫您放心好了,我一定谨记并积极贯彻您的教导”   隔着话筒,嵇青都能听出她的无奈,脑子里不禁浮起梓沁此时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话筒那边顿了一下,传来梓沁的声音:“嵇青?”   “嗯”嵇青应了一声挺八卦的问:“梓沁,你嘴里的柯大夫,是不是上回你带着人家吃杂碎汤的那个,怎么着?勾搭成奸啦?”   梓沁切一声:“什么勾搭成奸了,别玷污我清白的小名声,前两天我胃口不舒服去医院看病,正巧遇上他,他非得狗拿耗子多管闹事,比我爹妈管得都宽,明明是心外科的,非得掺和胃肠科的事儿。”   嵇青铁控制点的道:“我走的这些日子,你肯定吃饭又不规律了是不是?不然怎会犯胃病?”梓沁嘿嘿一笑:“行了,这两天被狗拿耗子的男人管头管脚的快烦死了,你就别罗嗦了,说说你那边,怎么样?封锦城表现如何?”   嵇青心里一热:“梓沁我很好,你放心吧我是想跟你说,锦城公司有几单保险想交给你做,你看看哪儿天过来谈谈这事儿。”   梓沁却并没有像嵇青预料的那样高兴,而是很直接问她:“嵇青,你是打算跟那男人天长地久过下去了是吗?”   嵇青楞了一下,突然发现梓沁真不亏是梓沁,能直接切中要点,说真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况且天长地久,就是爱的死去活来的男女,最后劳燕分飞的也占大多数,何况她跟封锦城,她怎么会奢望天长地久。   因此,梓沁这句话问出来,她便沉默了,梓沁在话筒里长长叹口气:“嵇青虽然爱情跟幸福有时候都需要赌一下,可这里面我不想掺和进金钱利益,吃人嘴短,拿人手段,咱不欠着他。”   嵇青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封锦城略扫了他媳妇儿一眼:“她来了,让她直接上我公司找我。”嵇青咬咬唇,有些为难的道:“那个,梓沁最近有点忙,等过一阵”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封锦城直接打断:“她不想做,为什么?”   嵇青虽然傻,可也明自,刚才她跟梓沁说的那些事,是无论如何不能跟封锦城说的,他最近的脾气是好了不少,可有些底线还是不能碰的,再说,嵇青也着实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封锦城直直盯着她等着答案,嵇青没辙,就用梓沁最近身体不好,勉强搪塞了过去,随即拿着遥控器打开了墙上的电视,瞬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今天我们非常有幸,请到了锦城集团董事长,来谈谈何为成功”   张鹭的声线颇为特别,清亮中带着些许低沉,不会让人觉得叽叽喳喳,听久了,育一种别样妩媚的性感,配上她亮丽的外貌,入时的打扮,灵敏的反应,慧黠的言辞,魅力十足。   而她跟健美的封锦城坐在一起,看起来如此登对,即便嵇青都觉得,封锦城这样男人标配的,就该是张鹭这样的,不是她这样平常到满大街随处可见的女人,显然张鹭更是这么认为的。   别管封锦城心里怎么想,两人诙谐幽默的对谈看上去颇有几分暖昧,张鹭非常善于有意无意的制造她与封锦城之间的暖昧氛围,这种暖昧,从以前到现在,在嵇青这个正牌的妻子面前,张鹭从没想过避讳,目的相当明确,而封锦城也没硬性去拒绝,所以,两人牵牵扯扯了好几年,嵇青心里有些堵的盯着电视屏幕。   “封董事业做得如此成功,这个我想观众朋友们已经有目同睹,可婚姻家庭也是成功的重要部分,所谓治国齐家平天下,我想大家更想知道,封董对于爱情和婚姻的想法?”   张鹭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嵇青都能看到她眸子里透的认真和紧张,而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个访谈是前两天做的,媒体上的宣传对于公司的形象提升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所以机会进上来,封锦城自然不会放过,不过媒体上说的大都是为了取悦观众获得收视率的言辞,有谁儿真掏心掏肺的,可显然他媳妇儿相当认真   封锦城拿起遥控器啪一声关了电视,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不是最厌烦看访谈节目吗?不喜欢就别看了。”   嵇青迅速转头,定定看着他:“你的访谈,我不能看吗?”他媳妇儿有时候挺较真儿,封锦城眉头皱了皱:“想问什么直接问我,那些访谈都是睁眼说瞎话,毫无意义”         ☆、二十九回      封锦城发现,他媳妇儿貌似在跟他闹小别扭,因为她拒绝他的求欢,理由是身体不舒服,封锦城也知道,女人一个月里总有那么几天是喜欢耍小脾气的,对于他媳妇儿这周期性的小别扭,他真没往张鹭的访谈上联系。      说白了,他觉得自己跟张鹭之间根本不算什么,张鹭怎么对他,他管不着,也没那闲工夫管,对他有意思的女人多了去,要是个个都得回家跟媳妇儿说明白,早累死了。      再说,他最近工作这么忙,年底各分公司的业绩归总上来,该赏的赏,该罚的罚,还要看企划部对于明年的市场评估,以及对海外市场的勘察等等,林林总总堆积起来,封锦城恨不得连吃饭睡觉的功夫都用上,还有应酬。      年底的应酬尤其多,而且,嵇青过去就不喜欢他生意上的应酬,所以,他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更是分外辛苦,回家陪媳妇儿吃顿饭都是费了点力气才抽的空。      搁以前,封锦城说不准好几天都回不来,可有了前车之鉴,封锦城私底下琢磨,以前嵇青走,大约就是自己陪她的时间太少的缘故,这回倒是吸取了教训,他觉的自己这个丈夫做的挺称职,因此,虽然知道嵇青跟他别扭,也没放在心上。      依他想,过几天就好了,只可惜他想的挺好,可架不住阴差阳错,加有心人的故意设计,而且,在他无知无觉中,情敌也悄然出现,他以为小日子正滋润的时候,殊不知,真正的危机才刚到来。      意近年底,B市愈冷起来,冷空气周日就席卷而来,把前两天难得的冬日暖阳驱赶的一丝不剩,呼呼的北风刮在人脸上有些生疼生疼的,天有些阴霾,黑的也比平常更早,五点下班的时候,外面已经暗了下来。      嵇青一出律师楼,就不不自自主打了个激灵,把羽绒服的帽子扣上,脖子上的围巾围了两圈,在侧面打了个结,微微跺了跺脚,她天生手脚怕冷,夏天还好,到了冬天,手脚冰凉的跟雪洞里出来似的。      以前听老人说,女孩子手脚凉,赶明结婚生了孩子就好了,可她结婚,生了小雪以后,依然没见好转,或许是那时候有些奔波,即便梓沁很精心的照顾她,毕竟是个没结婚的大姑娘,很多事她也不明自,月子也么怎么做好。      跟封锦城回来之后,过的很安逸,赶上天冷的时候下出屋就好了,到了晚上,身边有封锦城这么个大暖炉,暖着手脚,都快忘了这个毛病,现在被寒风一吹,即便雪地靴再厚,也觉得有点冻脚的感觉。      嵇青搓搓手,迈上人行道,往前面不远处的地铁站走去,事务所的事情很轻松,尤其她是个财务助理,财务科一共就六个人,她又刚来,太繁琐重要的活儿也不给她,就让她做一些边边缘缘的事。      她也无所谓,本来就是为了不无聊,至少有点事情做,时间不至于过的太慢,尤其现在孩子也不在身边。      身后车喇叭声响起,嵇青下意识侧头,隔着自行车道看到那辆缓缓而行的白色宝马的时候,嵇青不禁愣了一下,从心底突然涌上的喜悦告诉她,原来她还是有些想封锦城的,只是车虽相似,车窗落下,坐在驾驶位上的人却不一样。      却也没辱没这样的好车:“萧总..”      嵇青忽然觉得自己太混了点,老板的车都差点认错,萧博雅露出一个笑窖,冲她招招手:“嵇青上车,我进你回去......”      嵇青本来想拒绝,萧博雅却紧接着说了一句:“快点上来,这里不让停车的..”嵇青只能走了过去。      上了车嵇青颇有几分局促,她跟大老板除了第一天面试的时候见过面,说了两句话,算起来,非常陌生,且,这样优秀的男人在自己身边,嵇青总有些不自在,实在不知道该说什幺?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她本来也不是个很善于沟通的女人。      忽然脑子里划过张鹭的脸,仿佛无论什么情况,面对怎样的人,张鹭都应付的游刃有余,这份聪明机敏,她这辈子都追不上。      车里短暂的寂静,令嵇青觉得尴尬,微微用余光打量大老板,却发现他却很放松,姿态表情都相当闲适,甚至唇边那弯浅笑......      嵇青收回目光,大约优秀的男人都是相似的,这个男人某些地方跟封锦城蛮像,出差五天了,封锦城就一开始打了一通电话回来,还吵了一架,算吵架吧他质问她怎么不说一声就从别墅搬出去了。      别墅区那边没有地铁,更没有公车,又远,上班太不方便,反正封锦城已经同意搬了,嵇青不过提前几天罢了,倒是没想到那男人生了那么大气,那质问的口气,仿佛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      封锦城唠唠叨叨数落了她多久,她是不知道的,她也没跟他吵,也没挂断收集,却把手机这么开着,放在床头柜上,过了一会儿,听到里面没声了她才挂断,之后几天,封锦城都没打电话过来。      “一起吃饭怎各样?”萧博雅突然开口,拉回嵇青逐渐飘远的思绪,嵇青有几分讶异的看着他,这个吃饭的邀约之于他们两人,仿佛过于唐突,如果被律师楼那些暗恋老总的小姑娘们知道,嵇青估摸,自己会成为公敌。      有些过去突然,嵇青一时忘了怎么应付,也因为太生疏,在嵇青的记忆里,这么直截了当邀她吃饭的,好像只在高中那段叛逆的时光有过,而那段叛逆的时光突然涌进脑梅,令她忽然又几分怀念...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萧博雅的车已经掉了个头,嵇青当然知道,以她如今已婚的身份,跟一个陌生男人单独去吃饭,非常不恰当,可她不想拒绝。      还记得昨天晚上报纸上的娱乐版大头条,那么醒目的大标题,她就是瞎子都看得见:“塞纳河灯光绮丽,封董异国会佳人”那氤氲的灯光,灯光下两人相对而坐,烛光映着河水,河两岸的璀璨的灯光,两人脸上的笑窖,看上去浪漫的就跟偶像剧一摸一样。      嵇青忽然就明自了,封锦城不是不打电话,而是没时间,没空,忙着跟张鹭在塞纳河畔烛光晚餐。      或许巴黎的浪漫氛围,塞纳河的灯光,催发了两人停滞数年的暖昧,一夕之间,爱情就这么悄然而至,虽然对于封锦城来说,爱情或许是个笑话,可张鹭是个女人,漂亮而活色生香的美女。      以前或许张鹭还有自己的骄僦制约着,即便喜欢封锦城,也不至于放弃自尊,可最近一段大概受了她的刺激,忽然想开了也说不定。      远在异国他乡,美女热情的贴上来,她还真不信,封锦城那男人能拒绝,他怎会为她守身,这词儿就是跟封锦城完全不搭的字眼,所以她跟别的男人偶尔吃顿饭也算有来有去吧!其实嵇青也知道,自己的作法有些可笑幼稚,可这会儿她就跟认了死扣一样,仿佛这样心里能平衡一些。      直到车停下,嵇青不禁愕然,萧博雅怎会带她来这里,这里怎会有什么餐厅?这里是她高中的母校。      嵇青下车才发现,他们下车的地方是正是学校的图书馆,虽修葺一新,却还带着些许旧貌,过了叛逆期后的日子,她几乎天天泡在这里,扎进书本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那时候就一个念头,想变得优秀,想靠近心里的封锦城,真挺傻,可萧博雅为什么来这里?嵇青讶异的望着他,看着他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上到了最上面一层,突然转过身来对嵇青大声道:      “嵇青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图书馆已经闭馆,里面却仍亮着些灯光,从他背后透出来,映的他的轮廓温暖清晰,五官却隐在光影里,这个笑容却分外熟悉,还有他说话的样子,叫她名字时的干脆,把那一段几乎被她遗忘的记忆,从脑子里最隐秘的角落一点一滴拽了出来。      妈妈死后,嵇青回到父亲家,父亲跟继母对她的忽略,令跟着妈妈长大的嵇青很不适应,又正处在青春期,为了获得关注,她就变得叛逆起来。      她上的这所高中,虽是市里的重点校,却也并不都是凭着成绩考进来的,除了她们,还有单独特招的,这已经是学校的传统了,特招学生非富即贵,要不就是家里有权有势,说白了,就是纨绔子弟,虽然校规很严,可对这群特招生,也会适当放宽。      特招生里有个挺风云的人物,就是当时已经上高三的萧飞,长的帅,运动好,家里钱多,不仅有钱,还会花钱,很多活动都是他牵头组织的,算是学校叛逆学生的老大,嵇青跟他们混了不短的日子,自然认识他。      只是怎么也不能把那个剃了小平头有些匪气的萧飞,跟眼前这个文雅卓绝名利双收的大律师联系在一起,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可这件不可能的事情,现在就直接摆在她眼前,即便事实就在眼前,嵇青还是有几分不信的开口:“你是萧老大?”      萧博雅低低笑了一声:“萧老大?好多年没人这幺叫我了,还挺怀念的,嵇青,从第一天给你面试开始,我就等着你认出我来,可是你真让我倍受打击啊......”      一阵寒风吹过来,带着刚刚落下的雪粒子,萧飞走下来,立在嵇青身前,手还跟那时候一样,插在裤子口袋里,笑着对嵇青说:“漫天大雪,故人重逢,值不值得去喝一杯..”               ☆、三十回      嵇青抬头看了看缓缓落下的细雪,不觉莞尔:“虽不是漫天大雪,的确蛮值的,不过,我对酒过敏,只能以茶代酒相陪了。”      萧博雅也笑了起来,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记忆中的小丫头终于长大了,目光闪闪中,盈满不知名的亲昵。      萧博雅带着嵇青吃饭的地方很应景,是个挺传统的火锅店,紫铜火锅,红自相间的手切羊肉,香喷喷的麻将蘸料,熏蒸的热气映着窗外呼呼的北风,倒是别有一番原汁原味的温暖。      萧博雅把涮好羊肉夹在嵇青眼前的蘸料碗里,放下筷子,笑眯眯的望着她,眸光几乎称得上温柔似水,嵇青把碗里的羊肉塞进嘴巴里,摸摸鼓胀起来肚子,放下筷子道:“别看门市儿挺不起眼,味道真地道,而且羊肉挺嫩,还有,萧老大,你可不要喜欢我哦!我已经结婚了。”      萧博雅楞了一下,继而有几分半真半假的失望:“结婚并不妨碍我喜欢你啊!记得那时候我可追过你,你是萧老大无往不利的情史中唯一败笔,现在想起来,都非常不甘。”      嵇青不禁笑了,那时候自己才多大,萧飞也没大多少,年少轻狂的记忆,如今想起来竟仿佛记忆中蒙了尘的胶片一样模模糊糊,而现在,自己连心都带着股不知名的沧桑跟疲惫。      “哪天介绍你家那口子给认识认识吧!也让我知道知道,宄竟败在什么样的男人手下。”      萧博雅自然知道嵇青是已婚的,应聘资料上明明自自的写着,当时他无意中在应聘的资料中发现嵇青的狂喜,迅速被遗憾淹没,很多事是不等人的,他难道还奢望过了这许多年,一切毫无变化。      况且,即便当年,他也没成功,那时候的萧飞在学校真算个类似明星样的风云人物,事实上在他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中,始终如此因此,被嵇青这么个小丫头忽视,当时他挺不是滋味,或许一开始是男孩的好胜心,可渐渐的,他就认真了,可就在他认真的时候,她忽然就跟他们这一群人断了来往,现在他都没想明自原因。      之所以如此熟悉图书馆,是因为他高三最后几个月里,几乎天天在图书馆外面等她,看着她从里面出来,毫不讳言,嵇青是他少年时期最绮丽的梦,他并不是没勇气偷偷暗恋的男生,他表白过可她那时候毫不留情的拒绝,令他很是消沉过一阵,后来出国留学,在国外的这些年,他也交过两个女朋友,后来都不了了之了。      谢绝了国外的高薪延揽,他毅然回国,见到她的应聘资料那一到,他才知道,潜意识里自己一直希望有这么个机会,还能见到她,还能续那个少年绮丽的梦只可措终是有缘无份。      而她的丈夫 他的确相当好奇,可是他提起他丈夫时,萧博雅也没忽略她脸上瞬间闪过的暗淡。      嵇青微微垂首,喝了口热茶,岔开话题:“怎么改名字了?如果你还是萧飞,我也不至于认不出。”      萧博雅摇头失笑:“即使我没改名,你也认不出我,说实话,在你面前我总觉得自己很不起眼。”      嵇青愕然半响,噗嗤一声笑了:“十佳知名律师,钻石单身汉,你的粉丝众多,不缺我一个,所以不必为了照顾我的心情而说这些.....”      “或许我想要的就只有一个罢了 ”萧博雅这句叹息的话并没说出口,只在心里默默回味了一下,就被嵇青的手机铃声打断。      嵇青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萧博雅能看出她眸光中一闪而过的喜悦,嵇青站起来说了句.“抱歉,我去接个电话。”就匆匆出去了。      屋里有些喧闹,嵇青推开火锅店的大门,走出去才接起来,封锦城颇含质问的声音响起:“大晚上的,跑哪儿去了?嵇青,怎么不说话?你听没听见我说话..”      嵇青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听见了,跟同事吃个饭,一会儿就回去。”      “同事?”封锦城微微皱眉:“男的女的?”电话那头又陷入沉默,封锦城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话问的实在没水平,于是掩饰的咳嗽一声:“跟同事偶尔吃顿饭也没什么?嗯,嵇青,那天是我不对,不分青红皂自数落了你一顿,在别墅住着,你上班的确上班不方便,不过,你是我媳妇儿,搬家这样的事,是不是该提前跟你老公打个招呼..”      封锦城不想说的是,他打家里的座机回去,家里阿姨说他媳妇儿提着行李走了的时候,那一瞬间,竟然让他慌了手脚,毕竟他媳妇儿有前科,上次也是毫无征兆,他出差回来,家里已是人去楼空。      因此,封锦城的脾气根本控制不住,而且从始至终他媳妇儿一句话都没说,仿佛消极抵抗,令他更加火大,后来撂下电话,封锦城想想,觉得自己有些过了,可男人的面子在哪儿摆着,让他主动给媳妇儿认错,他真拉不下这个脸。      纠结了好几天,才打了这个电话,这大概是他所能做的最大程度的妥协跟让步,而电话那头的嵇青仿佛很不领情,他说了这么多,她也没回应一句软话儿,这些事说起来,错的也不是全是他。      封锦城一点没觉察出自己此时的行为跟想法都分外幼稚,嵇青低下头,台阶上北风刮进来一层雪花被出来进去的热气一熏化成了水,踩在上面有些泥泞湿滑,一不留神就会摔一跤。      嵇青握着手机听着,封锦城道歉的话并没多大诚意,嵇青心里却暖了一下,嵇青把手机换了个耳朵低声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听爸说,张鹭也去巴黎出差了,你们遇上了吧?”嵇青都觉得自己这话说出来很多余,可她就是想知道,非常迫切。      封锦城皱了皱眉,他媳妇儿对张鹭有一种古怪的在意,这个封锦城最近才发现,他跟张鹭之间不过是公事上的联系,加上因为嵇青,有那么点亲戚关系,异国见面吃一顿饭而且吃饭的并不只有他跟张鹭两个人,他没觉得有解释的必要,他也不擅长解释。      略想了想,就图清静的说了句:“没遇上。”嵇青心里刚暖了一丝,瞬间就变冷,冷的她抱住胳膊,不禁微微苦笑。      封锦城不想谈别人的事,低头看了看表,有点霸道的开口:“你那边都十点了吧!大冬天的,别再外面呆着了,赶紧回家,还有,我下周一回家。”      嵇青放下手机,身上忽然一暖,萧博雅把她的羽绒服披在她身上,手里勾着她的包包,轻轻到:“大冷的天在外面站这么久,也不怕感冒..”      萧博雅隔着玻璃窗看她很久了,玻璃窗上热气把她的轮廓映的有些朦胧,可她脸上身上那股子淡淡的忧郁,依然那么明显,她过得并不如意,以萧博雅这几天的观察,早就得出了这个结论,她的不如意令萧博雅忍不住想去怜惜她。      封锦城放下电话,看看腕表,时间尚早,且难得今儿有空,索性起身出了饭店,想着逛逛巴黎有名的蒙田大道,顺便给他媳妇儿买件合心的礼物,可惜这次他媳妇儿没跟他过来,不然,两人可以漫步香榭丽舍大街,充分感受一下巴黎的浪漫气自。      虽然封锦城自己对浪漫嗤之以鼻,可他觉得或许他媳妇儿会喜欢,某种意义上说,他媳妇儿是个挺俗气的小女人,想到此,他唇角的弧度不绝温软起来。      出了饭店就遇上张鹭,令封锦城颇有几分不耐,封锦城从来不知道,张鹭也能如此令人厌烦,女人过于自信,有时候真是一种没有自知之明的表现,而张鹭显然自信的过头了。         “锦城,好巧..”封锦城眉头皱了皱,张鹭急忙道:“我是想嵇青没来巴黎,你肯定要给她买礼物,女人总比男人懂得女人心思..”      封锦城的确不大知道他媳妇儿的喜好,现在想来,仿佛想取悦那个小女人,也不是很简单的事,因此对于张鹭的热心并未硬性拒绝,也没觉得这件事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后果。      可封锦城回国的时候,他跟张鹭的绯闻己吵得相当热,绯闻这个东西,从封锦城进入商海的时候,就没断过,健美的容貌,惊人的家世背景,还有他无往不利的能力,都使他具备一切绯闻男主角的条件,媒体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大好的资源,久而久之,封锦城对绯闻这个东西早己视若无睹。      而相比之下,他的妻子嵇青却太过神秘,至今未被爆出来的原因,一个是嵇青低调,再有毕竟这是封锦城的底线,媒体也知道见好就收,反正封锦城的花边已经够吵的,没必要再去牵连人家媳妇儿。      而张鹭的身份牵扯出嵇青,也是意料中事,嵇青从没想过,自己这平静日子还没过几天,就被铺天盖地的绯闻打乱,应该说对嵇青只是映射,绯闻一面倒的偏向张鹭,把张鹭跟封锦城过去到现在,渲染成才子佳人,而嵇青就是这对才子佳人之间最多余的那一个。      嵇青头一次见识到了媒体的力量,可以使得一切真相曝露,也可使一切事实淹没,众口铄金,真是古今皆同的真理。      封锦城刚下飞机,他的助理就吱吱呜呜把这件事儿忙汇报了,因为以前封董对于绯闻一向采取冷处理的态度,所以,这次助理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可后来牵扯到嵇青,助理才知道事态严重。      怎么也是跟了封锦城好几年,对于老板夫妻那点儿事多少了解一点,更知道,老板好容易把媳妇儿找回来,这样的绯闻吵出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可偷偷瞄了老板一眼,却发现老板只轻轻皱了皱眉,深沉的令助理根本摸不透老板的真正想法。      封锦城是真没当一回事,他的绯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通过绯闻曝光了嵇青的身份,正是他现在巴不得的事,这样一来,他媳妇儿出去工作的事儿,肯定得黄了,而绯闻不过就是绯闻罢了,当不得真。      封锦城算计的挺如意,就忘了,他媳妇儿虽然看上去还是那个乖巧听话的小兔子,可你真把兔子逼急了,鬼子一急了眼,直接给你来个红杏出墙,你封锦城就是想杀人都来不及了。               ☆、三十一回      封锦城一进公寓就看见来回跑的女儿,这才几天不见,就好像长高了不少,看见他,小胖腿蛮利落的跑过来:“爸爸,爸爸……”小丫头说话晚,学的到快,一会说了,没多长日子,连口齿都清楚起来,脆生的声音加上漂亮的模样,分外可人。   封锦城放下手里的包,微微蹲下,一下就把小丫头抱起来,跟荡秋千一样,往上抛了好几下,小丫头咯咯笑的很欢实,封锦城抱着小丫头一进客厅就看见小雪的保姆正在客厅收拾小雪拿出来的玩具,没看见嵇青影子。   封锦城有些失望,低头问小丫头:“妈妈呢?”话刚落,嵇青就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去皮切成角的苹果,现在小雪正磨牙,喜欢啃点硬的东西,再给她吃苹果泥,小丫头就不乐意了,小嘴闭的死紧,脑袋摇晃的跟小拨浪鼓一样。   嵇青就把苹果切成角,小丫头非常喜欢,果然,小雪看见苹果,挣扎两下就要从封锦城怀里下来,小嘴还喊着:“小雪要吃果果,吃果果……”   小身子扭得跟钮咕噜糖一样,封锦城只得把小丫头放下,保姆挺会瞧颜色,哄着小丫头去楼上的儿童房吃苹果去了,把空间留给封锦城跟嵇青。   这是一栋楼中楼的公寓,比别墅小一些,却更精致舒服,保姆抱着小丫头上了楼,封锦城才张开手臂从后面抱住嵇青低低的道:“媳妇儿,怎么把闺女接回来了,嗯?二人世界我还没过够呢……”   这一把媳妇儿抱进怀里,封锦城那积压了好些日子的火气腾就烧了上来,唇凑到他媳妇儿耳边上嘬了一口,大手伸到前面去摸索她家居服前面扣子。   却被嵇青一把拉住,轻轻挣脱淡淡道:“出差这么久,肯定累了,洗澡水已经放好了,你去洗澡吧!”   封锦城有些不满他媳妇儿的躲闪,驱前一步,握住嵇青的肩膀,把她直接转过来,手指拖着她的下颚抬起来,嵇青却微垂着眼不看他,长而浓密的眼睫在眼脸下投下一弯阴影,阴影下有一圈明显的黑眼圈,脸色也有些不好,细白的贝齿轻轻咬着下唇,很明显,他媳妇儿在跟他闹别扭。   封锦城微微低头,轻道:“还跟我别扭?就为了那么点儿小事,再说,我已经在电话里道歉了吧!”   嵇青忽然睁开眼睛,那眸中忽而射出的犀利,令封锦城不禁愣了一下:“封锦城,我们的婚姻算父母之命,你不愿意,不喜欢我,都情有可原,可后来我给你机会了,你干嘛还多事的找我回来,是不是我在你眼里,就是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如果你觉得我是你的妻子,是不是该做到最基本的尊重,找女人之前至少得考虑一下彼此的立场,张鹭是我继母的妹妹,如果你想跟她怎么样?提前跟我说,我可以给你们腾地儿,封太太的头衔,我不稀罕,我可以拱手相让……”   嵇青每说一个字,封锦城额头的青筋就蹦一下,等她说完,封锦城的脸色已经青黑的吓人:“你什么意思?有好日子不好好过是吧!我一回来你就找茬。”“我找茬?”嵇青忽然笑了一声,扭身走到客厅角落,把收起来的报纸直接甩给他:   “你们两个才子佳人,爱意早生,心有灵犀,互相倾慕,封锦城,你不是跟我说你在巴黎没遇上她吗,这个在塞纳河畔烛光晚餐的人难不成是鬼……”   封锦城深吸一口气,略抬头看了眼楼上,一弯腰把嵇青抱起来:“里面说,孩子在楼上 ……”“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封锦城,你混蛋,你王八蛋,你无耻,不要脸……”   嵇青跟疯了一样连踢带踹,封锦城从没想过,一向沉默安静的嵇青,还有如此泼辣的时候,被她的手指甲刮到脖子,嘶一声,胳膊一松,把她放开,扭身却把门关上落锁。   嵇青动作也异常利落,一挣开他,就躲到床另一侧,颇有几分戒备的看着他,这样的嵇青相当陌生,整个人就像一只急了眼的兔子一样,眼珠子都通红通红。   封锦城摸摸自己的脖子,肯定被他媳妇儿挠破了,有点刺刺的疼,他皱着眉看着嵇青,语气颇冷静的道:“我一回来你就跟我吵,是为了张鹭?我不是说过很多次,我跟她没什么?在巴黎遇上她是偶然,一起吃饭的也并不只我跟她,还有她们台里的负责人,而那些娱记最善于捕捉这些暧昧镜头,也不过是为了搏版面,找噱头……”   封锦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嵇青打断:“封锦城,你不用勉为其难的跟我解释这些,我承认,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女人,我会嫉妒,会猜疑,我做不到你想要的贤妻良母,也不会八面玲珑的陪着你跑应酬,出不了厅堂也进不了厨房,我真的好累,封锦城,求求你,放了我吧……“   叶驰把车停在会馆门口,下了车,不禁冷的一激灵,这眼瞅着就元旦了,天是一天比一天冷,尤其入了夜,小北风一吊,真有点刺骨的意思,这样的天儿合该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窝在家里,偏他这苦命,也是他欠了锦城的,左宏跟胡军那两个,这些日子出差的出差,老婆快生的快生,就他还算能腾出空来。   本来前两天,瞅着锦城那一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势头,叶驰还琢磨,指定是内外和谐,身心都舒坦了,平常那看着挺冷淡的一张脸,都有点笑模样了,也是,老婆孩子一下都齐活了,锦城这小日子就剩下美了。   可这才美几天,又折腾上了,真不知道这两口子好好的日子不过,穷折腾啥……叶驰叹了口气,走了进去,推开包厢门,本来还以为会见到酩酊的醉汉,却没想到是一个分外清醒的封锦城。   即便桌上的酒瓶子已经空了,可他望过来的目光,依然冷静理智,封锦城是他们几个发小中最冷静的一个,人生去掉起伏跌宕,过于平顺未免无趣了些,就他那媳妇儿给他添了点人味,年少轻狂的时期,锦城就显得分外老成。   可再老成也有糊涂的时候,锦城这一阵子的绯闻闹得铺天盖地,叶驰怎会不知道,叶驰自己也糊涂了,封锦城对他媳妇儿那在意劲儿,瞅着也跟心尖子似的,可有了心尖子上的媳妇儿,怎么会让绯闻传得如此嚣张,且绯闻的女主角还是他媳妇儿继母的妹子,裹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   封锦城看见他招招手:“叶驰,你来了,我就是想找个人聊聊……”叶驰走过来,抓起桌上的酒瓶子,跟封锦城碰了碰,仰脖喝了一口:“锦城,要我说,你这次绯闻闹得有点过啊!你媳妇儿哪儿过不去也情有可原,如果是误会,你好好跟她解释不就得了,犯得着自己跑出来喝闷酒吗?”   封锦城眼前忽然划过嵇青刚才的样子,她前面跟他吵的时候,他还觉得她有点无理取闹,可后来她那样儿,那样恳求他放了她,那么卑微,就像她自己说的好累,他都能看出她从里往外透出的疲惫。   那样的嵇青比任何时候都令他心疼,这种酸酸涩涩的疼,令他五脏六腑都搅到了一起,疼的他浑身的怒气顿时消弭的无影无踪,封锦城甚至不能面对那样的嵇青,转身逃了出来,平生头一次,封锦城当了个没用的逃兵,还是在自己媳妇儿跟前。   他想了很久,也没想通,如果他媳妇儿就是为了他隐瞒自己在巴黎遇上张鹭的事儿,不至于如此严重,刚才那一瞬,封锦城觉得,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嵇青的怒气,犀利,仿佛积累许久的爆发,爆发之后的颓败,透着那么深重的无奈。   封锦城叹口气:“叶驰,我跟张鹭真没什么?我也跟她解释了。”“那不就得了。”叶驰实在不明白这俩人折腾啥劲儿。   封锦城微微苦笑:“问题是她现在不想听我解释,她让我放了她,我甚至不敢听她后面要说的话,我怕她再提离婚,我会忍不住揍她她,可就这么欠揍的女人,却让我心疼的不行,我自己都有点混乱了。”   叶驰侧头打量他很久,问了一句:“锦城,你爱嵇青吗?”“爱吗?”封锦城不知道,但心里却非常清楚,嵇青很在意这个,因此上一回他借着酒劲儿说了一句,就成功拿下了他媳妇儿了,可封锦城不懂这个字。   锦城斟酌片刻,有些迟疑的问叶驰:“什么是爱?”叶驰叱一声乐了:“这个字可深着呢,现在我也没彻底参透,只是我觉得,爱就是你稀罕她,稀罕到想跟她长长久久地老天荒的过下去,今生,甚至来生都不腻烦,两口子当然不可能永远跟新婚的时候一样,可首先,你要做到尊重,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换位思考一下,你媳妇儿在塞纳河边上,跟别的男人吃了顿饭,回来报纸杂志大篇幅炒这绯闻,你会怎么样”   “她敢……”封锦城手指握着的酒瓶子狠狠甩了出去:“她要是敢红杏出墙,我收拾不死她……”               ☆、三十二回      嵇青坐在床上发呆了一会让,微微侧头看了看女儿,小丫头大概玩累了,这会儿睡得正香,软软的头发,有几根挡在额头上,遮住了眼睛,嵇青伸手轻轻拨开,露出光洁的小额头,闭着眼瞧,更像封锦城,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小嘴微微扬起一个大大弧度,突然咯咯笑了几声,分外清脆。   嵇青愣了一下,不禁莞尔,当个小孩子真好,生活中都是快乐的事,即便不高兴了,也可以大哭一场,模糊记得,她小时候也过的这般轻松,如今她的生活沉重的仿佛背负了一座大山,过的分外压抑。   嵇青本来想的挺好,既然拗不过封锦城,为了小雪,她跟封锦城就跟平常夫妻一样凑乎下去也好,可嵇青现在发现很难,至少她做不到,或许有一天,她不爱他了,没准能做到,在她爱他的时候,她无法真正做到淡然。   一个张鹭纠葛几年,嵇青其实也相信,封锦城跟张鹭没什么出轨的关系,也就是男女之间的暧昧,如果真有什么?估计张鹭早就坐不住了,这些年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盯着封太太的位子,嵇青都替她累得慌。   而自己即便这次挡住了一个张鹭,后面二个三个张鹭,她不见得都能挡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要她是封太太一天,就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些日子她过的,比离开那两年还累。   那时候至少她不会猜疑,不会嫉妒,躲在另一个城市的角落,瞧瞧想念着,反而自在,而在封锦城身边,这些她都控制不住,嫉妒猜疑的女人多招人烦,嵇青比谁都清楚,而小雪……   经过这些日子的熟悉,她完全可以放心了,女儿有一个疼她入骨的祖父祖母,没有她这个妈妈在身边,想来也不差什么?再说,即便她跟封锦城离婚了,她依旧拥有探视权,只是封锦城那边有点难……   外面门响了一声,嵇青迅速躺好,闭上眼睛,她不想面对喝醉了的封锦城,那男人善于利用所有机会,上次喝醉了以后,只一句我爱你就让她丢盔卸甲,现在想来,自己真傻的可以,那不过是封锦城的手段罢了。   想通了这些,嵇青觉得自己越发可悲,门被推开,带进来一丝淡淡的酒气,并不浓郁,好像并没喝多,嵇青闭着眼睛装睡,能清楚感觉身边的床陷了下去,灼热的目光在她脸上巡索片刻,微微叹口气,感觉酒气越来越重,额头忽然印上一片温软……   嵇青身体有些僵,好在封锦城已经站起来,走了出去,门合上的一瞬,嵇青睁开眼,以那男人的霸道,她本以为有一场架要吵的,毕竟之前,她好像惹恼了他。   嵇青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就知道两人之间再无退路,以封锦城的骄傲,她说的那些话恐怕比跟他大吵大闹更有用。   嵇青想的挺好,也做好了充分准备,可就没想到,第二天醒了,一切仿佛揭过去了一般,跟外面的天气一样,前两天终日阴霾,今天早起就艳阳高照分外外晴朗起来,而且温度也回升了。   吃早饭的时候,封锦城还是习惯性的看报纸,间或盯着保姆喂小雪吃饭,脸色也不差,看着和颜悦色的,吃了饭,封锦城抱着女儿对嵇青说了一句:“爸昨天打电话来说想孩子了,让咱们抽空过去,就今天吧。”   嵇青皱皱眉,封锦城放下报纸,看着她淡淡道:“今天天气好,孩子也该出去室外活动一下,总在家里闷着,不利于身体健康。”封锦城把嵇青她爸跟小雪抬出来,嵇青就只能沉默了。   坐在车里,嵇青都觉得自己挺废柴的,就离婚这么点儿事,折腾几个来回了都搞不定,她远不是封锦城的对手,她进一步,他退一步,她退一步,他进一步,她狠狠打出一拳,却跟打在棉花上一样,想吵架,面对这样的封锦城,她都不知道怎么开头。   嵇青侧头看向窗外,天气真的好,风不大,阳光很暖,寒冬腊月有这样的天气可遇不可求,车里没放音乐,却并不安静,后座跟保姆坐在一起的小雪,趴在窗户边上,叽叽喳喳的问问题,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好奇,小嘴从上车到现在都没停过……   车子开进小区,一下车,嵇青就看到立在小庭院里的张鹭,今天并非节假日,张鹭的电视台即便福利再好,也没有周二就休息的道理,那么她是在等封锦城吗?她又怎么知道他们今天会过来。   嵇青发现根本无法杜绝自己心里的猜疑,而张鹭的目光依旧若有若无的划过她,落在封锦城身上,仿佛有几分幽怨,这种幽怨跟她的的气质颇不吻合,不过,很有股子我见犹怜的味道。   嵇青挺佩服张鹭的,能把女人所有的面都诠释的非常到位,该强的时候强,该弱的时候弱,不像她,该强硬的时候,强不起来,该示弱的时候,偏偏倔的要死。   开门的是张燕,这样的日子,仿佛大家都挺闲的,嵇青敏感的发现,她父亲跟张燕的脸色都有些不好,而屋里的氛围也颇有几分紧张,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吃了中饭,不一会儿,小雪就困了,保姆抱着孩子进去里面客房睡觉,客厅里剩下几个大人,张燕把一套挺稀罕的茶具拿出来,煮水,烹茶,茶香袅袅升起散开,顷刻间,屋里便弥漫着一股清淡茶香,沁人心脾。   张燕笑道:“这是红茶,正宗的正山小种,我托人带过来的,锦城你尝尝,地道不地道?”张燕讨好的意图太过明显,明显的嵇青这样迟钝的人都轻易感知。   其实张燕这人势力的很直白,某种意义上讲,张燕这种人远没有她妹妹难对付,而且,目的很明确。   “听小鹭说,你们在巴黎碰上了?”   张燕一开口,嵇盛就轻轻咳嗽一声,扫了嵇青一眼,皱皱眉打断她:“提这个做什么?”张燕却有意无意瞄了嵇青一眼:“这有什么?都是亲戚,小青也不会那么小心眼的,是不是?”   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嵇青放下手里小茶杯,抬头看着对面明显不怀好意的姐俩儿忽然笑了:“我小不小心眼没关系?就是我看着报纸上写的**俩字不大好听罢了……”   张鹭脸色微微一变,有些意外的看着嵇青,大约已经习惯了嵇青的沉默跟逆来顺受,被嵇青突然的犀利言辞有点吓住。   封锦城皱皱眉,侧头盯着嵇青,气氛有些僵,张燕呵呵笑了一声:“锦城,你还没说这茶怎么样?”一句话就把有些僵的局面打破。   茶喝的差不多了,张燕突然说:“锦城,有件事和你商量一下,这几年我演出多了,手底下有了点积蓄,这房子虽说好,可毕竟有点远,平常演出什么的不大方便,我想换个大点的,这房子……”   她没说完,嵇盛已经蹭一下站起来:“我跟你说过几次了,想买房子你自己买去,就是把前门楼子买下来我都不管,可别打这个房子的主意,这房子跟你没关系。”   张燕脸色一变:“跟我没关系?我嫁给你这么些年,里外操持伺候你吃喝的,难不成最后连个窝都没有?”   嵇盛气的老脸通红,尤其当着女儿女婿,面子着实过不去,气道:“无论如何,就是离婚,这房子你动不了。”   “离婚这房子也有我的一半,想让我净身出户,没门。”撕破脸的张燕一扫平日的优雅,跟个泼妇差不多。   嵇盛气的直哆嗦,张鹭偷偷看了封锦城一眼,站起来劝:“姐,有话好好说,您这是干嘛?撕破脸有什么意思?”   张燕被她妹妹一提醒,稍稍平复了下情绪:“撕破脸是没什么意思?我也早看出来了,我在这家里受苦受累的,最后什么好都落不着,嵇青,我今儿把话跟你挑明了说吧!这房子是锦城买的,说是买给你爸的,可当初立的却是你的名儿,这不行,我想了,这将来没保障,你得把房子过在我名下,不然,我跟你爸这日子没法过了。”   嵇青这才明白,闹半天,今天让他们过来是为了这个,嵇青的目光落在他父亲身上,嵇盛脸上青一阵白一身的难看,颓然坐在沙发上,整个人仿佛又老了十岁一样:“张燕,我同意离婚,存折在你那儿,都给你,我一分不要,这房子是小青的,你就是再费尽心机,也要不走一角,消停的离吧,别把老脸都丢尽了……”   回去的半道封锦城拐了弯,把孩子送回了封家,回家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多,进了门,一路沉默的嵇青开口:“当初买房为什么立我的名儿?”封锦城皱皱眉:“你是我媳妇儿,立你的名儿怎么了?”   嵇青沉默几秒:“找一天,我们办一下房子的过户手续,我妈的房子空着呢,以后我爸就住那边吧!”   封锦城一听,脸色就阴了,深吸一口气,淡淡说了句:“我累了,这些事以后再说……”直接进了书房,咣当一声甩上门。   半夜里,嵇青就被手机铃声吵醒,接起来是她爸哪边的阿姨:“嵇,嵇青,你快过来,快过来,你爸晕过去了……”               ☆、三十三回      人民医院手术室外,亏了阿姨第一时间叫了120,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嵇青知道父亲一向有三高的老毛病,以前在职的时候,应酬多,酒也喝得也多,日子久了,这毛病就有了。   嵇青跟封锦城回来之后,瞧着父亲的身体比那时强了些,比起仕途争斗,父亲仿佛更适合安逸平和的生活,只是父亲毕竟比张燕大太多,他想过无欲无求养花种草的生活,可张燕不乐意。   张燕现在才多大,四十出头,又保养得宜,看上去跟三十多的似的,又是文艺圈里头混的,能甘心陪着个老头子过退休生活?所以离婚这事儿,嵇青估计她计划不是一天两天了,促使她始终隐忍的原因,以前嵇青不知道,可经了昨儿的事,嵇青多少也了解了一些,说白了就是房子。   估摸张燕自己也没想到,嫁给嵇盛最后会是个这样寥落的结果,名利不用想了,最后怎么也得捞一套房子,可这房子是封锦城给老丈人买的,立了嵇青的名儿,因此她想用离婚要挟嵇盛把房子过到她名下。   以张燕想,如今的嵇盛是离不开她的,一个半大老头子,什么都没了,老婆再保不住,嵇盛是个很好面子的人,这件事他肯定会妥协,可就忘了,经过哪些仕途的起伏,嵇盛已远远不是过去那个把名声看的比命还重的男人了。   且,以他侵淫大半辈子的官场阅历,张燕那点小手段小心思怎会瞒得过他,不挑明了,就是看着这些年的夫妻情分,再有,不想闹得太难看,可嵇盛远远错估了张燕的无耻。   嵇青跟封锦城走了之后,张燕就跟他闹了起来,毫无形象撒泼打滚的闹,嵇盛根本没想到,结婚近二十年的枕边人,平常看着风度优雅的张燕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泼妇,无耻的程度令人发指,还有她说的那些话,真如一把最尖利的刀扎进他心里。   “嵇盛,你就是个没用的老废物,你还在我跟前耍什么威风,以前跟着你的时候,我就图你是个官儿,可就那么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儿,你都没保住,你知道每天跟你睡在一张床上,我多恶心……”   嵇盛根本没听完她后面的话,就觉得一股血直接冲上脑子,眼前一黑,不省人事,这些嵇青即便不知道,可也能猜的差不离,以张燕姐妹俩儿的功利心,怎么会吃这个哑巴亏。   嵇青目光闪了闪,嵇青是挺安静的,可脾气也不是多好,以前跟着妈妈的时候,那也被宠的跟公主一样,后来妈妈死了,一夜之间嵇青是被强迫长大的,她知道了寄人篱下世态炎凉,所以她变得内向,压抑,可她心里也一直藏着另一个嵇青,阴暗,泼辣的嵇青。   人都有两面,嵇青也不例外,只是另一面被她压抑的太久,几乎都快忘了,嵇青抬起头盯着走廊对面坐着的张燕姐俩儿,父亲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是有点自作自受,就在昨天晚上,嵇青还有一种莫名奇妙的畅快,为了她死了的妈妈,可刚才看见父亲躺在那里,毫无意识的状态,她忽然发现,在她心里父亲还是父亲。   那一瞬间,几乎快被她遗忘的那些关于父亲的温暖记忆,仿佛潮水一般涌上来,父女血缘的牵绊,令她心里那股怒气再也压不住。   张燕姐妹之所以欺负她们父女,不就是看着她们父女好欺负吗,父亲老了,她又是个逆来顺受的闷葫芦,因此一个对付她爸,一个对付她……   深夜两点,手术室外的走廊异常空寂,张燕被嵇青投射过来的目光看的有些汗毛直竖,或者该说是心虚,不过只一瞬便冷静下来,以她对嵇青的了解,就是知道嵇盛是她气的,难不成还敢找她麻烦。   张燕这念头还没落下,就见嵇青已经站了起来,且直直向她走过来了,脸色还是跟过去没两样儿,浑身却让人有一种阴沉沉的感觉。   张燕皱皱眉,扫了眼她后面的封锦城,还是站了起来,嵇青她是不当一回事,可封锦城不行,封家她惹不起,封锦城这男人她更惹不起。   她一站起来,旁边的张鹭也自然要跟着站了起来,嵇青走到张燕眼前,从上到下打量她两眼,缓缓开口:“张燕,我现在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房子,你一毛钱都要不到,而且,我爸要是有个好歹,你也甭想好过,我保证让你身败名裂。”   听到嵇青的话,张燕不禁叱一声笑了:“嵇青,就凭你,别在我跟前耍你那套小太妹的威风,你就跟你那个死鬼妈一样,自己男人都保不住了……”张燕的话没说完,就被嵇青一巴掌打断,啪一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分外响亮。   “这是替我妈打的……”说着,反手又是一巴掌:“这是替我爸打的。”别说张燕姐妹傻在当场,就连后面的封锦城都怔了,此时的嵇青仿佛一柄磨砺数年一朝出鞘的利剑,那眼神儿,那口气,那气势,都令封锦城感到异常陌生。   “啊……”张燕不过楞了几秒,就尖叫一声扑过来,跟嵇青撕扯在一起,张燕年轻那会儿可也不是善茬,那些文雅气质都是费尽心思装来骗男人的,这时候吃了嵇青两巴掌,哪儿受得了。   两人扭打在一起,封锦城没插手是因为被嵇青的反常的行为刺激的没反应过来,而且他也是打架的行家,一眼就能看出,跟张燕纠缠在一起的嵇青,根本一点吃亏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这会儿,已经把张燕放倒,骑在她身上,两只手揪着她的头发,扬起小手反正的抽,那利落的身手,泼辣的劲儿头,封锦城真看的有点傻。   一边是张鹭自然不能看着她姐挨打,刚要冲上去,就被封锦城眼疾手快的抓住,挑挑眉:“怎么着?你们姐俩儿,想一块儿欺负我媳妇儿?”   张鹭气的眼圈通红,眼泪都下来了:“封锦城你讲不讲理,我姐怎么也是她继母……”封锦城手一翻,把她按在椅子上,微微低头:“我怎么不讲理了,你姐害我老丈人脑溢血进了医院,我媳妇儿报仇也应该,再说,你姐都要跟我老丈人离婚了,你们跟我封锦城还有个屁关系。”   张鹭愕然看着他,仿佛此时此刻,才看清封锦城这男人一样,一双明眸里续着眼泪,看上去我见犹来,只可惜封锦城不为所动。   封锦城转身过去把嵇青连拖带抱的弄到一边,张燕从地上起来的时候,已经分外狼狈,张鹭急忙过来扶着她,嵇青却还不依不饶的指着张燕:“麻利儿的跟我爸离婚,不然,你跟你们团那个小武生的□,我直接传网上去,让全国人民都认识你们这对奸夫□……”   “后来呢?后来呢?”梓沁的拉着嵇青的手不停摇晃,小脸兴奋的都发红,嵇青不禁失笑:“后来她们姐妹俩儿就灰溜溜的走了呗!”   父亲手术很成功,病情稳定以后出院就跟张燕办了离婚,嵇青才松了口气,赶上梓沁那边歇年假,来了B市,嵇青就把这些事儿都跟倒豆子一样倒给了闺蜜,谁想梓沁跟听评书一样听的有滋有味的。   梓沁一屁股坐在嵇青身边,上下打量她半响:“这些事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该跟我说说,跟你家男人怎么样了?。”   提到封锦城,嵇青脸色有些古怪,父亲住院出院,又跟张燕离婚,这阵子忙的她真没空想自己跟封锦城的事,而且那男人的心思,她也猜不透,两人现在的情况算冷战吧,她始终住在小雪的房间,封锦城并没有强迫她履行夫妻义务,只是封锦城看她的目光有些耐人寻味。   嵇青想到此,不禁低声道:“他一开始想娶的妻子就是个乖顺听话的女人,别的条件都可以不要,必须贤惠,必须会装聋作哑,估计我颠覆了他的认知,或许我们这场乌龙婚姻真到头了。”   梓沁沉默半响:“嵇青你还爱他?”虽是问句,梓沁的话却透着十分的肯定。爱他又怎么样?这正是嵇青最纠结的事儿,封锦城太优秀,太亮眼,在女人眼里,封锦城就像一块香喷喷刚出炉的蛋糕,那诱人的卖相,香浓的味道,即便嵇青买下,握在手中,对于那些饿极了的人来说,也很值得冒险抢夺一下,费尽心思,用光手段来对付她这个所用者,她爱他爱得太累了,还不如不爱或许更轻松。   梓沁觉得好友的表情过于沉重,因此打趣道:“如果我是男人,看到你这样里外不一致的暴力小妞儿,肯定被你瞬间爆发的魅力,勾的连魂都没了,嵇青,男人有时候挺溅的,你越不在乎,他越上赶上,你家封锦城没准就是这种,你这一原形毕露,那男人真爱上你了也说不定。”   嵇青愣了一下才回过味来,扑过去,在梓沁腋下挠了一下:“你别当我真傻,我可听出来了,你这是损我呢,看我的九阴白骨爪……”“啊,好青青,好青青,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梓沁飞快跳起来,两人围着客厅的大沙发追打,笑声,尖叫声,此起彼伏,跟两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一般,传到门外的封锦城耳朵里,不禁微微怔住,这样快乐的嵇青,他好像从没见过。   实际上,从医院那一瞬,封锦城就陷入一种挺迷茫的状态,嵇青这个他自觉分外熟悉的媳妇儿,忽然变得陌生起来,封锦城最近总在琢磨,是不是自己一直养的小兔子,其实是只带着利爪的小老虎,只不过披了一张乖巧的兔子皮罢了……               ☆、三十四回      车子刚拐进了大院,就见几个小孩在大门那边的空地上玩,中间是几个大些的男孩儿,手里拿着香,小心点地上的炮仗,周围远远捋着墙根儿,站着几个穿鲜亮的小丫头,两只手捂着耳朵,在哪儿又想看又不敢看的小模样儿,分为可,令嵇青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那时候跟爸妈住在胡同的院子里,一过了腊八,整个胡同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年味,那时候她甩着小辫儿,跟个小尾巴一样,跟着胡同里的几个小男孩屁股后头疯跑,一边跑,还一边跟着唱:“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冻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满街走……”   那时候物质生活虽然匮乏,却那么无忧无虑,现在想来,竟是心底最难忘的回忆。封锦城却把车子靠在一边,嵇青楞神的功夫,封锦城已经推开门下了车。“锦城叔叔,锦城叔叔……”这熟悉的声音响起,才令嵇青看见,那几个放炮仗的孩子中间,围着的正是叶家的小霸王叶红旗,因为比周围的几个孩子年纪小,个头也小,所以嵇青刚才没发现,是个活泼调皮却分外机灵的皮小子。   封锦城远远的瞅见叶红旗,不由就想到他们哥儿四个小时候,叶红旗这小子年纪看上去最小,就成了这群孩子的王,边上那几个大些的孩子都对他俯首帖耳言听计从的,再瞟了一眼,那边墙根站着的几个眼睛闪闪的小丫头,封锦城不禁乐了,真是那句话,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的儿子会打洞,叶红旗这小子跟他爹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叶红旗早看见封锦城的车进了大院,这就是他一早在这儿巴巴的等着的目的,第一份的红包他得拿上,这会儿看见封锦城下了车,小腿儿倒的飞快,颠儿颠儿的跑了过来:“封叔叔过年好,恭喜发财,万事如意,红旗给您拜早年了,……”套词儿说的挺溜,把封锦城说乐了。   封锦城摸摸他的头,把早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他,看着他从身后背着的小书包里抽出一沓子整整齐齐,瞅着挺厚实的红包,把自己给的叠在最上面,用猴皮筋捆好,重新放回小书包里,还细心的拉上拉链,最后还跟个小财迷似的拍了拍,封锦城不禁笑道:“您小子才多大点儿个小人儿,就会敛财了,这一大早在这儿大门边儿上巴巴守着,也不怕冷,得了,快回去吧!都下雪沫子了。”   叶红旗头摇的跟拨楞鼓似的:“不行,不行,我还得等胡军叔叔呢,就剩他了。”说完,扭过头扫了眼那边下车的嵇青,飞快跑了过去,很有礼貌的说了句:“婶婶过年好。”嵇青也不由得笑了,摸摸红旗的头,刚要拿红包,封锦城已经又递了一个过去:“行了吧!小财迷,你爸小时候可不这样,怎么你就成了个钱串子呢?”小红旗嘿嘿一笑,突然蹦出一句话:“锦城叔叔,祝您来年早生贵子。”说完,扭身跑了。   封锦城愕然半响,侧头瞄了他媳妇儿一眼,真动了心思,这些日子,封锦城那真是有苦没地儿说,一开始是被他媳妇儿突然爆发的另一面给吓了一跳,吓过了又觉得那时候的媳妇儿有种另类的可爱,跟以前那软绵绵三脚踹不出个屁来的性子比起来,这样的嵇青挺带劲儿,挺痛快儿,可就是跟他之间始终僵着。   从上次吵架之后,她就住在小雪的儿童房要不就客房,他连媳妇儿的衣裳边儿都摸不着,封锦城现在是特理解当初的胡军,明明媳妇儿就在跟前儿吃不到嘴的滋味,真他妈不是男人扛得住的,可这个僵局,封锦城竟然有些不敢打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回儿他真要把他媳妇儿逼急了,弄不好真就鸡飞蛋打了,所以没想出具体有用的招数之前,他只能忍着。   刚才被红旗一提醒,封锦城就开始琢磨,再给小雪生个弟妹是个好主意,俗话说的好,这两口子哪来隔夜仇,床头吵了,床尾就合了,在公寓住着,他媳妇儿能住别的房间躲他,可今儿是除夕,晚上守完岁,就得住在大院里,他媳妇儿再想躲他可不行了,到时候关上门媳妇儿一搂,干点有意义的正事,也不是什么奢望。   想到这个,封锦城突然觉得,心里那股子憋了一个多月的□嗖嗖就烧了上来,烧的他浑身的血都快沸腾了起来,数九寒天都开始掉雪渣子了,他一张俊脸反而红起来,映衬着雪天,有种诡异的好看。   嵇青瞥了他一眼,有些楞,无论什么时候,封锦城这男人都有倾国倾城的资本,尤其现在,那一张俊美的脸,配上红扑扑的颜色,漂亮的天怒人怨,嵇青不禁暗暗叹口气,自己怎么就这么跟自己过不去呢,非得嫁给了这么个男人,无时无刻对身为女人的自己都是一种打击,不过他那眼神……   嵇青错开目光,拉开车门上车,不知道是不是封锦城的错觉,还是真魔怔了,总觉得他媳妇儿就是拉车门的姿势,都透着那么股子帅气劲儿,所以说,咱们梓沁同学真是神仙,一语成真了,嵇青这一原形毕露真把封锦城给勾住了,且嵇青越破罐子破摔,封锦城越来劲儿。   不过封锦城毕竟是食肉动物,所以不管嵇青是兔子还是小老虎,都得进他的嘴。嵇青自然不知道封锦城的算计,她只盼着快点见到小雪,这一个月就忙她爸的事了,小雪一直放在封家二老身边带着,心里真想。   车一停在小楼外,嵇青就迫不及待的下车,有些着急,加上落了雪,地上有些湿,脚下一滑就往后栽倒,嵇青啊一声,身子一仰,被后面的封锦城接个正着。   封锦城顺势就把媳妇儿搂在怀里,脸上虽然维持着一贯的优雅疏淡,却抱的异常结实……大门这时候开了,封夫人抱着小雪一出来,看到小两口子这挺亲密的姿势,悬了这些日子的心总算踏实了点儿。   当初看上嵇青,就是觉得这孩子虽不能说会道八面玲珑的,却乖巧朴实,而且,封夫人一早就看出嵇青是喜欢锦城的,锦城在的场合,她最喜欢呆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偶尔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瞄一眼,典型暗恋中的女孩,特别可爱。   儿子是她生的,当然最知道性情,锦城是个冷性子,除了家人跟那几个一块儿长大的发小,入得了他的眼,上得了他的心,别人真不容易,媳妇儿也一样。   封夫人那时候真愁得不行,好在有个嵇青,即便儿子疏淡冷清,可儿媳妇儿的心热,这日子过着过着不就热乎了,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两人刚结婚那阵儿,封夫人真以为自己想差了,后来瞧小两口渐渐亲热起来,有那么点举案齐眉的意思了,才放了心,可惜这心还没落踏实,儿媳妇儿就突然走了。   整整两年,他们老的在一边看着都快急死了,好在终于把儿媳妇儿盼回来,还顺带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孙女,封夫人乐的嘴都合不上,这日子总算顺遂了吧!可报纸又跟着搅合上了。   张燕张鹭姐俩儿,原先瞅着还过得去,可后来那功利心露出来,封夫人很有些不喜,这女人功利心太重了,哪儿还有心思过日子,可你不过日子,别搅合别人啊,之前锦城没结婚那会儿,交个朋友没啥,可后来明知道人家老婆孩子都有了,你还变着法的往上贴,大老婆混不上,非得当小三,这样的女人,越发让封夫人瞧不上。   被那报纸上在胡乱一报道,儿媳妇儿还指不定怎么想呢,心里惦记着,听着外面车响,急急忙忙就抱着小雪出来了,一出来就看到小两口这近乎样儿,封夫人不禁眉开眼笑起来,好在没让张鹭得逞。   小雪大眼睛眨了眨拍拍手叫了出来:“妈妈没羞,没羞,这么大了,还让爸爸抱……”被女儿嘲笑的嵇青脸微微一红,急忙挣脱封锦城站在一边,小丫头却嘟嘟嘴,小身子一窜一窜的死乞白赖往封锦城那边挪,封夫人可挣不过她,索性把小丫头放在地上。   小丫头穿着一双崭新的小靴子,一下地蹬蹬就跑到封锦城脚边,小胳膊一搂就抱住封锦城的大腿,一叠声道:“小雪也要爸爸抱,小雪也要爸爸抱……”奶声奶气却分外软糯清脆,小脸儿仰着,小嘴撅着,相当霸道。   那模样儿,一瞬间,封锦城仿佛看见了他媳妇儿发威的时候,所以说,遗传学这个东西有时候挺微妙。   封锦城瞟了嵇青一眼,弯腰抄起小丫头悠了两下:“好嘞!别说抱,我家宝贝丫头让爸爸扛着都成。”说着,把小丫头扛在脖子上进了门,小丫头咯咯笑的跟个小疯子一样……               ☆、三十五回      封家的年很传统,跟千千万万家庭一样,三十这一天都为了晚上的团圆饭忙活,作为儿媳妇儿的嵇青,自然不能闲呆着,即便厨艺平平,可打下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嵇青进了门,挽起袖子就要进厨房帮忙,却被婆婆给推了出来:“这里不用你,你去客厅哄着小雪吧!那爷俩儿毕竟是男人粗心大意的,跟小丫头玩一会儿半会儿还成,时间一长,他们不烦,小丫头也该烦了。”   嵇青扫了眼厨房,阿姨跟小雪的保姆都在里面,自己再进去的确有点挤,便点点头回来,客厅的地上那父女俩儿正玩高兴,地上摊了一大堆积木玩具,封锦城的手漂亮灵活,很快就搭成一个颇为壮观的城堡,把小雪抱起来放在城堡后面:“这是我们小雪公主的城堡,爸爸棒不棒?”   小雪一脸崇拜的望着他,忽然大眼睛眨了眨,小嘴微微一扁:“爸爸好棒,可是怎么没有王子,城堡里的公主都有王子的……”   “啊……”封锦城那愕然的表情,嵇青都忍不住想笑,封首长放下手里的报纸,好笑的看着儿子,招招手解围:“小雪来,到爷爷这儿来,爷爷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小雪一听故事,飞快站起来颠儿颠儿的跑过去,一头扎进爷爷怀里:“爷爷讲故事,讲故事,小雪要听睡美人……”   “好,好,爷爷给你讲睡美人……”封首长哄着孙女,从旁边拿出一本故事书翻开,给小雪念:“很久以前有一位国王和王后……”念这样幼稚的童话故事,即便封首长有意软着声音,听起来依旧僵硬别扭。   小雪显然不满意,嘟着嘴仰着头,很不满的抗议:“爷爷,爷爷,你讲的一点儿都不好听……”嵇青不禁莞尔,她公公大半辈子军旅生涯,什么时候念过这样幼稚的童话,还被小丫头嫌弃,嵇青看不下去了,走过来道:“小雪,妈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小丫头咧开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很用力的点点头:“嗯,妈妈讲的最好了。”嵇青抱起她,坐在窗前的软椅里,把女儿圈在怀里,拿着故事书开始慢慢的讲:“很久以前有一位国王和王后……”   封锦城坐在沙发里,定定望着窗边的妻女,有些出神,给女儿讲故事的嵇青,浑身氤氲着一股温软的母性气息,令她那些初现的棱角瞬间退去,看上去温柔安静,看着看着,封锦城的心也不由温软起来……   封首长看着儿子跟媳妇儿这情况,不禁暗暗点头 ,看起来老伴的担心多余了,他瞅着这小两口正渐入佳境呢?   吃了团圆饭,雪下得更大了,大片大片雪花,从天上飘下来打在窗外的大红灯笼上,令这个除夕的年味更浓厚起来,立在窗下,仿佛都能听见那簌簌落雪的声音和着夜空中偶尔绽开的烟火,分外美丽。   那边的电视墙上春晚进行的如火如荼,嵇青低头看看怀里的小雪,已经一个小哈气接着一个小哈气,眼睛睁睁闭闭的,频率越来越缓。   封夫人过来瞧了瞧小丫头,小声道:“行了,小孩子哪熬得住,睡就睡吧!别折腾她了。”“奶奶,奶奶……”小丫头大概习惯了奶奶哄着睡觉,这会儿磨得难受,一听见奶奶的声儿,小胳膊张开,一叠声的撒娇:“奶奶,小雪要觉觉……”声音软软有些小委屈的样儿。   封夫人急忙接过去:“好,好,咱们去睡觉觉……”抱着小雪进房间去了,嵇青忽觉得累的不行,也有些困上来,往年她是最能熬的,今年不知怎么了?这才十点就熬不住了,索性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轻轻闭上眼,想着休息一会儿。   可就这一会儿,就不由自主睡了过去,睡得很沉,沉到被封锦城抱到楼上卧室,放在床上都没醒过来,就是哼唧两声儿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嵇青的睡相并不规矩,以前封锦城真没注意过这些,现在才发现,他媳妇儿睡着了的样子,像个没长大的小女生。   嵇青今天穿的很喜兴,白色的薄羊绒衫,下面大红的羊绒及膝裙,顺滑的长发,发尾有些微卷的弧度,配上一张秀气白嫩的小脸儿,年轻妩媚,颇具风情。   衣服是封锦城挑的,可也没想到穿在他媳妇儿身上有这样令人惊艳的效果,尤其此时,睡熟的嵇青翻过身,大腿直接跨过去,这样的姿势令她胸前腿间的春光,乍隐乍现……   封锦城的目光从他媳妇儿微微嘟着的小嘴缓缓下滑……优美的颈侧弧线……领口处随着她呼吸微微起伏的锁骨……高耸的胸线……   封锦城忽觉得口干舌燥,憋了多日的**,悄无声息爆发开来,威力强大到封锦城根本就忍不住,当然,他也没想过再忍下去,一个月已经是他的极限,再憋下去,封锦城觉得,自己说不准就快阳痿了,前两天,他甚至跟个青春期的小伙子一样梦遗了这样丢脸的事儿,令封锦城很是恼火。   封锦城连想都没想,伸手就去脱嵇青的衣裳,很轻,很慢,却相当熟练,封锦城其实也拿不准,他媳妇儿要是醒了,会不会反抗,毕竟两人现在处于冷战期,虽然这个冷战是他媳妇儿单方面发起的,但进行了一个多月是不争的事实,所以,这种事虽然干起来有那么点趁人之危的嫌疑,他也顾不得了,反正整成既定事实,他媳妇儿从今儿后,就甭想再把他拒之门外。   所以说,封锦城这个男人太过狡猾,嵇青着了他的道,也算顺理成章,毕竟即便小老虎也斗不过修炼千年的老狐狸精,级别差的太多。   嵇青是个女人,也有着女人的正常需求,尤其两年后被封锦城狠巴巴开发过几回后,身体的敏感度已经提升了不止一个高度,而封锦城这男人一旦下心思想取悦女人,那手段,嵇青又怎会扛得住……   嵇青在睡梦中就被封锦城扒了个清洁溜溜儿……封锦城的唇在她嘴上亲了两下,辗转而下,缓慢的啃噬轻咬,弧度很小,轻若鸿毛,令沉入梦境的嵇青意识虽没醒过来,身体却不由自主开始颤 抖……   嵇青恍惚觉得,自己正在坐一场春梦,跟封锦城分开的两年里,她也做过这样的梦,只是远没有现在美好,主角虽然没变,可这回的封锦城,却异常温柔,温柔的嵇青甚至不想从梦里醒过来,只想闭着眼去感受他这份难得的温柔。   这战栗美好的感觉如此鲜明而真实……封锦城柔软的唇落在她肌肤上,那瞬间暖热的温度,沿着她的颈项,蜿蜒而下,在锁骨稍稍停留,落在她胸前……   嵇青能清晰感觉到,被他的舌裹住吸允的力道,很轻,却令她体内的□瞬间高涨,他的唇却并未在哪里太久,而是继续滑落……当他的舌伸进她小腹凹馅儿的小 洞时,嵇青难耐的呻吟起来,她的呻吟声低低软软,有些闷,压抑却又带着浓重不得宣泄的**,仿佛一头小兽低鸣。   封锦城略抬头扫了他媳妇儿一眼,眼睛紧紧闭着,仿佛还沉浸在梦境里,身子却已经微微弓起一个弧度,浑身的肌肤起了一层细汗在壁灯的光线下 泛着湿润浅粉的亮泽,活色生香……   而她漂亮腰线下两条匀称的长腿,依旧闭合的紧紧,那半透明的蕾丝小内内根本遮不住春光,芳草萋萋的幽林密谷在蕾丝边缘若隐若现……   封锦城几乎有些不舍的,把最后这一点布料儿缓缓褪下……一刹那牵连起的晶亮银丝,看起来异常**……   封锦城的大手伸了进去,触手粘稠潮 湿,封锦城的手指还未寻到进口,已经被他媳妇儿突然夹紧腿儿,挤在原地……   他媳妇儿腿儿夹的挺紧,可嘴里的哼唧呻吟声儿却仿佛高了八度。封锦城微微叹口气,他媳妇儿干这事儿都跟他别扭,就没痛快的顺他过。   想到此,封锦城不满的咬咬牙,忽然就起了坏心,也不去硬掰他媳妇儿的腿儿,而是低头把薄唇凑了上去,开始或轻或重的舔舐他媳妇芳草密林下,那最孱弱敏感的珍珠……   这样直接的刺激,把嵇青从春梦中彻底唤醒……嵇青迷迷糊糊的张开眼,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儿,就被下面激烈的刺激,止不住哼了好几声儿……一低头就看见扎在自己腿间的大脑袋,嵇青啊一声……   嵇青还没回过神来,她的腿已被封锦城强硬掰开,而他的唇却直接裹在他最羞人的私密处,舌仿佛代替了他某个部位开始进出,频率越来越快……   嵇青拼命想合拢腿,无奈却使不上丁点儿气力,只觉身体从下而上空虚的难过,仿佛这种空虚如果不填满,她就会饥渴而亡,**能使人彻底失去理智,嵇青的理智根本没来得及回笼,就被封锦城直接送上云端……               ☆、三十六回      嵇青从云端缓缓飘下来,看到封锦城唇边扯起的晶亮银线,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落下,她浑身的烫热瞬间上涌,汇集在脑海里,嗡嗡直响……   自己就这么让这男人得逞了,在他嘴下,她就到了顶点□,那□的余韵甚至还在继续,没有丝毫停歇的势头,如果她诚实,她就得承认,此时,她一点儿不想让封锦城停下,她想让他继续下去。   身体的空虚跟脑海里回笼的理智,正在激烈拔河,只可惜封锦城并没有给她太多时间,在她还在矛盾纠结的时候,封锦城已经站了起来……   他立在床下,大手却拽住她纤细的脚踝,微一用力,举高……封锦城挤在嵇青的腿间,把她的腿盘在自己的腰后,挺身而入,毫不留情,甚至有些暴虐的力道……令嵇青忍不住叫出声来,却又急忙紧紧咬住唇,把那急欲脱口而出的叫声,死死闷在喉咙里,只发出一阵阵闷闷的哼声,贝齿用力的红唇都被咬的发白……   封锦城却忽然笑了一声,他媳妇儿就喜欢跟他对着干,无时无刻不想让他痛快,这种时候她叫出来怎么了?夫妻之间,也不是奸 夫□。   封锦城气上来,力道更是狠起来,一下一下,仿佛一把钝杵直直捣进花茎儿,顷刻间乱红飞溅,汁 液横流,嵇青被他撞的,甚至觉得里面有些酸酸的疼……她身子想向后退缩,却被封锦城按住膝盖,把她的腿劈开,按在床上,而他的动作逐渐加快,嵇青被他顶撞的整个人往上窜了窜,又被他大手直接拉回去……   封锦城知道他媳妇儿腰身软,可软到这种程度,也是他没料到的,以前两人做起来,因为他媳妇儿总跟个小兔子一样柔弱,弄得他不由自主怜香惜玉起来,做起来虽也不赖,可毕竟不像现在这样。   见识过他媳妇儿的彪悍之后,在**上,封锦城也放开来,所以说,有时候嵇青同志的破罐子破摔,也有副作用,就是在床上,封锦城再不留情。而嵇青从小练舞的身体,天生就比别人柔软,所有男人心底都有凌虐因子,尤其在床上,而嵇青最大限度满足了封锦城这种恶趣味。   外表看上去柔弱无比,内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辣货,身体又软的没有骨头,封锦城是越折腾越起劲儿,脑子里过去那些不良念头,在他媳妇儿身上使出来,嵇青就是一直紧咬牙关也扛不住。   再说,封锦城也不许她扛着,你咬牙忍着就是不叫,行啊!封锦城也不着急,抓着她脚的手一翻,嵇青整个人就成了俯趴姿势,封锦城也放开了她的脚,大手只接掐住她的腰,身下动作却始终没停……   嵇青被他撞开,封锦城却仍不满足,突然抓住她一只胳膊,抬起,嵇青几乎被他拽起来,为了撑住平衡,另一只手只能下意识抓住床单,身体半悬起来,而封锦城俯身却噙住她的唇,舌侵入她要合上的齿关,仿佛一个饥渴的侵略者,进到她口腔里肆意掠夺,啧啧的响声配合着身体摩擦相撞的声音,进到嵇青耳朵里,令她恨不得立时晕过去了事……   这男人是有意折磨她的,嵇青被他整个抱起抵在墙上的时候,才想明白这一点,她立在地上的一条腿儿不停打着颤儿,另一只腿被封锦城高高举起,几乎贴到她的头,以前练舞蹈的时候,这算基本功,虽然舞蹈嵇青放下很多年,可拉筋她一直坚持到现在,因此,虽快三十了,身体的柔软度仍然相当好。   封锦城折起她的腿,身下的动作丝毫不慢,且一边动,一边嘴里还不闲着:“媳妇儿,这样美不美……嗯……你叫两声儿给你老公听听……”手伸到两人结合处,开始激烈的揉捻……嵇青被他揉的腿儿一软,险些栽倒。   封锦城的话越来越多,在她耳边一声声絮叨着:“媳妇儿舒不舒服……嗯?媳妇儿,你要是不说话,咱门就一直做下去……你老公有的是体力……嗯?”   嵇青一开始咬牙挺着,可惜没挺一会儿就被封锦城疯狂加快的动作,撞的叫出了声,腿儿彻底一软,眼前一黑,嵇青同学光荣晕菜了……   嵇青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厚重的窗帘已透进来亮光,还有远处不绝于耳的鞭炮声,嵇青愣怔片刻,才想起这里是封家,她公婆就在楼下,她刚一动就发现浑身酸疼,昨夜的疯狂瞬间涌进脑海,嵇青抬手遮住眼睛,嵇青你到底还有没有原则,冷战一个月后一切又回到了原地。   门轻轻被推开一条缝,小雪扒着门框往里看了看,又回头看看身后的封锦城,小声道:“妈妈好懒哦!小雪都起床了,妈妈还赖床。”封锦城嘴角上扬小声道:“嗯小雪说的对,妈妈真懒,小雪进去叫妈妈起床吧!”   小雪眼睛一亮,嗯了一声,飞快跑了进去,三两下就爬上大床,伸小手就去掀嵇青的被子,嵇青脸一红急忙按住,封锦城已经走进来,把捣蛋的小雪从床上抱下去,眸光扫过嵇青露在外面两条光裸的胳膊,还有脖子上那些遮挡不住的暧昧吻痕,不禁低笑一声,低头在女儿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妈妈醒了,一会儿吃了早饭,爸爸妈妈带着小雪儿去院子里堆雪人好不好?”   小雪小巴掌用力拍了好几下,大声嚷嚷着:“小雪要堆雪人,小雪要堆雪人……”封锦城扫了他媳妇儿一眼:“媳妇儿你快点,我跟女儿在楼下等你。”说着,抱着小雪走了出去。   门合上,嵇青才放开攥着被子下地,脚一沾地竟然抖了好几下,费了点儿功夫才缓过劲儿来,嵇青缓慢挪动着,跟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一样,蹒跚的走进浴室,看着浴缸里,温热的水,呆了一下,最后还是经不住诱惑,迈了进去。   全身缩在热水中,仿佛每个毛孔伸出的疲惫都一扫而空,水里氤氲着玫瑰精油的香气,清透的水下,嵇青能清楚看见自己的身体,狂乱激情的痕迹无处不在,参照自己昨夜的反应,嵇青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地道的□……   封锦城推开浴室门,就看到这样一副性感唯美的画面,他媳妇儿□的仰躺在水里,长长的黑发垂在一侧,发尾飘在水里堪堪遮住胸前春光。   他媳妇儿的姿色的确只能算清秀,可这身材真正魔鬼,尤其生了孩子之后的嵇青,褪去了青涩,焕发出一种成熟妩媚的性感,异常勾人,这具身体带给封锦城无以伦比的享受,而身体的主人,却总喜欢跟他唱反调。   嵇青听到响动微微侧头,却并没有多此一举的遮挡自己□的身体,封锦城扬扬手里的手机:“你的手机响了……”嵇青拽过毛巾擦干手,接过去,却沉默的盯着封锦城,封锦城笑了笑:“水凉了就别泡了,容易感冒。”叮嘱玩还算有风度的转身出了浴室。   手机已经不响了,嵇青裹上浴袍看了看,以个未接一通短信,短信是昨天晚上12点整发过来的,跟未接电话一样都是萧博雅,短信很简单:“嵇青,新年快乐。”   对于律师楼的工作干了没几天就离职,嵇青总觉得愧对萧老大,嵇青想了想拨了过去,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一开始颇有几分噪杂,很快就安静的,只剩下萧博雅磁性的声音:“嵇青新年快乐,还有,年后你是不是把工资结算一下?”   嵇青愣了一下:“萧老大……”萧博雅突然笑了一声:“嵇青,你不会让我背负一个剥削员工的坏名声吧!”   嵇青只能嗯了一声:“那初八我过去……”直到手机那边接连响起嘟嘟的忙音,萧博雅才缓缓放下手机。   萧博雅心底存着的那丝奢望,在知道嵇青的丈夫是封锦城的时候,微微波动了几下,封家的底细他自然是知道,不过,从没想过封家会跟嵇青会搭上关系,嵇青的性格看似柔弱,其实相当倔强,倔强的性格中却又隐藏着纤细敏感,如果嵇青嫁给一个爱她的男人,或许平凡,但容易幸福,可大名鼎鼎的封锦城,花边儿绯闻不断的封少,萧博雅忽然就明白过来,她身上那浓重忧郁的来源。   萧博雅忍不住心疼,他甚至想过,如果嵇青嫁给他,他会怎样细心的呵护她,爱她,让她不受到哪怕一丝一毫委屈,可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他跟嵇青错过了过去,又怎么遭遇现在,更遑论未来……   即便如此,萧博雅也抑制不住心里那股躁动,他想见她,这种有悖道德常理的念头,他自己都无法控制,只是隐隐觉得,或许自己还有机会……            ☆、三十七回      嵇青从财务出来,想了想,还是上了十二楼去找萧博雅,于情于理,她都得谢谢人家。她到的时候,萧博雅正在接待一个重要客户,薛助理客气的把她让到外面的小会客室里等候。   其实嵇青也知道,从她踏进事务所开始,所有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瞄着她,这当然并不是自己突然变成了倾国倾城的大美女,而是封锦城的加持。   嵇青跟封锦城结婚后,尽量低调,她不习惯让自己所有的事情,都曝露在别人检视的目光下,她又不是明星,她不过是个最平常的小女人罢了,可封锦城的羽毛太过华丽,连带站在身边的她也不可幸免。   尤其那男人太高调,炒出的绯闻层出不穷,刚结婚那一阵。她深深领教过,那一阵她过得相当憋屈,还要装着一副贤良淑德的乖巧面孔。   薛助理跟萧博雅共事了几年,可以算挺了解老板的,大致上说,萧博雅就是一个容貌好,脾气好,工作好,家世好,作风好的现代五好青年,顶着一张帅哥脸和知名律师的头衔,屁股后头倒追的女人一大串,从客户到公司职员,甚至同行,乃至法院年轻漂亮的法官,对老板有意思的女人不胜枚举,可惜均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老板有一种淡淡就把女人拒之于外的能力,看似文雅温和,骨子里却是个最骄傲挑剔的男人,这个骄傲挑剔的男人,竟然在嵇青这么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女人出现的时候,完全变了个样儿。   薛助理甚至能感觉到,嵇青来面试前几天,老板激烈的情绪波动,说实话,嵇青无论资历学历,在别的公司还说的过去,在他们博雅真提不上,当个实习生都不够格,而且一个财务的小助理何时需要老板亲自面试了。   当时薛助理百思不得其解,如果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香艳原因,看到嵇青的时候也瞬间烟消云散,嵇青不能说不漂亮,可跟老板身边终年晃来荡去的那些顶级美女比起来,就好像一朵最平常的小花,是个有几分邻家妹妹的亲切和小家碧玉的婉约的女人,且还是个已婚的。   因此即使薛助理不爱八卦的人,都忍不住好奇,尤其老板对嵇青的态度,看嵇青的目光,即便极力隐忍,可从他眼底透出的喜欢,仿佛花香静静释放,看不见花,这芬芳的气味却相当张扬。   薛助理琢磨着两人是不是老情人,可看嵇青那样儿竟好像不认识老板一样,越发让人云里雾里。前几天,报纸上大篇幅炒的绯闻牵连上了嵇青,更令众人跌破眼镜,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女人,竟然有那样显赫的背景,却说不上是令人羡慕还是同情……   嵇青并没在意薛助理偷偷打量的目光,这样的目光她已经快习惯了,这个小会客室设计的很特别,角落有长长的落地窗,百叶窗拉上去,阳光照进来,有一种懒洋洋的温暖,给这样一个冷硬的空间,平添了一种难得的惬意。   尤其从这个角度俯瞰,可以看见下面的车流人海仿佛蝼蚁般渺小,却不停奔忙着。封锦城初四就匆匆走了,好像是广州分公司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令嵇青从心里松了口气,经过了除夕夜,她跟封锦城又回到了原点,徒劳无功的折腾了一个多月,最终被那男人视为耍小性子闹别扭的行为,他从来也不会正视她,仿佛已成了习惯。   薛助理看到门边的老板,愣了一下,刚要提醒出神的嵇青,萧博雅微微摇头,薛助理悄悄站起来,走了出去,萧博雅望着嵇青,那股熟悉的心疼不由自主涌上来,别人不知道,可亲身经历过的萧博雅,却清楚记得那时候的少女,倔强,叛逆,无法无天,偶尔的忧郁跟现在比起来,也只能算少年不识愁滋味而已,那时的嵇青鲜明而有个性,安静的时候静如处子,撒起欢来却动如脱兔。   萧博雅从没觉得嵇青会是个软弱的女子,打架的时候,小丫头比谁都狠,可就这么一个爱憎分明的女孩,现在却成了一个眉梢眼角都带着沉沉忧郁的小妇人。   “你爱他吗?”萧博雅突然出声,嵇青吓了一跳,才发现自己竟然出神了这么半天,嵇青回头的刹那,萧博雅不禁愣了半响,阳光从她身后晕染开来,染上她的发梢轮廓,仿佛镀上了一层光晕,淡淡的并不夺目,却相当美丽。   嵇青并未听清萧博雅的问话,因此疑惑的望着他,萧博雅目光闪了闪,低头看看腕表:“中午一起吃饭怎么样?”   嵇青忙站起来道:“那我请客……”萧博雅不置可否,嵇青既然想请客还人情,自然不能抠门,提议去锦江,菜好,环境佳。   两人要了个靠窗的位子坐,萧博雅看着嵇青笑道:“这不是最后的午餐吧?”嵇青愕然:“你怎么会这么想?”萧博雅挑眉:“你刚才点菜时的样子,让我觉得,这顿过去,以后就没了。”   嵇青忍不住笑了起来,歪头看着萧博雅:“你们律师是不是有职业病,什么事都喜欢追根究底,稍微有点反常,就非得琢磨琢磨……”那笑语嫣然的样子,令萧博雅不禁轻微失神。   两人谈笑的模样落在别人眼里很有几分暧昧尤其这个别人是张鹭,张鹭跟封锦城牵扯了这么多年,直到医院那晚上她才真正醒悟,封锦城从没在意过她,在封锦城眼里,她跟那些主动帖过去的女人没任何两样儿,对她比较客气一些的原因,还是因为嵇青。   张鹭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这条路走不通,即便走了一大半也只能回头,不甘自然无法避免,可她也被嵇青那晚的爆发给吓住了,突然醒悟过来,嵇青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好欺负,隐忍几年的原因,大概还是对封锦城的在意。   嵇青暗恋封锦城从很久之前,张鹭跟姐姐就知道,毕竟那时候的嵇青,还是个不怎么懂得遮掩的少女,或者说,她那些自以为高明的遮掩,落尽她们眼里,相当蹩脚,只是那时候张鹭真没把嵇青看在眼里,即便后来她成功嫁给了封锦城,她都没当一回事。   可医院那一夜张鹭突然就醒悟过来,封锦城的目光,封锦城的态度,自己在他眼里一文不值,可嵇青他却是在意的,在意的程度,恐怕他自己都不清楚。   想明白了这些,张鹭突然觉察出自己的可悲,很是颓败了一阵,如果张鹭今天没来锦江,如果她没有看见嵇青跟萧博雅,或许就此偃旗息鼓了,可看到跟萧博雅在一起笑的那么开心的嵇青,嫉妒加上前仇旧恨一股脑烧上来,令张鹭五内俱焚。   回家以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越想越觉得不甘,嵇青是入不得她的眼,却从一开始就成了她的绊脚石,而且除了封锦城还有萧博雅,那个优秀卓越的钻石单身汉,望着嵇青的目光,那么温柔,即便远远地,张鹭都能看出,萧博雅对嵇青的喜欢和思慕,自己在嵇青手里一败涂地……   门铃响了几声,张鹭把梳子扔在梳妆台上,起身出去,没好气的打开门,目光扫过门外的小白脸落在张燕身上:“怎么又忘了带钥匙?”   张鹭挺不理解她姐的,这小白脸她认识,跟她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是他们团里的小武生,明显就是靠着她姐吃软饭的,偏偏她姐乐意。嵇青知道这事也毫不意外,前些年她姐还知道避讳,自从嵇盛出事以后,她姐跟小武生在外面经常公然出双入对。   张燕喝的有点醉,整个人靠在小白脸怀里,走进来,指着张鹭开始唠叨:“大小姐,别一天到晚看不上你姐,你有手腕儿,有能力,不也没个屁用,封锦城那男人,宁可要嵇青那个小太妹也不要你,少在姐姐跟前摆出这一副高傲的嘴脸,你比我强不了多少……”   张鹭脸色有些难堪,扭身进了房间,合上门,还能听见张燕跟青衣吊嗓子一样高八度的絮叨声,忽然想起今天的嵇青,看起来那般得意……   封锦城回B市的时候,已是正月十四,广州分公司历来就容易发生丢货的事件,只是以前涉及金额较小,且是偶发事件,这次的金额却达上百万,且是一次性丢货,封锦城不得不前去处理,小额的有可能是下面工作人员一时贪念所起,毕竟最底层的人员良莠不齐,但如此巨大的金额,封锦城怀疑是内贼。   整整十天,配合当地关安机关把案子破了,竟是分公司的副总,这个副总还是封锦城当年亲自提上去的,能力不错,做事有原则,干出这样的事完全是因为他妻子要换肾,若是以前的封锦城,根本不会追究背后原因,直接挪送公安机关,可这次,封锦城鬼使神差的想起了嵇青。   他琢磨着,如果自己是这个副总,为保妻子的命,他是不是也会铤而走险,结果竟是肯定的,这个结果令封锦城头一次正视自己的心,正视被他一直嗤之以鼻的爱情,其实,在嵇青走的这两年里,他早就想明白嵇青之于他的重要性,却从没把这种重要性跟爱情联系在一起。   可分开的这十天里,他突然就联系了,联系之后,他觉的或许自己早就爱上了嵇青,只是不自知罢了。   踏出鸡场的一刻,封锦城竟然有一种醍醐灌顶云开月明的感觉。只是他并不知道,爱情想要幸福的结果也并不容易,需要经过重重考验,爱情之花才会在生命中常开不败。                  ☆、三十八回      在广州的这十天,没给媳妇儿打电话的原因,一个是事儿的确忙,除了丢货的事件,分公司内部也出现了许多管理上的漏洞,封锦城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弥补这些漏洞,把分公司的日常事务导入正规,连睡觉的时间都用上了。   还有一个原因,封锦城想这样的事,他该亲自亲口面对面的跟他媳妇儿说,他猜度着他媳妇儿的反应,会不会扑过来给他一个拥抱,一个最缠绵的吻,或其他……想到这些封锦城就归心似箭。   封锦城突然发现,这样的小别比前面两年的分离还令人难以忍受,手机铃声把他拉回到现实,封锦城扫了一眼,不禁皱皱眉。   他认为张鹭姐妹已经完全退出他的生活了,尤其张鹭,他之所以不计较她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是因为,封锦城觉得对张鹭这样的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忽略,而且张鹭毕竟还有骄傲,不至于再纠缠不清,所以,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来电,封锦城有短暂意外,不过还是接了起来。   “什么事?”声音很冷很淡,仿佛张鹭是跟他毫无关系的下属,而且,还有几分颇不耐烦,这样的语气令张鹭最后一点良知顷刻溃散。   张鹭满含讽刺的笑了几声:“封董好忙,忙的老婆干什么都不知道……”封锦城脸色一沉,眼睛微微眯起:“张鹭,这些对我没用,造谣的话,你该知道后果。”封锦城的声音跟掺着冰渣似的,即便隔着手机,张鹭都不由打了个激灵,接着便传来嘟嘟的忙音。   张鹭气得不轻,把手机里存的照片找出来,想都没想,直接发了过去,封锦城当然不会相信张鹭的鬼话,尤其他媳妇儿能干吗?除了跟他使使小性子,连个基本的交际圈都没有,难不成还能爬墙?这简直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   叮一声彩信提示音响起,他拿起手机打开,看到照片上两个暧昧的男女,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前面的助理从后视镜扫了眼老板的脸色,不禁吓了一跳,心里直敲鼓,老板这脸色变得真快,刚下飞机的时候还艳阳高照,怎么这会儿的功夫就阴云密布了,阴霾中甚至透出几分戾气,看上去分外恐怖。   封锦城阴鸷的目光落在手机上,一瞬不瞬,仿佛要穿透了手机一样,照片显然偷拍的颇有技术,算个高手,地点封锦城也异常熟悉,就是他家楼下,嵇青站在台阶上回头,台阶下的男人顷身过去,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她额头上……   夜色沉沉,灯光昏暗,看不清他媳妇儿的反应,可那张男人的脸,却相当清楚,竟然是萧博雅,萧博雅的出色,使他极容易辨认,尤其他眼中几乎不加掩饰倾泻而出的渴望爱恋,即便昏暗的灯光都挡不住……   封锦城从来不知道他媳妇儿竟然跟萧博雅认识,两人这种氛围,看起来绝不像刚刚相识,封锦城忽然发现,或许这么多年他都看错了嵇青,他不可控制的想着,这两人都背着他干了什么?   或者说,以前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他还清楚记得,当初他媳妇儿应聘博雅律师楼的时候,问过他,还装着一副完全不认识萧博雅的无辜模样……他还给她说萧博雅的事情,殊不知,人家早就认识且关系匪浅。   封锦城感到到了背叛,嫉妒和愤怒,他有生以来,头一次对自己的自信产成了质疑,他自认为的东西,顷刻间就被嵇青瓦解,愤怒过后是难堪,他开始想,嵇青这么久一直跟他别扭的原因,是不是萧博雅?而他还傻不拉几一头热的,想亲口告诉她,他爱上她了,封锦城忽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大一号的傻瓜。   助理看到老板的脸色越来越恐怖,甚至有扭曲狰狞的趋势,更有些胆战心惊,扫了眼窗口,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好在到了地方。   车子开进小区,助理把行李拿下来,却发现老板站在台阶上,不知道想什么……封锦城接过行李箱挥挥手:“你们走吧,我自己上去。”助理知道老板的习惯,很重视私生活,便点点头走了,封锦城站了一会儿,略略平复一下心情,才了走进去。   嵇青坐在电脑前,正在跟梓沁聊天:“梓沁,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萧老大吗?”梓沁发了个白眼过来:“那样的帅哥我又不是老年痴呆症,怎可能这么快就忘了,还有没有他的照片,给我再发过来几张,最好要那种清凉点的近照,男人光脸蛋长的好看不中用,身材也很重要,至少六块腹肌,对了,实在没有萧老大的,你偷偷给我照几张你男人的发过来也凑合了。”   嵇青哭笑不得,发了个囧的表情,继续道:“萧老大是我高中的学长,那时候,那时候……”嵇青突然发现,即便跟最好的朋友,有些事也不好开口,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跟萧博雅的事。   其实这件事从一开始她就稀里糊涂的,萧博雅说追过她,她真没多大感觉,他即没表白,也没写情书,不过当对她满照顾的是事实,后来她从叛逆中导正回来,萧博雅就出国了。   如今萧博雅重新提起旧事,嵇青仔细回忆了回忆,貌似是有些苗头的,只是那时候自己太小,一开始专注于吸引父亲的目光,后来又遇上了封锦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那个男人身上,对于自己周边的人便自然忽略了。   即使萧博雅说了几次,嵇青也真没当回事,毕竟是年少的事儿,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提起来,只会令她知之一笑,顺便想起那段曾经分外荒唐的岁月而已,并没往别的地方想。   初十那天萧博雅突然给她打了个电话,说遇上了几个高中同学,窜了个饭局,大家都想见她,嵇青实在推脱不过,就去了。   一到了地方才发现,萧博雅嘴里几个高中同学,几乎就是那时候他们叛逆帮派的所有人,而且,那时候令学校头疼不已的几个人,现在居然都混的有模有样,除了她……   嵇青突然发现,自己的人生挺失败的,从小到大都是个废柴。那天大家玩的很high,吃了自助餐,一帮人余兴未尽又去了KTV,从KTV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两点,萧博雅负责送她回家。   到了小区,她冲萧博雅挥挥手下车,刚迈上一层台阶,突然听见后面萧博雅的声音,一贯磁性低沉的声线中,却充溢着一种急于破茧的张力:“从你十六岁我就喜欢你,这么多年,都无法淡忘,你大概不知道,无从应聘简历中看到你的时候,我有多激动 ,我知道,现在早已没有机会,没有资格,跟你说这些,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一件事,嵇青,你一直很好,很美,很可爱,不需要自卑和妄自菲薄,能娶到你的男人是他上辈子烧了高香。”   嵇青回过头来看着他,惊讶的看着他,萧博雅低低笑了一声,突然上前,一个吻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轻轻道:“嵇青,一定要幸福……”   其实萧博雅想说的是:“如果不幸福,我一定控制不住自己想拥有你的奢望。”只是看到那样的嵇青,萧博雅无法说出下半句罢了。   即便如此,这迟到的告白,依然震撼到了嵇青,震撼之余还有感动,丝丝缕缕在她心中蔓延开来,暖暖的舒服,因此她想找个人倾诉。   梓沁显然相当了解嵇青,嵇青迟疑的瞬间,梓沁飞快猜到:“你不会是出轨了吧!”嵇青一愣,急忙打了几个字:“胡说什么,我只是感到温暖,我跟萧老大是朋友。”梓沁飞快又发了而一个大大的白眼:“嵇青容我提醒你,男女之间是没有真正友谊的,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你的萧老大蛮像李大仁的。”   梓沁发了个搞怪的表情过来:“嵇青,我有时真不明白你,明明身边有这么个极品优秀的男人,你怎么会嫁给封锦城,那男人除了长得好看点,我真没看出别的好处来,阴险,狡猾,霸道,毫无情趣,简直就是一只修炼的千万年的老狐狸精,我估计,你男人屁股后头肯定藏着九条尾巴。”   “噗……”嵇青被梓沁的比喻笑喷了,外面门响了一声,嵇青楞了一下,看看表,早晨十点,嵇青急忙发了个回聊的表情。   走出去的时候,封锦城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大衣还穿在身上,围巾扯下来丢在一边,眸光却定定的望着嵇青,这样的目光令嵇青有几分毛骨悚然:“你,你回来了,分公司的事儿都处理好了啊!”   很久,封锦城才冷冷哼了一声:“你是不是希望我永远别回来才好。”明显不爽找茬的语气,嵇青微微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这男人吃错了什么药,可还是决定暂时避其锋芒:“我去给你放水洗澡……”   嵇青从放好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封锦城坐在床上正摆弄她的笔电,嵇青几步过去飞快合上,恼怒的道:“你干什么?”   她这样忙不迭的掩饰,更令封锦城怀疑起来,封锦城忽然笑了,笑的阴测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我看看都不行?难不成正在跟老情人聊天……”   嵇青愕然的功夫,已被封锦城抓住胳膊大力一拽,嵇青一个踉跄栽到床上,被封锦城直接压在身下,嵇青挣扎了两下没挣开,大手直接抓住她两只手腕捏在一起举高,封锦城的力其大无比,而他的眼睛近距离直视着嵇青,嵇青清楚看到了里面翻涌的怒意。   他的薄唇微微动了动,吐出几个字:“你跟萧博雅什么关系?”                  ☆、三十九回      封锦城的怒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嵇青不禁瑟缩了一下,这样的封锦城是陌生的,在嵇青记忆里,即便封锦城冷淡疏离,可这男人却极有涵养,那种优雅的风度,几乎刻进他骨子里,至多,像上次一样摔门离开,从不会如此。   此时的封锦城彻底失去了涵养风度,他盯她的目光中蕴含着种种濒临爆发的情绪,冰冷,愤怒,嫉妒,难堪,怀疑……令嵇青不寒而栗。   他从齿缝里挤出的几个字,好半响,嵇青才听明白,他问的是萧博雅……嵇青略犹豫片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跟萧博雅的关系,她这瞬间的犹豫落在封锦城眼里,已经直接理解成别的含义。   封锦城就觉得,兜头一顶绿帽子直接扣在他脑袋上,而且,他竟然不知道扣了多久,还傻傻的,被这女人愚弄欺骗,自以为万事皆在掌握,殊不知,他栽的如此狠,栽在这么个看起来软弱,实则狡猾无比的女人手里。   封锦城忽然有种错觉,或许这个看上去胆小如鼠的女人,说不准有着最高明的手腕和最深沉的心机,能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想到此,封锦城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怒火,松开她的手,直接捏住嵇青的下颚:“怎么不说话?你装的倒挺像,原来骨子里是个□,什么面试,什么工作,这是你们俩早就商量好的是不是?凑到一起好方便你们这对奸夫□勾搭私通……”   被欺瞒背叛的怒火令怒意彻底淹没了理智,封锦城嘴里一个一个恶毒的字眼吐出来,根根不留余地,嵇青被封锦城的话惊呆了,反应过来以后,气的浑身发抖,想都没想,扬起手狠狠就是一巴掌,啪一声,还不解气,回手又打过来,却被封锦城捏住手腕……   嵇青嘶一声,倒抽了一口凉气,手腕仿佛折断了一样疼痛难当,嵇青甚至听见了自己腕骨轻微的响声。   封锦城咬牙切齿:“怎么?你做得出来,还不让我说了,你一直心心念念想离婚,是不是因为他?萧博雅肯要你?不嫌弃你被我用了这么久,还是说,你在他床上比在我床上会发 骚,伺候的他爽了,滋润了,他才要娶你……”   “啊……封锦城,你混蛋,王八蛋……”嵇青被他气疯了,手挣不开,可嘴闲着,伸脖子一口咬在他肩膀上,所有怒气集中在齿尖,这一口咬的用了吃奶的力气,隔着两层布料,封锦城都能感觉到那种火辣辣的疼。   封锦城却没躲开,更没放开嵇青,而是死死盯着她,直到她力竭松口,封锦城才颇讽刺的笑了一声:“我不是王八蛋,我成了活王八,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他妈不是骚的难受,非得爬墙吗,今儿让你彻底痛快了……”   说着,伸手去撕扯嵇青的衣服,嵇青被他一句比一句下流难听的话,说的委屈的不行,他还来撕她的衣裳,她自然不能让他得逞,手脚脱开钳制,开始激烈反抗,嘴里也毫不示弱的骂了回去:“你无耻,你不要脸,你贼喊捉贼,你自己跟个种马似的逮着母的就上,还冤枉别人……”抓住封锦城的头发用力拳打脚踢……   封锦城以前是没少打架,可那都是男的,真没领教过女人打架,尤其嵇青这路数的,一时被嵇青一脚踢中要害,闷哼一声,滚到窗下,嵇青一个鲤鱼打挺起来,闪到床另一边,动作利落非常。   封锦城真没料到嵇青这么泼,这一下,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断子绝孙了,捂着,等那阵钻心的疼过去,才抬头去看嵇青,这哪儿还是那个乖巧的小兔子,分明就是一只炸了毛的小老虎。   头发蓬乱的披散着,身体紧紧贴着后面的墙,戒备的看着他,那双平日忧郁沉寂的眸子,此时晶亮如夜空的星子,小嘴紧紧抿成一条线,小脸微仰着,黑色的棉质T恤被他撕扯裂开,一半雪白的肩膀裸在外面,肩膀上艳红色的内衣蕾丝肩带,微微滑落,露处形状美好的□胸线,这样的嵇青竟焕发出一种夺人心魄的美丽,即悍又辣。   这么会儿的功夫,封锦城的理智略也稍稍回归了些,刚才嵇青那些话,在脑子里回荡了一下,封锦城抓住的关键字眼是冤枉。   封锦城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希望,张鹭肯定是不怀好意,或许自己被嫉妒冲昏了大脑,失去了敏锐的判断力,真冤枉了他媳妇儿。   想到此,封锦城难堪的脸色略缓了点儿,把手机拿出来翻出照片仍在床那头,嵇青疑惑的看去,这一看不禁怒从心头起:“封锦城,你跟踪我。”   嵇青一想到这男人竟然怀疑她,并在他出差的时候,还派人跟踪她,她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而且,封锦城没有反驳,那么就是真的了。   怒到极致嵇青忽然自嘲的笑了,她跟封锦城这夫妻做的太讽刺,爱情没有,感情欠缺,如今,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了,这个婚姻的意义她自己竟然都不知道是什么?   封锦城皱皱眉:“你只要解释清楚这照片怎么回事?我就原谅你,不再追究。”“原谅?”封锦城的话,如同在嵇青烧的正旺的心头火上又浇了一勺滚油一样,嵇青根本不再考虑什么后果,嘴角扬起一个笑容,十分淡定的说:“解释什么?没什么好解释的,你跟那么多女人搞暧昧,闹绯闻,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可曾给过我解释?”   封锦城脸色一阴,咬着牙道:“嵇青,别跟我使小心眼儿,我们现在说的是你。”“说的是我……”嵇青点点头,憋了这些年的委屈一瞬间涌上来,嵇青仿佛找到了最有利的回击武器。   她诡异的笑了笑:“好,你想听什么解释?既然你心里都给我定了罪,我还解释什么?就像你想的,我跟萧博雅早就认识,你知道多早吗?远远在你之前,我上高中的时候,我上高一他上高三,我们一起什么都玩过,现在老情人重逢,我们旧情复燃……”   嵇青的话没说完,就被急速窜过来的封锦城卡住脖子按在墙上:“不许说了,不许说了,我不许你再说了……”   封锦城目眦欲裂,因为暴怒,眼睛里染上了充血的红,红的恐怖,而他卡住嵇青脖子的手也越来越紧,紧的嵇青的眼睛逐渐睁大,胸腔里的空气被遏制住,她的脸涨得跟他的眼一样血红。   嵇青觉得自己快被掐死的时候,脖子上突然一松,突然涌进的空气,使得她本能大口大口喘息着,并没喘息几下,就被封锦城直接拖拽起来,重新扔在床上,大脑缺血,使得嵇青躺在床上,脑袋还是晕的,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只眼睁睁看着封锦城,跟疯子一样把她的身上的衣服撕成片,掰开她的腿 儿,拉来裤子拉链,狠狠的,毫不留情刺入……   嵇青没有准备,干涩的甬道出于身体的自我保护,本能排斥入侵者,封锦城被嵇青那些话刺激疯魔了,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这女人骗他,这女人愚弄他,这女人背叛他,这女人真的给他扣了一顶绿帽子……   嵇青的话就像一把把最尖利的刀,把他逐次凌迟,疼的他嘴里吐出更伤人的话回击:“你想旧情复燃,也得等我先干痛快了再说,他萧博雅永远得捡我用剩下的……你不是骚吗,装什么假正经……”   被嵇青的干涩,更激起了封锦城的疯狂,不管不顾,狠狠用力捅了进去,突然的钝痛,令得嵇青浑身的力气恢复了一些,她开始疯狂挣扎,远远看去两人就好像两只一边交合一边撕扯的兽,即血腥又暴力,却也带着股子不死不休的劲儿……   嵇青的手腕被他刚才捏的有些使不上力,但指甲尖利,挠过封锦城的脸,血珠迅速渗了出来,嵇青摇着头嘶喊:“封锦城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你这是qiangjian……”被封锦城掐的嗓子有些手上,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   “qiangjian?我干我媳妇儿,谁他妈也管不着……”封锦城不管那一套,怒火□杂糅在一起,令他直接化身为魔,嵇青越挣扎他越气,脑子里划过他媳妇儿在萧博雅身下的情景,他就想杀人。   他的心有多疼,他就要成倍的转嫁到嵇青身上,因此,他就跟不要命一样撞击着,即便这样,他心里那种疼,不禁丝毫未减,反而越来越疼,疼的他无处发泄,疼的他忍无可忍……   嵇青很快发现,她越反抗,这男人越狠,那种身体的疼痛跟本能,令嵇青停止了反抗,就如一个死人一样,躺在哪儿,任封锦城发泄。只是她这样消极的反抗,落进封锦城眼里,就成了别的意思,令封锦城更恨……   当封锦城把她的腿弯折到一个近乎变态的角度,凶狠灌入的时候,嵇青忽然觉得小腹一阵阵疼,那种疼丝丝缕缕,很快就蔓延开来,她的意识有些迷糊,感觉身下一阵**,继而就昏了过去……                  ☆、四十回      嵇青恍惚记起了自己生小雪的时候,小雪出生在十月,T市的秋天自来风大,一个秋天很少能找到几个真正无风的日子,尤其近些年,沙尘暴屡屡造访,令T市的秋天,总沉浸在一种灰蒙蒙的色彩中,更添萧瑟,即便晴朗的时候看上去都有几分阴霾。   可那天却是个真正的好天,就像嵇青第一次在家里见到封锦城的时候一样,那一天她坐在二楼自己房间的窗台上发呆,其实并不是发呆,她脑子里,正想着前些天见到的封锦城,他那么优雅温柔风度翩翩,仿佛幼时妈妈念的童话故事里的王子。   嵇青想着想着,不觉脸一阵阵发热,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略垂眸就看见父亲跟张燕满脸笑容的迎着三个人走进院子,嵇青一眼就看见了封锦城,瞬间有一种做梦般的不真实,他步履闲适的落在最后,立在院子里一株凤尾竹旁边,脸上带着疏离客套的笑意,礼貌的打招呼,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嵇青都没回神。   她清楚记得,那天的天又高又远,碧空如洗,一片湛蓝,那种蓝仿佛能令人一眼望到无穷远,给人以无限希望。   小雪出生那天也是如此,她挺着大肚子,坐在梓沁家窗前的圈椅上,她的肚子并不很大,即便已经九个月,看起来也跟别人怀孕六七个月的样子差不多,行动也利落,只是最近脚有些肿胀,坐下的时候,她的脚抬起来搭在前面一个凳子上,这样能舒服一些。   她做在窗前,微一侧头就能看见窗外的天空,除了视线被有些杂乱的线缆阻挡,触目所及的湛蓝,跟记忆中几乎一摸一样。   她就那么呆呆的坐了一下午,梓沁回来的时候,已经六点半,她刚一站起来,就感觉身下一热,羊水破了。   两人均没有经验,慌乱过去,梓沁直接叫了120,从头至尾,陪在嵇青身边的都是梓沁,疼的撕心裂肺的时候,嵇青也尽量忍耐,怕吓坏梓沁,那一刻,她也恨不得不生了,可听到孩子哇哇的哭声,看着小雪那张酷似封锦城的小脸儿,嵇青觉得原来生命如此神奇,她爱的人,可以以另一种形式继承跟延续,只是她爱的太苦,她好累,累的浑身再没有一丝力气。   青清醒过的时候就在医院了,四周的白墙,以及鲜明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一再提醒她现在的狼狈。门响了一下被推开,嵇青轻轻闭上眼睛,选择逃避。   封锦城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篮鲜花,放在床侧面的窗台上,短短两天时间,这个病房已经快成了花房,只是封锦城把所有来探望的人都拒之门外,甚至父母跟小雪。   封锦城心里非常清楚,这次的事一旦处理不好,就会断送他坚持了这么久的婚姻,当他媳妇儿在他身下昏过去,而从两人身下开始渗血的时候,封锦城脑子里□怒气唰一下就没了,就跟谁突然浇下一通冰水,冰凉中他的理智瞬间回笼。   他迅速的穿好衣裳,用浴袍一裹嵇青就直接奔医院来了,他后来无比后怕,如果当时自己稍微再慢点,嵇青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如果孩子没了,那已经不是遗憾的问题,他们的婚姻也会彻底无药可救。   如今虽也好不到哪儿去,但至少有一线希望,封锦城正在想对策,如何能在最短时间内取得他媳妇儿的原谅,嵇青的反应令封锦城本就不怎么多的信心,愈发薄弱,她根本不理他,仿佛他是个透明人,彻底忽视,甚至连个目光也吝于施舍给他,更别提交谈了,事实上,醒过来之后到现在两天了,她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一边的看护阿姨,看见他进来,颇识趣的走了出去,且体贴的关上门,封锦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伸手去握嵇青落在被外的手,即便她闭上眼睛,却仿佛有意识一般,轻易便避开去,整个手臂缩进被子里,侧过身,当他是空气一样的存在。   病房里很静,只有床头的负离子加湿器,有些微喷出雾气的声音,封锦城沉默半响开口:“媳妇儿,我错了,我被嫉妒冲昏大脑,差点伤到我们的孩子,你要怎么样都行……”封锦城的话没说完,嵇青却突然回过身来,眼睛也不在闭着,而是直直看着封锦城,那眼里沉重不可卸的疲惫和冷漠,却令封锦城陡然一惊。   在嵇青没开口之前,直接截住她道:“除了离婚……”嵇青眼睛忽而垂下,重新侧过身去,两人之间又恢复了原来僵持的状态。   封锦城不禁感到颓败,这两天里,他不知道说了多少好话,他一辈子都没这样低声下气过,可嵇青一点不领情,他说什么都仿佛石沉大海一样,连丝涟漪都激不起来,嵇青整个人仿佛一潭死水,这令封锦城异常焦灼,且这种焦灼正在与时剧增中。   两口子沉默的坐了不知多久,直到医生进来查房,封锦城才站起来,跟着医生出去问他媳妇儿的情况。   主治大夫李主任是封锦城母亲的手帕交,妇科权威,两家走的近,从小看着封锦城长大,对封锦城的性子自然非常了解,可那天晚上,她甚至从电话里就能听到他的慌乱,而当她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见那个印象中,从小到大都不急不躁的锦城,围着病床来回转圈,脸上的除了慌乱还有恐惧。   她接手过来,了解了情况,更觉意外,嵇青她也熟悉,挺安静内向的女孩儿,是好友亲自挑的儿媳妇儿,刚开始的时候,小两口感情一般,后来瞧着倒是越来越好,中间不知怎么走了两年,今年带着可爱漂亮的小丫头回来……   小两口真能折腾,看的她们老一辈的眼花缭乱,这会儿嵇青一脸苍白的躺在病床上,那状态,经验老道的李主任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不禁颇有几分谴责的看了封锦城一眼,不过却没往别的地方想,知道现在的年轻人,腻乎上来,床第之间就喜欢瞎折腾,且粗心大意,这怀了孩子都不知道节制。   这会儿见封锦城一脸紧张的跟出来,不禁笑道:“怎么?这会儿知道着急了,早注意多好,幸亏孩子没事,明天再观察一天,如果没有出血症状,就可以出院了,但要卧床休息一个月,尤其必须避免房事,锦城啊!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山要是没了,柴也就没了……”被长辈如此明确的点出来,纵然封锦城的一张老脸也撑不住红了红,李主任笑了笑走了。   封锦城进病房看了看他媳妇儿,出来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绞尽脑汁琢磨这事儿得怎么缓和,这样下去肯定不成。   嵇盛过来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坐在那里的封锦城,即便脸上的疲惫遮都遮,却依旧脊背挺直风姿卓绝,封锦城坐了他女婿,一直是最令他得意的一件事,他始终闹不懂小两口怎么回事,明明看上去挺好,却总是风波不断,嵇青住院两天,他还是接到了女儿的电话才知道,从小青的声音里,他能听出来相当不好。   看见嵇盛,令封锦城有些愕然,愕然之后,忽然就意识到了危机:“爸,您怎么来了?”嵇盛皱皱眉:“住院这么大的事,怎么还瞒着我,不是小青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呢?怎么就住院了,这是妇产科,什么病?”   面对老丈人一连串的疑问,封锦城一时语塞,刚要解释,病房的门忽然从里面拉开,嵇青扶着门框站在那里:“爸,你进来。”声音暗沉的仍然有几分嘶哑。   嵇盛吓了一跳,急忙去扶女儿:“这才几天,怎么就这样了……”封锦城只能眼睁睁看着父女两个消失在门边,封锦城很清楚,自己不可能阻挡老丈人,而且嵇青既然叫来了岳父,他就知道,已毫无转圜的余地。   嵇盛出来的时候,封锦城唇角动了一下,喊了一声:“爸……”嵇盛看了他很久道:“从小到大小青从来没求过我什么,这次她却求了我……”封锦城目光一利,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问:“她求您什么?”   嵇盛长长叹口气:“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小青一个字也不说,可我看得出来,她很累,她累的,我这个父亲看着不忍,看着心疼……”   嵇盛走了之后,封锦城坐了很久,才走进病房,他进去的时候,嵇青正坐在床上看着他,封锦城走近,立在她床边,很久才开口:“如果你非要离婚,我成全你,但小雪不能给你。”封锦城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一瞬不瞬盯着嵇青,眼底闪烁着点滴希望,这几乎是他最后的筹码。   嵇青的眸光却很淡,淡的一点起伏都没有,只是微微点点头,手放在自己小腹上,缓缓道:“我要这个孩子。”封锦城忽然觉得心里又酸又苦,两天来,嵇青头一次跟他说话,却是这样的,真是分外讽刺……                  ☆、四十一回      两天后,嵇青出院,对于住处,嵇青死去的母亲给她留了一套房子,虽是老楼,但地段不错,周遭的环境也过的去,嵇青跟父亲商量,父女俩一起搬过去,父亲现在这套房子,毕竟是封锦城买的,嵇青不想在离婚后,还跟封锦城有这些不清不楚的牵连,这些话封锦城一听倒是没发怒,却冷冷一笑:“你自己住马路上我都不管,委屈我儿子可不行。”   嵇青被他噎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男人有时候根本不可理喻,其实,两人就结婚一事如此快的达成协议,也是嵇青没想到的。   她没父亲说什么,离婚这事而说起来也不全因为那晚上,她跟封锦城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没有基础,又怎么能望圆满的大局,这样大概算比较好的结果了,毕竟两人没有到对簿公堂的地步。   嵇青仍旧回了市区的公寓,一同住进来的还有嵇盛,虽然不明白女儿女婿到底为什么闹成这样,可嵇盛学会了站在女儿角度考虑,他亏欠女儿太多,以后他只想女儿能按照她自己的意思生活,想怎么样,他都支持。   封锦城过来的时候,一进门就看见他的行李箱立在门口角落里,嵇青坐在窗边的软椅上看书,房里空旷安静,日光把她的身影投在地板上,拉的略长,看上去更有几分清瘦憔悴。   嵇青抬头,放下手里书:“今天既然你有空,我们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吧!”封锦城目光闪了闪,走到嵇青身前蹲下,仰着头看了她很久,低低的道:“嵇青,你真的想跟我离婚吗?”   嵇青微垂目看着他,阳光穿过透光的白纱帘,减弱了些许,落在他脸上浮动起清浅光影,他的轮廓在光影中更显年轻俊秀,年轻的就像嵇青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爱这个男人这么久,这么长,久长到,现在她依然能感受到心里那份不由自主的悸动……嵇青轻轻点头,封锦城眸中渐起的光亮瞬间寂灭,他缓缓站起来,脸上恢复了往昔的清冷疏离,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绿本一扬手扔在嵇青身上:“不用那么麻烦了,这是你心心念念的东西。”   嵇青一愣,拿在手里,深绿色的封面上,离婚证三个字在阳光下有些刺目,她不禁微微苦笑,到底是封锦城,离婚这样的事,她不用去也能办到,嵇青忽然抬头:“小雪……”封锦城嘴角牵起一个冷笑:“你不是已经分的一清二楚了,这没用的母爱少施舍的好……”   封锦城目光划过她的肚子定了一下,转身走到门口,弯腰提起角落的行李箱,开门,出去,用力甩上门,咣当一声响。   嵇青不禁苦笑,离婚了还是朋友这种事,仿佛永远不适于她跟封锦城,结婚时时一对怨侣,离了,依旧不能释怀,嵇青拿着离婚证发呆了很久。   今年的冬天又冷又长,可再冷再长,也终有过去的一天,四月的时候天气异常和暖,嵇青的身体也彻底恢复过来,而且这个孩子很乖,并不像当初怀小雪那样折腾,害喜的情况极少,嵇青的胃口也出奇的好。   嵇青夹起盘子里油绿油绿的菜,看了很久疑惑的问:“这是什么,看上去有点像木耳菜?”对面的萧博雅道:“这是野菠菜,田间地头随处可见的东西,营养价值却相当高,尤其孕妇吃了很好。”嵇青放进嘴里,有一种分外清爽的菜香。   萧博雅盯着她问:“怎么样?合不合胃口?”嵇青点点头。正是人间四月天的好时节,这里距离市区真不近,可依着青山,搭建起这一圈院落,却颇有几分返璞归真的意思,尤其习惯了都市喧嚣,这里仿佛一个世外桃源,可以暂时休憩,怪不得,地方如此偏远,却那么多人。   他们到的时候,大门口的空地已经被各种车辆挤得满满,其中大多都是顶级名车,有钱人尤其爱这样的地方,明明鲜衣怒马,却非得要吃糠咽菜,而真正的穷人,做梦都向往喧嚣繁花的生活,这就是人,总在追求跟自己相反的东西,没有满足的时候。   萧博雅给她盛了一晚野菌汤,放在她手边:“想什么呢?怎么是这个脸色。”嵇青笑道:“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电影,富人绞尽脑汁想吃点苦,穷人却想作威作福,两人掉一个的时候才发现都不适应。”   说的萧博雅不禁笑起来,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有几根调皮的发丝,被野外的微风,拂到脸颊边缘,令他手心有些微痒,下意识动了动手指,目光闪了闪:“说起电影,前些日子帮一个明星打了场官司,她邀我去她的首映式,首映式后有宴会,需要携伴,怎么样?帮学长个忙不为过吧!”   嵇青看着他笑道:“堂堂的萧大律师会缺女伴?”“缺。”萧博雅异常认真的说:“你知道我向来挑剔,而且,看在我大老远带你过来又看风景又吃美食的份上,学妹若是拒绝,太不近人情了吧!”   萧博雅有那种把什么事都赋予幽默诙谐的能力,私下的他跟法庭上那个冷静睿智,条理清楚的律师很有些不同,却也有一致的地方,例如能言善道,却不会令人有压力,跟他在一起,嵇青觉得轻松。   只是两人作为朋友的交往,显然萧博雅并不满意,他千方百计想把她拖入他的生活中,嵇青之所以排斥的原因,是考虑到萧博雅的生活圈子跟封锦城难免重叠,看似风轻云淡,其实并没真正从过去那段婚姻中走出来,更何况,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嵇青忧郁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嵇 ……青,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呢?”嵇青回头,身后竹篱笆隔断外,娟子跟左宏走了过来。   娟子跟左宏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嵇青,锦城两口子这两年折腾的,他们几个在一边看着都替他着急,好容易孩子老婆都有了,突然又离婚了,光着腚长起来的发小,谁还不知道谁,这婚是离了,可谁都看得出来,锦城根本放不下。   内情哥几个不知道,想劝都找不找措辞,只能轮番陪着锦城喝酒,可这事儿借酒浇愁有个屁用。   左宏今儿好容易抽出空陪媳妇儿换换口儿,一进来没走两步,他媳妇儿就说看见了熟人要过来打招呼。娟子一开始真没看见背对她们的嵇青,而是远远瞥见了萧博雅。   娟子跟萧博雅打过几次交道,既然碰上了,不打个招呼说不过去,因此拽着左宏朝这边过来,根本不理会左宏突然阴沉的脸,基本上,左宏对接近他家娟子两米以内的男性,都当成情敌,吃醋吃的,娟子都懒得理他,反正他吃醋归吃醋,敢破坏她的工作,她锤不死他。   两人走近了,娟子却发现,萧博雅对面的女人,怎么这么熟呢,娟子之所以非得过来打招呼除了礼貌,还有一些女人不可免的八卦心思,萧博雅可是城里有名的钻石单身汉,尤其私生活检点的过分,他身边就没见有过女人,因此对于萧博雅的女伴实在好奇,走近些才发现,萧博雅对面坐的好像是封锦城的老婆。   嵇青站起来,扬起一个笑容:“娟子,好久不见。”目光划过娟子身边脸色黑沉的左宏,嵇青默了默。   封锦城这几个哥们的感情比亲兄弟还亲,尤其四个人都有护犊子的毛病,且不论是非黑白的护,即便她如今跟封锦城已经离婚了,她跟萧博雅在一起,看在封锦城哥们眼里,肯定会不痛快。   嵇青猜的一点不错,左宏是不痛快,一开始是因为萧博雅,他吃了点飞醋,这会儿却实打实是因为嵇青。   左宏心里话,这女人真他妈够没良心的,这才刚离婚多长日子,就勾搭上个男人,对比锦城的颓废,这女人是不是过的太滋润了点儿,因此,能对嵇青有好脸儿就怪了。   萧博雅站了起来,相当有风度的伸手:“陈小姐,左司长,你们也来这儿吃饭,真巧。”左宏却先他媳妇儿一步,伸出手跟萧博雅匆匆握了握放开,目光扫过嵇青道:“是挺巧的,这荒郊野外,即僻静又得说话儿,尤其花草树木都长的比别处繁茂,我刚过来的时候,看见那边篱笆外有一颗杏树,这才几月,那树枝子都伸出墙外老远了……嗯……”话没说完,被娟子悄悄捏了一下腰眼,闷哼一声住了嘴。   娟子侧头瞪了他一眼,不禁好笑,怕嵇青尴尬,略打了个招呼就拖着左宏走了,左宏一坐下,拿出手机就打了出去:“锦城,我可看着你媳妇儿了,跟萧博雅在一块儿,有说有笑的,你这婚你要是真心离的,就算哥们白说,要是权宜之计,你自己掂量着办吧!眼瞅着就快成别人媳妇儿了,到时候啥都晚了,哥们劝你一句实在的,对付女人你狐狸肚子那些诡计,没屁用,要我说,直接把你媳妇儿弄回去,关上门好好收拾一顿……”话没说完,就大叫一声:“哎呦……媳妇儿,你怎么又掐我?”   左宏匆匆跟封锦城说了句再见,放下手机,大手按在自己大腿根儿搓了好几下,他媳妇儿忒狠毒,啥时候掐他,都照着他最嫩的地方下手,而且毫不留情,这一下肯定又青了。   娟子明媚的大眼睛眨了眨,凑到左宏耳朵边上,轻轻咬了他的耳肉一下,吹了口气道:“,老公,真爷们,长本事了啊!一会儿回去,我让你好好收拾我一顿嗯?”   左宏先是骨头一酥接着又哆嗦了一下,急忙抱着他媳妇儿啪叽亲了一口:“嘿嘿,媳妇儿,我就是气不过,其实跟咱两口子没关系,我媳妇儿多懂事,温柔啊,我哪舍得收拾,对不对……”                  ☆、四十二回      封锦城觉得自己真可笑,他媳妇儿跟别的男人笑语嫣然的道别,而他却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眼睁睁看着,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当初之所以同意离婚,不是真想把他媳妇儿拱手相让,是因为知道,如果他再强硬也无济于事,他媳妇儿那种不顾一切破釜沉舟的决心,令他处理这件事不自觉小心谨慎起来,毕竟他还要顾及他媳妇儿和肚子里的孩子,而且他们之间也需要缓和时间。   在医院的时候封锦城就想清楚了,他媳妇儿那时候说的话肯定都是气话,她跟萧博雅之间,若是有什么,也不会等到现在。   即便封锦城心里酸的倒了一缸醋,也不得不承认,萧博雅对他媳妇儿的确颇有意思,理智上知道,他媳妇儿不会带着他儿子嫁给萧博雅,可还是百爪挠心的焦躁,尤其接到左宏的电话,封锦城连公司最重要的会议都开不下去,直接交给副总,跑了出来,在小区楼下拐角,畏缩的躲了小半天儿,眼瞅着快四点了,才看见萧博雅的车开进来。   他看着萧博雅依依不舍的跟他媳妇儿道别,从旁观的角度上看,谁都会以为这是一对恋人,落尽封锦城眼里,刺眼又刺心。   嵇青转身上楼,封锦城尾随而至,电梯门还没关上就被疾步赶过来的封锦城伸手挡住,看见他,嵇青并不很意外,这男人最近有些行为失常,婚都离了,他依旧以看儿子为名,隔三差五过来,然后赖着不走。   嵇青有时就纳闷,他怎么就确定一定是男孩儿,嘴里一口一个儿子的叫着,两人如今的相处模式,很有几分诡异,嵇青很快发现,如果封锦城打定主意厚脸皮的耍赖,她根本无计可施。   封锦城进了电梯,运了会儿气,看着电梯上的指示灯不停闪烁变化,直到叮一声到了楼层,嵇青抬脚刚要迈出去,就被封锦城精准攥住了手腕,他转身直接挡住电梯门,身体前倾,靠近嵇青,靠的很近,近到嵇青觉得不大妥当,可身后是坚硬光滑的金属壁,她根本不可能后退。   封锦城微微低头,扑面而来的霸道气息熟悉非常:“孕妇到处跑有多危险,我想你该知道吧!更何况约会,我希望,至少在怀着我儿子期间,检点一些儿。”   封锦城的声音极力压抑着怒气,因此听起来有些低沉阴鸷,嵇青却忍不住笑了,颇有几分讽刺的道:“封锦城,容我提醒你,我们已经离婚了,离婚代表什么?不用我再多此一举的跟你解说了吧!漫说我出去约会,就是跟别的男人上床,你也管不着?至于你儿子,他姓嵇,或者以后可能姓别的姓,但永远不会姓封。”   嵇青说完,一把推开他,走出去,开门,进屋,咣当一声甩上大门。封锦城气的脑袋里嗡嗡直响,以前从来不知道他媳妇儿,光说话就能把他气死,仿佛知道他的要害在哪儿,小嘴吐出话来,一个字就跟一把小刀一样,刀刀直中要害,气的他血管都要爆掉,偏偏不敢拿她怎样。   封锦城忽然觉得,或许他娶的的媳妇儿才是真正难缠的一个,打定了主意就软硬不吃,一门心思跟他一刀两断,恨不得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封锦城气了大半天,抬头看了看不远处那扇阖的紧紧的大门,略平复了一下情绪,走过去,拿出钥匙开门,进屋。   嵇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摆弄着十字绣,一针一针的绣着格外认真,听见门响,抬头的意思都没有,对于封锦城不请自来,已经习以为常。   嵇青绣好了一个寿字,抬头才发现封锦城直直望着她,目光一瞬不瞬,看的嵇青有些毛骨悚然,侧头看看角落的古董钟,已经五点半了,她站起来,站得有点儿猛,就觉得脑袋里嗡一下,眼前有些发黑,她晃了晃,被一双坚实熟悉的臂膀揽住,才站住了,闭上眼待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缓过来才发现,自己被封锦城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搂在怀里,他低着头,皱眉看着她:“怎么还低血糖,前几天不是症状减轻了吗?”   嵇青挣脱他:“低血糖总比糖尿病强,医生说是正常的妊娠反应,没必要大惊小怪。”一边说,一边向厨房走过去,封锦城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若是落在外人眼里,堂堂的封少真有几分小跟班儿的嫌疑。   嵇青从上面的橱柜里拿出锅子放在灶上,打开冰箱,刚要蹲下,拿下面熬好的鸡汤,被封锦城拽住:“拿什么?我来。”嵇青愣了一下:“最下面的格子里的鸡汤,我饿了,想下点面条。”   封锦城眉头又皱了起来:“你就准备用这个对付我儿子,爸呢,爸今天怎么不在?”嵇青看着他,好半天说出一句话:“封锦城,我是真的离婚了吧!”封锦城的身体微不可查僵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嵇青点点头:“我想说那是我爸,你叫的这么亲热,容易引起别人误会……”“误会?”封锦城的眼睛微微眯了眯,陡然五脏六腑都浸在酸水里:“谁会误会?萧博雅?嵇青,你早过了为爱情不顾一切的年纪,我觉得,你该有最起码的自知之明,萧博雅是不错,可萧家也绝非平常家庭,即便你们俩儿郎情妾意,互许终身,萧家难道会接受你这样一个失婚且带着孩子的女人,结局可想而知,对于已定结局的事情,你不觉得,你现在的行为有些徒劳可笑吗?”   封锦城这一大篇话,听着真挺像出于好心的规劝,那个苦口婆心,任谁都不会怀疑他有什么歪心。可以嵇青对他的了解,这男人绝不会如此良善,而且,嵇青也渐渐学会了如何对付封锦城,并在对付封锦城的过程中,寻到一丝接近于报复的快意。   嵇青眼睛眨了眨,吐出几个字:“这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瞬间令封锦城恨不得呕血三升   封锦城在肚子里吐纳好几次,才稍稍平息急速翻滚上来的情绪,他发现长此下去,他真有被他媳妇儿气死的可能。   得知岳父出去跟老战友吃饭之后,封锦城以不能让嵇青的厨艺荼毒他儿子为借口,亲自操刀,做了顿色香味俱全的营养大餐,喂养一大一小。   吃了饭,封锦城收拾了碗筷儿,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把一叠切好的苹果,放在嵇青面前,自己坐在一边,跟着嵇青看电视,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两人都没说话,只有电视里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暖色的灯光下,营造出一种分外安详和谐的氛围,这样的氛围,在他们的婚姻中都极其稀少,可如今却仿佛唾手可得……   嵇青微微侧身,余光不由自主落在封锦城身上,显然他今天过来的匆忙,甚至没来得及换掉身上的西装,公司之外的封锦城通常穿的很休闲,偏好白色米色的浅色系,这样的色系很挑人,尤其男人,封锦城却能把浅色穿出更典雅的格调来,很令人惊艳的格调。   不过,他的正装大多数都是灰或黑色,搭配合适的领带,看上去衣冠楚楚,今天他身上就是一套银灰色西装,外套脱了,领带也不在,黑色衬衣领口散开,上面的水晶扣在灯光下闪闪烁烁。   他斜坐在沙发上,姿态相当自在闲适,眼睛盯着电视,俊秀的眉峰不时皱起,显见对电视节目非常不屑一顾,却不像过去那样,直接批评或者关掉电视。   嵇青从不认为一个人的性格会从根本上改变,可离婚后的封锦城却真的变了,变的她都快不认识这个男人了,变的,虽仍然不温柔,却学会了尊重和体贴……   “周末我们去郊外别墅住两天吧!小雪昨天跟我说想妈妈了。”封锦城貌似相当随意的说了一句,嵇青陡然而起的戒心,瞬间被一片软绵的酸涩取代,好半晌微微点点头。   封锦城眸中光芒一闪,好笑的发现,刚才那一刻,他竟然有些紧张,好在他媳妇儿心还是软的,放不下孩子,用女儿当借口,简直百试百灵,可女儿也不能解决他们之间的根本问题。   封锦城在心里叹了口气,目光悄悄落在他媳妇儿身上,因为怀孕的关系,明显有些丰腴,光洁的小脸隐在灯光中,仿佛有淡淡的母性光辉氤氲散开,美丽而鲜活 。   他的手不禁痒了痒,真想把这样的她抱在自己怀里,亲亲,摸摸,可……封锦城握了握拳又缓缓放开,不禁暗暗苦笑,自己算不算自作虐不可活,可是萧博雅……   封锦城脸色阴了阴,就跟眼里进了沙子一样膈应的人不爽,可当宴会厅入口,萧博雅轻轻扶着他媳妇儿的小腰,缓缓走进来的那一刻,封锦城忽然发现,萧博雅哪里是一粒沙子,简直就是扎在他心头的一根刺,即使一动不动,都疼的钻心。                  ☆、四十三回      封锦城之所以来这个无聊的宴会,完全是被叶驰临时拽来的,叶驰那点小心眼儿,封锦城最明白,叶驰以前的风流帐太多,其中涉及娱乐圈的也不少,这个应酬难免遇上什么经年不见的老情人,若是被媒体取材大肆炒作一番,叶驰那好容易平静的小日子可就到头了,有他在一边当个证人,回家跟媳妇儿也好交代。   说起来,封锦城挺郁闷,和着就他够义气,每次都为哥们儿保驾护航,就没人帮他一把,左宏那厮倒是出了点儿力气,通风报信,却是他媳妇儿跟别的男人吃饭约会。   想到此,封锦城叹口气,侧头对叶驰道:“怎么想起投资电影了,以前不是挺烦娱乐圈的吗?”叶驰笑了:“锦城,咱们是商人,哪儿有利可图就去哪儿,只要赚钱,就不烦了……”叶驰的话音刚落,脸色忽然诡异起来,身子略侧,想挡住封锦城的目光,却晚了一步,被封锦城单手推开。   封锦城的脸色瞬间青黑,醋意,怒意,一股脑翻涌上来,他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微微颤抖,就在昨天,封锦城还为他们两口子的关系趋于缓和而暗暗窃喜,今儿就当头一盆冰水浇下来,把他刚刚热乎点儿的心,浇了个透心凉。   电影的女主角,着名的实力派女星迎上去,媒体跟着明星的脚步一拥而上,几乎全部聚集在宴会厅门口,镁光灯不停闪烁,嵇青才意识到,自己跟萧博雅公开露面的行为,其实非常不妥,远不似萧博雅说的,只是帮个忙,充当个女伴这样简单,媒体指鹿为马的能力,嵇青早已领教过了。   “萧律师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这位是……”“嵇青,我的学妹。”女明星颇善应酬,笑了笑打趣道:“怪不得萧大律师至今仍孜然一身,原来早已心有所属。”嵇青微微皱眉,萧博雅却没有分辨,只得体一笑,却使得氛围更加暧昧。   “听说嵇小姐刚刚离婚,这么快就另结新欢,可见爱情力量之大。”清晰熟悉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嵇青略侧头,看向站在那边的张鹭,怨恨从那双动人的明眸中倾泻而出,带着不可错辨的嫉妒。   张鹭的这一句话威力几乎是毁灭性的,其他记者飞快就想起前些日子的绯闻,也恍然记起,萧博雅臂弯里的女人若是叫嵇青,正是封少的刚离婚的前妻,这样的三角关系一向是媒体最感兴趣的事儿,想找都找不着,何况今儿当事人都在。   一瞬间,明星都被忽视了,几乎所有媒体镜头都对准嵇青:“嵇小姐,能否谈一下跟萧律师怎么认识的?您跟封少真离婚了吗?离婚的原因方便透露一下吗……”   嵇青头开始抽疼,从没经过这种场合,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萧博雅也没想到会有这番变故,只能护着嵇青往后退了退,他们退一步,媒体跟进两步,根本无处躲藏。   突然正前方一片噪杂,封锦城毫不客气拨开媒体镜头大步走过来,一伸手,嵇青就被他拉入怀中,一只手揽着嵇青的腰,另一只手挥开凑上来的麦克风,急步走出宴会厅。   萧博雅望了望空空如也的臂弯,不禁涩然一笑。   封锦城的动作相当利落,出了酒店把嵇青推进自己车里,开车,迅速绝尘而去,媒体追上来的时候,只看到封锦城甩在后面的车尾巴。   嵇青坐在副驾驶位上,仍有些心有余悸,瞄了眼封锦城的脸色,忽然有些忐忑跟愧疚袭上心头。封锦城一路没说话,车开的不慢却极稳,停下来的时候,嵇青才发现,他们到了海子边上。   封锦城侧头看了她几秒,直接下车,甩上车门,哐一声响,震的嵇青不由自主抖了一下,透过挡风玻璃,只能看到背对她站立的封锦城,即使背身而立,嵇青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怒意。   嵇青踌躇一会儿,推开车门下车,却不敢走的太近,而是站在他背后,小声说了句:“封锦城,刚才,谢谢你,……”   封锦城忽然转过身来,嵇青不由退了一步,靠在引擎盖上,封锦城却没动,只是站在原地,定定看了她很久,深吸一口气,几乎咬牙切齿的道:“你到底长没长脑子?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你怀着孩子瞎跑什么?要是今儿有个什么闪失,嵇青,我永远都不原谅你,永远……”   他的语气异常冰寒,嵇青忽觉的有些冷,虽是春天,早晚温度却不高,尤其海子边上的夜风,带来屡屡春寒,她抱着胳膊哆嗦了一下。   封锦城微微叹口气,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手一扬,直接扔给她,没好气的说:“别冻着我儿子。”自己却前行两步,坐在那边的栅栏椅上。   封锦城心里的怒气并未消减,而是被他极力压制了下去,封锦城怒气的罪魁祸首并不是嵇青,而是萧博雅。   他媳妇儿就是变的泼辣直白了点儿,可本质还是个没什么心机城府的傻丫头,这一点,他非常笃定,比不得狡猾奸诈的萧博雅,同是男人,封锦城当然看得出,萧博雅对他媳妇儿的企图,虽然他在嵇青面前泼冷水,可封锦城很清楚,萧博雅是真想抢他媳妇儿,不然,不会把跟嵇青的关系如此大肆的招摇天下,他是想先创造出声势出来,谋算别的就容易了,做他的春秋大梦,只要他封锦城还有一口气儿,他媳妇儿就没别人的份儿……   嵇青缓缓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仿佛怕他打她一样,中间还隔开一人的距离,令封锦城好气又好笑。   “封锦城 ,我不知道这个宴会你会来,而且,也不知道会弄成这样……“嵇青解释两句,忽然又觉得,自己跟封锦城已经离婚了,解释这些有些多余,因此咬咬唇停住。   封锦城侧头看了她好一会儿:“嵇青,如果你不是真想跟萧博雅如何的话,还是及早说明白的好。”嵇青呐呐的道:“我跟萧老大就是朋友……”“朋友?”封锦城呵呵冷笑两声:“男女之间哪来的什么朋友?你不会也跟别的女人一样,想打着朋友旗号,行苟且之事吧!”   嵇青小脸涨的通红:“封锦城,你别用你自己的标准衡量别人,你喜欢打着各种旗号苟且,我没你那么龌龊,我光明磊落。”“光明磊落?”封锦城哼了一声:“光明磊落的爬墙。”   嵇青蹭一下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笑了:“我又不是你媳妇儿,爬不爬墙跟你没关系。”   封锦城挑眉看着嵇青,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嵇青,这才是你吧!是不是?以前的柔顺贤惠都是装的……”说着,仔细端详了她一会儿,叹口气:“嵇青,咱不吵了行不?好好坐一会儿,你看这里,以前我经常来,不管有多少烦心事,只要坐一会儿,就觉得都不算大事儿,都能过去……”   封锦城语气轻轻缓缓,刚才还蓬勃的怒意,仿佛瞬间消弭而去,散在夜色中,听起来别样温柔。   嵇青不由自主坐下来,抬头间不禁愣了愣,灯光蜿蜒而落,映着一泓水面粼粼闪闪,水边一株早樱,刚至花期,夜风一过,花瓣纷纷如雨,落在水面上,落在他们身边,落在他们肩头,美得仿佛一场最浪漫绮丽的梦,而她身边的封锦城也仿佛隐在梦里,难以剥离……   萧博雅从酒店一出来,就看到立在那边的张鹭,看见他,张鹭迎上来,绽开一个颇具风情的笑容:“萧律师……”萧博雅脚步略停,脸上的神色却冷漠非常,没等张鹭开口说什么,直接道:“张小姐,凡事适可而止,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说完,直接从她身边越过,张鹭脸色一变,不甘心的道:“萧律师,你这是威胁吗?”萧博雅忽然回头冷冷的道:“不,不是威胁,是忠告。”   萧博雅今天心情极差,根本没时间也没工夫应付这个明显不坏好意的女人,某些东西仿佛他想的过于理想了,即使嵇青跟封锦城离婚了,可今晚,萧博雅非常清楚的知道,封锦城并没有放手,那种理所当然是他所有物的气势,令萧博雅蓄谋已久的计划,功败垂成。   既然不放手,为什么同意离婚,萧博雅觉得,如果封锦城不肯离婚,嵇青想离也绝不可能成功。   今天之前,萧博雅对封锦城还有疑惑,可今天过后,萧博雅比谁都清楚,封锦城仍然爱着嵇青,而嵇青呢?   萧博雅不禁想起刚才,封锦城出现的那一瞬,嵇青的眼里就再也装不下别人了,萧博雅不禁微微苦笑,有时他真恨不得自己愚蠢一些,某些事若是看不清,或许能快乐一些,偏偏他看的如此清楚,这也说明他是个地地道道的旁观者,从头至尾他都是个旁观者。   萧博雅上了车,出了会儿神,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我是萧博雅,有时间的话,出来喝一杯如何?”                  ☆、四十四回      这是城里颇有名的一家桌球会所,封锦城也常来,因此轻车熟路,推开包房的大门,就看到单手撑着球杆立在一边的萧博雅。   灯光下,他望着自己的目光有些深沉,姿态也相当从容,至少表面看上去很从容,封锦城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嫉妒一个男人,可这一刻突然发现,他是嫉妒萧博雅的,他拥有他媳妇儿那一段他不知道的青春岁月,这是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抹杀的事情,也令他分外嫉妒。   萧博雅抬头,客气的打招呼:“封董,久违了。”封锦城却没笑,走进来,站在他对面:“虚伪客套的话,还是省了吧,咱们直奔主题。”萧博雅的目光一闪,落在桌案上,挑挑眉:“来一局如何?”   封锦城眉头皱了皱,把西装外套脱下来,领带扯下丢在一边,抬手解开袖扣,把衬衣袖子挽到手肘处,招手把服务生叫过来:“去拿我的杆儿过来。”服务生应声而去,封锦城回身看着萧博雅道:“赌点彩头敢不敢?”   萧博雅望着他摆摆手:“乐意奉陪,不过,赌什么?”封锦城走近他,目光灼灼盯着他,语速却异常缓慢的道:“如果我赢了,从明天起,不许你再接近嵇青。”萧博雅哧一声笑了:“这就是你的主题?”萧博雅颇玩味的继续:“恐怕这个我不能答应。”   封锦城眸中的淡然瞬间被犀利取代,目光仿佛含着凛冽的冰刃,恨不得将萧博雅寸寸凌迟一般。   萧博雅却不为所动,轻笑一声道:“从根本上说,我认识学妹的时间比你长得多,她永远是我学妹,所以不接近她,这个我可做不到。”   服务生拿着封锦城的杆儿进来,递到他手里,急忙退到一边,暗暗抹了把汗,这两位看上去风度翩翩,总觉得有那点要决斗的气势。   封锦城冷笑了一声:“萧律师也别跟我抠字眼儿了,什么学妹,你敢说对我媳妇儿没别的企图?”“你媳妇儿?”萧博雅毫不示弱的看着他:“我记得你们不久前离婚了,如果封董不清楚离婚的涵义,我可以为你解惑,离婚就是是指夫妻双方通过协议或诉讼的方式解除婚姻关系,终止夫妻间权利和义务的法律行为,也就是说,你们两人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这几句话钻进封锦城脑子里,跟逼着他吞了苍蝇一样恶心,萧博雅这是明目张胆大张旗鼓的跟他宣战吗?   萧博雅微笑着,用一种封锦城格外痛恨的目光看着他,仿佛就是为了欣赏他脸上开始龟裂的表情,看上去颇有乐趣的样子。   封锦城这辈子鲜有沉不住气的时候,而此时此刻,即便知道萧博雅有意不让他好过,依然控制不住心底的愤懑焦躁,平心而论,他对萧博雅相当忌讳,来的一路他想了很多,把自己跟萧博雅放倒天平上逐项衡量,最后他发现,这男人即便不如他,也差不多少,家世,容貌,能力等等,如果封锦城公平诚实的话,还必须承认,这男人比他脾气好,比他温柔,比他体贴,比他认识他媳妇儿的年头长,也比他懂得他媳妇儿的心思。   至少萧博雅知道他媳妇儿那个小脑袋里成天转悠些什么,知道他媳妇儿心里琢磨啥?然后对症下药,长此下去,哪个女人不动心,尤其现在,封锦城对嵇青毫无把握。   刚结婚的时候他知道嵇青喜欢他,凭借这种喜欢,他对她冷淡忽略,她都一声不吭,这些封锦城很清楚,这种喜欢或许还在,可封锦城拿不准还剩多少,没有外敌的情况下,他可以慢慢缓缓一点一点的瓦解他媳妇儿心里竖起的藩篱,可有萧博雅在一边虎视眈眈,就非常不妙了,如果哪天嵇青忽然发现萧博雅的好处,移情别恋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他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甚至在有一点苗头的时候就必须掐灭,封锦城纠结的心思自认为藏得挺深,殊不知在萧博雅眼里,他就跟个透明人没两样。   萧博雅忽然觉得别看封锦城事业如此成功,爱情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说起来,他的小学妹真算天生一对,明明彼此在乎,彼此深爱,却非得你藏着我掖着,折腾出这么些事来,害的他以为自己有了机会,刚刚雀跃而起的心,瞬间把两人打入谷底,因此让他嘴上沾点儿便宜也不为过吧!   一边的服务生已经把球摆好,萧博雅转到另一侧,弯腰用杆儿量了量,看着封锦城半真半假的道:“如果我答应你的彩头,那么我赢了的话,是不是可以用同样的条件要求你?“   封锦城眼睛眯了眯,敢这样明目张胆跟他对着干的,这么多年来,萧博雅是头一个,萧博雅瞄了他两眼,手忽然发力,球直接打出去,把求打得的七零八落,其中两球落袋,直起腰笑看着封锦城:“开玩笑罢了,小学妹是我人生中很重要的女人,不是赌注。”   萧博雅声音放的轻缓温柔:“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大概她自己都不知道,新生入校的时候,都是父母送过来,成群结队熙熙攘攘的,只有她背了个大大的书包,孤身一人,明明看上去纤细娇弱,脸上却带着股子不一样的倔强,梳着高高的马尾辫儿,心不在焉的从我身边走过,辫子上的绒绒球掉下来都不知道……”   说到这儿,萧博雅顿了一下:“我暗恋她多年,当初拒绝国外优厚的待遇毅然回国,我得承认,小学妹占了一些因素,那时候我对自己说,如果这辈子还能有,哪怕一丁点机会,我都不会放过,我从来没后悔过什么,可错过她,却是我迄今为止我唯一后悔一件事,如果能重新回到当年,封锦城,你不见得还有娶她的机会。”   封锦城忽然笑了,笑的分外笃定:“可惜没有如果,即便有如果,她也会是我媳妇儿。”   “这男人……”萧博雅也不禁笑了,骄傲霸道自然而然流露出来,却那么理所当然。   萧博雅知道,自己的目的他大概已经看出来了,自己本来也没打算骗他太久,没有机会的时候,不妨大度一些,也显出自己有成人之美。   冷静下来的封锦城很快就想明白了缘由,想明白之后,忽然觉得这萧博雅看上去也没刚才那么讨厌了。 封锦城执起杆弯腰,一杆打出去,花球应声入袋:“赌一局,输的人请今夜的宵夜……”   嵇青半夜觉得口渴,起来去厨房倒水,刚出卧室就闻到一股酒气,不禁揉揉鼻子,有轻微微鼾声传来,嵇青楞了一下,走到客厅才发现,封锦城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落地窗的纱帘并未合上,拢在两侧,月光轻易穿过玻璃倾泻而入,晕染起一地银白,封锦城半边身子沐浴在月光中,头脸却隐在黑暗中,不知道喝了多少,浓郁的酒气冲鼻子。   嵇青去厨房倒杯热水握在手里,坐在封锦城对面,愣愣看着他,有些邋遢,这两个字,之前,嵇青永远不会跟封锦城联系在一起,他总是光鲜亮丽,风度翩翩,衣着永远整齐干净,而此时他的西装外套掉在地上,衬衣有些皱巴巴的,领带更不知去向,袖子挽起来,衬衣一侧的下摆也从裤子里出来,他仰躺着,手抬起来贴在额头上,遮住他的眼睛,嵇青只能看见他□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线。   难得的邋遢却消减了些许清冷,有几分说不住的性感。这男人大概到了白发斑斑的时候,也不会令人觉得丑陋难看。   嵇青看了他好久,久到杯里的水都有些凉了才回神,站起来走进去,从里面抱出毯子,抖开,轻轻盖在封锦城身上。   她过身回去的时候,并没发现,黑暗中封锦城的眼睛忽然睁开,且贼亮贼亮的,封锦城并非有意试探,他跟萧博雅打了球,晚上又找了个小店,干了几瓶二窝头下去,两人都有些醉,却很痛快。   坐上车,封锦城想都没想就跟司机说了这里的地址,在他潜意识里,房子再多,再大,可没他媳妇儿的地方,也不是他的家。   他进门很轻,并没惊动老丈人跟嵇青,而是直接倒在沙发上,深深吸了几口气,总感觉这里连空气都有他媳妇儿的味道,令他分外安心。   一开始的确是睡过去了,可嵇青出来他就醒了,他就这么看着他媳妇儿傻傻呆呆的看了他这么久,那种专注的目光,那种几乎可以称为情不自禁的申请,真的取悦了封锦城,也令他悬了这些日子的心,彻底放进了肚子里。   看着他媳妇儿小心翼翼的跟做贼似的给他盖上毯子,封锦城恨不得把他媳妇儿抱在怀里,亲个够,可封锦城忍住了,他跟她媳妇儿之间的问题,貌似还没解决,反正来日方长,只要他确定,他媳妇儿心里还有他,只有他,就足以让他睡个安稳觉了……                  ☆、四十五回      嵇青觉得,封锦城近日的行为颇有些诡异,若说以前还有些距离感,现在这种距离感正快速消失中。   他几乎每天都准时下班,下班直接过来这边,陪他父亲下棋聊天,顺便蹭晚饭,蹭了晚饭之后,总会找各种莫名其妙的借口留宿。   嵇青一开始觉得,这家伙肯定居心不良,因为他看着自己的目光中,隐隐有暗火跳动,不过他在客厅沙发里不过睡了两夜,她爸就不忍心的跟她说:“反正客房闲着,不如让锦城先住进去,白天工作那么累,晚上再休息不好,时间长了,身体就垮了。”   嵇青一时不差,回过味来才发现,封锦城已经登堂入室,她无法拒绝的原因是封锦城隔三差五就会把小雪带过来。   现在的状态,令嵇青每每有种错觉,他们是和谐幸福的一家三口,不,一家四口,嵇青摸了摸隆起的小腹,跟别人六个多月的肚子比起来有些小,跟怀小雪的时候一样,而且这个孩子很乖,没什么强烈反应,即便当初差点流产,现在却具有强盛的生命力,这一点嵇青能从真切感受到,或许真是个男孩……   突然肚子侧面跳了一下,隔着轻薄的衣料,鼓起一个小小的鼓包,嵇青愣了一下,不禁笑了起来……一只大手突然从侧面伸过来,放在她肚子上,封锦城的语气有些紧张:“怎么了?是肚子不舒服吗?”   他的力道很轻,这么轻的力道,依旧惊动了肚子里的孩子,肚子动的频率也较平常激烈了一些。   封锦城吓了一跳,大手下意识弹开,定定看了会儿他媳妇儿的肚子,目光又犹豫的看向嵇青:“他动了……”呆滞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傻气,这样的封锦城令嵇青的心忽悠一下软了下来,或许这就是血缘亲情,隔不开,剪不断。   嵇青抿抿唇道:“你不妨当成他在跟你打招呼。”“打招呼……”封锦城喃喃重复两遍,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把耳朵小心翼翼的帖在他媳妇儿肚子上,闭上眼静静聆听那不寻常的心跳……   嵇青不禁有些出神,阳光穿过垂下的窗纱照进来消减了热度,只剩下一些斑斓的光斑,染在他鬓角发边,仿佛镀上了一圈浅金色光圈,粼粼闪闪间,能看见他微垂的眼脸下,长的过分的睫毛,有些卷翘,脸颊的肌肉因嘴角上翘的弧度,而拉扯起一个清淡却动人的笑容。   此时的封锦城温柔的令人心醉,那些霸道,冷漠,破坏力,仿佛从没存在过……嵇青忽然想起那天晚上的事,目光里的柔软瞬间褪去,伸手推开他:“饿腿麻了……”   几乎迅速,封锦城就把头挪开,蹲下去摸索她的小腿:“哪儿麻了?我给你揉揉。”嵇青微微叹了口气:“封锦城,我们离婚了吧!”   封锦城眉头略皱,抬头望着她:“你想说什么?”嵇青跟他对视几秒,错开目光,低低的道:“封锦城,相信我,我能独立抚养孩子,没有你,我跟孩子不会饿死。”   封锦城脸上的温柔瞬间散了一干二净,咬咬牙,这女人口是心非已经成了习惯,而且嘴硬的让人生气,最善于的事情就是泼冷水和破坏气氛。   封锦城气了也不过几秒时间,脑子里突然划过那夜他媳妇帮他盖毯子的模样儿,那点儿气一下就消的无影无踪。   封锦城蹲在地上,抬手捧在嵇青脸上,端详良久,忽然笑了一声,眼角挑起几分戏谑:“怎么?怕我耗在你这里,妨碍找第二春?”   嵇青拉下他的手,憋着气道:“想必你很清楚,我从来不是阻碍,谁抵挡的住堂堂封少的魅力。”   封锦城忽然低低笑了起来:“嵇青,你这样,我会理解为嫉妒……”“嫉妒?”嵇青蹭一下站起来,从上而下俯视封锦城:“我嫉妒不着,封锦城,即便在我还是你妻子的时候,对你那些远近闻名的绯闻都不嫉妒,何况我们现在已经离婚了,你乐意找谁找谁,你喜欢跟谁暧昧随便,跟我一点关系没有。”   封锦城的愕然一闪即逝,孕妇的情绪不稳,医生早已跟他说过,只是嵇青的心情却始终平稳,倒是让封锦城忘了这些,这时候突然爆发开来,看似莫名其妙毫无章法,可细究起来,仿佛有迹可循。   嵇青的话说出来后,立刻就后悔了,这些话听起来,无论如何都有捻酸吃醋的嫌疑,嵇青缓缓坐下来,按着额角,很久都没说话,她的手却被封锦城拿开,且握在手里,他依旧维持着他原来的姿势,另一只手却执起她的下颚轻轻抬起。   嵇青被迫跟他对视,他的瞳仁比常人黑,看上去更加深邃难测,仿佛深暗无底的潭水,一旦掉进去就会顷刻没顶,他的声音颇有些低沉,却仿佛带着些困惑:“嵇青,是不是我以前的某些行为令你误会……”   封锦城的话并没说完,就被门铃声打断,嵇青扫了他一眼,站起来过去开门,打开门不禁吓了一跳:“爸,您这是怎么了?”   门外的嵇盛有几分狼狈,浑身上下都有些灰扑扑的,腿一瘸一拐,被旁边一个女人扶着,嵇盛摆摆手:“没事,就是摔了一跤。”“什么摔了一跤,俺可看见了,您老从那矮坡上滚下来了,不是俺的提包挡住,您指定滚到河里头去,口音带着很浓重的河南腔。   嵇青这才认真打量旁边的女人,看上去四十多了,短发,穿着件碎花衬衣,灰裤子,一边肩膀还挎着一个军绿的大提包,很土,却挺干净清爽。   封锦城过来扶着老丈人进屋坐下,那女人立在门外说:“俺脚脏,你家干净,就不进去了,您老人家以后多注意吧,俺走了……”说着,没等嵇青说什么,扭身就跑了,嵇青追出去都没追上。   嵇青回来,坐在他爸身边问:“您去哪儿溜达去了,怎么就摔着了?”嵇盛摸了摸自己的腿:“这人老了,腿脚就是不跟劲儿,今儿在河边溜达了一会儿,有两个小丫头的羽毛球打上树了,我看着小丫头眼巴巴可怜的样儿,就上去想着给小丫头够下来,可没想到,一下踩空就摔下来了。”   嵇青不禁埋怨:“您多大年岁了,一个羽毛球罢了,回头把您摔个好歹的,怎么办?”嵇盛笑了,伸手摸摸她的肚子:“放心吧!爸现在身体挺好的,我还得看着我的外孙出生,抱他出去玩呢,还有咱们小雪,我呀!且活着呢!”   看着老丈人步履迟缓的进了房间,封锦城才道:“你就知道跟我犟,家里就你跟爸,要是真有个闪失,连个帮手都没有,要不雇个保姆吧!既能照顾你也能照顾爸。”   嵇青扫了他一眼:“说到底,这是我家的事儿,跟你没关系。”抬头看看表:“你是不是该走了。”   刚才的好气氛荡然无存,封锦城心里堵了一下的功夫,嵇青已经进了主卧,并且把门关上,封锦城不禁微微苦笑,他媳妇儿倔起来,真能倔死人,也能气死人。   手机响了两声,封锦城扫了一眼,是叶驰,遂接了起来,叶驰的声音从话筒那头传过来:“,锦城,在丫跑哪儿去了?今儿不约好了打球吗,这都快晌午了,连你的影子都没见,不是想放哥们鸽子吧,太不够意思了。”   封锦城这才想起来,貌似今儿订好了跟叶驰打球的,封锦城心思活动了一下,琢磨着把面子搁一边,跟哥们讨教讨教经验,怎么就他媳妇儿这么费劲儿呢,刚觉得他媳妇儿有些松动,不过一会儿功夫,又一副横眉冷对的模样……   封锦城坐在伞下,看着远处的蓝天白云碧草如茵,心情都好不起来,总有一块阴霾遮在心头挥之不去,叶驰扫了他两眼,浅啜了口酒,笑道:“怎么着?你媳妇儿哪儿还没搞定,最大一号的情敌,不都被你解决掉了吗,还有啥愁的,不过,真没看不出来,你媳妇儿跟萧博雅竟然认识,两人看上去根本不是一路的,怎么就对眼了呢?”   瞄见封锦城的脸色有些黑,忙道:“我是惊叹你媳妇儿的魅力大,能让萧博雅那样的男人念念不忘,甚至不在乎她离婚,肚子还怀着孩子,锦城,你不觉得萧博雅的境界不是寻常男人能达到的吗,至少,你我恐怕永远也达不到,尤其人家还成人之美,萧博雅是个令人佩服的君子。   “君子?”虽然跟萧博雅前嫌尽释,封锦城依然止不住酸气上涌:“他是知道我媳妇儿不稀罕他。”   叶驰不禁乐了:“你媳妇儿倒是稀罕你,你还不是看得见摸不着,见天夜里憋的五积六受,也靠不上前儿,不过你们俩郎有情妾有意的,穷折腾啥?简直是没事找事。”   封锦城沉默半晌有些迟疑的开口:“叶驰,你说我媳妇儿是不是还为了我过去那些旧账耿耿于怀,因此跟我没完没了的别扭。”   叶驰想了想:“估计是,女人最爱记仇,尤其你刚结婚那段,外面那彩旗飘的……我一边都看不过去,何况你媳妇儿呢?还有你那些绯闻,要是我家时萧,估摸早跟我离婚了,还等两年,还给你生儿育女,想的美?”   封锦城皱皱眉:“结婚后那些都是应酬,说实在,没整出什么真事儿,都是报纸上捕风捉影写的。”叶驰挑眉笑看着他:“锦城,你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傻了,你跟我解释个什么劲儿,回去跟你媳妇儿说啊!”封锦城叹口气,他也想说,可他媳妇儿也得给他机会才成啊!                  ☆、四十六回      嵇青知道封锦城说的有道理,从实际出发,家里是需要找个保姆回来,父亲虽仕途起伏,可大半辈子也都在享清福中度过,身边有人伺候的日子长了,这突然简朴回去,总有些不习惯。   而且,她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父亲的身体也不怎么好,的确需人照料,嵇青想了一宿,第二天封锦城走了以后,他就跟他爸商量。   嵇盛听了点点头:“我原先就说,这点钱省下也不顶什么用,爸虽然没什么存项,可到底退休金还不低……”说到这里,嵇盛顿了顿,才有些小心翼翼的道:“青青,你想怎么样,爸都可以无条件支持,可我还是那句话,你该仔细考虑考虑你跟锦城,总这么拖着,也不是长事儿,有时候,夫妻之间争一时义气会错过很多,没有根本原则上的问题,任何误会都可以解开,不是吗?”   嵇青抬起头轻轻道:“爸,如果让您重新来过,您还会跟妈离婚吗?”这句话憋在嵇青心里很久了,以前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后来是没机会,现在问出来,嵇青忽然发现,其实她对父母离婚一直耿耿于怀,而且,父母失败的婚姻或多或少给了她一些影响,令她即使爱也在自卑和对未来的怀疑中摇摆。   嵇盛愣了一下,继而笑了:“爸从没后悔遇上你妈,如果重新来过,我想我会珍惜,你妈是世界上最温柔聪慧的女子,现在爸才明白,平淡才是真正的生活,年轻时候耳鬓厮磨的情爱令人难舍,可最难得的却是老了之后,身边还有个人乐意陪着你一起看夕阳。”   父亲的话给了嵇青很大触动,也让嵇青头一次对父母失败的婚姻释然,妈临死前依然爱着爸,而爸无论曾经如何,至少在心里他给妈妈留下了一块无人涉足的净土。   嵇青找了社区服务中心,晚上封锦城进门的时候就闻到一股饭菜香,这绝不是老丈人跟他媳妇儿那半吊子手艺可比的,进了餐厅就看到那天送老丈人回来的女人,正把一个汩汩冒着热气的砂锅放在桌子上。   嵇青看见他,别过头去没说话,嵇盛笑着招呼:“锦城回来了,这是小田,社区家政中心介绍过来的保姆,跟咱们家真有些缘分,手艺尤其好,河南人却做得一手正宗鲁菜,倒让我想起青青她奶奶了。”   嵇青闷声道:“爸,您以前不是常说吃不言寝不语的吗。”嵇盛好气的瞅了眼他闺女一眼,微微叹口气,这性子真不知随了谁,倔起来,谁的账都不买,伶俐的田阿姨忙添了一双碗筷过来。   吃了饭,嵇盛就出去遛弯去了,田阿姨也跟了出去,说是怕老爷子腿脚不利落,回头再栽一脚,看得出来,是个做事麻利心思实诚的人。   门一关上,封锦城就坐在嵇青身边笑道:“怎么想开了,昨儿不是还跟我死咬牙硬的?”嵇青往那边挪了挪,没好气的道:“封锦城,你总在我们家蹭吃蹭喝蹭住的算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堂堂封少脸皮这么厚。”   嵇青说出的话挺刻薄,搁以前的封锦城早脸一黑撂挑子走了,可现在他反而有点高兴,叶驰跟他说,女人向来喜欢口是心非,她要是真不拿你当回事了,连看你一眼都嫌烦,只要她还乐意跟你说话,甭管说的啥,那都说明了,心里还在意着你,因此封锦城不禁没恼,相反心里还热乎了起来。   而且,对付他媳妇儿的冷言冷语,他也早总结出一套应对方式,那就是憨皮赖脸:“我不蹭,我交钱成不?”说着,翻出钱包拿出几张卡,塞到嵇青手里。   嵇青手一抖扔回给他,站了起来就要往屋里走,却被封锦城迅速挡住,他的目光落在她肚子上:“刚吃了饭,我陪你出去走走,医生说你得适当运动。”   封锦城是觉得,他媳妇儿最近的作息有些向某种动物看齐的趋势,吃了睡,睡了吃,虽然肚子没见多长,可是脸已经圆了许多,令封锦城不禁开始担心,听说生孩子是个挺危险的事。   嵇青才不想跟他出去溜达,这里虽是高档社区,一梯一户,可楼下小花园里也坐着不少无所事事的老太太,她跟封锦城结婚又离婚,绯闻闹的沸沸扬扬,她可不想再给别人提供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的这些小心思,封锦城看的一清二楚,他媳妇儿某些想法其实挺幼稚的,他见天出出进进,有时候还带着小雪,再撇清关系,岂不是掩耳盗铃,只是封锦城也不说破,退而求其次的道:“那我把跑步机开开,你慢慢的走一会儿?”   嵇青勉强答应,在跑步机慢慢走了会儿,一下来,封锦城已经颇有眼色的递过来一杯新榨好的橙汁,嵇青接过去喝了一口,酸甜适度,带着些许蜂蜜甜香。   嵇青坐到那边椅子上,忽然说了一句:“封锦城,我肚子里不见得就是男孩儿,上次我问了医生,如果你迫切的想要儿子,在我这儿瞎耽误工夫没用。”   封锦城愕然半晌,紧紧皱起眉头:“你以为我是为了你肚里的孩子?”嵇青咬着吸管,看着他:“我不觉得还有别的理由,值得封少如此做小伏低的伺候一个下堂妇。”“下堂妇?”封锦城以前都不知道,他媳妇儿嘴这么毒,什么话从她小嘴里说出来,就能直冲人的肺管子。   封锦城咬咬牙:“当初离婚可是你提出来的,还把岳父请出来。”嵇青心里一阵烦,蹭一下站起来,走到窗边立着,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许是父亲早晨的一番话给她带来了影响,乱了她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她能隐隐感觉到,某种被她极力压抑的东西,正在蠢蠢欲动,令她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嵇青立在窗前,窗外霓虹璀璨,落在她身上闪烁明灭,在她周围渲染起一圈动人的光晕,柔和静美,圆润的脸颊使她看起来比真实年龄年轻许多,令封锦城不禁想起了以前,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她躲在二楼的窗帘后,直直看着他,微张着小嘴有些傻气,脸上意外的惊喜和她眼中的爱慕,根本藏不住,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媳妇儿眼中的爱慕一点一点隐没下去,仿佛光亮一丝丝泯灭,剩下一种接近无奈的忧郁,就像萧博雅说的,像个忧郁的小妇人。   封锦城微微叹口气:“嵇青,无论我以前做过什么令你伤心难过的事儿,如果我都改了,你是不是可以原谅我?”   封锦城语气中的诚恳卑微,令嵇青意外了一下,回过头来,才发现封锦城已经站在她身后,两人近在咫尺。   她微仰起头,看进他眼里,深邃的眸光中此刻清晰倒映出她的影子,他呼出的热气扑在她脸上,令她不禁激灵了一下,迅速倒退两步避开,抱着胳膊坐在椅子上,沉默很久才低声道:“封锦城,如果你是我,被按在床上qianjian 的差点流产,你会原谅吗?”封锦城眼中的光亮迅速暗淡下去。   胡军把他手里的酒杯挡住:“你怎么回答的?”封锦城推开他的手,一扬脖,杯里的酒全灌进喉咙里。   叶驰摇摇头:“军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以锦城的性格,怎么可能说谎。”左宏叹口气:“原先我还说,就你媳妇儿性子最好,现在看起来,真是应了那句话,兔子急了也咬人,而且一口就能咬死你,锦城,要不咱算了吧!这离婚的多了去,这条路走不通,你还非得撞南墙不成?”   胡军白了他一眼:“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说的轻巧,当年你家娟子把你踹了,也没见你找别人去,死皮赖脸的缠着人家……”   叶驰略沉吟半晌,俯到封锦城耳边上嘀咕了几句,封锦城眼睛陡然一亮,有些怀疑的问:“这能管用?”叶驰摇摇头:“不知道,死马当活马医呗!不过你自己可得掂量好时机,而且,过后的残局也不那么好收拾。”   封锦城哪还管过后,就顾眼前了,嵇情的话就跟一记闷棍敲他脑袋上,令他都开始绝望了,如果他媳妇儿心里始终有阴影,难道他这辈子就这么耗下去,不行,他不甘心,他要过有妻有子有儿有女的舒坦日子,他得每夜都抱着他媳妇儿睡,不仅要名正言顺,还得他媳妇儿心甘情愿,目前的形势看来真有难度。   可封锦城觉得,为了以后幸福的小日子,用点心机手段搏一把也无不可,反正他算计他媳妇儿的事儿也不止这一桩,日后翻出来,就是跪搓板儿,也是关上门的事儿,谁能知道?   所以说,这男人要是逼急了,脸皮一抹搭,哪个女人也扛不住,何况嵇青那点儿城府,怎么会是狐狸的对手,尤其这狐狸都成精了。   作者有话要说:公告:《霸爱谋情》已正式委托淘宝阿正书店预售个人志,有兴趣的亲们去看看,购书的赠送精美作者签名书签《霸爱谋情》                  ☆、四十七回      封锦城变了,从以前天天来,赶都赶不走,到现在已经七八天见不着影儿了,以前看见他挺烦,可他不来了,嵇青又觉得仿佛身边少了什么,果然人都是忠于习惯的动物。   嵇青知道自己那天说的话已经毫无余地了,她掐灭了两人之间最后的希望,差点流产的那晚上,的确可以划为她人生最不想回忆的恶**件,可疮疤并未好利索,她就快忘了当时的疼痛。   那样跟封锦城说,也是想彻底捋清两人的关系,这样不明不白的牵扯下去,有什么意思。封锦城不来,父亲虽没说什么?可总是瞧着她摇头叹息,令嵇青不免怀疑,她是不是做错了。   萧博雅仔细端详她半晌道:“有烦心事儿?”嵇青摇摇头笑道:“不是说最近有个大案子,我以为你该很忙才是,怎么有空闲请我吃饭。”   萧博雅目光闪了闪笑了:“你倒是开始关心这些事了,手里的案子永远忙不完,饭总是要吃的,而且,我欠你一个道歉,那天晚上……”   萧博雅并没有说完,就被嵇青笑眯眯的打断:“学长,这辈子我都活的低调,跟媒体沾不上半点联系,那天拜学长所赐,终于出了回风头,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呢,你道什么歉?”   萧博雅楞了一下,继而摇头失笑,谁说小学妹不聪明,她不仅聪明而且豁达,萧博雅忽然又有些同情封锦城,小学妹的聪明豁达,仿佛一遇上封锦城就变了样儿,变得执拗迟钝。   或许这就是爱情,爱情中的男女,总是很难做到豁达,斤斤计较,才说明在意吧!想到此,萧博雅不禁抬头看着她:“你跟封董……”萧博雅的话没说完就停在嘴边上,他的目光越过对面的嵇青,落在走进来的男女身上,颇为惹眼,两人的气质均优雅出众,令灯光有些暗的餐厅都仿佛亮了起来。   最重要的是男的是封锦城 ,萧博雅愣神的功夫,那两个人已经走到近前,萧博雅几乎能清晰感觉到嵇青那瞬间的紧绷。   短短几秒,嵇青就有了判断,原来封锦城找第二春去了,而且这个第二春光鲜亮丽,令嵇青自惭形秽。   嵇青只扫了一眼就被久违的自卑淹没,自卑之外那种酸酸的滋味,她自己都不想去面对,太忙与掩盖自己的情绪,因此嵇青根本没发现,对面第二春眼里的戏谑。   封锦城目光扫过萧博雅,习惯性冒出一丝不爽,在这里碰上嵇青,纯属偶然,刚停好车他就看见他媳妇儿了,坐在窗边上笑的真开心,不可避免,封锦城心里涌上怨气来,他媳妇儿跟别的男人从来都是笑颜如花,到了他这儿就成了永远对立的阶级敌人,他主动贴上去都没好脸儿。   封锦城的气性上来,伸手就挽住刚从车上下来的方楠,大步往里面走去,下午在封锦城的公司谈业务来着,一批国宝级的艺术品,运送到伦敦参展,涉及的东西多和巨额运费保险,她得跟封锦城沟通明白。   方楠跟封锦城算校友,两家也有些关系,加上生意上的来往,两人相当熟络,因此也就熟不拘礼了,谈完了正事,就到了饭点儿,出来吃顿饭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两人之间向来坦坦荡荡的朋友关系,被封锦城忽然挽住胳膊,方楠也小吓了一跳。   吓过之后遂笑道:“封锦城,我对婚外情可没兴趣,即便你这样倾国倾城的男色,也诱惑不了我。”封锦城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放心吧!你这样的女人,再过一千年,我也有不了什么想法,哪怕世界上就剩你一个女人,我也不作他想,我怕被你算计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方楠白了他一眼,也不客气的道:“彼此彼此。”斗嘴的功夫方楠瞥见里头的嵇青,不禁噗嗤一声笑了,目光在封锦城脸上兜了一圈道:“我帮你这个忙,你可记得欠我一个人情哦!”   说着手臂一翻勾住封锦城的胳膊道:“不过先说好,我跟萧博雅可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   封锦城立在嵇青身边,才发现,他远比字迹以为的还要想她,最近公司的业务颇忙碌,他出了趟差,昨天才回来。   在嵇青跟他说了那么决绝的话之后,封锦城觉得,自己还是缓两天的好,也给他媳妇儿一个缓冲时间,好接他下面的招,他也得斟酌好细节,叶驰那家伙说的容易,干起来真有些难度,毕竟他媳妇儿虽不精明,可也不是傻子。   封锦城的脸色并没有他的举止那样无懈可击,如果稍微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面部的表情有些僵硬,眼里也一股子一股子的冒酸气,嵇青的表现也相当掩耳盗铃,极力装出来的无所谓,更加彰显了心里的在意,只是两个当事人并不知道,却悉数落进方楠跟萧博雅眼里。   直到封锦城跟方楠走到近前,萧博雅才认出方楠,如此优雅漂亮的商界女强人,只要见过一面,大约没几个人不记得,而且,萧博雅知道她早已结婚,儿子都老大了,所以这两人绝不可能有什么暧昧,捕捉到封锦城眼底的醋意,萧博雅不禁莞尔,这两口子折腾起来,能把身边所有人都牵连进去,真是无妄之灾。   萧博雅目光扫过嵇青,还是决定站在学妹这边,毕竟封锦城已经占了太多优势,萧博雅伸手过去:“方总,好久不见,上次有幸遇上贤伉俪,还是去年贵公司的年会上。”   方楠不禁笑了起来,从封锦城臂弯里抽出手来,跟萧博雅握了握:“萧律师风采依旧,令人羡慕。”扭头对嵇青眨眨眼,颇有几分俏皮的道:“你千万别误会,这可不是我的主意……”说着,瞟了封锦城一眼,那意思都是他的意思。   嵇青哪想到这么快就峰回路转了,心里那点自卑跟酸涩刚萦上心头,唰一下就落了下去,连点适应的时间都没有,她瞄了眼封锦城,封锦城脸上不大自然,因此表情看上去有些僵硬,很难想象,这么幼稚的事是他干出来了。   最终四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从餐厅走出来,萧博雅跟方楠颇识趣的,找个借口先走了,单独留下嵇青跟封锦城两人。   餐厅侧面不远处有两颗老槐树,或繁或疏的簪了一树槐花,夜风徐徐而来,带着一股清冽的花香,沁人心脾,深吸一口气仿佛心情也跟着花香好起来。   封锦城侧头看了看她的肚子,这才几天,就跟吹气一样大了起来,人却瘦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封锦城轻轻抬手又放下:“走吧!回家。”嵇青愣了一下,总觉得这句话颇有歧义,只是这时候她突然不想计较了。   两人一路都保持沉默,气氛还算和谐,到了楼下,封锦城熄火,却没下车的意思,而是试着开口解释:“刚才的事……”嵇青抿抿唇微侧头看着她,那清澈的目光令封锦城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下面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   嵇青头一回发现,原来封锦城也又这样的时刻,令他看上去跟平常的男人没什么两样,距离仿佛生成饿思念,这几天,她有些想他的。   离婚后的封锦城变了很多,他学会了尊重和妥协,他把固有的骄傲丢开俯就,甚至有些低声下气,这样的封锦城如果是在两年前,嵇青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现在……   想到此,嵇青眸光一暗,低声说了句:“路上小心。”便推门下车,嵇青走上台阶两步,后面的封锦城忽然道:“嵇青,你真不会原谅我了吗,我们之间连一点机会都没了吗?”   他的声音隔着夜色传来,有几分低沉,仿佛含着最后的希望,嵇青脚步停了几秒,却并没转身,而是匆匆走了进去。   封锦城不禁长长叹口气,他媳妇儿有时候固执起来,真令人神共愤,而且坦承对他媳妇儿来说根本没用,就非逼着他算计她不可,封锦城咬咬牙。   封锦城又消失了足足半个月,进了六月,嵇青的肚子越发大了,连行动都有些迟缓,田阿姨扶着嵇青走进医院,让她在妇科楼道的椅子上等着,她去挂号。   嵇青坐在哪儿看着周围都是夫妻一对一对来做产检的,不由自主就想起封锦城,以前每次产检都是他跟着,这半个月,他甚至连电话都没打一个,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过嵇青细想想,也觉得在情理之中,以封锦城的骄傲,已经三番两次低声下气了,她依旧没松口的意思,自然就会放弃,难道她还指望他锲而不舍,封锦城从来不是个多执着的男人,尤其她这个已经变成黄脸婆加大肚婆的前妻……   “嵇青,进去了。”田阿姨话令她瞬间回神,嵇青站起来,不觉扫了田阿姨一眼,疑惑的问:“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大好。”田阿姨急忙摆手:“没,没什么……”   嵇青总觉得田阿姨从医院就不对劲儿了,目光有些闪烁,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儿,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不忍告诉她,进了家,没等嵇青再问,田阿姨自己就憋不住了。   “嵇青,刚才刚才俺挂号的时候,碰上小雪爸了,他也在哪儿挂号。”嵇青愣了一下,难道封锦城病了,可听到田阿姨下面的话,嵇青就觉得脑袋嗡一下,眼前一黑,跌坐在沙发里:“你说他挂的什么科?”   田阿姨低声道:“肿瘤科……”接着又急忙解释:“你怀着孩子可别着急,没准是帮别人挂的呢……”         ☆、四十八回      嵇青坐在在窗前一动不动,直到夕阳透窗而过,落在她身上,夕阳的热度未曾稍减,嵇青却仍感觉一阵阵发冷,那种从心里钻出来的寒意,连暑热的太阳也温暖不了分毫。   嵇青设想过一万种她跟封锦城的结局,可一万种结局里面也没有生离死别,因为无论生离还是死别,她一直认为距离他们很远,远到遥不可及,根本可以忽视,而且封锦城是那么一个强大的男人。   嵇青不可避免想起了妈妈,妈妈的病从发现到死只经历了短短三个月,嵇青那时候几乎每天每夜都在妈妈床头守着,眼睁睁看着妈妈慢慢虚弱,病魔仿佛无孔不入的死神,一点一滴蚕食着妈妈的生命,生命的流逝就跟手里握着的细沙一样,不经意间就流失而去,谁也留不住。   最后期的时候,妈妈被折磨的骨瘦如柴,而那种痛苦依旧仿佛跗骨之蛆如影随形,嵇青比谁都切身知道那种痛苦,而封锦城怎么会……   在她心里他始终健康强悍,仿佛一座挺拔的山,屹立在哪里,千百年也不会倒下,嵇青抬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大概感觉到她的情绪不稳,肚子里的孩子剧烈动了一下,嵇青吓了一跳急忙抚了抚,轻轻道:“你也想见你爸爸了是吗,我们现在就去看他……”   嵇青提着个行李箱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嵇盛真吓了一跳,看了看角落的钟:“这都快吃晚饭了,你这是……”嵇青走到父亲跟前:“爸,我想回郊外的别墅。”嵇盛愣了一下,继而就明白过来:“你想开了就好,也没见你跟锦城之间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儿,孩子眼瞅着都俩了,还这样东一个西一个的像什么话,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爸也就放心了。”   嵇青有些愧疚道:“爸,我知道您不怎么喜欢这里,楼层太高,周围又没什么散步解闷的去处,不如原来的房子有个小院,还能种点儿花草,明儿让田阿姨帮您收拾好了,还回那边吧,田阿姨做事利落底细,有她给您做伴说话,我也放心。”   嵇盛老脸撑不住红了一下,知道自己的心思也瞒不过女儿,嵇青坐下来,头一侧靠在嵇盛肩膀上道:“爸,妈妈早去了,张燕也走了,田阿姨虽说是个外地人,可人踏实勤快,热心善良,我问过了,打年轻就守寡,也没孩子牵累,跟您挺合适的。”   嵇盛点点她的额头:“你倒是不怕多个后妈管你,巴巴的扫听这些,回头人田阿姨多想。”嵇青笑了笑,站起来,嵇盛忙拦着她:“今儿晚了,着急也不在这一会儿,明儿让锦城来接你吧!大着肚子别一个人出去。”   嵇青摇摇头:“没关系,还有一个多月呢……”田阿姨从厨房走出来擦擦手:“我送你过去吧!不然你爸也得惦记着。”   说着过来提起地上的行李箱,嵇青觉得,人生真挺难以预测,某些时候总会峰回路转,他爸爸前辈子耗在张燕身上,最后留在身边的却是田阿姨,田阿姨不如妈妈温柔安静,也不如张燕漂亮,可自有一股子朴实的洒利劲儿,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最重要的是能把父亲照顾好,虽不见得有爱,但相伴着走最后一段路,也是一种幸福吧!   嵇青发现忽然间,堆积在心里所有的事情都豁然开朗,以前那些在意的,别扭的,想不开的事,在生死面前其实都不算什么。   田阿姨送她到别墅门口,嵇青就让她原车回去了,这边不好打车,而且家里就她爸一个人,她也不放心,她叮嘱了田阿姨这些事千万别跟她爸说,他爸的病经不起刺激。   望着出租车消失在车道上,嵇青回头,站了一会儿才拿出钥匙开门进去,嵇青一进来就看见坐在窗前的封锦城,嵇青有短暂疑惑,这么看上去,封锦城跟过去毫无分别,甚至,嵇青觉得,他的眸光隐在夜色中,有些亮的过分,只不过这样的疑惑只一闪而过。   封锦城几乎有些压抑不住心里那份雀跃,今天从医院回来他就坐立不安,琢磨着,这个法子管不管用,田阿姨会不会告诉他媳妇儿,然后他媳妇儿会不会信,封锦城挺纠结的,即怕他媳妇儿不信,又怕她媳妇儿真信了,牵连到他们未出世的孩子。   可封锦城是真没招了,他总得把媳妇儿骗回来,眼瞅着时间一点一点划过去,他巴巴在二楼盯着外面的车道,眼睛都快直了,才看见他媳妇儿在门口下车。   嵇青进来才发现,自己这样突然回来,仿佛缺少一个理由,因此,站在门口有些踌躇,封锦城却走了过来,按开客厅的水晶吊灯,突然亮起的光线令嵇青有些不适应的眯起眼,嵇青正在想理由的时候,封锦城已经张开手臂抱住她:“媳妇儿,你回来了。”   封锦城的怀抱温暖紧实,嵇青不禁有些酸涩,她微微仰起头,打量他半晌,发现他是有些瘦了,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看上去也有些疲惫,仿佛休息不好。   封锦城从来没发现,就被他媳妇儿这么看着,就是一种幸福,她眸光清澈如一泓湖水,灯光映进她眼里,点亮了眼底丝丝缕缕爱意,这么明显不容错辨的爱意。   封锦城一开始还纠结,如果他媳妇儿回来,是不是因为可怜他,现在他绝不会这么想了,他媳妇儿爱着他,自始至终,就爱过他一个男人,这种感觉,这一刻异常笃定,不过这爱意中染上些许绝望,令封锦城心头划过一丝愧疚,不过瞬间就被心愿得偿的喜悦淹没,一低头就噙住他媳妇儿的小嘴。   亲了一下,放开,又亲了一下放开,轻轻缓缓却缠绵悱恻……直到感觉他媳妇儿的手臂紧紧圈住他的脖颈,这个吻才热烈起来,仿佛一团火烧起来,不过瞬间便成燎原之势……   从轻到重,从慢到急,带着近乎绝望的情潮和思念,令这个吻无限延长,谁也不舍得放开,直到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一下,两人才清醒,封锦城弯腰抱起嵇青,小心的放在沙发上,大手放在她肚子上摸了摸,低声道:“他刚才踹我了,我能感觉到他小脚的力道。”   嵇青不禁笑了,封锦城握住她的手合在手心,目光闪了闪明知故问:“你怎么来了?”嵇青端详他好半晌儿:“锦城,我想过了,以前多少对错恩怨都过去了,我们有小雪,还有肚子里孩子,我们不要再分开了,我爱了你这么久,这么久,从我十六岁爱到现在,我都三十了,让我再去重新找个男人来爱,已经晚了,所以我们复婚吧!”   封锦城嘴角忍不住上扬,对叶驰的招数真心实意服气了,置死地而后生这一招真是太好用了。   嵇青几乎是小心翼翼的,不提他的病,这令封锦城唯一的忐忑也尽数散去,他亲自下厨做了顿丰盛的晚餐,一筷子一筷子的喂到嵇青嘴里,把嵇青当成了十级残废一样伺候,嵇青不禁哭笑不得:“封锦城,我有手。”   封锦城把她手里的筷子抽出来放在桌子上:“我喂你比较快。失而复得使得封锦城黏在嵇青身边,片刻也不想离开,吃了饭,两人在花园溜达了两圈,封锦城抱着她进浴室洗澡,大手一伸就脱她的衣服。   嵇青的脸嗖一下红了,不禁白了他一眼:“你出去,我自己洗。”开玩笑,好容易把媳妇儿骗回来,他才不出去。   封锦城摇摇头:“不行,你肚子这么大,浴室又滑,回头摔了怎么办?”嵇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说实话,她不怎么想让封锦城看到她脱了衣服的样子,窈窕的腰身早就没了,肿胀的像一只大号企鹅,不过,显然她是抗不过封锦城的。   不过几秒,封锦城就把她身后的拉链拉开,她来不及反对的时候,宽松的孕妇裙已经滑落到地上,其实比起其他八个月的孕妇来说,嵇青的肚子还算小的,而且胳膊腿儿也没走样的太厉害,看上去就是肚子凸显出来,其他地方还过得去。   封锦城看见他媳妇儿撑得圆滚滚的肚子,忽然意识到,这媳妇儿是骗回来了,这荤一时半会儿还开不了,不禁暗暗叹口气,把他媳妇儿抱进浴缸里,开始给他媳妇儿洗澡。   嵇青一开始很不自在,不过想想他的病,就乖顺起来,眼睛一闭任其处置,洗头发的时候还好,当封锦城的大手穿过温水落在她胸前开始若有若无揉捏的时候,嵇青脸上的红晕急速蔓延至全身,泡在水里仿佛一只煮熟的虾。   好在封锦城有分寸,摸了一会儿,就把嵇青从水里捞出来,裹在大浴巾里抱了出来,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亲了她的额头一下,温柔道:“我去洗澡。”   嵇青看着他迅速闪进浴室的狼狈模样儿,不禁莞尔,再出来的时候,下面支了半天的雨伞已经偃旗息鼓。   不知道是不是乐极生悲,抱着媳妇儿就睡了一宿的封锦城,第二天就病了。               ☆、四十九回      嵇青是被热醒的,身边不断攀升的温度烘烤着她,在这样酷暑的季节,她怎么可能还睡的着,再说,她本来就有心事,即使怀孕后期嗜睡的症状并未减轻,依然没睡的很实。   封锦城又抱的她异常紧,仿佛怕她跑了一样,把她整个圈在怀里,大手小心搭过她的腰,放在她肚子上,半夜里他身体的温度突然高上来,嵇青第一个就感知到了。   封锦城发烧了,一察觉这个事实,令嵇青本来还有一丝的疑惑瞬间散去,当初妈妈也是,前期总是夜间发烧,这些相似的症状,令嵇青感到真切的恐惧和害怕,她怕失去封锦城。   嵇青坐起来,下地翻出温度计给封锦城量体温,就着灯光看到温度计的温度,嵇青更加慌张,尤其封锦城看上去有些神志迷糊,她推了他一把:“锦城,封锦城,你醒醒,咱们去医院,封锦城,你起来啦……”声音渐渐带上了哽咽,嵇青也不想这么没用,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大概是听到她带着哽咽的哭腔,封锦城哼哼了两声睁了睁眼:“媳妇儿别闹,让我再睡一会儿……”嗫嚅两句又闭上眼。   嵇青真吓着了,拿起手机就想打120,刚按了两个数字,就被封锦城拽下去:“媳妇儿打电话让林医生过来……”眼睛睁开,眸光有些清明起来。   嵇青急忙照做,拿起封锦城的手机翻到林医生的电话打了过去,林医生过来的时候,嵇青正大着肚子坐在床边上,把封锦城额头的毛巾换下来。   封锦城的热度很高,冷水泡过的毛巾,放上去很快就热烫起来,而嵇青就知道这么一个退热的法子。   林医生算封家的家庭医生,自然知道这小两口分分合合的事儿,这会儿看这情形,倒觉得,这两人一点儿不像感情破裂的样儿,嵇青的焦急瞎子都能看出来。   林医生暗暗摇摇头,嵇青道:“半夜锦城忽然发起烧来,没法子才给您打电话;麻烦您跑一趟。”林医生温和的笑了笑:“没关系,我瞧瞧锦城,怎么了,他身体一向不错。”   嵇青忙闪开,跟来的助手把听诊器递过来,林医生给封锦城开始做常规检查,把听诊器放下,又给封锦城诊了脉道:“没大碍,就是寻常的感冒引起的发热。”感冒嵇青愣了一下:“睡前他好好的。”   林医生让助手把吊瓶挂上,看着她解释:“感冒也有多种原因,中医的角度上说,锦城这是内热淤积脏腑,发出来倒好,若是憋在心里,说不准就成了大病。”   嵇青瞄了眼床上的封锦城,这会儿倒是睡踏实了些,随低声道:“林医生,这不是他的病引起的发热吗?”林医生困惑的道:“什么病?”嵇青脸色一暗,更小声的道:“你不知道吗?”   嵇青琢磨是不是封锦城怕封家二老知道,连林医生也瞒着,林医生略低头,目光掠过封锦城,闪了闪,话音一转道:“如果到了明天还不退热,我建议还是去医院做一次详尽的身体检查比较好,现在我在给他检查看看,你先去给他熬点粥吧!一会儿他得吃点东西。”   看着卧室的门合上,林医生才抱着胳膊道:“行了,别装睡了,你媳妇儿走了,你两口子这是演的哪出大戏,我都糊涂了。”   封锦城睁开眼,目光扫过合上的门,松了口气,刚才他是真睡着了,不过好在醒的及时,封锦城的手松开林医生白大褂的下摆,含糊的道:“没事,你就顺着我媳妇儿说就行了。”   林医生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不禁笑了:“怎么着?堂堂封少跟媳妇儿还用苦肉计啊!”被他说破,封锦城老脸有些暗红,这百年难遇的神情,令林医生不禁失笑:“你两口子真能折腾。”   挂了水,封锦城的烧很快退了,嵇青疲累交加,随后也睡了过去,封锦城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清晨,光线破窗而入,落进屋里,分外明亮,封锦城一低头就看见他媳妇儿,坐在地毯上,头伏在他的被子上,一双小手握着他露在被外的右手,即使在睡梦里,也握的那样紧。   侧着小脑袋,眉头皱着,眼睛轻轻阖着,眼下的黑眼圈,盈满熬夜的疲惫,纤瘦的四肢越发显出她的大肚子,封锦城忽然有些愧疚上来,他媳妇儿怀着他的孩子,还照顾了他一宿。   封锦城的左手轻轻伸过去,拨开她唇间一缕调皮的发丝,他的动作很轻却还是惊醒了嵇青,嵇青睁开眼睛,反射的去摸他的额头,触手一片凉意,嵇青才松了口气,却被封锦城温软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干嘛这样看着我,不认识了吗?”   封锦城笑了:“我,就是烧成灰儿我都认识,只不过我想你了,你站在我跟前,我还是想,媳妇儿,你说怎么办?”   嵇青脸微微红了一下,这样的甜言蜜语真肉麻,可听在嵇青耳朵里,却异常受用,只不过还有几分不适应罢了,嵇青瞟了眼床头的闹钟,急忙道:“吃药时间到了,差点错过去,林医生特意叮嘱,药一定按时服用才会有效。”   说着站起来去倒了温水过来,把药递到封锦城最边上,封锦城扫了眼大大的药片,嘴巴抿了抿,握住她的手:“媳妇儿,我都好了,就不用吃药了吧!”那模样,嵇青觉得有耍赖撒娇的嫌疑。   嵇青不禁被他逗笑了,推开他的手,强硬的道:“必须吃药。”封锦城撇撇嘴,看了他媳妇儿半晌,不怎么甘愿的把药吃了。   嵇青把温在保暖壶里的粥倒出来,封锦城道:“我不饿,你先吃。“嵇青摇摇头:”我已经吃过了“说着,用调羹舀了送到他嘴边,贤惠的小模样儿,令封锦城都恨不得自己永远生病下去。   说实话,这粥熬得很一般,跟他的口味,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可是他媳妇儿亲手熬出来,且一勺一勺喂他吃的,封锦城也觉得是人间美味,足足吃了两碗。   封锦城能吃能喝的样子,令嵇青突然生出了些许希望,她放好碗,伸手握住封锦城的手掌小心翼翼的摊牌:“锦城,我们去医院做一下彻底检查好不好?”封锦城目光一闪,身体紧绷了一下:“你知道了?”   嵇青忍了好久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点点头,封锦城脸色微变:“你是可怜我才回来了的吗?”   嵇青忙道:“不,不是,是我想通了,觉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也不如我们一家四口在一起重要。”   封锦城的手指托起她的下颚,迫使嵇青对上他的目光,封锦城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两下:“告诉我,如果不是知道了我的病,你会不会回来?”   嵇青怔了一下,看到封锦城受伤的目光,忙道:“我会回来,因为我爱你,我想跟你天长地久在一起,然后到两鬓斑白儿女绕膝的时候也不分开……”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现在的医疗水平这么发达,其实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绝症,不管什么病,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他媳妇儿的小脸仿佛也化在晨光中,那么璀璨夺目,令封锦城几乎不能逼视,不过封锦城心里那点愧疚这一刻反而散的一丝不剩了,他的苦肉计虽不厚道,可没这苦肉计,他怎么会知道他媳妇儿如此爱他,从没有一刻令封锦城感觉这么幸福过,仿佛数九寒天,被融融春日笼罩一般,暖暖的幸福着……   嵇青说了这么一大套掏心掏肺的话,却发现,封锦城根本没反应,就笑咪咪貌似十分享受的望着她,嵇青不禁又疑惑起来,他的神情目光都看不到一丝悲恸的影子……   她的疑虑落在封锦城眼里,封锦城瞬间警醒,俊目微垂,脸色一暗,伸手把他媳妇儿紧紧抱进怀里,他的头深深埋在嵇青肩头,低声道:“媳妇儿我都听你的,明天咱们去医院检查……”   嘴里这么说着,脑子却飞快的转着主意,琢磨该怎么布置接下来的事,这么看起来,他是不是可以将错就错,然后安排个误诊什么的,这样一来,这次苦肉计就以史无前例的大团圆结局,画上了完美的句号,也不用为了再欺瞒他媳妇儿,绞尽脑汁的圆谎了。   就这么干,封锦城心里掂量好了,微微侧头,在他媳妇儿细白的脖子上心满意足的亲了一口,嘴角上扬起一个怎么看怎么奸诈的笑容。               ☆、五十回      嵇青陪着封锦城等结果,林医生拿着检验报告进来的时候,嵇青站起来就要冲过去,被封锦城紧紧扣住她的小手拽了回去:“媳妇儿,肚子这么大了,小心点。”   林医生扫了扫封锦城一眼,不禁暗笑,这两口子真折腾出花来了,苦肉计弄到连核磁共振都照了,都是这样的病人,他们医院还愁什么效益,光检查费就赚死了。   冷气很凉,可嵇青还是觉得有点热,她紧张的手心突突冒汗:“林医生,怎么样?锦城的病……”林医生在心里叹口气,头一次发现这编瞎话真不容易,尤其封锦城这身体,跟头牛似的健康,以他的心肺功能,林医生估摸活到九十岁往上不成问题,因此对嵇青的问题颇为踌躇。   他这一踌躇不要紧,嵇青以为封锦城不久于人世了,身子一软,不是封锦城揽着她的腰,差点堆乎在地上。   封锦城扶着她坐在椅子上,白了林医生一眼,林医生无辜的摆摆手,嵇青的软弱不过一时,很快就明白过来,如果自己都承受不住,那么封锦城怎么办?   想到此,她抬头勇敢的望着林医生,眼里希望点点透出来,令林医生的愧疚更深了一层,不过在封锦城的目光下,还是硬着头皮道:“从检验报告来看,还不能确定最后结果,如果是肿瘤也有很大概率是良性的……”   林医生昧着良心,用一些似是而非的专业术语把嵇青说的云山雾罩,嵇青是有听没懂,就知道封锦城是脑袋的病,严重不严重还要看发展,那些一摞摞的片子她根本就看不明白,却喜忧参半,终于还有希望。   回家的一路上,封锦城都在偷瞄他媳妇儿,进了家封锦城一把抱住嵇青,低声道:“媳妇儿,我没事儿真的,你别担心。”嵇青从他怀里扭过身子,面对他,伸手按了按他的头:“这里疼不疼?”   封锦城不禁摇摇头:“不疼。”嵇青脸色一暗,她听人说过的,这癌症越是不疼越坏,嵇青手壁下滑,圈住封锦城的脖颈,靠了过去:“封锦城,你答应我,绝不能留下我一个人,小雪才一岁多,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要不我们住院手术吧……”   封锦城目光闪了闪,怎么总觉得自己弄巧成拙了,难道真的给自己脑袋开瓢,封锦城摸摸嵇青的肚子道:“等孩子生下来我再住院好不好,我不想你生孩子的时候,我在医院住着,我想陪着你,看我们儿子出生。”   嵇青心里一酸,其实嵇青嘴里说的好听,她非常清楚,癌症这个东西一旦得在身上,就等于判了死刑,做手术,化疗,放疗,只会走的更快更痛苦,因此趁着封锦城去上班的功夫,她又私下找了林医生。   林医生吱吱呜呜的,嵇青还是听明白了,锦城脑子里的瘤子,十有□就是恶性的,这令嵇青最后一段奢望落空,她不禁开始后悔,如果两人没错过那两年,至少有两年时间是在一起的,别管是打是闹,总归不会分开。   她跟所有人一样,当面临失去的时候才顿悟,曾经拥有的东西多值得珍惜。   封锦城回来的时候,并不是一个人,身后跟这个甩不掉的尾巴胡军,胡军这厮,真挺烦人,只要媳妇儿不在,他就来烦他,封锦城就纳闷,现在公安局这么清闲吗,感觉比他在交管局的时候还无所事事,胡军媳妇儿可比他忙多了。   好容易他把媳妇儿骗回来,想过两天消停的二人世界,胡军非得来当电灯泡,这一路他都没给胡军好脸儿,到门口下了车,看着后面的胡军道:“你就这么没事儿干,你媳妇儿不在,你不正好可以出去松快松快儿,跑我家里干嘛?”   胡军哧一声乐了:“锦城,丫也忒小气了,哥们一块儿长这么大,上你家蹭顿饭都得看你脸色,再说,有你这个前车之鉴在这儿摆着,我哪儿还敢瞎松快儿,别回头没松快儿明白,我媳妇儿再跑了,落个得不偿失。”   封锦城没好气的道:“叶驰左宏跟你家住楼上楼下,你非得八百里上我这儿来,有病啊!”胡军撇撇嘴:“得了吧!叶驰哪儿我可不去,这两天连他家小子闺女都送回大院了,见天有空就折腾,我怕长针眼,左宏家的母老虎,咱惹不起。”   封锦城不禁气乐了:“和着,就我好欺负。”胡军嘿嘿一笑:“你媳妇儿现在都快九个月的大肚子了,也整不出啥实在事儿,我在你家也妨碍不着什么,不过,前些日子不还要离要散的,怎么突然就峰回路转了,招够高的,你不会真用了叶驰的损招吧!”   封锦城白了他一眼警告:“来蹭饭,嘴巴给我紧着点,别胡说八道,要是坏了我的事,我不介意跟你媳妇儿聊聊你过去那些风流史。”说着,不管胡军直接走了进去。   一进来就看到他媳妇儿扶着大肚子,手里提着个喷壶,正给花园的花浇水呢,夕阳的余晖把他媳妇儿的身影拉的老长,投射在地上,叉着腰,大着肚子,真像一只圆滚滚的企鹅,不过分外可爱就是了。   封锦城走过去,把她手里的喷壶接过来道:“这些让阿姨来就好了。”嵇青笑了:“这点儿小事又算什么?医生让我多运动运动,你看这茉莉开的多好,在屋里都能闻见香味。”越过封锦城的肩膀,看到后面的胡军,抿着唇笑着打招呼:“胡军来了。”   胡军忽然觉得,这世界变化真快,这才几天,眼瞅着成了陌路的两人,又亲亲热热在一块儿过上了,饭桌上,锦城媳妇儿那个温柔贤惠劲儿,基本上锦城的筷子都没咋动,都是他媳妇儿给夹到他跟前的碟子里,估摸不是看着他在一边,就会直接喂到嘴里,肉麻的胡军一阵阵直起鸡皮疙瘩。   吃了饭,两人在书房下棋,胡军等着嵇青出去泡茶的功夫,凑过来低声道:“锦城,我怎么瞅着你媳妇儿看你的眼神怪瘆的慌呢,就跟看一眼少一眼似的,你不会真装了什么绝症啥的吧 ,现在是顺心了,可将来咋收场。”   封锦城走马吃了胡军的炮:“下棋,就你话多,这局你要是输了,赶紧走人,我这儿不留宿。”胡军不禁气结:“你丫重色轻友简直禽兽不如。”封锦城头都没抬:“彼此彼此。”   嵇青端着茶进来,正好听到最后一句,不禁抿嘴轻笑了一声,从以前她就颇羡慕封锦城有这些哥们儿,平常总斗嘴,可到了关键时刻,比亲兄弟还亲。   嵇青不禁想起了梓沁,封锦城的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嵇青摇摇头,抬头看着他,封锦城的状态好的离谱,一点不像个得了绝症的人,而且仿佛有些胖了。   嵇青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俊美的五官轮廓仿佛有些圆润起来,深邃的眸光中清晰映着自己浮肿的身影,真不怎么好看,“锦城,你说会不会检查报告弄错了,每天一起检查的那么多人,或许咱们拿的是别人的检查报告,电视剧里不经常这么演。”   封锦城目光一闪:“要不我们再去检查一次。”嵇青忽然揽住他的脖颈:“还是不要了,那些仪器都有辐射,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不过,你要是不舒服千万别忍着,一定要告诉我。”   封锦城的手缓缓移到她丰满的胸部逗留良久,,另一只手握着嵇青的手缓缓向下,落在自己肿胀的快要爆炸的部位,气息有些粗重:“媳妇儿,这里不舒服算不算?”   嵇青脸一红,就不明白是封锦城天赋异禀还是怎么着,心理承受能力也忒大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一门心思想着这些事儿,他倒是还有理智,知道她快生了,不能真干什么事,可每天晚上必然会纠缠着她亲亲摸摸什么的,亲的忍不住了,就去浴室冲冷水澡,嵇青现在很怀疑,他上次发烧就是冲凉水引起的。   封锦城本来就想让他媳妇儿的小手摸摸解解馋,可他媳妇儿那双柔软的小手仿佛有魔力一般,一沾上,他家弟弟就受不了了,瞬间肿大了一倍不止,涨得他低声哼了两声。   手中跳动的力道跟热度,仿佛一块烙铁,令嵇青吓了一跳,她的手刚要弹开,已经被封锦城抓住:“媳妇儿,揉揉它,它想你了,就揉一会儿……”   嵇青咬咬唇红着脸,迟疑的握住,随着封锦城的力道,开始上下移动,嵇青的动作缺乏技巧,可封锦城在在她手里没一会儿就释放出来。   封锦城倾身亲了他媳妇儿小嘴一下,又摸了摸他媳妇儿的大肚子,叹口气道:“儿子,你再不出来,你老爹就快阳痿了……”   大概是有感于封锦城的抱怨,到了半夜,嵇青就感觉不对劲儿,胎动开始频繁起来,她叫醒封锦城的时候,封锦城被他衣服一头脸汗的模样吓的手足无措,就抱着他媳妇一叠声说:“媳妇儿,你别怕,别怕……”   嵇青不禁想翻白眼,等那阵抽痛过去,还得抽空安慰抱着自己慌乱不堪的男人:“我不怕,我要生了,现在打开那边的柜子,拿出下面的大包,扶着我出去,我们去医院……”         ☆、五十一回      嵇青虽然感觉胎动,但毕竟有经验,羊水没破就知道无大碍,因此还算镇定,算算肚子里的孩子虽不到九个月,可也差不了几天,跟生小雪那时候不一样。   她镇定,可封锦城却镇定不了,这辈子的慌张仿佛都集中在这一刻,封锦城同志有点麻爪了,看着媳妇儿想伸手抱着下去,又怕挤着肚子里的孩子,不伸手抱,他媳妇儿疼的一脑门冷汗,让她走,他又心疼的不行。   这手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竟然僵在哪里,脸上的颜色是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手提着大包,一手在嵇青脸上直划拉,嘴里还嘟囔那几句:“疼不疼,媳妇儿……疼不疼……”   嵇青好气又好笑,手臂直接挽住封锦城的胳膊,当机立断的下令:“你扶我下去就成,咱们走慢点。”   封锦城这才捋出点儿条理,扶着媳妇儿慢慢下楼出门,把嵇青扶进车里,拿了个靠垫让她倚着舒服些,自己飞快坐到驾驶位置上,钥匙门插了几次才□去,那种止不住的颤抖,仿佛得了帕金森。   嵇青不禁好笑,扶着肚子深深吸了口气道:“封锦城,我和孩子都在车里呢……”嵇青一句话比啥灵丹妙药都管用,把封锦城的冷静彻底唤了回来,他媳妇儿要生了,他的孩子还没出世,作为一家之主,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爷们,他要是乱了,让他媳妇儿跟孩子怎么办?   这些一进到脑子里,封锦城彻底稳了下来,虽然浑身还是止不住冒冷汗,毕竟是稳了,车子缓缓滑了出去。   到医院的时候,李主任已经在哪儿等着了,进了病房,做了常规检查,李主任才道:“没事,恐怕是你月事不准,预产期算错了,一切正常,刚开了两指,还要等一会儿。”瞥见一边明显紧张到不行的封锦城不禁笑着安慰:“女人生孩子都这样,这又是小青的第二胎,没事的,阿姨保证,给你接出来个大胖小子来,趁着这会儿给你媳妇儿喂点饭,一会儿才有力气生孩子。”   李主任出去,封锦城用温热的毛巾把她额头的汗擦了擦,捂着她的手低声道:“妈跟家里的阿姨一会儿就过来,现在疼的厉害吗?”其实嵇青也不是真熟悉,小雪那时是刨腹产,疼也是在生了之后,之前阵痛的时候不长,远不像这次,这么一阵紧似一阵的疼,腰部以下那种酸疼坠涨,难受的不行。   可被封锦城紧紧攥着手,她感觉那种疼仿佛轻了许多,嵇青扬起一个笑容:“过去那阵了,现在不怎么疼了。”   封锦城伸手捋了捋她鬓边的发丝:“媳妇儿,要不咱也剖腹产吧!”嵇青摇摇头:“小雪早产,剖腹是没法子,这次我想自己生。”嵇青的语气虚弱却异常固执,封锦城叹口气,以前都不知道他媳妇儿是个这么固执的女人。   封夫人跟阿姨很快到了,带来的是熬的浓浓的莲藕干贝排骨汤,封锦城端着碗一勺还没喂进他媳妇儿嘴里,他媳妇儿就抽了口气,低低哼了一声。   封锦城脸一白,急忙放下碗一叠声问:“是不是又疼了,又疼了……”嵇青哼了两声,有气无力的点点头,等这阵疼过去,封夫人忙道:“锦城,赶紧给小青喂点汤进去,要不一会儿哪有力气生。”封夫人坐在床另一边,摸摸嵇青的脸,心疼的不行。   嵇青有些不好意思:“妈,大半夜的倒搅合的您睡不好。”封夫人不满的道:“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是我儿媳妇儿,就跟我亲闺女一样,更何况,你这是个我们封家添丁,我当奶奶的还能在家睡大头觉不成,不仅我来了,你公公也来了,在外面等着呢,你安心生孩子,别的事都别管。”   封夫人这段日子没少糟心,儿子媳妇儿这分分合合的都好几年了,最终落个离婚的结局,令封家二老不免唉声叹息,瞅着儿子挺上心媳妇儿的,怎么转眼就离了,这孩子大人都分着过像怎么回事,。   就为这个,锦城他爸还把儿子特意叫回去严肃的问了原因,可锦城就是不说,问急了,他就说这离婚不算数,早晚媳妇儿孩子都得回来,最后封首长气急了,直接下命令:“你两口子怎么折腾我不管,大孙子得让我跟你妈养着。”   李阿姨是封夫人的闺蜜,对于嵇青肚子里孩子的性别早就透露出来,怎么说,老人吗总有那么点重男轻女的思想,再说,人哪有知足的,有了孙女就盼着孙子,有了孙子还想要孙女,要是都有了,就盼着能子孙满堂的热闹,这是人之常情。   因此封夫人打早就像去瞧瞧嵇青,可被儿子死拦活拦着没成行,这会儿突然听说要生了,哪儿还睡得着,老两口连夜就赶过来了,心急的等着第一个抱孙子。   封锦城重新倒了热粥,吹了吹,送到嵇青嘴巴里,嵇青目光扫过一边的婆婆脸有些红,伸手要接:“我自己吃。”封锦城不让,直接送到她嘴边上:“你攒着力气,一会儿生儿子,我喂你。”   儿子这模样,还真让封夫人楞了一下,不过看到儿媳妇儿不自在,便笑了笑,找了个借口出了病房。   嵇青不禁瞪了封锦城一眼,小声道:“妈面前,你献什么浅子?”封锦城看他媳妇儿那小别扭的样儿,不禁伸嘴在媳妇儿脸上啪矶亲了一口:“这话说得不对,媳妇儿给我生儿子,我伺候媳妇儿怎么了,天经地义,我跟你说,你别看爸成天跟个黑面神一样,关上门一样伺候咱妈洗脚巴丫子……”   嵇青撑不住噗嗤一声乐了,这一乐,又勾起新一轮的阵痛来,等这阵疼过去,嵇青吃了一碗汤下去,跟封锦城说:“一会儿我进产房,你不许跟。”封锦城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不行,小雪生的时候,我就不在旁边,这会儿我得全程陪同。”语气相当坚决,不容商议模样儿。   嵇青小脸一沉,赌气道:“你要是跟进去,信不信我不生了。”他媳妇儿那张小脸严肃的,跟他家老爷子有一拼了,封锦城顿时软了,这要是真憋出个好歹来,他可儿子媳妇儿都没了。   封锦城眨眨眼,凑过来低声道:“媳妇儿,你身上哪儿个犄角旮旯我没看过,摸过,亲过,都这会儿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嵇青脸通红:“反正就不许你进去。”“好,好,好,我不进去,我外面等着还不成吗?”小两口刚达成协议,一阵激烈的阵痛,席卷而来,疼的嵇青险些晕过去,封锦城急忙叫人。   助产士进来检查之后说:“开了三指可以进产房了。”嵇青毫不犹豫甩开封锦城的手,被推进了产房。   留下封锦城在门口直转磨,他是听说女人生孩子挺疼的,他媳妇儿弱巴巴的模样儿,怎么受得了。   封夫人过来拽着他过去按到椅子上:“你消停点吧!你李阿姨说你媳妇儿没事儿,生孩子是辛苦,可哪个女人不得经过这一遭,知道你媳妇儿受苦,以后多疼疼媳妇儿就是了,这会儿着急也没用。”   封锦城坐了没一分钟又站了起来,在产房门口焦急的走来走去,驻足听一会儿,没听着什么动静,不知道是隔音效果太好,还是他媳妇儿忍着呢。   看他那模样,封家二老不禁摇头失笑,这个一向冷静的儿子,终于有点儿人模样儿了,好在儿子懂事,仿佛知道准爸爸的焦急,嵇青进去产房不到一个小时就顺利产子,嘹亮的哭声通过门口喇叭传出来的时候,封锦城晃了晃险些栽倒,还是被他家爷子拖了一把:“儿子,稳住,赶紧看你媳妇儿去吧!”   封锦城脑袋一清,他媳妇儿已经推了出来,他急忙冲上前,紧紧握住他媳妇儿的手,他媳妇儿的手潮湿无力,小脸惨白的仿佛没一点血色,疲累的睁开眼看了他一眼轻轻道:“你答应我的,不能留下我跟孩子……”   封锦城一愣,心里的愧疚排山倒海涌上来,这才知道他媳妇儿平常虽不说,可心里一直在意着,他杜撰出来的绝症。   封锦城突然发现,貌似这个瞎话很难圆了,如果他坦白告诉他媳妇儿,会不会得到从宽的处理,更何况,他瞒着他媳妇儿的也不止这一件事,一旦都坦白了,他觉得,他媳妇儿不见得能原谅他,即便不跟他一刀两断,也好不到哪儿去。   想到这些,刚冒出头来的良知,被一边黑心的脑门子盯着封锦城名号的大狗,嗷呜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所以叶驰常说,锦城这厮是个最心黑手毒的大奸商,对媳妇儿都能百般算计,更何况别人,也莫怪生意能越做越大,只是有时候你算计的再万无一失,也架不住意外,意外一来,揭破谜底,封狐狸,你得意之后就要倒霉啦!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还有一更!!!                  ☆、五十二回      七斤四两的小子,以嵇青并不算大的肚子来说,真不瘦,且嗓门奇大无比,眼睛还没睁开呢,那哭声就能传出去老远。   封夫人一边抱着一边笑道:“这小子跟锦城刚生下来那会儿可不一样,瞧这大嗓门。”爱不释手的晃悠了几下:“别哭,别哭,妈妈累了,再让妈妈睡会儿……”   封首长扒开包袱皮瞅着:“这才是我们老封家的种,锦城那会儿是太秀眯,我这孙子光听音儿就是个当将军的料子。”封首长嘴都快咧耳边上去了。   老两口这边围着小孙子转悠,那边封锦城握着他媳妇儿的手,就没放开过,眼珠子一错不错的望着他媳妇儿,心疼的不行。   嵇青是真累坏了,可再累孩子一哭,妈妈自然也会醒过来,一睁开眼,封锦城小声问:“还有哪儿难受?别忍着,跟我说……”   嵇青勉强撑起一个笑容:“孩子饿了,你把他抱进来,我喂喂,回头哭的嗓子哑了。”封锦城还没起来,封夫人已经听到动静抱了进来,把孩子放到嵇青怀里,摸摸儿媳妇儿的额头,说了几句话就出去了。   封锦城已经预备好干净的棉纱布,沾了温水,小心撩开他媳妇儿的上衣,嵇青不再在的要接过去:“我自己来。”   封锦城已经把纱布轻轻按在□上,嵇青不禁哼了一声,一股奶顺着就呲了出来,封锦城有点傻,他就轻轻挨了一下而已。   嵇青已经推开他的手,熟练的凑近孩子的小嘴,小子饿的很了,闭着眼,小脸蛋挨上妈妈的咪咪,就自动自发的张开小嘴含了进去,咕咚咕咚吃的香甜。   封锦城楞了半天,眼睛瞅着他媳妇儿那鼓鼓涨涨冒着青筋的咪咪,忽然觉得身下一紧,等嵇青喂饱了儿子,一抬头就看见封锦城直眉瞪眼的瞅着她的胸部,脸一红:“你看什么?把孩子抱外面去,小心点,睡着了。”   病房的条件很好,嵇青在里面住着,外面有一个单独的婴儿室,保姆也在外面,来看孩子的亲朋好友也不会吵到孕妇休息,很人性化。   封锦城把孩子抱出去回来,就看他媳妇儿神色有些痛苦的样儿,不禁吓了一跳:“哪儿不舒服了?”嵇青有些尴尬,当初生小雪的时候奶水还不够呢,也没有这样的困扰,这次不知道是不是补的太好,奶涨的她生疼,儿子吃了一点,剩下的全憋在里面,又疼又涨。   嵇青咬咬唇:“你出去让护士进来一趟。”封锦城才不乐意叫护士,媳妇儿是自己的,尤其现在这模样,他不想让假手他人,因此不禁没动,还凑上来刨根问底儿:“怎么了?媳妇儿你告诉我,我才能找护士。”   嵇青脸红了红:“那个,就是涨奶涨的难受,我是想让护士拿吸奶器……”封锦城眼珠子一亮:“媳妇儿,你老公这么个智能的人形吸奶器站在这里,还要别的干嘛,我帮你吸出来不就得了……”说着,俯低身子钻进他媳妇儿怀里,快速掀开衣服,大嘴一张,精准裹住,嘬了起来……   嵇青愕然半晌儿,被那强悍近乎几饥渴的吸允,弄得哼唧了一声,封锦城吸空了一边,又开始吸另一边,两边都吸空了,抬起头来,舔舔嘴角,把最后一滴乳白色的汁液勾进嘴里,还吧唧吧唧嘴。   封锦城扫了他媳妇儿一眼,挺意犹未尽的模样,原来媳妇儿生孩子,还有这等福利:“媳妇儿,以后要是再涨奶,我就帮你吸出来……”那模样怎么瞅着怎么□。   嵇青脸红的都快发紫了,白了他一眼,小声道:“不要脸……”封锦城坦然受之,反正有福利,不要脸就不要脸了,他突然发现,怪不得那几个哥们一沾媳妇儿坐月子,就扎屋里不出来呢,原来有这等意外之喜。   封首长给自己的大孙子起名封霁,封夫人说嗓门大一哭,八百里外都能听见,洪亮非常,因此取了乳名小亮。   小亮不负其名,只要一不顺心,大嘴一裂就开始嚎,谁哄也不行,非得抱妈妈怀里吃上咪咪才消停,过了几天,小子貌似发现妈妈咪咪上有别人的味道,因此长心眼子,吃饱了还含着不撒嘴,任白腻腻的奶水顺着嘴边往下淌,他也占着茅坑不拉屎,坏他爹的好事,把封锦城恨的,这才明白胡军为什么烦他家儿子,这小子就是不如闺女乖巧,这才多大就想着跟他抢了。   不过月瞌儿里的孩子,心眼再多也没那么多精神,吃饱了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仍旧被他老子抱起来送了出去,然后接着抢儿子的口粮,每每这时候,嵇青都哭笑不得。   梓沁是孩子十二天的时候过来的,送了一个庙里求来的玉牌子,嵇青生孩子这几天,她正好去了趟普陀山。   梓沁一进来看见嵇青那模样真意外了一下,跟上次生小雪的时候有天壤之别,那时候生了孩子都干瘦干瘦的,哪像这会儿珠圆玉润,那小脸滋润的有红似白。   封锦城颇识趣,梓沁一来,客气了两句便避了出去,梓沁等他出去,一屁股做到病床上,小声道:“你男人变的有人味了啊!以前见着我都代答不理儿的,这次怎么□顺溜了,教教我,这么块石头疙瘩都能让你□成这样,别的男人还不更手到擒来,前一阵,你们不都离了,怎么又好成一个了?”   嵇青噗嗤笑了一声,继而脸色一暗,把封锦城的病跟闺蜜说了说,梓沁愕然:“什么?你说封锦城得了脑瘤,怎么可能?我看着他比牛还结实,你不是受骗了吧!那男人别是使得什么苦肉计……”   梓沁这一说,嵇青心里忽悠一下清醒了刹那,不过又摇摇头:“照了核磁,一开始他还瞒着我的。”梓沁点点头,拍拍好友的手以示安慰:“即使是脑瘤,这个时代也不见得就是不治之症,要不这样,我认识一个脑系科的权威主任,有神刀之称,你把封锦城的片子给我,我让他过过眼,没准误诊了也可能的,脑子里的事不好说。”   嵇青眼前一亮,燃起一丝希望:“那等我出院把片子给你。”脑袋里的弯忽然转过来了:“你怎么突然认识脑系科的权威了?我记得你就认识一个医生来着,还是那个什么心外科的?”   梓沁眨了眨小声道:“等你出院,我介绍你们认识。”嵇青怔了好几秒才回过味来,不禁笑了:“你说你跟那个医生,你们俩成了?”   一向大方的梓沁扭捏了半晌儿点点头:“他父亲是他们医院的院长,也是我刚才说的脑系科权威……”   梓沁跟嵇青说了半天话,又逗了会儿小亮就走了,嵇青毕竟精神不济,梓沁怕搅合了她休息,不过出去的时候,正碰上抽烟回来的封锦城从楼道那边回来,梓沁就琢磨这脸色,这状态,这模样,怎么就没一点得了绝症的兆头呢,这心里承受能力也忒强大了。   封锦城简单的点点头就进了病房,不过总觉得后脊梁有些凉,他媳妇儿是挺好糊弄的,可他媳妇儿这个闺蜜可是个精明女人,有时候封锦城都纳闷,明明看上去两个南辕北辙的女人,怎么就成了最亲近的闺蜜了,弄得封锦城忽然升起股子不好的预感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虚。   嵇青出院的时候,已经快八月底了,本来不用住这么长日子,不过在封夫人的坚持下,还是住了足足一个月,孩子要满月了才出院回了封家。   封家在锦江摆了酒,庆贺封家金孙满月,嵇青坐满足足两个月的月子,封锦城就急不可耐,把舍不得妈妈跟弟弟嘟着小嘴的小雪,留在封家,迅速打包妻儿回了别墅。   其实要不是儿子得吃母乳,封锦城是恨不得连儿子也撇在封家,好好跟媳妇儿过过无人打扰的二人世界,虽然有保姆跟儿子打搅乱,可毕竟别墅大,又没有长辈,把儿子保姆安排在一楼,他跟媳妇儿在二楼,关上门怎么折腾不成。   说实话,他都快憋死了,进了门,撑着此生最大的耐心,眼睁睁看着他儿子趴在他媳妇儿怀里吃奶,一会儿吃的肚子溜圆了,还不撒嘴,而且一点不体谅他老爹的心情,今儿吃饱了也一点困的意思都没有,睁着黑葡萄珠一样的眼睛,咧着个嘴巴,冲着他妈咯咯笑的欢实,哈喇子都顺着嘴角淌了三尺长。   封锦城凑过去,坐在他媳妇儿身边,望着他儿子直运气,大手已经很不规矩的从他媳妇儿衣摆偷偷钻进去,缓缓往上移动,嘴凑到他媳妇儿耳朵边上,喘气都有点急促起来:“媳妇儿,你说这小子吃饱了,怎么还不闭眼睡觉,妨碍他老子的好事儿,赶明看我不打他屁股……”   嵇青脸一红站起来,把孩子塞到他怀里:“我去洗澡,你哄儿子睡觉。”封锦城眼馋的看着儿子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门口,想着他媳妇儿脱得清洁溜溜,然后水顺着他媳妇儿的曲线……想到这儿,封锦城闷哼一声,他儿子小腿一蹬,正蹬到他亢奋的部位。   封锦城低头看了他儿子两眼,小声嘀咕:“你跟你爹是上辈子的仇家怎么着,破坏我的好事还罢了,这会儿还想废了你老爹的命根子……”不满归不满,还是站起来抱着儿子开始哄着睡觉……                  ☆、五十三回      嵇青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封锦城已经靠在床上,头发仍有些湿,看来已经洗过澡了,蚕丝被松松搭到他的腰间,精壮的上半身□在空气中,封锦城不属于那种肌肉纠结贲张的男人,却肌理分明修韧有力。   想到有力,嵇青忽然觉得,一股燥热缓缓升上来,迅速扩散以一种无法言语的速度蔓延至四肢百骸,他仿佛跳跃着火焰的眸子,令嵇青忍不住轻轻颤栗。   这个月子做的,嵇青觉得很有些□,虽然两人什么也干不了,可是别的……嵇青脸一阵发烫。   封锦城已颇不满的催促:“媳妇儿,过来……”封锦城一贯知道,越饿的狠了,越要细嚼慢咽,吃的太快,往往吃的不多,容易造成不适,且品不出啥滋味,尤其这么可口媳妇儿,他必须得慢慢的吃,一口吞下去有什么趣味。   他媳妇儿生了小亮以后,浑身多了股子难言的媚气,小脸圆润,皮肤透亮,原先有些瘦的身上,该长肉的地方全长了肉,不该长的,也迅速消了下去。   无疑,他媳妇儿是得天独厚的,可跟他媳妇儿的努力也分不开,也封锦城看到了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嵇青,他都不知道他媳妇儿原来是会跳舞的,他看着她在地上拉筋,那种柔软度,真挺专业。   他媳妇儿仿佛有千百种姿态,每种姿态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都令他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惊喜,这些惊喜汇集在一起,就是他恨不得放到心窝子里疼的媳妇儿,不过,现在得先让他好好看看她。   嵇青刚走到跟前,被封锦城握住手臂一个大力压在身下,床垫里的液体,因为这个动作激荡起伏了两下,嵇青一愣,下意识摸了摸:“怎么换床了?”封锦城低笑一声:“试试这个如何?如果不赖,咱全换成这样的……“说着大手已经轻车熟路剥开嵇青的浴袍,随着浴袍敞开,他媳妇儿细腻如白玉的身体,毫无遮掩的摊在他面前。   封锦城几乎用一种惊艳的目光打量他家媳妇儿,就跟修炼了什么媚术一样,生过儿子的嵇青已经修了妖精,红润健康的小脸儿,唇畔染上一丝湿漉漉的轻粉,看上去分外可口,一张一合的,仿佛不停引诱他去品尝。   而他也忍不住这么做了,他的唇印在上面,包裹住那抹轻粉,侵入口腔,纠缠,搅动,仿佛巡视自己的领地,左右上下,甚至隐秘的角落都没放过。   坐月子的时候,他没少这么亲嵇青,不能用正常的渠道纾解**,封锦城也没就此偃旗息鼓,而是提出许多嵇青做梦都想不到的主意,磨着嵇青帮他,为了这个,封锦城可以软到最低姿态求她,直到她答应为止。   嵇青有时候都觉得,这个封锦城是山寨的吧!以前那个冷淡疏离,嘴毒心狠的男人到底去哪儿了?从冷到热,从远到近,骄傲褪去的封锦城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赖。   想到他那些千奇百怪的主意,嵇青就不禁脸红心跳。他媳妇儿走神了,落在封锦城眼里,简直是对他最大的侮辱,这种时刻,他媳妇儿竟然还有功夫走神。   封锦城不满的咬了他媳妇儿一口,呃……唇上的刺痛令嵇青迅速回神,封锦城放过她的唇,不满的威胁:“媳妇儿,你要是再不专心,我可不客气了……”   嵇青觉得,封锦城这句话就是废话,他什么时候客气过……封锦城头再次俯下,落在她的唇角,下巴,耳后,脖颈,锁骨……一路蜿蜒而下,带着浓重滚烫的气息,湿漉漉的划过去,令嵇青心里那把小火苗嗖一下蹿上来,她不由呻吟出声,手臂环上来,手掌张开,用力抓住封锦城的大脑袋……   封锦城伏在她胸前,熟练的裹住顶 端,吸吮起来,他吸着一边的时候,手捏住另一边,轻轻揉搓弹压,那流出的奶白液体,汇聚成线,顺着她的身体滚滚而落,看上去异常**。   封锦城抬起头,看了他媳妇儿一眼,不禁轻笑,他媳妇儿现在害臊,不都晚了八村了,他都吃上瘾了,唯一不满的,就是随着他儿子日益见长的饭量,到了他这里,剩不下多少了,只能聊胜于无的解解馋,刚开始那会儿能吃到饱的待遇,已经一去不返。   “媳妇儿,我帮你先吸出来,省的一会儿你又涨的难过……”封锦城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嵇青不想戳破他,这男人要是不要脸了,什么都挡不住,因此闭上眼假装听不见。   封锦城却笑了,心里说,你忍着,我看你一会儿怎么忍……封锦城贴在他媳妇儿已经恢复平坦的小腹上,亲了一口……大手从他媳妇儿身下进去,突然用力,嵇青啊一声轻喊,已经被封锦城抓住圆翘的部位,而他的头强势挤到那里,吻汹涌而落……   啊……嵇青下意识夹紧,却被封锦城抽空扭头,狠狠咬了一口,腿根儿的细肉,痛感神经最是发达,疼的嵇青哼唧了好几声……   仿佛警告,她只要一合,他就咬她,最后大手更直接扒住……嵇青最隐秘的桃花源,彻底敞开,封锦城的吻持续落下,或咬,或添,或亲,或蹭……尖牙咬住包裹在最里面的珍珠,拖到舌尖嬉戏……   那种近乎黑暗的快感仿佛山洪爆发,直冲而下,不过顷刻,便把所有理智淹没,再寻不到一丝痕迹……   身体随着这种灭顶的快感抛上落下,不断攀升,攀升的快感,到了极致,嵇青以为会晕过去,因为闭上眼她仿佛能看见万千蝴蝶飞过去……终于沉寂下来的时候,她勉强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死死揪住封锦城的头发……   而抬起头来的封锦城,唇角牵起长而晶亮的银丝,一晃而过,他轻薄的嘴唇,有抹艳丽的粉色,粘稠湿润着……他的眼睛定定望着她,眼底那丛火焰从明灭暴涨起来,热度仿佛能焚毁一切:“媳妇儿,舒不舒服嗯……”仿佛并不期待她回答,嵇青浑身还陷在抽搐中不可自拔,却被封锦城迅速翻了个身,撑起她的膝盖,她跪爬再床上,身后钝剑无锋犀利而入……   啊……那瞬间撑开的力道,令她轻微不适,不过瞬间,便被接踵而至的快感代替,封锦城在她体内每一丝跳动,都如此清晰的反馈至她的大脑,她爱他,而且她终于确信,这个男人也是爱她的,虽然两人前面历经坎坷分离,后面还有生命考验,可此时此刻,他们深深爱着彼此,渴望最深切的拥有彼此。   抛开所有顾虑的嵇青,有一种脱胎换骨的魅惑,她配合着封锦城的动作,摆动腰肢的姿态看进封锦城眼里,简直能要了他的老命。   “妖精,小妖精,媳妇儿,你就是个小妖精……“封锦城已经爽的语无伦次,他媳妇儿这一配合,令他简直爽翻了天……他小媳妇儿此时的模样儿真正浪荡的勾死人。   小细腰摆着,头高高扬起,甩动起的长发,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疯狂的弧线,落下去,贴在汗湿细 白的脊背上,有一种性感到极致的美丽,柔弱的腰肢,仿佛能在他手中折断开来,那种紧致潮 湿温热,令封锦城恨不能做到死……   事实上,他也确这么做了,只不过没做到最后,就被门外迟疑的叩门声打断,叩门声不大,且有些小心翼翼,脑子里被精虫填满,正high到最高点的封锦城,自然是听不见,他正执着他媳妇儿的腿,正玩命的耕耘不辍,那力道,那速度,都快到了爆点,却突然被他媳妇儿打断,封锦城想死的心都有。   嵇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开封锦城,从他身下脱身出来,裹上浴袍,稍整理一下自己,打开门,保姆阿姨老脸通红的站在外面,怀里抱着闭着眼睛嚎哭的小家伙:“那个,太太,到喂奶的时间了。“   嵇青脸臊的通红,接过来道:“你先回去睡吧!一会儿喂了奶我抱他过去。”保姆阿姨仿佛松了口气,转身迅速走了。   嵇青抱着儿子进来,小家伙还不依不饶的嚎着,直到把ru 头塞进他小嘴里,小家伙住了声儿,大口大口香甜的吃起来。   封锦城靠在床头,盯着他儿子,眼睛里嗖嗖的飞刀子,嵇青瞥见他这模样,不禁想笑。封锦城凑过来,圈住他媳妇儿腰,头一歪,搁在他媳妇儿肩上,瞅了眼他儿子,低声道:“媳妇儿,你说这小子是不是我上辈子的仇家托生的,怎么就会坏他老子的好事呢?”   说着,忍不住闷哼一声:“媳妇儿,一会儿你得补偿我,再来这么两回,你老公可就阳痿了,你后半辈子的幸福就没了。”   嵇青侧头白了他一眼,低头落在他下面,刚才还一柱擎天威风八面,这会儿功夫就蔫头耷拉脑了,不禁噗嗤一声笑了。   “媳妇儿你还笑,你还笑……”封锦城不满的凑近他媳妇儿耳朵边上,小声嘀咕几句,嵇青脸腾一下红了,小脸上红艳艳的看着异常娇媚,封锦城忍不住,张嘴咬在他媳妇儿肩膀上,手也开始不规矩的钻进浴袍里作乱……   嵇青被他逗弄的气息不稳,还没躲开,快睡着的小家伙却忽然睁开溜圆的眼睛,看了眼妈妈身边,明显不怀好意的爸爸,哇一声大哭了起来,那喇叭嗓子,吓的封锦城刚起的性致又飞的无影无踪.   封锦城觉得,没准真让自己一语命中,这小子就是他前世的冤家,不是讨债就是报仇来的,他再和颜悦色也没用,他儿子就是不买账,只要他一靠近媳妇儿,他儿子那小嘴就抽抽。   最后还是嵇青抱着孩子去了儿童房,小家伙才消停了,封锦城恨得牙根儿痒痒,琢磨着怎么想个招儿,把他儿子也撇下,只不过他这个阴谋还没得以实施,前面的诡计就先曝露了,所以说,前途灰暗,道路曲折,封锦城同志保重吧!呜呼哀哉!!                  ☆、五十四回      封锦城第二天就乖乖去公司了,他媳妇儿生孩子坐月子期间,他整整陪了一个月,公司的事务紧要的,让助理送家里来办,不紧要的就堆在哪里,到了今天已经堆积如山,即便他多不乐意,也得分出精力去处理。   何况今儿他不上班,也抱不到媳妇儿,嵇青的闺蜜两天后结婚,他媳妇儿今儿一早就去了T市,把他儿子都送去大院托管了,没有母奶这两天,估计那小子能把大院头上的天都嚎破了。   封锦城突然有点幸灾乐祸,谁让那小子跟他抢媳妇儿了,胡军进来的时候,封锦城手边的事终于告一段落,喘了口气,看着胡军悠哉的模样,非常不平衡,坐在沙发上,斜瞟了胡军一眼:“怎么你丫这轻松,成天东晃西晃的没事儿干,早知这样我做什么生意,也进公安局混去呗!”   胡军嗤一声笑了:“得了吧!你跟叶驰是**分子,花钱跟流水似的,我那点儿微薄薪水,还不够你俩塞牙缝的呢。”   封锦城没好气的道:“就你那煤老板的老丈人,还有每年在叶驰和我这儿拿的分红,你丫八辈子打着滚也吃不清,别跟我这儿哭穷。”   胡军嘿嘿一笑:“咱哥们谁跟谁啊,我跟左宏不是没你俩的脑瓜好使吗,你们俩赚这么多钱,我们帮着花花也应该啊!你俩现如今也没二奶三奶的,就媳妇儿孩子,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用啊!”   封锦城哧一声乐了,胡军左右瞅瞅:“你可有日子没上班了,成天黏糊着你媳妇儿,怎么今儿来了,你媳妇儿哪儿捋顺了,不追究你装绝症骗她那事了。”   封锦城皱皱眉:“我这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军子,你说我再让我媳妇儿生一个咋样?能不能往后拖拖。”   胡军非常肯定的摇头:“锦城,要我说,你还是尽早坦白,说不准能争取个宽大处理啥的,真让你媳妇儿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啊!尤其你媳妇儿那拗劲儿,我瞅着够你受的,你要是主动坦白,性质就不一样了,加上如今儿子闺女全有了,老丈人也站你这边,筹码多,你媳妇儿就是知道上当,也不会做的忒绝情,大不了关上门,给你媳妇儿跪跪搓板,这事儿就过去了。”   封锦城哼了一声,撇撇嘴:“男儿膝下有黄金,自己媳妇儿跟前下跪,太跌份了。”胡军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您封锦城有骨气,膝盖硬,弟弟佩服,你要是能挺得住,不要媳妇儿,你就接着硬气,谁也没意见。”   封锦城烦躁的站起来:“你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在我这儿给我添堵,我这正事一堆,没工夫跟你闲唠嗑。”   胡军站起来:“得,得,我走还不成吗?”走出去,门刚合上又打开,胡军的大脑袋钻了进来:“锦城,弟弟的话可是经验教训里总结出的金玉良言,你爱听不听,我可跟你说,你俩要是真散了,萧博雅可在后面排队等着呢……”“滚……”封锦城一扬手,文件夹扔了过去,胡军嘿嘿一笑快速掩上门,文件夹砸在门。   提起萧博雅,封锦城心里又堵了一下,两人是说开了,可萧博雅那厮,顶着钻石单身汉的头衔,身边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他媳妇儿住院生孩子的时候,隔三差五过来,两人在病房里谈的热络开心,弄得封锦城在一边跟灌了几缸醋一样酸。   若是他跟媳妇儿真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也拿不准,萧博雅还会不会守着君子操守,可他跟他媳妇儿坦白,他媳妇儿一气之下,又跑了,可怎么办,他这刚开荤,还没吃饱呢!要不再等两天,寻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再跟他媳妇儿坦白,封锦城不禁长长叹口气。   嵇青接到梓沁要结婚的消息时,真吓了一跳,很突然,上次在医院梓沁说的有些含糊,可嵇青也能听得出来,两人还未发展到走进礼堂共度一生的地步,这才几天就成事了。   做为梓沁最好的朋友,她甚至连柯大夫的面都没见过,这是不是有点太说不过去了,不过一出高铁站,看到立在梓沁旁边的男人,嵇青就不禁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熙攘的人群中,两人站在那里恍如一对金童玉女。   梓沁的漂亮可以说女人中少有匹敌者,若是性子软一点,说不准早嫁进豪门当少奶奶了,而这个立在梓沁身边的男人,却毫不逊色,挺拔帅气,尤其那种从内而外的味道,令这个男人相当有质感。   “嵇青……”梓沁看见她,高兴的挥挥手,就要跑过来,却被旁边男人不着痕迹的箍住腰身,步履稳健的朝这边行来,到了近前,梓沁接过嵇青手里包:“怎么没把我干闺女干儿子带过来?”   嵇青不禁笑道:“那两个小家伙来了,就是来闹场的了,好容易把你嫁出去,我可不想柯医生中途反悔又退回来,柯医生,你要知道,娶了我家梓沁,可是货物既出概不退还的哦!”   柯镇不禁笑了,侧头看了梓沁一眼,目光中轻易便荡出款款深情:“怎么会,好容易追到手的媳妇儿,这辈子都不会放开。”梓沁脸红了红,红脸的梓沁褪去平日的干练,有了几分小女人的妩媚,很吸引人,尤其嵇青看的颇为新奇,这样的梓沁是她都陌生的。   柯镇去取车的功夫,嵇青杵了杵好友低声道:“人柯医生一点不像你说的磨叽,也不娘们儿,简直就一高帅富,说,怎么骗到手的,柯医生这样的男人,屁股后面还不追着一溜青春无敌的小美女,你这姿色是挺唬人,可性格,作为你的闺蜜,我不得不说,娶你的男人都需要强大的勇气。”   梓沁白了她一眼:“什么我骗他,是他哭着喊着非得娶我,不然我才不嫁呢,一个人过日子多自在,肯嫁给他,是他上辈子积德。”“噗……”嵇青撑不住笑了起来,柯镇下车正好听见最后一句,不禁瞅着梓沁笑道:“是,娶了梓沁,我们柯家祖坟都冒青烟啦!请太后上车,嵇小姐肯定饿了,咱们先找地方吃饭。”   柯镇这个男人细心又有风度,吃饭的时候,即便跟嵇青不很熟,言行也分外得体,说出的话自然亲切,对梓沁相当体贴,鱼刺都是挑出来后,夹到梓沁的盘子里,真跟伺候太后老佛爷一样,而且并不让人觉得肉麻谄媚,一切看起来那么理所应当。   只不过,梓沁一口鱼没吃到嘴,就干呕两下,捂着嘴跑去了洗手间,嵇青愕然,当她回来,嵇青的目光在她肚子上转了转,迟疑的问:“你该不会是奉子成婚吧!”   梓沁脸一红,瞪了旁边拿着热毛巾给她擦手的柯镇一眼,没好气的道:“不然,谁这么早结婚,我才三十啊!”   “好了,好了,媳妇儿我错了还不成吗!”柯镇一点不忌讳嵇青在身边,认错的异常顺溜,不过目光中却划过一丝狡猾,这丝狡猾被嵇青这个旁观者收进眼里,突然觉得有些熟悉,进了梓沁的小两室,嵇青才想起来,柯镇那狡猾的目光,封锦城眼里也时常闪现。   柯镇送两人回来就匆匆走了,说是要准备婚礼,忙碌的跟赶场一样,梓沁这个新娘倒是闲的过分。   嵇青之所以提前过来,就是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哪想到,她跟头猪一样,吃饱了睡,睡醒了吃。   中午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到了晚上,两人就睡不着了,躺在床上说话,令嵇青觉得,仿佛又回到了过去,两人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怀念中洋溢着淡淡酸楚。   梓沁侧过来突然问:“嵇青,你幸福吗?”嵇青愣了一下,继而笑了,不用她回答,从她这样的笑容里,梓沁就知道了答案,梓沁不禁暗暗叹口气,不得不说封锦城那个男人太狡诈,不仅狡诈还卑鄙,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招都使的出来,甚至这样无良的苦肉计。   梓沁前天一收到嵇青寄来的片子,就拿过去给柯镇他爸瞧了,柯院长仔细看了一遍,很确定的跟她说:“这是个健康人的片子,什么毛病都没有,更别提什么脑瘤绝症了,简直是胡说八道。”   梓沁当时并不多意外,而且,有一种证实了心中想法的感觉,俗话说啥来着,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就嵇青那个男人,简直就是祸害中的祸害,他要是得了绝症,别人还有活路吗。   可她发现,这件事虽然她知道了真相,却不好处理,她看得出来,现在的嵇青过得很好,两口子分分合合,到了如今才算真正过上你疼我爱的消停日子,爱情中的阴谋诡计再卑鄙无耻,可目的是爱,仿佛也值得原谅。   因此梓沁犹豫了好一阵,直到这一刻,亲耳听见嵇青说幸福,才打算帮着那个狡猾的狐狸隐瞒下去,只不过她隐瞒了,可架不住阴错阳差。   婚礼过后,梓沁两口子直接飞马尔代夫度蜜月去了,送嵇青回B市的是柯院长的学生,正好去B市开个医学研讨会,嵇青就搭了顺风车。   柯院长这个学生姓刘,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风趣健谈,一路上都给嵇青说他们医院的乌龙事,化解了尴尬氛围,过了收费站,小刘医生笑道:“这些都没什么,前几天,梓沁姐还给老师拿来一摞片子呢,说是得了什么脑瘤的,其实什么也不是,就是个正常人,不知道谁这么糟钱,没事儿还照核磁……                  ☆、五十五回      嵇青不由捏了捏包里那一摞片子,非常迟缓,一字一顿的问:“你说的是梓沁拿给你片子?”“是啊!上面有名字的,姓有些个别,姓封……”   嵇青脸色变了变:“小刘,谢谢你的便车,前面路口停下就好,我去附近看个朋友。”“哦!好。”小刘应了一声,也没多想,靠边停车。   嵇青等着小刘的车走没影了,招手叫了辆出租,直接去了医院,嵇青没去林医生在的医院,而是另外选了一家脑专科医院,挂了主任门诊。   当那个分外慈祥的专家主任,告诉她结果的时候,嵇青忽然觉得,所有令她疑惑的事情都有了解释,封锦城的闪烁其词,总是拐弯抹角问她,如果不是他的病,她会不会回来等等……   她竟然还以为那男人是因为得了绝症而产生了类似焦躁犹疑的情绪,她小心翼翼的不提及他的病,尽量满足他所有要求,一边在心里暗暗恐惧着,就怕封锦城不久于世,每过一天,她的恐惧都会加深加重,可是这一切,都是个骗局。   他用如此卑劣的方法,骗她主动回家,骗她言听计从,骗她的感情,骗她的身体……那个男人真可以卑鄙到如此程度,嵇青出了医院肺都要气炸了,包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嵇青摸出看了看,老公两大大字在屏幕上不停闪烁,颇有几分讽刺,嵇青深深吸了几口气,才按下接听,封锦城的声音从话筒传过来:“媳妇儿,你几点的火车?”   嵇情说今天回来,没说具体时间,搭便车也是凑巧了,因此封锦城以为他媳妇儿还在T市呢:“我想你了媳妇儿,要不你别做火车了,我现在开车过去接你好不好,我这几天都没睡好,头疼……”   嵇青忍不住翻翻白眼:“头疼?”要是搁以前,封锦城一说头疼,嵇青都要吓死了,赶紧凑上去给他按摩揉啊,直到他说不疼为止,这男人简直恶劣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现在想来,封锦城的破绽实在不少,可她一听脑瘤就傻了,本就不怎么聪明的脑袋,被那男人忽悠的根本找不着北。   嵇青哼了一声:“我回来,现在城西医院门口。”她倒想看看他怎么说,城西那边就一个脑专科医院,封锦城心里忽悠一下:“那个媳妇儿,你去医院干嘛?”隔着话筒,嵇青都能听出这男人的心虚。   不过封锦城是谁,修炼成精的老狐狸了,她媳妇儿这话一出口,封锦城就知道坏了,穿帮露馅儿了,立马就道:“你在哪儿等我,我过去接你。”   手机传来嘟嘟的忙音,嵇青恨恨的把手机丢进包里,左右看了看,坐在街边不远处的长椅上,等着封锦城。   封锦城的速度出奇的快,好在这时候不是上下班高峰,只用了十五分钟,他就快递到嵇青跟前,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惊动了低头琢磨事儿的嵇青,嵇青抬起头,封锦城已经下车,向她走过来。   金秋十月融融秋阳中,他大步行来,步履匆忙急切,到了近前,嵇青发现,这样凉爽的天儿,他额头上却出了一层汗,汗水侵湿额头的发丝,垂下来,显得格外年轻,配上挺拔身姿俊美五官,这个男人走到哪儿都是焦点。   封锦城目光扫过他媳妇儿手里捏着装片子的纸袋,瞄了眼侧面不远处的医院,最后一点希望也正式破灭。   他一伸手把嵇青抱进怀里,抱的那么紧,语气急切而慌张:“媳妇儿,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要骗你,那时候我说过多少次,可你一点儿机会都不给我,我是没招了,真的,媳妇儿,我不想离婚,也不想分居,更不想每天眼巴巴看着你,抱不到,摸不着……”   封锦城有些喋喋不休的唠叨着,嵇青却推开他,伸出手:“车钥匙给我。”封锦城呆了一呆,虽然不知道他媳妇儿要车钥匙干嘛,但还是乖乖把钥匙放在嵇青手里。   嵇青握着钥匙向路边走去,开门,上车,坐到了驾驶座,落下车窗冲封锦城喊了句:“上车。”封锦城傻了半晌,才后知后觉的过去,拉开副驾驶一侧的车门坐了进去。   他刚带上车门,车子已经飞速倒退掉头,如脱缰的野马冲了出去,封锦城身体前倾,急忙抓住上面的扶手,才免于磕个头破血流:“媳妇儿你停下,先停下,这样很危险……”   封锦城缓过劲儿来,发现两人已经上了桥,过了岔口奔着高速就去了,嵇青把油门直接踩到底儿去,车速飙升,封锦城喊什么都听不见,就听见嗖嗖的风声,从耳边划过去,嗡嗡直响。   嵇青的技术显然非常生涩,这样生涩的技术还在高速上飙车,简直就是玩命儿,真正惊险万分,封锦城的腿儿都软了,他真不想死啊!他现在的小日子正过的来滋味儿,死了太亏了,再说,他还有儿子还有闺女呢,可他媳妇儿显然疯了,跟发泄一样,就知道一味踩油门往前冲,勉强避开一辆大罐车的时候,封锦城干脆闭上了眼,来个眼不见为净,想着要是死了,也有他媳妇儿陪着,两人到了阴间还做两口子,这个念头一入脑,封锦城反而淡定了。   感觉车速逐渐慢下来,直至停下,封锦城才睁开眼,一睁眼就是他媳妇儿放大的五官,嵇青咬牙切齿的道:“封锦城,让你好好体会一下恐惧,你脑子里没瘤子,你的心却黑了,你这个混蛋无耻不要脸的男人,我郑重通知你,从今天起,你嘴里蹦出的一个字,我都不会相信,你也休想再靠近我一步。”   他媳妇儿那张小脸凛冽的程度真好似寒冬腊月的西北风,刮得封锦城从里到外都凉了。   “你媳妇儿真这么绝,不能吧!怎么说你俩如今都有儿有女的,这点事儿说穿了也没啥,不就是想跟媳妇儿和好吗,虽说这路子有点歪,可殊途同归,最终皆大欢喜不久完了,难道她真想你得个什么绝症,心里就如意了啊!”   左宏这篇话说出来,胡军撇撇嘴:“得了吧左宏,这是原则性问题,搁谁谁不急,何况锦城媳妇儿又被骗心,又被骗身的,这女人都小心眼,这要是当没事儿似的跟锦城接着过日子,才新鲜。”仰脖喝了口酒凉凉的道:“锦城,我那天就跟你说,让你赶紧坦白,争取个宽大处理,你非得等着耗着,这回儿完了吧!别说上炕了,估摸你连媳妇儿边儿都靠不上儿了,叶驰那就是个馊主意,当时使在时萧身上管用,哪真是用小命换来了,差点就见阎王去了,跟你这苦肉计从性质上就不同。”   “你丫才馊主意……”叶驰扬手就给胡军一拳:“我媳妇儿可比锦城媳妇儿明理多了,别看平常挺矫情,关键时刻,真心疼老公,不过锦城,我倒觉得,你媳妇儿哪儿大有可为。”   封锦城白了他一眼:“大有可为?我怎么没看出来。”封锦城一想到嵇青那张冰寒的小脸儿,就觉得透心凉,喝了半瓶子茅台下去,都没暖和过来,这几个哥们今儿是来的挺齐全,可他听着,没一个帮他想招儿的,忒不仗义。   叶驰帮着他分析:“上回你媳妇儿可是连知会你一声都没有,直接找你老丈杆子就离婚了,这次,瞧着闹得大,可一没惊动你老丈人,二也没离家出走,不好好在别墅里呆着呢吗,儿子闺女也都接了回去,哪像要跟你一刀两断的样儿。”   封锦城琢磨琢磨,有点道理,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对,他媳妇儿是把闺女儿子都接回来了,可直接搬去了客房,并且,下午叫来了锁匠换了客房的门锁,当他是贼一样防着,就算她媳妇儿没走,儿子闺女也在跟前儿,可不能抱不能亲光看着,不是更闹心。   他都多少日子没开荤了,好容易等到他媳妇儿出了月子,半截儿被他儿子搅了,现在又这样,他媳妇儿要是跟他冷战个十天半个月还罢了,要是日子长了,他非憋出毛病来不可,尤其,这回儿他真拿不准她媳妇儿的心思。   想到此,封锦城心里堵得跟装了块大石头一样,叶驰看他那模样,眼珠子转转,出了主意:“要不你接着装醉吧!上回你这招一使出来,你媳妇儿不就搞定了,这回儿你再照着来一回,男人一醉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就是霸王硬上弓了,你媳妇儿也没辙。”   封锦城真觉得叶驰这主意不怎么高明,可不高明,他也得试试,不然怎么办?万一他媳妇儿心一软,不就啥毛病都没了,存着这样的侥幸心里,封锦城一身酒气晃晃悠悠就回家了……                  ☆、五十六回      封锦城手臂搭在左宏肩膀上,晃晃荡荡走进来的时候,嵇青抱着胳膊站的老远,连搭把手的意思都没有,脸上的表情,落在左宏眼里,都不禁替封锦城发愁,怪不得叶驰跟胡军溜的贼快呢,估摸早预料到这个结果。   左宏把封锦城放在沙发上,嘿嘿一笑:“那个,嫂子,锦城喝的有点多,估摸晚上得闹腾,嫂子多担待啦!我先回去了。”说完,不等嵇青说什么,扭脸就跑了。   嵇青不禁好笑,这明显是心虚的表现,封锦城这几个哥们儿就没一块好料儿,心里的鬼主意一个接着一个,就苦肉计那一招,以嵇青对封锦城的了解,绝不是他能琢磨出来的,就是琢磨出来,封锦城也不见得能使出来,肯定是他这几个哥们在后面出的馊主意,这会儿又给她装醉,和着,她就这么傻,他使一招出来,就能搞定。   封锦城躺在沙发上半天没人理会,自己也有点装不下去,睁开眼就发现他媳妇儿就坐在他对面,小脸儿的表情怎么说呢,又冷又淡,严肃非常,哪有丁点儿心疼缓和的模样儿。   封锦城心里叹口气,一翻身坐了起来,客厅的水晶吊灯已经关上,壁灯的光线下,映在他媳妇儿的小脸上,镀上一圈温暖光晕,使这张冷淡的小脸,仿佛柔软了些许。   封锦城倾身握住嵇青的手攥在掌心,细致柔软的触感,令封锦城心里不禁忽悠了一下:“媳妇儿,骗你是我不对,可最起码出发点是好的,难不成你真希望我得脑瘤死了吗,你原谅我这一回,我保证以后再不会骗你了,成不?”   如此低声下气的封锦城,嵇青还真不大习惯,嵇青想了很多,以前的封锦城骄傲冷淡,但光明磊落,不屑也没必要做这样的事,而且,他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让她回到他身边,不惜使用这样不入流的阴谋诡计。   愤怒过后,竟然有丝丝缕缕感动涌上来,如果不是在乎,封锦城也不会干出这种事,正是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感动,她并没有向上次一样,收拾行李回家,她也很清楚,她已经不舍。   跟封锦城这短短的几个月,是他们这些年中最幸福的时候,虽然时刻为他杜撰出来的绝症害怕,害怕他们的时间不多,可正是因为这样,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值得眷恋和珍惜。   感动归感动,也不能抹杀被欺骗的恼怒,自己被封锦城蒙在鼓里,肆意蒙骗的时候,傻的她自己一想起来都觉羞愧,她的智商怎么就这么低。   嵇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从情感出发,她舍不得再分开,从理智上,她又觉得这样轻易原谅封锦城,太亏了,她怀疑封锦城以后还会骗她,事实上,嵇青比封锦城还纠结。   何况封锦城这家伙积习难改,今天又装醉骗她,因此,即便封锦城此刻姿态做的这么低,认罪态度良好,她心里那口气不仅没出来,反而更憋在心里,上不来下不去的难过。   嵇青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不是喝醉了,这会儿我瞅着挺理智的。”封锦城脸色一滞:“媳妇儿我真喝的不少,你要是再不原谅我,我天天出去喝闷酒,哪天真酒精中毒了,怎么办?你不稀罕我,可还有咱家小雪跟小亮,他们才这么大点儿,没爸爸怎么行?‘   嵇青蹭一下站起来:“放心吧!你要万一有什么不测,我就给他们再找一个爸爸,萧学长还单身呢,我想他不介意当这个便宜爹。“   “你敢,嵇青,我还没死呢,你就琢磨着给我红杏出墙。”封锦城气的差点喷血,就说萧博雅那厮是个祸害,他媳妇儿都给字迹生俩儿孩子了,还惦记着红杏出墙呢?   嵇青瞄了他一眼凉凉的道:“我怎么记得我们俩早离婚了,我跟你现在这种状态是姘居,为了我的名声着想,我正考虑带着孩子搬出去。”   封锦城彻底歇菜,他媳妇儿这水平,几天内就达到了新的高度,她是拿准了他怕什么,用这个要挟他百试百灵。   “媳妇儿,只要你不搬出去,你想怎么都行。”嵇青瞥见封锦城蔫头耷拉脑的模样,不禁暗暗好笑,却不想这么轻易就绕过他,嵇青忽然觉得,逗弄一个男人真有点趣味,有种报仇的快感,过去几年的憋屈,都能一点一点找回来,而且成倍。   封锦城很快发现,他媳妇儿真不是个善茬儿,以前他怎么会觉得他媳妇儿是个乖巧的的小兔呢,那呲着牙的样儿,分明是一只狼崽子,他闺女儿子也有样学样,大小三个人欺负他一个。   只要他一靠近嵇青两米之内,儿子就咧开嘴死命的嚎,尤其吃奶的时候,那小子一边吃着,一边抓着,那贼亮的眼珠子还不时瞄着他,仿佛怕他过去抢食一样,当然,如果能抢,他早扑过去了,他儿子那小爪子也挡不住。   说起来,能远远的看他媳妇儿喂奶,都是经过时间不短的死磨硬泡,过程之艰辛,封锦城想起来都觉得心酸,最后还是因为,他媳妇儿不习惯保姆在一边,才特准他在她喂奶的时候,递个热毛巾什么的。   有时候封锦城不免狐疑,他媳妇儿这是不是成心不让他好过,他媳妇儿以前脸皮儿薄的不行,即便两口子最热乎那阵子,她喂奶也总会遮遮挡挡,他要是想干点儿啥,得憨皮赖脸的凑过去,磨叽一阵,她才会脸红的顺着他。   这会儿,他是靠不上前,可他媳妇儿喂儿子的时候,反而大方起来,半遮半掩,从他的角度,能清晰看见他媳妇儿那挺翘圆润的部位,以及被他儿子嘬的红艳的顶 端,跟熟透的樱桃一样,瞅着就馋。   封锦城每次看的心里都火急火燎,禁欲多日的他,觉得自己都要爆炸了,可就是他爆开,估摸他媳妇儿也不会心软。   封锦城坐在日光室一角的布艺沙发上,目光落在他媳妇儿身上,嗖嗖冒绿光,嵇青却仿佛没感觉一样,丝毫不受影响,封锦城哀怨的不行。   如果从外人角度看,这是非常幸福美满的一家四口,角落里的男主人膝盖摊着一本厚重的书,目光却不时落在那边不远处给儿子喂奶的妻子身上,不舍移开。   竖着两支可爱羊角辫女儿,在窗下堆积木搭房子,时不时抬头向爸爸求助,爸爸会暂时调回妻子身上的目光,指点一下女儿。   秋日晴朗,阳光从长窗外射入,穿过窗上的轻薄透光帘,削减了热度,落在屋里暖暖的舒服,小雪把秋千放在自己搭建好的房子里面,站起来,看了看窗外的院子,直接跑到爸爸那边,一个飞扑。   封锦城急忙接住她,开始教育闺女:“爸爸说过几次了,不许跑太快,万一摔了,又要哭鼻子。”小雪娇娇的皱皱小鼻子:“爸爸会接住小雪的。”牵着封锦城的手摇了摇:“爸爸,为什么我们院子里没有秋千,爷爷家就有,还是爷爷亲手给小雪搭的,爸爸也搭一个给小雪玩吧!”   封锦城愕然,他跟他爸能比吗,他爸年轻那会儿可是学建筑的出身,搭个秋千还不容易,他闺女可真高看他,不过,抬头发现他媳妇儿一脸要笑不笑的瞅着他,抿着小嘴,分明是等着看他笑话呢,低头,他闺女那期待的大眼睛闪闪烁烁,不会做三个字,到了嘴边上,又被他硬生生吞进了肚子去。   琢磨琢磨觉得,仿佛也不难,遂一把抱起闺女:“走,爸爸现在就给你搭个秋千。”封锦城围着院子转了好几圈,最后看好了两颗相距不远的大树,从储藏室是提溜出工具箱,找了绳子开始干起来。   别说,真鼓捣出一个,可小丫头嘟嘟嘴嫌弃的道:“爸爸的秋千好难看。”封锦城大受打击,抱着闺女到自己膝盖上哄骗:“好看不好看,都是秋千,能荡就好了一样的。”小丫头撅着小嘴反驳:“不一样,这个丑死了,而且没有椅子,我要那种有椅子,两边都缠着蔷薇花的那种。”   “蔷薇花啊!”封锦城一脸为难:“爷爷给你做的,有蔷薇花吗?”小丫头点点头:“不仅有蔷薇花,还有绿色的叶子好漂亮的。”封锦城没辙了,忽然想起来,貌似左宏家有一个,要不取取经。   一个电话打过去,左宏笑的前仰后合:“锦城你傻了,那样的秋千椅直接去买就好了,人家上门安装的,你带着你家小丫头去挑呗!要哪个买哪个不就得了……”   真是高人啊!封锦城想想也是,左宏家的小娟儿可比他家小雪难伺候多了,而且,封锦城忽然眼前一亮,这大好的周末假期,跟媳妇儿孩子出去逛逛商场,貌似是个不错的主意。   在外面,他媳妇儿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得给他留点儿面子,拉拉小手,搂搂小腰,这样的小福利或许能捞着。   想到这些,封锦城都替自己委屈,明明就是正儿八经的媳妇儿,整的跟偷情的似的,想摸摸小手都得绞尽脑汁,真让他痛快吃回肉,还不知啥时候呢?这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                  ☆、五十七回      封锦城小心翼翼的跟嵇青说了要给闺女出去买秋千椅的行程,以封锦城对他媳妇儿的了解,还真拿不准她会不会直接答应,毕竟他媳妇儿最近都没给他一点儿好脸儿,他舔着脸凑上去,也没用,可这次有闺女这个挡箭牌,封锦城觉得或许有希望。   封锦城说完,瞥了眼他媳妇儿怀里睡得呼哈的小子,心里嫉妒的不行,他儿子比他幸福多了,窝在他媳妇儿怀里,吃着奶,摸着咪咪,他这个名正言顺的丈夫,连小手都不敢拽一下,那表情哀怨的不行,挂在他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上颇不搭调,却有种孩子气的可爱。   嵇青把儿子小心塞到他怀里,整理衣服,模凌两可的道:“小亮睡着了怎么去?”封锦城一听有门,忙把儿子抱出去交给保姆,转回头道:“那小子一睡就昏天黑地,两个小时内绝不会醒过来,我们带着小雪去,等回来,那小子估摸还没醒呢?”   “那小子?”嵇青瞪了他几秒,封锦城才改口:“呃,儿子睡着了打雷都不带醒的,放心吧,!再说,还有保姆呢……”   封锦城一边说着,一边冲女儿使眼色,小丫头机灵非常,立马扑进妈妈怀里,扭咕噜糖一样扭着,缠着撒娇:“妈妈,小雪想要秋千,想要秋千……”   嵇青被她缠的没法儿只能答应:“好,好,我们去买秋千……”从怀小亮开始,嵇青对女儿就疏忽很多,远不如那时在T市,母女两个相依为命形影不离,虽说有爷爷奶奶的宠爱,可毕竟不是妈妈,有时小丫头耍起小脾气来,就会嘟着嘴叉着腰控诉:“妈妈偏心,有了弟弟就不喜欢小雪了……”说的嵇青愧疚的不行,只要女儿一撒娇,每每都能达到要求,因此小雪这杀手锏一使出来,没有不成事儿的。   十月金秋,不冷不热,赶上周末,一家出行购物的实在不少,川流不息的人群,聚集在商场里熙熙攘攘,嵇青不禁暗叹,经济真的回暖了,从眼前的购物狂潮就能看出来。   嵇青怕别人挤着小雪,索性抱着她,可小丫头大约是第一次来这么热闹的地方,小身子在嵇青怀里扭着,晃着小脑袋高兴的左顾右盼,上了扶梯,小丫头拼命挣扎,指着扶梯大叫:“妈妈,妈妈,小雪要自己走,自己走……”   “不行!”嵇青毫不犹豫的拒绝她:“你太小,这个很危险。”小丫头瘪瘪嘴,脑袋瓜扭向另一侧的封锦城,眼巴巴的看着,大眼睛眨啊眨的,分外可怜。   封锦城可受不了女儿这样儿,伸手从嵇青手里接过女儿:“我来抱她。”接过去,往前走了两步,就把小丫头放在扶梯上,小丫头跺跺脚撒欢,咯咯咯笑的开心死了。   儿子面前,这男人就是个黑面神,怎么看儿子怎么不顺眼,在小雪面前,又是个毫无原则的父亲。   下了扶梯,小丫头直接张手,嘟着小嘴道:“我要爸爸抱。”嵇青不禁哭笑不得,伸手点点女儿的额头:“见风使舵的小白眼狼,妈妈白疼你了。”封锦城一手抱起女儿,一伸胳膊非常顺溜就揽住嵇青的腰:“媳妇儿这人多,我们过去那边……”   嵇青一时不察,被封锦城占了点小便宜,最后听小雪的,买了个白色秋千椅,敲定好安装时间,小雪一眼偏见那边休息区的淘气堡,不干了,非要过去玩,拽着爸妈的手狠命往那边拖,嵇青被她拖到淘气堡,小丫头已经利落的脱鞋,嗖一下钻了进去,封锦城也已经付了钱,过来低声道:“难得孩子高兴,让她玩玩吧!”嵇青低头看看腕表,没辙的点头。   侧面有个咖啡厅,除了香浓的咖啡,还提供一些杂志跟书籍,客人大多是等候的父母,两人找了个临窗的位置,视野很好,一眼望去,繁花的都市街景尽收眼底。   封锦城心里有些莫名激动,这样的好天气,这样闲适的午后,两人对面而坐,令封锦城仿佛找到了以前约会的心情,说起来,他跟媳妇儿从没约会过,认识,结婚,分开,重逢,生子……他们经历了红尘男女的种种,却独独缺少恋爱一环。   封锦城忽然觉得很遗憾,如果能重新来过,他不会错过任何一环,现在弥补是不是有些晚,最重要的,他媳妇儿给不给他这个弥补的机会,封锦城在心里掂量了许久的措辞,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发现他媳妇儿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他身后的某一处,她浑身那种下意识的紧绷令封锦城不禁回头。   张鹭坐在隔一个的位子上,定定望着他们,不知道想什么,目光异常复杂。封锦城心里的警钟咚咚就敲了几下,现在的封锦城不会再小看张鹭,这些日子这些事过来,他忽然发现,张鹭在他跟他媳妇儿之间,始终扮演着一个不容忽视的破坏者,不管他在不在乎,可他媳妇儿在乎,这就令封锦城不得不对张鹭起了戒心,尤其现在这样的时刻,封锦城最怕节外生枝。   可显然,事情并不会按照他的希望进行,他回头的功夫,张鹭已经站起走了过来,目光扫过封锦城冷漠戒备的脸色,张鹭不禁暗暗苦笑,事情走到今天,她终于不得不承认,这男人从没把她看在眼里过,一秒都没有。   或者说,在他心里,她连个女人都算不上:“嵇青,我们能不能单独谈谈……”封锦城目光一利:“张小姐,我太太貌似跟你不熟,单独谈谈就没必要了吧!”封锦城直接替嵇青拒绝。   嵇青却好像成心跟他唱反调一样,站了起来:“我们那边谈。”说着,就往那边走,却被封锦城一把扣住手臂:“嵇青,你……”   嵇青忽然笑了,微微低头俯近他小声道:“封锦城你怕什么?”嵇青的目光异常清亮,倒令封锦城不由放了手,是啊!他怕什么?如果他现在拦了嵇青,说不准,以后就成了攥在他媳妇儿手里的话把儿。   封锦城眼睁睁看着两人做到那边僻静的角落,他能看到两人,却听不见两人说什么?嵇青之所以跟张鹭过来,除了一些旧恩怨需要了结确认之外,也看出来,张鹭的状态不大对劲儿,脸上厚厚的妆容堆积起来,几乎看不出原来的肤色,身上一件长长的紫色风衣,裹住明显消瘦的身躯,过去的风华美丽逝去的未免太快,她看上去苍老憔悴。   嵇青打量张鹭的时候,张鹭也在瞧她,直到此刻,张鹭才不得不认输,即使嵇青没有傲人的美丽,没有卓绝的才能,可她牢牢攥住了封锦城的心,这么多年,即便自己使尽手段也没从她手中抢过来,那个男人的专情程度,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那男人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女人,再也装不下别人,而自己终归是得了报应吧!   张鹭抬头看着嵇青,很有几分云淡风轻的味道:“你没什么问我的事吗?”嵇青点点头:“那年我邮箱里的照片是你发的?你怎么知道我的邮箱?还有,那些照片……”说到这里,嵇青顿住,忽然发现,自己不想面对答案,过去这么多年,她依旧怯懦。   张鹭却笑了,笑的有些轻蔑讽刺:“你的邮箱从来不是秘密,这得归功于你从上学到现在,始终就用一个邮箱,而从我姐姐那里,获知这点消息并不难,至于照片……嵇青,我实在很好奇,如果我说那些照片是真的,你会怎样?再出走一次?嵇青,直到现在,我不得不说,你的胜利得来的太容易,你自己根本没有努力过,你运气好的令所有女人嫉妒,可你偏偏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最恨你这一点,别人拼了全身力气都得不到的东西,你轻易就攥在手里,却从不知道珍惜。“   嵇青愕然,张鹭显然发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深吸两口气,语气放缓:“你知道一个女人在社会上站稳脚跟有多难吗?外表看着风光无限,背后付出的什么代价,你这样被男人放在玻璃塔里的女人,永远不会明白,那些照片无论真假,你连去质求证的勇气都没有,一走了之,你这种做法,令所有女人鄙视,你还号称多爱封锦城,爱了多少年,多少年……嵇青,我都替你脸红,即使你爱封锦城,你的爱也太懦弱,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要取代你。”   张鹭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快意:“那年我坐在封锦城车里,看见你龟缩在墙角里,一脸绝望受伤,我当时心里真爽,就像有一百只蝴蝶一块儿掀动翅膀一样雀跃,可你还是回来了,被他找了回来,即使你躲着藏着,他掘地三尺也把你弄了回来,我这样送上门的,他连一眼都吝于施舍,可你呢,躲在封锦城怀里,矫情的穷折腾,你知道那个男人默默在你背后做了多少事儿……”                  ☆、五十八回      封锦城有些胆战心惊,从商场出来,他媳妇儿的状态就不对劲儿了,红灯的路口,封锦城从后视镜里瞄他媳妇儿,错过午觉的小丫头,枕着妈妈的腿睡着了,他媳妇儿却侧头看着窗外发呆,这种发呆从上车就开始了,仿佛灵魂抽离,她坐在那里,封锦城却感觉她离自己好远。   张鹭说了什么?封锦城不知道,可封锦城仔细回想,自己最近貌似非常乖,工作上遇上女性合作者,都刻意保持安全距离,其实一向不是封锦城喜欢搞暧昧,而是舆论媒体总会为了噱头,把所有跟他接近的年轻女性都导向暧昧,他媳妇儿在意,他就得改,不然媳妇儿就没了,这是封锦城悟出的道理。   “封锦城,你跟多少女人有过关系?”嵇青这话问出来,封锦城一惊,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个问题忒危险,埋下的伏笔根本防不胜防,他说没有别的女人,不是睁眼说瞎话吗,别说嵇青,马路上随便拉过来一个人,都不可能相信,若是实话实说,封锦城觉得,自己可以直接弄根儿绳子上吊得了。   不说,他媳妇儿那目光灼灼刨根问底儿的劲头,他敢不说吗?说,说啥?封锦城脑门子的冷汗都下来了,那个局促紧张为难的模样儿,落在嵇青眼里,不禁好笑。   她伸手把女儿脸上的发丝拨开,随口道:“怎么,是不是多的你自己都记不住了?”“嘿嘿!”封锦城心虚的笑了两声,谁没年轻过,想当初,他们几个也真是狠玩过一阵,身边的妞来来去去,现在倒旧账,谁也数不清:“媳妇儿,都是老远的事儿了,咱不提了啊!一会儿顺路去超市一趟,我买条鲈鱼,晚上给你做清蒸鲈鱼,小雪也喜欢吃。”   封锦城这招顾左右而言的计策,显然没奏效,他媳妇儿如今学的异常精明,嵇青哼了一声:“封锦城,你那天不是还跟我说,要坦诚相待吗?今儿怎么就不坦诚了?”   封锦城目光暗了暗,不怀好意的道:“媳妇儿,坦诚相待得晚上,现在不合适吧!”嵇青抿抿唇,目光闪过一丝亮光,颇有几分诱惑的语气道:“封锦城,你想不像回屋睡?”“呃,啊……”封锦城老半天才听明白他媳妇儿的意思,手里的方向盘都险些握不住,出溜打了滑,他急忙把车靠边停下,回过身来:“媳妇儿,你刚才说什么?”   嵇青白了他一眼:“没听见算了,好话不说第二遍。”“听见了,听见了……”封锦城急忙点头:“媳妇儿,你终于开恩了,你知道你老公都要……”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嵇青下面一句噎住。   嵇青慢悠悠却异常清晰的说:“你想回屋睡也不难,得达到我的要求,我要求呢更不难,就是把你过去,所有跟你有过关系的女人都写到纸上,名字,怎么认识的,到了什么程度,最后为什么分开,都一一注明了 ,我看过以后,其他的都好商量。”   封锦城彻底傻了,他哪会想到这千盼万盼的福利终于来的时候,他媳妇儿却给他出了这么一个不可能完成的难题。   封锦城进门的时候都蔫蔫的没精神,不过还是亲自下厨给他媳妇儿闺女做了清蒸鲈鱼,然后一口都没吃,直接猫进书房里想辙去了,想了几个小时也没想出招儿来,只得打电话求助叶驰那个狗头军师。   叶驰接了电话,弄明白封锦城吱吱呜呜表达的意思,笑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锦城,你媳妇儿这招够损的,这不让你坐老虎凳上了吗,上不来下不去,你招了吧!就你媳妇儿那小心眼,我保证你后半辈子都没好日子过,你不招吧!眼瞅着媳妇儿摆在哪儿,你这都快馋死了,就不让你吃到嘴,哈哈,锦城,哥们致以深切同情,不行,咱先自己解决解决得了,你那爪子反正也跟女人一样细粉儿,闭上眼就当是你媳妇儿了,哈哈……”   封锦城脸色一阴:“叶驰,你丫幸灾乐祸是吧!这招是损,我瞅着用你身上比我更合适,当初你夜御双珠可都玩过,我要是跟时萧说说……”   “得,得,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过去的事儿了,老翻旧账没意思啊!锦城,等会儿我给你打过去啊!”说完,没等封锦城反应,咔一声就撂了电话。   时萧端着泡好的茶一进来,叶驰蹭一下站起来,急忙接过去:“媳妇儿,这样的事儿,我自己来就好了,好容易小的都睡了,你也歇一会儿,回头累坏了,你老公可不心疼死!”   这男人一向花言巧语,听久了,时萧早就免疫了,连翻白眼的冲动都没了,不过今天明显有点心虚的语气,令时萧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两眼:“怎么了,又干了什么坏事?还是跟哪个老情人的绯闻要见报了?”   一般情况下,叶驰只要坐立不安,肯定跟老情人脱不了干系,这些事时萧都已经习惯了,上个月被叶驰这厮强拉硬拽的拖去吃烛光晚餐,还没进餐厅门呢,迎面就遇上一个妖娆的女人,那胸大的,时萧当都怕她动作一大就跳出来,臀部恨不得扭到天边去,一看见叶驰,身子都快软了站不住了,不是旁边一个脑满肥肠满脸猥亵的秃头男人扶着,时萧觉得,没准就堆乎了。   声音刻意娇软的,时萧没吃就饱了,叶驰就跟遇上瘟疫似的,就跟那个男的说了两句场面话,拖着她就进去了,一边还拼命解释,说就以前见一两面儿,可时萧就是再傻也能看出,那个女的目光里的含义,跟叶驰这混蛋,肯定有过一腿,这顿饭她还能吃下去就怪了。   回家脱了衣服对着镜子摆了个S 造型,发现,就是自己生俩了,这身材依旧没见长劲儿,比起人家的□童颜,她就剩下童颜这一项了,对于叶驰成天抱着她说媳妇儿身材多好多好。产生了严种怀疑。   那一礼拜她都没让叶驰近身,最后把叶驰逼急了,按着她问明了缘由,气的差点吐血,有了这个教训,叶驰对过去那些旧账,是唯恐避之不及的,被他媳妇儿这么一看,他心里就开始敲鼓。   时萧什么也不说,清明的大眼划过叶驰落在桌上的电话上,狐疑的问了一句:“谁的电话?怎么我进来就挂了。”叶驰抱着媳妇儿,低头亲了一下:“是锦城,让我帮他解决夫妻问题。”   时萧噗嗤一声乐了:“就你,你当自己□专家啊!别回头把人家两口子劝散了吧!”叶驰笃定的道:“散不了,锦城那紧张样儿,他媳妇儿一辈子都跑不了。”说着,不忘抱着自己媳妇儿表表忠心:“就跟我一样,认准了,死也得抱着我媳妇儿死……”   时萧脸一红:“成天就知道贫儿,我先去睡了。”转身跑了。叶驰从门缝了瞅着他媳妇儿进了主卧,才拿起电话打了过去,一接通,封锦城那边就噼里啪啦一通埋怨过来:“叶驰,你丫太重色轻友了,这么会儿功夫,你能跟你媳妇儿整出什么事来,还撂我电话。”   叶驰没好气的道:“我就是忒仗义了,不然,现在早抱着我媳妇儿美去了,哪还会听你欲求不满的废话。”   封锦城不跟他斗嘴直接问:“你说,我这事儿怎么办?”叶驰道:“锦城,你是真让你媳妇儿折腾傻了怎么着?这么简单的事儿,还用得着问我啊!咱们以前怎么玩,谁知道,你就意思意思写几个对付过去不就得了,难不成你媳妇儿还真挨着个去求证啊!”   “对啊!”叶驰一语惊醒梦中人,封锦城放下电话,拿出一张打印纸,铺在桌面上,唰唰唰,大笔一挥一蹴而就,拿着大作就去敲他媳妇儿的门。   嵇青靠在床上抱着笔电,刚跟梓沁聊完天,梓沁是昨天回来的,虽然两人还没见面,可从她的语气中,嵇青也能知道梓沁有多快乐,能让梓沁抛开所有包袱,快乐幸福的生活,可见柯医生有多爱她,那些为了爱而用的小阴谋,现在看来,真不值得追究,就像封锦城。   嵇青忽然想起张鹭的话:“你知道那个男人为你做了多少事?姐夫当时的问题,根本没有外界说的那样简单,正赶上纪检□期间,姐夫最后还能落个全身而退,你以为那么容易,那一阵,封锦城光在饭局上陪酒就喝到胃出血,你呢?一走了之,留下那么个烂摊子让他收拾,嵇青你想过吗,如果不是他爱你,以他的为人,他会管这闲事吗?如果不是爱你,他会变着法子的非找你回来,他身边什么时候缺过女人……”   叩门声拉回嵇青飘远的神思,嵇青把笔电合上放在床头柜上,下去开门。打开门,就见封锦城目光闪烁的站在门外,客厅的壁灯投射他脸上,他的局促不安清晰可见,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男人已经变了个样子,过去的深沉仿佛一去不返,他的感情如此露骨的倾泻而出,为什么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                  ☆、五十九回      “媳妇儿,我写好了……”封锦城的目光习惯性划过狡诈,嵇青突然发现,现在的封锦城在她面前几乎透明的,他所有心思都无所遁形,这一点大概他自己都不知道。   嵇青伸手抽出他手里的纸,纸上罗列的几行密密麻麻的人名,令嵇青心底的醋意不觉翻涌而上,看了前几个,后面的无论如何都看不下去了。   封锦城小心的观察他媳妇儿的脸色,眼瞅着他媳妇儿的小脸从白到黑,暗叫一声不好,当机立断伸臂抱住嵇青:“媳妇儿你得说话算话啊!你可说了,我要是全交代了,就让我进屋睡的。”   嵇青斜眼横了他一眼:“我怎么记得,我说的是其他的好商量呢,而且,你说都交代清楚了,只是你一面之词,我还要辨别真伪,所以,今晚不行。”说完,利落的挣脱封锦城,缩回去,哐当一声关门,落锁。   封锦城皱着眉盯着眼前的门咬牙切齿,要是给他一把斧子,都能直接劈门而入,软的不行,他只能来硬的,这是官逼民反,怨不着他。   去储藏室翻腾出备用钥匙,□钥匙孔里,扭开,一进屋封锦城就愣了,屋里的顶灯熄了,只有一盏暖色调的小夜灯幽幽亮着,温暖的光线释放出来,铺满整个主卧,里层厚重的窗帘仍旧拢在两侧,垂落地上轻软的白沙也染上丝丝缕缕橘黄色灯光,营造出温暖又浪漫的氛围。   床上黑色滚金线的床单,他媳妇儿侧躺在上面,大红的薄纱睡衣,挂在身上,很性感的款式,细细的肩带,胸前深V,镂空蕾丝边,并未显出诱人□,他媳妇儿的头发很长,烫了些大波浪,拨在一侧,浓浓的发丝,那么恰好的遮在胸前,却更令人血脉喷张……   腰肢柔软曼妙,下摆紧紧盖住臀,薄纱下的镂空丁字裤,若隐若现,封锦城就感觉浑身血液突一下冒上来,鼻腔一热,他没出息的流鼻血了……   嵇青本来是为了逗逗他,这件睡衣还是以前封锦城买的,她前两天收拾衣服的时候找了出来,就放挂在衣橱里,刚才宽大的浴袍里面就穿的这个。   嵇青也没想再为难他,就像张鹭说的,身在福中她应该惜福,她跟封锦城折腾了这么些年,现在想来竟都是误会,封锦城是爱她的,很爱很爱,爱到为了她做了那么多事,她却一点都不知道,她太糊涂,这男人又太过强硬,嘴硬心却软,他的心里装了她,就变得绵软起来。   以前种种误会伤害都已过去,她能把握的是现在和未来,还有身边这个疼她爱她的男人,嵇青觉得,张鹭说的一点没错,她是矫情,明明喜欢,明明爱,却比谁都怯懦,这只能说明她还不够爱,至少不如封锦城爱她这样深,这样切。   她跟张鹭这辈子也做不到一笑抿恩仇的地步,因为张鹭,她跟封锦城分开两年是不争的事实,当初张鹭发到她邮箱的照片,给了嵇青致命一击。   那时候,她跟封锦城正渐入佳境,感情虽未明了,但嵇青能感觉到那种日益加深的幸福,只是幸福的积淀太浅,也是她对自己的信心太过薄弱,看到照片上两个□裸滚在一起男女,她觉得自己的世界顷刻便成了灰色。   女人是最善于自欺欺人的动物,知道封锦城在外面有女人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另外一回事,赶上父亲的事儿爆发,她落荒而逃。   后来她看了很多帖子,渐渐明白,那照片上的合成技术挺拙劣,基本上有一点电脑知识的就能做出来。   后来她回来了,张鹭也并未偃旗息鼓,心机手段逐一使出,在她跟封锦城之间制造障碍,其实嵇青自己潜意识里也笃定,封锦城不会喜欢张鹭,如果他喜欢,根本就没自己什么事了,可心里总觉得膈应,就像一粒沙跑进眼里,不致命可时时刻刻让你感觉到她存在着。   她跟张鹭算是情敌吧!战线拉的漫长的情敌,可她今天那些话虽仍旧不好听,却实实在在是良言,她的目的头一次不是为了破坏,而是为了撮合,她这么做的原因,嵇青不想去猜测,她真切感觉到,张鹭正式从自己跟封锦城之间退出了,虽然还有不甘,却退得干净利落,这也是嵇青佩服张鹭的地方,某些方面那个女人很出色。   而自己跟她比,显得太过平凡,平凡的小女人,平凡的小矫情,因为身边有封锦城,她想就这么平凡的幸福下去。   幸福的女人取悦自己的丈夫,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但是她没想到,一向自制力超凡的封锦城,还能流鼻血,尤其,她现在也没怎么样吗?   嵇青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若有若无划过身上的薄纱,她微微一动,垂感超好的薄纱下摆,顺着她的动作滑开,修长细 白的大腿,就这么无遮无拦的落尽封锦城眼里……   封锦城觉得,他媳妇儿真是在挑战他的极限,亦或是在玩火,那双迷蒙的大眼,望着他,勾的他三魂七魄都飞离体外,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封锦城摸了一把鼻血,再不迟疑,直接扑了过去,动作迅速,敏捷的仿佛一头捕食的猎豹,要把猎物生吞活剥……   嵇青被他压在身下:“妖精,你这个妖精……”封锦城嘴里嘟囔出来的话,令嵇青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手一抬,捂住他的嘴,极力抓住他不安分的大手,眨眨眼刁钻的道:“封锦城,你纸上写的东西我看了,我觉得还是没交代清楚,所以,今天你还是去客房睡……”   “交代?”封锦城张嘴狠狠咬了她的小手一口,嵇青吃痛:“交代什么?过去那些女人捆到一块儿,也不是你的对手,你一个人就把你男人弄的五迷三道了……媳妇儿,现在让我进去,你男人要是再憋着,就憋出毛病来了,这可干系到你一辈子的幸福,不信你摸摸它,你摸摸它,它都快想死你了……”   拉着嵇青的小手就往自己身下塞,大嘴落在他媳妇儿的红唇上,辗转,厮磨,撬开唇齿深入……仿佛饥渴了多少年,终于找到了水源一样,拼命吸吮 ……嵇青甚至感觉舌头跟口腔都被他亲的麻酥酥,手下触碰的热涨所在,在她手中昂扬跳动……   封锦城的亲的心满意足了,才放开她的唇,顺着唇角一路滑落下去,粗重压抑的喘 息喷薄而出,热烫在嵇青耳后,嵇青忍不住颤栗……那种颤栗,根本不由她控制,从耳后经由他的不断游走的大手,传到她的四肢百骸,令她舒服又难耐,若有若无的低吟从她嘴角流泄而出,散空气中,说不出娇柔暧昧性感□……   封锦城的确憋得太狠了,根本没心思做太多前 戏,大手下滑直奔主题,感觉他媳妇儿的湿润,毫不犹豫挺身而入……那久违的紧致温暖,令封锦城短暂停留片刻……嵇青还没适应那种突然被扩张的疼痛,就被他带进疯狂的频率中不可自拔……   情潮一波一波,席卷而至,淹没理智,淹没所有,只剩下亘古不觉的韵律,在激情中浮荡,抛开所有顾虑,没有误会,没有分离,没有绝望,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眼前的人,在她身上奋勇冲刺的男人,她爱的,也爱她的男人……   嵇青的手臂紧紧圈住他的脖颈,手指扣在他颈背上,随着他的动作飘来荡去,仿佛一叶孤舟,跟着他的节奏抛上,落下……   任那股熟悉却有陌生的情潮,从心底升起,逐渐壮大,随着他的动作或低或高的跳动起来,仿佛火焰,烧灼的嵇青五脏六腑都开始滚烫……啊……到了制高点的刹那,她的身体不由弓起一个高度,瞬间落下去……那种余韵的并未延长太久,就被封锦城更快的节奏,撞的零散飞去……   这男人仿佛要刺穿她,手掐在她的腰骨上,她都能感觉到他手指巨大的力道,嵇青嘴里的呻吟还没出口,就被封锦城全数吞进肚子里,他沉闷的吼声,回荡在嵇青耳侧,嵇青觉得仿佛一头兽……   他伏在她身上,浑身汗湿,虽粘腻,却有种水□融的亲密,他还在她里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嵇青甚至觉得刚才某一刻,自己仿佛融化在他身下一样。   封锦城细碎的吻落下,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湿漉漉性感的唇,脖颈,耳后,锁骨……当他裹住那顶端的红樱,嵇青忍不住颤抖了一下,那力道强大而熟悉的吸吮,她能感觉自己的奶水汩汩而出……   她急忙去推他的头,封锦城却握住她的手,扣在掌心,抬起头来,坏坏一下,轻薄唇角带出的一丝奶 白的汁 液,令嵇青所有血液嗡一下直冲向大脑,同时,感觉体内某一处迅速膨胀起来……   ,                  ☆、六十回      激情如潮水缓缓退去,浑身疲累没有一丝力气,但嵇青却不想就此睡去,微微睁开眼,窗外一轮明月皎洁生辉,侧耳倾听,仿佛有秋虫呢哝和着秋风拂过窗棂,这一刻美好的仿佛一场最绮丽的梦。   “封锦城,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嗯……呃……那个,睡觉,你要是不累,我们可以再干点儿有意义的事儿……”   嵇青不禁笑了,撑起身子一翻,整个人俯趴在封锦城身上,手捏住他的脸撕扯,不容他闪躲:“爱就爱,这么不干脆,可不像个男人?”封锦城的大手从她的腰间滑落:“是不是男人,你还不知道吗?用不用我再证明一次。”   嵇青翻了个白眼,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上次张鹭给你做的专访,你说什么了,为什么不让我看?”   封锦城目光闪了闪:“多老远的事儿了,翻旧账的女人最不可爱,媳妇儿你要记住这一点,引以为戒,还有,以后少跟张鹭联系,就你这智商,让她算计了都不知道。”说着,搂着她的腰一侧身,把她抱在怀里,腿夹住,拍了拍她的后背:“看在你男人刚才那么卖力的份上,乖乖睡觉……”   过了一会儿,感觉怀里的嵇青气息均匀,封锦城才缓缓松了口气,现在想来,自己那次专访失常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他媳妇儿了,或许更早,只是他始终迟钝的未曾发觉,以至于他们夫妻走了这么多弯路,真是那句话,沟通太重要,他跟他媳妇儿就是太缺少沟通了。   封锦城把媳妇儿往怀里搂了搂,长长吐了口气,闭上眼睛,窗内鸳鸯交颈,窗外花好月圆,终于是大团圆的结局,虽俗气,可那又怎样。   封锦城心里想着,以后就是一路坦途了吧!毕竟他们两口子经过了太多坎坷和考验,上帝也该抬抬手了,可他忘了,还有一件事他忘了说。   过了几天,嵇青开始觉得不对劲儿,以封锦城的性格,好容易把她哄好了,应该非常快速的提复婚的事儿,可这过了好几天也没动静,嵇青不免开始狐疑,难道这家伙觉得现在这样刺激,在离婚关系下同居,亦或是因为她前些日子的刁难,他拿起乔来了?   嵇青发现,她说不出口,离婚她能痛快的说,复婚她主动提,总觉得的没面子,这桩事逐渐变成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堵在心口,难受非常。   嵇青生了好一阵子闷气,也若有若无的暗示了封锦城几次,可那个男人不知道是变迟钝了,还是怎么?就没理她这岔儿。*.   其实嵇青是不知道,封锦城心里也敲鼓呢,封锦城多精明,哪会看不出他媳妇儿的明示暗示,只是有苦难言啊!   他跟媳妇儿的结婚证还在他手里攥着呢,复什么婚?,可要是实话跟他媳妇儿说了,封锦城又怕这好容易盼来的和谐小日子飞了,他这刚滋润几天啊!因此,秉持着能混一天是一天的原则,开始装傻充愣。   入了冬,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梓沁携柯医生来了,梓沁五个月的肚子,却一点也不笨,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孕妇,行动异常敏捷,只是她身边的柯医生,总是紧张的不行,她一动,他就站起来跟着,亦步亦趋的,被梓沁没好气的嫌弃了半天,说是跟屁虫,她这么说的时候,柯医生总是颇温柔的看着她,唇边那缕宠溺的弧度,令嵇青很是感动。   四个人在城里一家有名的火锅店吃了晚饭,梓沁两口子就回饭店去了,明天一早,柯医生还要开会,他这次来B市出差要三天,怕梓沁自己在家里有烦闷,就拖了她来。   看着两人车子开远,嵇青不禁叹道:“梓沁前三十年过的辛苦操劳,幸亏遇上柯医生,可以预见,后五十年里她都是幸福的。”   封锦城扣住她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一下:“媳妇儿,你是说我们吗?”嵇青记起前仇旧恨,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遇上你是我人生的劫数,而且,我们现在可不是夫妻,说不定以后也能遇上像柯医生那样温柔的男人呢?”   他媳妇儿这一阵子没少用这样的话刺他,一开始,封锦城真嫉妒忐忑,可后来想想,他们实打实的两口子 法律上,事实上,都是,他媳妇儿想跑没门,想通了这些,就淡定了。   他淡定,可嵇青淡定不起来,越想越难过,她给他生儿育女,到头来连个名分都没混上,想着想着,嵇青委屈上来,等车一停进车库,她扭脸冲封锦城道,:“你到底想怎么着?不想复婚,我们就分开,这样不清不白的日子我过不下去……”   委屈的眼眶都红了,他媳妇儿如今可真是原形毕露,大概笃定他这辈子就爱她一个,因此,有恃无恐,封锦城觉得左宏那句话真对,这女人就不能宠,宠着宠着,就是自己的大麻烦,尤其他媳妇儿现在,有越活越回去的势头,稍不满意就给他使小性子。   有时候,封锦城都觉得,他闺女小雪都比他媳妇儿懂事儿,封锦城还是偏向闺女,小丫头提什么要求,他都答应,是个二十四孝的爹,可儿子不行,父子俩因为嵇青,已经隐隐形成敌对关系,水火不容。   只要儿子醒着,他就甭想跟自己媳妇儿近乎,以前是他一近乎,那小子就玩命的嚎,现在会爬了,直接爬过来,拍打他,小手贼有劲儿,直到他躲媳妇儿八丈远,他儿子才满意,手脚麻利的爬上她媳妇儿的膝盖,张开手抱着他娘,像个挂在树上的树袋熊,大眼睛水汪汪,一眨一眨的邀宠,十足一个谄媚的佞臣。   他儿子从小就不是个好鸟,当着他媳妇儿,那个可怜可爱的模样儿,要是就他们父子俩个,他那眼睛直直瞪着他,封锦城总觉得,里面蕴藏着狡诈。   他媳妇儿总说儿子跟他一摸一样,封锦城琢磨难,不成自己小时候也这么讨嫌,哪天得空问问小雪的奶奶,现在还是的先哄媳妇儿要紧,不然今晚上不让他进屋,可就没戏唱了。   封锦城抱住他媳妇儿,亲了一口:“好,好,好,复婚,可明儿是周六,后天是周日,人民政局不开门,周一我去办吧!你在家等着就成。”   谁知嵇青执拗的摇摇头道:“我想我们俩亲自过去,郑重其事的,当初草草结婚,后来又匆忙离婚,我总觉得,我们的婚姻出现这么多问题,是不是跟我们对待这事的态度有关系。”   封锦城冷汗冒了冒:“媳妇儿,你迷信了啊!咱俩去了还得排个,我一个过去的战友,现在是民政局副局,我直接找他就行了。”   嵇青目光闪了闪,狐疑的看着他:“封锦城,你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我怎么总觉得,你不想让我去呢?”   封锦城呵呵一笑:“媳妇儿,你就喜欢胡思乱想,我是怕累着你,天又怪冷了……”嵇青看了他几眼,刚要推门下车,却被封锦城拽住,贴过来,凑到他媳妇儿耳边儿嘀咕了几句。   嵇青脸一红,眨了眨眼,那眼色儿,封锦城知道妥了,浑身一股热浪直冲上来,封锦城熄火灭灯,用遥控器把车库的门按下,随着自动门落下,车库里黑了下来。   封锦城轻车熟路的把副驾驶的位子放低,嵇青几乎平躺在上面,封锦城覆了上来……亲了她两下,大手就急切的从她的羊绒裙探了进去……嵇青下意识夹腿,封锦城不禁低笑了一声:“媳妇儿,张开让我进去……”   满含暗示性的话,令嵇青忍不住轻轻颤栗,四周黑的不见五指,只闻衣物簌簌的声响,跟两人不稳的喘 息声,暧昧又刺激。   大约是这样的气氛更容易动情,至少,嵇青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封锦城的手指碰到一片湿滑潮润,不禁笑了:“媳妇儿,你想要了是不是?想不想要,嗯……”   嵇青了脸烫的不行,单手直接拉下他的脖子堵住他的嘴,这男人废话太多,另一只手去拨弄他腰间的皮带,解开,柔软的小手伸进去,握住哪一处跳动,开始轻缓揉搓……   封锦城舒服的哼唧了两声,他媳妇儿如今真开窍了,这技术简直一日千里,他险些在她手上就泄了。   封锦城抽出他媳妇儿作乱的小手,大掌下滑,握住他媳妇儿的圆翘,野蛮顶入,强劲的力道,令嵇青不绝呻吟出声……   嵇青以前真不知道车震是怎么回事,可随着封锦城加快的节奏,车子也剧烈晃动起来,跟他的动作呼应,仿佛身在起伏的海浪中,说不出舒服……她高高翘起的两条腿,挂在封锦城肩膀上……每一次都那么深,那么有力,最后到达巅峰一刻,她几乎尖声叫出来,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车库里,久久都未停歇……   嵇青瘫软在位子上,一动都动不了,任封锦城开了车内顶灯,用湿巾清理,激情过后的封锦城有种令人惊艳的慵懒,看上去更加性感。   嵇青忽然想起他刚才那熟练的动作,心里不禁酸了酸,眯着眼道:“以前跟多少女人车震过?”封锦城一愣,目光飞快闪了闪,倾身过来缠绵的亲了他媳妇儿一会儿:“我发誓,以后就我媳妇儿一个,如违此誓,终身不举。”嵇青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这个誓言的确挺毒的。   第二天嵇青没跟封锦城回封家,梓沁打了电话过来说大学里的同学聚会,联系到她那儿,正好她在B市,不如一起过去参加。   以前的嵇青绝少参加这种同学会,可现在她终日无所事事,去一次也没什么,主要得陪着梓沁,毕竟梓沁是孕妇。   同学会很热闹,唯一不美的地方,是有一个女同学喝多了,喝多了拉着嵇青絮叨她失败的婚姻,最后还从包里掏出离婚证扬了扬。   嵇青倒是没仔细听同学的悲惨经历,就眼睛直直的盯着那离婚证看,怎么跟她的不一样呢,她拿过去看了看:“怎么是红色,不应该是绿色的吗?”旁边的梓沁点点她的额头:“你是不是生孩子生傻了,都什么年间的老黄历了,早改了,结婚离婚都是大红的。”嵇青脑子转了转,忽然就明白了过来,咬牙切齿的大喊一声:“封锦城……”                  ☆、六十一回      自从他媳妇儿找了他老丈人出来,非要跟他离婚开始,封锦城就开始日愁夜愁 ,愁的都快白了头,也没想出招儿来。   离婚肯定不成,好容易逮回来的媳妇儿,因为自己一时冲动就离婚,岂不太冤了,尤其,有那张结婚证捆着他媳妇儿,他才能放心。   萧博雅令封锦城感到了沉重的危机感,他媳妇儿虽说已经给生了闺女,可依旧有不长眼的男人,非得凑上来,赶都赶不走,要是他跟媳妇儿离婚了,封锦城都不敢想那后果……   就在封锦城着急上火的时候,就这么寸劲儿,他一下车就看到电线杆子上贴着的办证小广告,眼前陡然一亮,可让谁去?怎么去?又犯了难。   有心交给助理,可这事儿忒跌份,封锦城还真丢不起这个脸,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自己去,按着广告上印的联系电话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几声,一个有些娘的男声传过来,根本没听他说什么,直接说短信联系,接着封锦城就收到了一个短信,短信上写着上Q聊。   聊Q这样的事儿,封锦城真没干过,他媳妇儿倒是经常聊,以封锦城的理解,实在不知道聊Q的意义跟乐趣在哪里?互不相识的陌生人有什么可聊的,若是朋友,直接打电话不就得了,他媳妇儿却乐此不疲。   可此时他再不屑QQ这个东西,也被逼上了梁山,为此封锦城坐在电脑前面捣鼓了大半天,才注册了个QQ号,然后加了办假证的好友,对方问他准备办什么证?封锦城直接打了三个字离婚证,对方沉默良久,才发出几个字:“我们不做离婚证。”封锦城立刻问:“为什么,不是说什么证都做吗?”然后加了一句,钱不是问题。   对方又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把地址告诉了封锦城,让封锦城过去面谈,封锦城心里就纳闷,现如今这做假证儿的,都快成无间道谍对谍了,就一个离婚证,瞧费这劲儿的,他真有心不做了,可他媳妇儿那边一天一天催。   封锦城只能按照地址找了过去,城郊结合部的小村里,车一开进巷口,远远就看见不远处电线杆子下面蹲着个抽烟的瘦皮猴一样的男人,看到封锦城的车停在跟前,瘦皮猴有傻楞的站了起来,有些拿不准这是不是电话里非要办离婚证的男人。   办假证这活儿,瘦皮猴儿已经干了好些年,真是各式各样的证件儿都弄过假的,就是这离婚证真是头一回,你说现如今离婚也不费事儿,直接去民政局一办不就得了,谁吃饱撑的花钱办假的?   尤其这个才下车的男人,那高人数等的气势,俊美的轮廓,还有他身后的百万名车,简直就是一个现如今最香饽饽的高富帅,要假离婚证干啥啊?瘦猴子是百思不得其解,心里不禁犹豫起来,别是弄错了吧!   把手上的烟掐了扔在地上,看着封锦城小心迟疑的问了句:“那个,您是来办证的那个……”封锦城皱皱眉瞥了他一眼,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老实人,形容猥琐。   封锦城点点头:“我要快件,现在就要。”瘦猴子眼睛一亮,故作为难的道:“立等可取,可要加钱的。”封锦城点头认可。   封锦城跟着瘦皮猴进了村里,七拐八绕,到了一个挺偏的地儿,设备还挺全,弄得一台彩印机,旁边角落里堆放着各式各样的证件外皮,有三个人,收拾整理。   瘦皮猴儿是真没做过离婚证,但是有模板,他跟他老婆十年前就离婚了,索性把自己的离婚证拿出来比照着,给封锦城做了个差不离的。   看着封锦城的车开出老远,旁边他的姘头羡慕的道:“这男人真帅,哪个女人要能摊上这么个男人,谁舍得离婚,还不死缠活缠的贴着,一辈子不松开。”   瘦皮猴斜眼瞄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不管谁摊上,跟你也没一毛钱关系,赶紧的,回去给我做饭去,成天家长里短……”   后来没过几天,邻居两口子办了离婚,拿着离婚证还没进门,就被瘦皮猴瞄见,暗道:“坏了,做错了,谁知道现如今这离婚证都改成大红的了。”忐忑了几天,没见封锦城找回来,才放了心。   封锦城也不知道离婚证是假的,他这边还没把复婚的事儿混过去,离婚证这事儿就东窗事发了。   封锦城一进家门,就见他媳妇儿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嘴里啃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他媳妇儿如今越来越勾人了,生了小亮之后,那张小脸有红似白的,刘海有些长,斜过一个好看的弧度,遮住饱满光洁的额头,加上圆乎乎的苹果脸,胸前绣着偌大米老鼠的大体恤,怎么看也不像两个孩子的妈。   勾的封锦城馋虫上来,过去一屁股坐到他媳妇儿身边,大嘴就凑了上去:“媳妇儿,想不想我?”嘴根本没挨上他媳妇儿的小脸,就被他媳妇儿一巴掌推了回来。   嵇青瞥了他一眼:“封锦城,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呢?”封锦城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难道他媳妇儿知道了,又一琢磨不能啊!他媳妇儿这脑袋瓜儿,一根弦,没那么多心眼,再说,离婚证那事儿他可谁也没跟说,他媳妇儿怎么可能知道。   虽心里这么想,毕竟有些心虚,封锦城目光闪了闪:“我哪有瞒着你的事,没有。”嵇青瞪着他:“封锦城,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自己掂量着办吧!”等了会儿,封锦城还是不承认。   封锦城这死咬牙硬的样儿,嵇青就气儿不打一处来,就知道这男人不能信,这才多长日子,一桩一件,骗了她多少事了。   嵇青从屁股底下把离婚证拿出,来啪一声摔在茶几上:“封锦城,真难为你了啊!哪儿做的假证儿,连离婚证都做,既然做了,怎么不做个近期的,还非的做个十年前的 ……“封锦城心忽悠一下就凉了。   得罪媳妇儿的后果,就是封锦城又搬回了客房里睡,他媳妇儿下了令,严禁他靠近主卧两米之内,不然,明天她就带着孩子回娘家。   现如今,封锦城最怕他媳妇儿回娘家,他老丈人有了老伴,两个老的没事干,就喜欢跟孩子玩儿,小亮跟小雪一去,一人一个,陪着玩,他媳妇儿腾下空来,就出去练瑜珈,封锦城也不是阻挡他媳妇儿的爱好,主要那个瑜珈班就在萧博雅的律师楼旁边,他媳妇儿一去练瑜珈,顺便就会跟萧博雅吃饭。   就算知道两人没什么,可看到他媳妇儿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的,他心里也舒坦不起来,因此除了第一次,以后每次他媳妇儿练瑜珈,他都跟着,他媳妇儿要是跟萧博雅吃饭,他也插在中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萧博雅故意为之,每次都说他们以前那些事,说他媳妇儿那时候多可爱,多漂亮啦,他多喜欢她啦等等,说的封锦城一股子一股子的冒酸水。好容易他媳妇儿的瑜珈课告一段落,他可不想重新勾起来,因此,这娘家万万回不得。   封锦城憋屈起来,不禁迁怒起给他做假证的瘦皮猴儿,真是一点不敬业,做个离婚证儿还做个十年前的糊弄了事,拿起电话,给胡军打了一电,貌似这假证儿也是公安局打击的范围。   瘦皮猴是做梦也没想到,就是那个离婚证犯了事,他窝在这么个偏僻旮旯,还能惊动公安局,一夜之间,被端了老窝,所以说不管干啥的,宁得罪君子别得罪小人,封锦城跟君子不贴边,丫就是一不折不扣的小人,锱铢必较,有仇必报。   只是俗话说的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封锦城能半天,让他媳妇儿治的没着没落的,最后软磨硬泡,终于他媳妇儿开恩了,又被他儿子隔在中间,看着行,想干点啥儿,得等晚上他儿子睡实了才,能猫进媳妇儿屋里,半截还被他儿子搅合了好几回。   这么过了一个月,封锦城彻底怒了,直接提溜起他儿子的脖领子,扔给封家二老,挟持着他媳妇儿去海南补度蜜月去了。   进了酒店,嵇青根本没来得及欣赏自己最向往的大海,就被封锦城直接拖进酒店,下死力的啃……   激情过后,封锦城不禁把这些天的疑惑问了出来:“媳妇儿,我以为这次你又要气个十天八月的,怎么这么快就原谅我了?”   嵇青嘴角弯了弯,抬头眸光晶亮的看着他:“嫌我宽宏大量了?”“不嫌,不嫌……”封锦城急忙否定。   嵇青不禁笑了,手伸过床头熄灯,却不小心碰到遥控器,对面的电视墙亮了起来,正是重播上次张鹭采访封锦城那档采访节目,画面的封锦城唇边噙着一个优雅的笑意,俊美洒脱:“爱情我还不懂,但我知道,我要什么,人一生的路很长,沿途的风景不管别致还是狼藉,我都希望身边陪着我的那个人是我的妻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我们中国人最美的意境……”   封锦城抢过遥控器啪一声关上,嵇青瞥眼,这个男人耳根有可疑的暗红,逐渐晕染开来,这个男人害羞了。   不管以前有多少误会坎坷,最终他们找到了彼此,坦诚相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期待着……      ☆、番外一 自作孽不可活 封锦城一进门就发现,家里格外冷清,没有小孩子的喧闹,也没有他媳妇儿的影子,真有点不适应了,忽然想起,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嵇青跟他说,要去学舞,晚上跟舞蹈班新认识的朋友,出去聚会,两个孩子顺便送到大院里,昨天二老来电话说想孩子了,所以,今天就他一个人在家。 封锦城扯开领带坐到沙发上,心里颇有几分哀怨,他媳妇儿是让他宠坏了,本来为了阻止嵇青出去上班的念头,一开始还是封锦城鼓励嵇青去学舞的,封锦城心里打的如意小算盘,他媳妇儿以前是学民族舞的,就是不继续练下去,学别的舞也是女学员占多数,就是抽冷子蹦出那么一两个男的,估计也是娘娘腔,嵇青跟她们混在一起安全的很。 至少比上瑜伽课被萧博雅那厮惦记着强,可这才上了几个月,就开始甩开他这个老公,单独行动了,封锦城颇有些不适应。 勉强对付了口饭,拿着遥控器,百无聊赖的蘑菇到快十点,拿出手机拨了出去,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起来,接起来,封锦城就听见音乐噪杂声从话筒钻进来。 封锦城脸色一沉:“你在哪儿”嵇青捂着听筒,走到相对清净些的角落,才吱吱呜呜的道:“没,没在哪儿啊?就跟几个朋友在外面吃饭呢……” 封锦城低头看了看腕表,已经快十点了,而且,刚才那动静,封锦城什么人,能不知道,他媳妇儿还跟他编瞎话,胆儿是肥了:“我问你在哪儿,没问你干什么?”“哦!来了来了,,那个,锦城,一会儿我就回去,回去再告诉你……”“嵇青你敢……”封锦城的话没说完,手机里已经传来嘟嘟的忙音。 封锦城气的差点爆血管,他媳妇儿如今的胆子真是大了,敢挂他电话,而且阳奉阴违的跑夜店里去疯玩,那种熟悉的噪杂,封锦城怎会不知道,封锦城黑着脸,电话再拨过去,那边响起清晰的提示音:“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嵇青按上关机键,丢进包里,被来找她的柳茜拉了进去:“嵇青走啦!进去,这个曲子正high,咱们上去玩玩……”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嵇青拽上了中间的舞台。 激烈的音乐串烧滑动,震颤人的耳膜,却也能激起人的热血,嵇青觉得,或许自己从骨子里就并不是一个多文静的女生,高中的时候,跟萧老大他们来酒吧玩的时候,看见台上热舞的女孩,其实是分外羡慕的。 机缘巧合,被封锦城鼓励学舞消遣,当时一看见热力四射的现代舞,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个,一开始还有点担心封锦城有意见,可他始终没问,她也就装傻充愣的混了过去,反正现代舞也是舞蹈的一种,真有一天被封锦城发现了,她也可以推到封锦城身上,说是他让她学的。 所以说,在狐狸窝跟着老狐狸过的日子长了,即使兔子也能学会狐狸的狡猾,封锦城属于自作孽不可活的典型。 而且嵇青现在把封锦城吃的透了,她已经一点不怕他了,知道他爱她,他心里只有她一个,嵇青还有什么怕的,反正大不了回去撒撒娇哄哄他,再那啥……多少乌云都散了,此招百试不爽。 不过嵇青玩的太疯,大概忘了,封锦城不在跟前,可他还有一帮哥们儿,要说,如今封锦城那几个发小,谁都有家有业,夜店这地儿也都基本上不再涉足,可也不是绝对的,胡军今儿被虎子拽出来,本就一肚子怨气,还跑到这么个不清净的地儿,胡军能有好脸色就怪了。 胡军有时就不明白,自己这张脸瞧着挺帅的,哪儿像知心大哥哥,怎么一个个的,都找他聊心事,吐苦水,好容易叶驰左宏封锦城那边都消停了,虎子还来烦他,就他小两口子那点破事儿,胡军都听的起糨子了,可还得听,谁让虎子娶的是他小姨子呢,小两口子一有屁大的事儿,那小丫头直接就跑他家里来,扎进他媳妇儿怀里诉苦,他媳妇儿就把自己发出来,听虎子絮叨,真不知道招谁惹谁了。 在包厢里听虎子前五百年后五百载的叨叨他那点儿事儿,胡军真听腻了,放下酒杯,瞟了他一眼直接道:“甭废话,就问你一句,还过不过啦?”虎子一机灵忙说:“当然过,我媳妇儿我儿子,凭啥不过了?” 胡军没好气的道:“这不就完了,过就赶紧把你媳妇儿接回家,别管硬的软的,收拾还是哄骗,弄顺溜不就得了,你跟我在这儿叨叨到明儿也没用。” 虎子一琢磨有道理,站起来就要往外跑,被胡军一把拽住:“还有,虎子,哥哥求求你,以后你小两口子有啥事能不能自己解决解决,你两口子折腾着不累,我跟我媳妇儿可累。”虎子嘿嘿一笑跑了。 胡军这才慢条斯理结账走人,出了包厢,路过大厅的时候,其实就瞥了那么一眼,就不免惊艳了一下,男人的心理,有美女谁不看两眼,尤其那一眼,胡军怎么觉得舞台上靠左边的美女有点眼熟呢。 因此,找了视野好的地方多瞄了瞄,这一瞄,真把胡军给震了,台上的两个美女,先不说姿色,就那舞蹈动作,酣畅淋漓激情四射,绝对性感,招人,尤其左边那妞儿,波浪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音乐节奏甩动起来,有一种介于清纯跟性感的魅力。 其实穿着上,比右边那个保守很多,衬衣牛仔短裤,只不过衬衣如今下摆敞开在腰间打了一个结,露出那小腰身,小臀部,小线条,弧度纤细优美的小腿儿……真正能勾的所有男人血脉喷张。 顶棚的射灯直直落下,长发划过一个弧度,胡军终于看清了那张小脸,胡军跟见了鬼一样,死命揉了揉眼,发现不是自己做梦,真是锦城他媳妇儿。 胡军真被吓着了,锦城那就是个最大个的醋坛子,平常管他媳妇儿管的那叫一个严实,连上班都没让,上次哥几个带着老婆孩子去海边玩,就连叶驰家的时萧,都是一身比基尼,就封锦城媳妇儿,愣是整了一连体泳衣,外面还被封锦城遮上一块老大的浴巾,走到哪儿遮到哪儿,就怕他媳妇儿露一点肉便宜了别人,这回儿要是封锦城知道……胡军都不禁哆嗦了一下,可他要是知情不报,胡军连着哆嗦了两下。最后想了想,还是给封锦城发了个短信过去,然后自己迅速溜之大吉。 封锦城赶到的时候,正赶上个结尾,封锦城抬眼就看见了台上的嵇青,狭长的眼睛眯了又眯,脑门子的火嗖嗖蹿的足有三尺高,脱下风衣,大步破开人潮,走到舞台下面。 封锦城的气势模样儿,到哪儿也不能可能被淹没,更何况,谁都能感知到,他浑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跟要吃人似的。嵇青抬眼看见封锦城就傻了,还在傻愣的功夫,已经被封锦城直接风衣一裹抱了出去。 封锦城刚才那脸色,嵇青就知道完了,这男人就是一个封建社会钻出来的男权主义者,尤其对她最喜欢管头管脚,在屋里关上门,他能折腾的嵇青上天入地,死去活来,可出了门,她要是多瞄别的男人一眼,封锦城都会闹半天别扭,她看别人不行,别的男人看她,封锦城也不爽,有时候幼稚的可笑。 封锦城打开车门,直接把她扔了进去,上车启动,车子飞速开出去,这一路,他都没说话,嵇青好几次尝试着撒娇,都被封锦城直接打断。 进了家门,封锦城一弯腰就扛起她,直接进了浴室,丢进浴缸里,冷冷的道:“好好洗洗,一身烟酒味,臭死了。”说完,转身就要出去,嵇青很清楚,现在让他出去了,再哄他就难上加难了,这男人,一旦使起性子,比小孩子还幼稚。 嵇青脑袋飞速转了几个弯,抬手拽住他的衣角,摇了摇:“老公,我错了还不行吗?”嘟着嘴眨着眼装可爱,是嵇青对付封锦城的杀手锏。 果然,封锦城转过身来,坐在浴缸边缘:“哪儿错了?”嵇青急忙诚恳的道:“不该跟朋友去夜店。”还有呢?“封锦城的声音有些缓。 嵇青飞快眨眨眼:“还有,不该超过十点还不回家。“”还有呢?“”还有啊……“嵇青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没想出来。 封锦城目光从她脸上滑到她身上,暗了暗:“这身衣服哪来的?我怎么不记得给你买过这样的衣服,你知不知道,你穿着这样的衣服,在台上搔首弄姿,多难看。”“什么搔首弄姿?我们那是跳舞。” 封锦城嘴唇抿起:“如果这是你学的舞,明天起,给我老实在家呆着,赶出去,信不信我打折你的腿儿。” 站起来就往外走,嵇青蹭的从浴缸里跳了出来,冲过去挡在门前:“封锦城,真是跳舞,你不信,我跳给你看。” 浴室很大,却被热气蒸腾着,弥漫出一层轻薄水汽,而眼前的嵇青浑身湿透,衬衣贴在身上,把她玲珑的曲线,清晰拓印出来,说不出的诱惑……腻白的肌肤上挂着细密水珠,不停顺着肌理滑落…… 而她真的挑了起来,并不是在夜店那种疯狂动感的,而是缓慢的,却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最极致的性感,她缓慢扭动着腰肢,一颗一颗解开衬衣的扣子,褪下,在手指上绕了一圈,扔出去……接着是短裤…… 她刚挑开内衣的扣子时,封锦城已如一头饥饿的老虎扑了过来,把她大力按在门上,吻汹汹落下,同时,嵇青身上最后的一点遮挡,也在一声撕裂声中彻底报销,抬腿,挺进,啊……嗯……啪啪……咚咚……身体的声音,混合着撞击在门上的响声,激烈非常…… 两人夫妻做了这么久,嵇青自然知道,怎么能摆平封锦城,就是让他在这方面彻底满意了,然后撒撒娇,什么大事都能过去,可让封锦城满意了,也不那么容易。 因为理亏心虚,这回封锦城怎么摆弄她,嵇青都配合的心甘情愿,被他按在浴缸上,嵇青下意识抓出浴缸壁,被他从后面提起来进入的时候,微一侧头就会从防雾镜里看到两人的倒影,纤毫毕现,甚至能清晰看到,他进入自己撑开怒 张的整个过程,以及那钻进耳里不自觉的呻吟,混合着体内那股几乎快爆炸的快感,仿佛洪峰汹涌而至,不过瞬间,就淹没了所有理智…… “锦城……封锦城……老公……老公……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你饶了我,你饶了我……啊……” 嵇青的声音断断续续,被撞的支离破碎,两人在水中激烈沉浮,激起的水花飞溅而出,沾在两人发稍眉角,仿佛最鲜活的珍珠…… 嵇青觉得,这一次封锦城真疯了,一开始她还配合,到后来,只能跟着身体内原始的冲动行进,被那不停涌上,一浪高过一浪的快感没顶,这男人仿佛要把她身体里最后一点能量都榨干一样…… 她仰着头,浑身止不住颤栗抽搐,嘴里嘟囔着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就是封锦城让怎么叫,怎么叫,让怎么样,怎么样,身体到达极限的时候,封锦城忽然撤 出,热烫的液体洒在她胸前小腹上…… 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封锦城直接噙住嘴 巴,他的吻一扫刚才的激烈,变得轻柔,舒缓,缠绵,舒服…… 顺着唇角落下,颈侧,胸前,腰线,小腹……丛林,最后到达密谷深处,开始舔舐,一点一点……“呃……啊……封锦城……哪里……脏……”嵇青伸手抓他的头,想阻止他,却被封锦城抓住手腕,他从她腿间抬起头来,唇角还挂着一丝银亮的水线,配上他俊俏的五官,看上去有一种近乎毁天灭地的艳丽。 他忽然低低笑了起来:“脏什么,也是头一次了,这是我的,我爱怎么亲,怎么亲……”“啊……”他轻轻咬那脆弱的边缘,嵇青浑身抖的仿佛通了电…… “不止这里……还有这里……这里,这里……所有的地方都是我的,媳妇儿,你不是你自己的,你是我的,所以不许别人看,不过,这次我饶了你,下不为例……” 他重新吻住她的唇,唇舌纠缠,嵇青能感觉到,两人的交融的味道,那么浓烈,那么亲密…… 激情过后,嵇青浑身跟脱了骨一样,软绵绵,没有一丝力气,被封锦城清洗按摩,顺便又吃了不少豆腐,才抱出了浴室,放在床上。 她闭上眼,封锦城开始用干毛巾擦她的头发,封锦城最喜欢打理她的长发,嵇青有时候甚至觉得,封锦城对她这一头长发的偏爱更多过于她,洗护,修剪,就连上次烫波浪,也是他亲力亲为。 封锦城费了很长时间,把他媳妇儿的头发弄干,喷上点护法的营养水,抱着他媳妇儿快睡着的小脸,亲了一口,淡淡说了句:“张鹭快不行了。” 嵇青忽然醒盹了,睁开眼坐了起来:“你说谁?”“张鹭。”封锦城重复一遍:“艾滋,如果她配合治疗,大约还能撑一阵,但不会太久。”嵇青喃喃的道:“怎么会……” 封锦城把她抱在自己怀里搂好躺下:“上次在商场遇上她,我就觉得不对劲儿,过后派人调查了一下。” 嵇青抬头看着他,好半响才道:“封锦城,你真的没喜欢过张鹭吗?,她那么漂。”封锦城好笑的低头,点点她的小鼻子:“如果不是她得病,我想我不会让她过得很舒服,毕竟她是造成我们分开两年的罪魁祸首,你知道,我一向不是什么好人。” 嵇青也不禁笑了,点点头:“很有自知之明,你是个坏蛋,大坏蛋,锱铢必较,有仇必报的小人,至于张鹭……” 封锦城低头堵住她的嘴,亲了的她快窒息了,才放开她:“睡觉,如果你还有力气。我们可以考虑再给小雪小亮添个弟妹。”“我才不要,我又不是母猪,还生……” 封锦城嘴角弯了弯,的确,就像他媳妇儿说的,他就是个小人,所以,对于张鹭的遭遇,他连最基本的同情都不会施舍,至于告诉他媳妇儿,他只是想让她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突然变好心了,并不是因为变善良了,而是为了在临死前,了了一桩心事求点心安罢了,他媳妇儿傻傻的,他不想让嵇青惦记这个人情,没必要。 这就是封锦城,自私自利,毫无善心的奸商,却深深爱着怀里的女人,嵇青经常说,遇上他是她此生的劫数,殊不知,正好相反,封锦城才觉得,娶了他媳妇儿才是他的劫数,情劫,只是如果真有生死轮回,他希望以后的每一世都有这个情劫,只要还是怀里的女人,他情愿生生世世应劫而生…… ☆、番外二三 番外二 属于萧博雅的骄傲 初见嵇青的那天,萧博雅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张清透的小脸,沉静却倔强的目光,沐浴在摇曳的树影阳光中,仿佛成了他人生一道最深刻的印记,随着时光流逝,岁月斑驳,没有磨灭,仿佛历久弥新。 爱情是什么?从理智科学的角度上说,爱情是通过激素作用的生物程序,是一系列化学反应的综合表现,人类的爱情和性渴望在感情关系确立初期达到极致,而后日益淡漠。情侣间如胶似漆、意乱情迷的浪漫状态在双方相处15个月内开始淡化,10年后已经消逝。 他跟嵇青相处了不到一年,分开近十五年的时间里,他却从没忘记过她,哪怕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是,她是他无往不利情史上唯一的败笔,却令让一生难忘。 耐不住思念,耐不住心里那微薄渺小的希望,他毅然回国,命运还算厚道,他们像他期望的那样重逢了,他却早已失去爱她的资格跟立场。 封锦城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有多羡慕他,甚至一度,他以为自己有了机会,可以跟她相守的机会,他甚至对自己说,不要求她爱自己,只要她在他身边,让他爱她就行。 可惜,即便如此卑微的愿望,最终也不过空想而已,即使嵇青跟封锦城离离散散分分合合,不管怎么折腾,他萧博雅始终是个外人,嵇青跟封锦城的悲欢离合,始终是他们自己的故事,他萧博雅连个炮灰男配都没混上,说起来凄惨无比,可这就是事实。 封锦城那个恶劣的男人,怎么跟他说的:“没有如果,即使有如果,嵇青也是我的,永远。” 那么自信笃定,一下堵死萧博雅所有退路,封锦城是奸商,他不过是律师,嘴皮子上占点儿便宜,心机上,他不是封锦城的对手。 萧博雅那一瞬忽然明白过来,嵇青被这么个男人盯上,是无论怎么挣扎都跑不了的,这男人可以不在乎原则规矩,不在乎卑劣无耻,用尽手段,嵇青根本不可能有第二个选择,应该说,封锦城根本不允许她有选择。 他直接而残酷的让萧博雅知道,在他跟嵇青的爱情中,他萧博雅始终是个外人,跑跑龙套都抬举他了,而且小气的令人不齿。 萧博雅记得,两人一笑泯恩仇之后没几天,他就又找上自己,直接索要嵇青辫子上的绒绒球。 当时萧博雅苦笑不得,没好气的说:“那么久的东西,谁还留着?”封锦城却斩钉截铁的道:“你肯定留着,而且会保存完好,你暗恋我媳妇儿,我忍了,可我媳妇儿的东西,在你这儿,不行,你自己偷偷意淫,我没看见算便宜你了,可你睹物思人,作为丈夫,你觉得我能忍的下去吗?” 这话说得简直就是个不讲理的混蛋,把萧博雅都说乐了,他忽然想起来,外面的人都说封总是个优雅的可媲美英法中世纪贵族的男人,在萧博雅看来,这男人,就是地痞,流氓,无赖。 萧博雅最终把那个保存了十多年的绒绒球头饰,交给了他,那一瞬,萧博雅忽然觉得轻松了不少。 或许真有云开月明之说,执着总是因为还存着点滴希望,如果没有一丝希望的时候,人们往往都会理智的看开 ,因为失去了支撑下去的理由,执着便成了偏执,他萧博雅不齿做那样的男人,他有属于自己的最基本的骄傲和格调。 尤其,退后一步或许可以得到更多,爱情不见得就是世界上最长久的东西,而友情,却可以穿越时间空间永远走下去。 或许到了两鬓斑白,鸡皮鹤发的时候,回忆起当年的这些事,他们都会置之一笑,这就是生活,有过去,有现在,还有未来,或许他也可以期待在拐角处,遭遇一段甜蜜的爱情,属于他萧博雅的爱情…… 番外三 关于姿势 一天晚上,封锦城跟媳妇儿刚折腾完一轮,躺在床上小憩的功夫,嵇青刚喘匀了气,就不满的道:“封锦城,为什么你总在上面,这次不是说好,我在上面的吗?” 封锦城无辜的抱着媳妇儿摸了摸:“刚才前半截,不是都让你在上面吗,你叫的不是挺欢的,让你老公用力,加快……媳妇儿,这么快就忘了……” 嵇青脸一红:“我在上面还是你动,那跟我在下面有什么区别?”封锦城眨眨眼,一个翻身把他媳妇儿压在身下,低头啪叽嘬了一口,身下非常顺溜的滑了进去……“呃……“嵇青闷哼一声…… 封锦城凑到他媳妇儿耳朵边上,轻轻咬了一口,不怀好意的道:“媳妇儿,你老公现在就告诉你区别,你在下面,我可以托着你这儿,这样做起来比较省力……”说着,手伸到嵇青圆翘的部位,拨开她的腿而,狠力撞击了两下…… 嵇青哼唧两声,身体不由自主弓起……“而且,还可以这样……”封锦城拽住他媳妇儿两只漂亮的小脚丫亲了亲,提起来抗在肩上,顶弄起来……啊……啊……嵇青的叫声又高了两度…… 封锦城大手下滑,握住他媳妇儿匀称光滑的小 腿,向上折起,仿佛练杂技,几乎折到平贴在床上,他媳妇儿柔软的身体,封锦城尤其满意,他站起来,由上至下大力灌入……啊……嵇青叫的有些痛并快乐,高高低低,挺起来分外yindang……被封锦城这样弄的太深有些害怕,却在酸酸涨涨过后,又酥酥的舒服…… 他的每一下都直捣花心,仿佛暴雨落下,击打的花心一阵一阵乱红飞溅,这样的深度,这样力道,有一种近乎变态的快感…… 只是嵇青感觉自己快攀上高峰的时候,封锦城突然放开她,把她迅速翻过身来,她的两手撑开,两只脚被他从后面掰开,呈跪趴的姿势,封锦城一边从后面进入,一边粗喘着道:“你在下面,还可以这样,我做着,可以抓住你这里……” 大手下滑,握住她胸前挺翘的部位,开始跟着节奏揉捏 ,时而暴虐,时而轻柔,嵇青在他疯狂的节奏中,好像暴风中激荡的舟楫,前后摇晃浑身颤栗,仿佛就要翻船了,却被伸手的封锦城忽然拽住一边胳膊,架起一条腿,抬起来…… 这样他的每一下的冲击,都仿佛猛虎下山,势不可挡……嵇青的一条胳膊腿儿,好几次差点软掉…… 嵇青快瘫了的时候,封锦城却突然放开她,抱住她的腰一翻身,俩人翻了个,嵇青在上面,封锦城躺在下面,封锦城动了几下,就停了,他一停,嵇青就开始软软不满的哼哼,下面不耐的磨着。 封锦城低笑两声,啪一声拍了她圆翘的臀部:“不是一直嚷嚷的在上面,现在在上面了,还有什么不满的,哼唧什么?” 嵇青撅撅嘴,试着自己动了两下,又开始磨叽,趴在封锦城身上蹭,封锦城笑了,他媳妇儿在床上的表现,让他又爱又恨的,伸嘴咬了她的鼻子一口:“矫情的丫头,就知道挑刺而,怎么不动了懒丫头……” 嘴里说着,大手却拖住她的腰,顺着她的意思动了起来,不算很快,却每一下都很重……嵇青满意了,却忍不住睁开眼,低下头看他。 温暖的灯光映在封锦城脸上,俊俏的轮廓更加深邃,汗水从自己身上渗出,掉落在他身上,跟他的汗混合在一起,滑落下去,有一种水乳交融的亲昵…… 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在她身体里轻微的跳动的频率,跟他急促的喘 息,激烈的心跳,达成了一致…… 这男人有多爱她,嵇青很清楚,而她也爱他,爱到恨不得化在他身上……她低下头去亲他,却瞬间从主动化成被动,被他的舌侵入口腔,深入,探索,挖掘……仿佛探宝,又仿佛巡视自己的领地,霸道而不容拒绝。 身下的动作忽然迅猛起来,嵇青不由自主大叫出声,封锦城却只动了一会儿,就停了,把嵇青撂在半道上,难过的要死。 封锦城抱着她的头狠狠亲着她,湿滑的唇带着喷薄而出的热气,钻进她耳 洞里,不停进出……大手却从她腰间,慢慢慢慢划过腰线,顺着脊背滑落,至那浅浅暧昧的沟渠,往下…… “呃……锦城,封锦城,老……”感觉他的手落在自己那个地方,嵇青忽然反应过来,身体剧烈挣扎反抗,却被封锦城的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身,□的动作起来,同时,他的一根手指沾着滑腻的汁液,探了进去…… 啊……他进入的很慢,很轻,可是嵇青还是感觉不舒服,可是那种不舒服,很快被一种前后都充满的快,感淹没,这种感觉新奇刺激,笃定了封锦城不会伤害她,嵇青放松下来,被封锦城迅速抛入云端…… 看到漫天烟花盛放的时候,她仿佛听到了封锦城呢喃了一句:“媳妇儿还能这样………” ☆、番外四五 番外四:关于日出 封锦城拐带嵇青去海边度假,三天过去了,嵇青除了对酒店总统套房里,张大的离谱的床分外熟悉外,连日出的毛都没看见。 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有时候被封锦城做到拂晓初上的时候,如果她还有力气睁开眼,偶尔能看到一缕一缕朝阳,从窗外照进来,那时候大脑和身体已经疲累到极致,没心思更没体力再去欣赏她一直向往的日出。 到了第四天,嵇青终于忍无可忍,直接勒令封锦城要是再不让她出去,她就自己回家,这算什么度假吗? 被媳妇儿强大的怨念驱使,为了自己今后可以细水长流的性福小日子,封锦城同志第四天傍晚,带着媳妇儿出去放风了。 他们住的酒店是一栋栋独立别墅,有私人海滩,私密性很强,两人赤脚走在沙滩上,并不会受到其他游客打扰,很是惬意。 封锦城手里提着两人的鞋子,踩着嵇青的脚印缓缓前行,他媳妇儿此时高兴的像个小姑娘,在沙滩上跑跑跳跳,时不时弯腰去捡沙滩上的贝壳,海风鼓起她雪白的裙裾和长发,仿佛跟这片碧海蓝天混在了一起,那么清透美丽。 封锦城心里忽然一片柔软,仿佛有了他媳妇儿以后,他变得感性了许多,却也体会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 嵇青跑过来,到他身前站定,把手里的小桶给他看:“封锦城,你看我捡了很多贝壳,回去串起来,能串成一条项链。”她的笑容那么灿烂,令封锦城不由自主低头,捕获这个笑容,把她后面的话,吞进肚子里。 封锦城一开始吻的和缓温柔,这种温柔衬着舒畅的心情,令嵇青分外动情,封锦城难得温柔的吻她,实际上,很多时候他亲她都是凶狠的,恨不得把她整个吞进肚子里去,因此,此时他的温柔,嵇青不觉沉溺其中。 手里小桶掉落在沙滩上,里面的贝壳,滚在海沙里,海浪席卷而来,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嵇青的配合,令这个吻很快燃烧起来,嵇青的裙子被封锦城扯开,抛到海里……嵇青感觉身下细软的海沙和不断涌上的海水,海水是温的,在封锦城的带动下逐渐滚烫起来,不断冲刷着两人的身体…… 随着滚烫的海水,嵇青感觉有种不一样的激情,耳边的海浪潮声,伴着两人起伏的节奏,仿佛一曲激昂的交响乐……封锦城的吻带着些许海水的咸湿,迅猛而激烈,跟他的动作一样,把她体内的**飞快勾了起来…… 嵇青觉得自己跟封锦城学坏了,这种海滩上的野 合,竟然让她觉得分外刺激,而且,一点没感觉道害羞害怕,体内那种空虚递进从生,她的指甲扣住他的脊背,几乎扣进他的肌肤里,喉咙中的溢出的呻吟,被封锦城吞没些许,剩下的被海浪卷走……她仿佛一头在海滩上搁浅的鲸鱼,仰着头喘息着……但是她想要更多,更快,更用力……这些从她嘴里喊出来,那么自然而然,进到封锦城耳朵里,令封锦城的**更加贲张…… 他揉搓着身下的女人,那么用力,仿佛要把她揉到自己的心里去,托住她的腰,让她和自己紧密连在一起,每一下撞击,都仿佛要撞到她的灵魂深处……吻从她嘴角滑落,落在她颈间,滚烫的如被烧沸的海水,那几乎没顶的快乐,瞬间淹没两人……随着海水涨到一个高度缓缓落下…… 封锦城抱着他媳妇儿,坐在海边一块岩石上,他媳妇儿身上裹着一条大大的浴巾,内里却空无一物,激情退去之后,有些疲累的靠在他怀里,脸颊却红扑扑,仿佛远处逐渐渲染的天空:“媳妇儿,你看……” 嵇青勉强睁开眼,不禁被震慑,远处的彩霞铺满整个天空,连海水都染成一片璀璨的血色,太阳缓缓而落,烘托出一种肃穆诡秘却也庄严的氛围,直到盛极而衰,越来越淡,最后一缕沉入大海,只剩下滚滚而来的潮声。 嵇青以前喜欢日出,是觉得日出能带给人无线希望,而此时,她忽然发现,原来夕阳也同样可以,只要身边的是自己爱的的那个男人,不管日出日落,潮起潮生,人生都是光明而满含希望的,就像她跟封锦城。 或许还有世间无数相爱的平凡男女,爱情来的时候,就不要躲藏,迎难而上,才能获得幸福,这才是爱的是真谛…… 番外五:关于怀孕 封锦城又开始郁闷了,他家媳妇儿又怀上了 ,这可让他怎么活,尤其这么大鱼大肉的吃了一年多,现如今让他系脖吃斋,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生了小亮之后,虽然他时常逗他媳妇儿,说再给儿子闺女添个弟妹,可着实是戏言一句,他才不愿意媳妇儿再怀孕,那怀胎十月加上坐月子,整整一年的时间,抱着媳妇儿不能吃的滋味,他实在是尝够了。 其实他挺小心的,几乎每次都带套儿,有时候没来得及,也会弄再外面,可这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果然,他媳妇儿今儿告诉了他这个噩耗。 封锦城一点雀跃都没有的表情,很大程度上打击了嵇青,嵇青抿着嘴看着他:“你不高兴。”封锦城立刻回过神来,急忙抱着媳妇儿嘬了两口:“不,不,哪能呢,媳妇儿,我高兴死了啦!你知道最喜欢女儿,咱们再生一个像小雪一样的小公主……” 嵇青怀孕以后,性子不免有些刁蛮,白了他一眼道:“要是儿子你就不要了吗?”封锦城急忙诚恳表态,无论儿子闺女,他都喜欢,才把媳妇儿哄顺溜了。 到了晚上,抱着媳妇儿,封锦城这个难受啊!他就是再禽兽,也知道这怀孕前几个月,非常危险,绝对不能妄动,偏偏他媳妇儿在他怀里还不老实,腿直接跨过来,搭在他的腰上。 封锦城现在开始恨自己了,为什么给他媳妇儿买这么性感的睡衣,黑色透明的蕾丝睡衣,根本遮不住半点春光,他媳妇儿那白生生的腿儿直接就扎进他的眼里,在黑色的蕾丝衬托下,更加□,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急速而起的变化,用他的自制力根本无法遏制的变化…… 他的手不由自主伸过去,探入他媳妇儿胸前,轻轻抚弄摩挲,显然,这样不仅没解渴,反而把他满腔的□勾了起来,他的喘 息有些粗重,微一侧身,把他媳妇儿压在身下,凑上去亲他媳妇儿小嘴…… 他的吻带着汹涌的**,热烈而激情,嵇青就是睡的再熟,这个时候也醒过来了,嵇青睁开眼就发现,封锦城满脸通红的压在自己身上,一副兽性发作的样子,还有些理智就是了,至少知道撑住身体,没整个压在自己身上,不过他的嘴可不是那样,沿着她的胸部曲线,啃噬的力度,甚至有点疼,而身下那熟悉的坚硬,顶着嵇青很不舒服。 嵇青推了他两下,封锦城颓然躺在一边,身下一柱承天……嵇青脸一红,没好气的拍了他两下:“封锦城,你能有点别的追求吗?” 封锦城侧头,狠狠吻上她,用力的程度仿佛要把嵇青吃了,放开她的时候,嵇青喘了好几口大气,封锦城哀怨的道:“媳妇儿,这可是人伦繁衍大事,你老公这追求还不崇高啊!” 握着他媳妇儿的小手挪到下面,软声求着:“媳妇儿帮帮忙,今儿晚上他要是不睡,我也没法睡了……呃……”随着他媳妇儿的小手握住的力道,他不禁闷哼了一声…… 嵇青上下揉了两下,突然一翻身,骑在封锦城身上,三两下就把他身上的浴袍剥开,低头一个湿热的吻落在他眉心,然后眼睛,鼻梁,唇,下巴,喉结……力道时轻时缓,有些磨人…… 封锦城全身紧绷,滔天的□被他极力压制下去,从喉间溢出的闷哼,仿佛一头关在笼子里的兽,而他媳妇儿显然是来折磨他的,动作不停,却越来越慢,逐次而下,胸,小腹……当她温热的唇裹住那里,封锦城哼的更欢…… 他媳妇儿绝少这样伺候他,因为少,所以她这一伺候,封锦城觉得分外激动,而且。他媳妇儿的小嘴,虽然技巧欠缺,但那样子真是颇为认真,一圈一圈□着,小脸在灯光下晕染出一片性感的彤色,小嘴儿仿佛撑到了极致,一张一合,连接处,滴下粘稠的汁 液…… 视觉,感官的双重刺激,封锦城觉得自己快升天了,体内热潮翻滚着喷涌而出……他媳妇儿抬起头来,唇角牵连的白浊,令她的小脸看上去分外**……封锦城一翻身把他媳妇儿压在身下,吻上她,吻的激情而缠绵,却分外小心翼翼,忽然发现,其实媳妇儿怀孕了也不赖…… ☆、夫妻性向五十问 1 请问您的名字 封:名字不是你取的,叫什么你不知道,(瞪眼)是不是媳妇儿?(狗腿的凑上去) 嵇:嗯(认同的点点头) 作者:……抗议差别待遇。(两人已经亲到一起) 2 年龄是 封:同上(皱眉)再问这样的废话,我们回家了。 嵇:嗯(点头) 作者:抗议(扭头看着嵇青)他比你大好多啊……(被无影脚踹到桌子下面去了) 封:媳妇儿别理她,老女人性生活不和谐…… 作者:(从桌子下面爬出来)封锦城,小心我再让你们分开两年……啊……(又被踹了回去) 封:我从来不接受威胁。 嵇:(老公你还帅) 作者:宽面条泪…… 3 性别是 封:你真的很无聊? 嵇:(点头) 作者:你两口子……多少字了?够没够啊?再这么下去,我要吐血啦…… 4 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封:完美优雅(封少您真自恋) 嵇:平凡自卑(太谦虚了吧,能把封狐狸死死抓到手,不是一般人能办到滴) 封:媳妇儿你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相信我…… 作者:封少肉麻的时候请注意场合。 5 对方的性格呢? 封:矫情别扭但可爱 嵇:自恋闷骚,外表优雅内心霸道,是一只千年老狐狸精 封:媳妇儿,人家哪里霸道了(哀怨的表情) 嵇:哪里都霸道。 作者:认同点头。 6 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封:在她家,她躲在窗帘后面偷窥,那时候她暗恋我(得意洋洋的) 嵇:在酒吧,他吹了一曲萨克斯风,然后跟我说了一句话(脸红中……) 作者:都老夫老妻,孩子都仨了,不用这么少女情怀吧! 封:(瞪眼扭头)媳妇儿当时你就爱上了我是不是? 7 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 封:这丫头长的还可以,性格不讨喜,媳妇儿那是当初,现在我媳妇儿最好…… 嵇:(捧心,眼冒星星)好帅…… 作者.:.....(两位回到正题) 8 喜欢对方的哪一点呢? 封:都喜欢,最喜欢我媳妇儿的小嘴呜呜……(被嵇青捂住嘴巴) 嵇:(脸红)都喜欢。 作者:咱们是不是研究一下,封少为什么最喜欢嘴? 封:非礼勿听,你不知道吗,下一题 9 讨厌对方的哪一点? 封:不痛快,明明想要,嘴里呜呜……(被媳妇儿小手捂住) 嵇:最讨厌他这样,部分场合,什么都说 作者:(两眼冒绿光)咱们讨论一下怎么不痛快啊……(又被踹到桌下) 10 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吗? 封:相性是什么? 嵇:(脸红)点头。 作者:(叹息)果然有代沟啊! 11 怎么称呼对方? 封:一般是媳妇儿,严肃是直接叫名字,某些时候,会称呼小妖精…… 嵇:(脸红扭头瞪他)封锦城。 作者:小妖精啊!(哆嗦了一下,封少您够俗的) 12 您希望被对方怎样称呼呢? 封:老公,嗯亲爱的,什么都可以,名字也好,有时候我媳妇儿叫名字时,一声一声的,迷离性感呃……(被掐了一下住嘴) 嵇:媳妇儿挺好。 作者(封少您还有点别的追求吗?) 13 如果以动物比喻的话,您觉得对方是? 封:一开始觉得像兔子,柔软娇弱可爱,后来一呲牙才发现原来是只小老虎,爪子利的很,抓一下能掉一层皮,咬一口,疼到你心里去。 嵇:狐狸,狡猾奸诈的千年老狐狸。 作者:两位真是动物世界啊!不过真有激情…… 15 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封:只要我媳妇儿在,没什么想要的。 嵇:(脸红)一样。 封:媳妇儿(啪叽嘬一口) 作者:(咳嗽)两位注意场合。 16 对对方有哪里不满吗?一般是怎样的事情? 封:偷偷跑出去疯,让我抓到了,还用□摆平。 嵇:(撇嘴)我看你挺满意的。 封:…… 作者:(点头)青青你终于聪明了一回。 17 您的毛病是? 封:我是完美的男人(作者:算我没问) 嵇:心太软,又太傻,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 作者:谁让你看上狐狸,自求多福吧!阿门 18 对方的毛病是? 封:体力太差。 嵇:(脸红)体力太好。 作者:究竟是体力好体力差,能不能具体点? 封:(目光扫过来)你管得着吗?下一题 19 对方做的什麽事情会让您不快? 封:看别的男人,和被别的男人看(封少您太霸道了) 嵇:总吃莫名其妙的醋,那天门口有个问路的,我好心告诉,被封锦城看见闹了几天别扭,神经病! 作者:封少您这也太草木皆兵了至于吗? 封:不是你让我们分开这么久,我能这样呢? 作者:好好都是我的错,您继续吃醋。 20 您做的什麽事会让对方不快? 封:吃醋 嵇:跟别的男人说话,这题不是问过了吗? 作者:(哭)那个字数凑够了没啊? 21 您们的关系到了哪种程度? 封:你觉得这个问题有必要吗?孩子都仨了。 嵇:(同情的目光)到底还要凑多少字啊! 作者:被你们看出来啦! 22 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封:孩子都有了才约会(目光冷冷的盯着作者) 作者:(打了个哆嗦)那个,剧情需要,剧情需要呵呵…… 嵇:下一题 23 那时两人间的气氛怎么样? 封:废话 嵇:认同 作者:看在我让你们大团圆的份上,难道不该配合一下吗? 封:要是别人,你已经在楼下了。 作者:……这可是二十二楼…… 24 那时进展到何种地步? 封:再废话,我们回家了。 嵇:(点头)。 作者:…… 25 经常去的约会地点是? 封:最近很多,海边,郊外,草地……唔唔…… 嵇:你再说,以后别想我跟你出去。 封:(闭嘴点头) 作者:啊……你们究竟背着我去哪儿了啊! 26 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封:很多,但是你没必要知道。 嵇:(脸红)很特别,但没必要告诉你。 作者:青青你被狐狸带坏啦! 27 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封:虽然我媳妇儿暗恋我十年之久,可真正告白的还是我吧,媳妇儿是不是? 嵇:点头 作者:(点头)相比之下,封少的脸皮厚多了啊……(被踹到桌下) 28 您有多喜欢对方? 封:喜欢到想跟我媳妇儿生生世世,只要是她都可以。 嵇:(扭头)老公你这句话真肉麻。 作者:封少没看出来您挺文艺的。 29 那么,您爱对方么? 封:爱。 嵇:我爱了他十年多,你说呢? 作者:感动 30 对方说什么会让你觉得没辙? 封:我媳妇儿说跟我离婚的时候。 嵇:他说爱我的时候。 31 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嫌疑,你会怎么做? 封:试试(威胁的皱眉) 嵇:一开始会忍耐,证据确凿以后,会分开。 封:媳妇儿,你所谓的证据确凿,根本就没那么回事,你冤枉我。 嵇:(摆手)这事回去再说。 作者:(崇拜的看着嵇青)青青你终于硬气啦! 32 可以原谅对方变心么? 封:我不会给她变心的机会。 嵇:点头。 作者:(同情的看着嵇青)可怜的青青,嫁给封少辛苦啦! 33 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以上怎办? 封:怎么又转回来。 嵇:(点头) 作者:(哭) 34 您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一部分? 封:媳妇儿我怎么觉得这一题问过了。 嵇:(点头)问过了,下一题。 35 对方性感的表情? 封:很多唔唔…… 嵇:非礼勿听。 36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的时候? 封:我媳妇儿怀孕的时候…… 嵇:很多。 作者:封少您的确没别的追求。 37 您会向对方说谎么?您善于说谎么? 封:有必要的时候,善意的谎言是必须的(封少,您的脸皮真厚) 嵇:不记得说过过谎。 作者:可怜的青青,被封锦城这只老狐狸骗傻了。 38 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封:当然是做 爱,但是有时候只抱着我媳妇儿,也感觉幸福。 嵇:(感动) 作者:封少您可以再肉麻一点。 39 曾经吵架么? 封:吵过,但是最后都不了了之。 作者:怎么不了了之的? 嵇:脸红 封:(瞪眼)你没必要知道。 作者:…… 40 都是些什麽样的争吵呢? 封:(斜眼)我现在怀疑是你写的吗?怎么吵得你不知道啊! 嵇:(点头) 作者:(宽面条泪) 41 之后如何和好? 封:床头吵架床尾和,你说呢? 嵇:脸红。 作者:无奈。 42 转世后还希望做恋人么? 封:不是恋人是媳妇儿,她永远是我媳妇儿。(封少霸道的没边了啊!) 嵇:下辈子,他要先爱上我。 作者:(下辈子跑远点吧,被狐狸瞄上就跑不了啦!) 43 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被爱着? 封:很多时候,她亲我的时候,在我身下的唔唔…… 嵇:再说,晚上睡客房。 封:闭嘴 作者:(嘟嘴)满足一下人家的好奇心,又怎样?小气! 封:别装嫩,太恶心。 作者:…… 44 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也许他已经不爱我了 封:我儿子哭的时候 嵇:幼稚。 作者:(点头)封少您的确很幼稚啊……(被踹飞…… 45 您的爱情表现方式是? 封:我喜欢直接表达。 作者:怎么直接? 嵇:下一题 46 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封:兰花,静静开放,无风自香。 嵇:我觉得封锦城更像一颗食人草,外表美丽危险。 作者:(点头)的确美丽又危险,青青自求多福吧! 47 两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吗? 封:(咳嗽一声)下一题。 嵇:(点头)下一题 作者:两位真不痛快啊! 封:(瞪眼)痛快能折腾这么长时间,才大团圆吗? 作者:(闭嘴) 48 您的自卑感来自? 封:自卑太可笑 嵇:他太优秀我太平凡。 封:媳妇儿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无可替代的。 作者:(哆嗦一下)封少咱们适可而止,太甜了,腻。 49 俩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的? 封:废话,孩子都仨了。 嵇:您着字数差不离了吧! 作者:我去数数,哦也差不多了哦,最后问一题 50:最想对对方说什么? 封:媳妇儿我爱你。 嵇:封锦城我爱你。 作者:(星星眼)最后来个舌吻结束吧啊(被踹到桌下)两人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凑够了任务,好辛苦!!!! ☆、小剧场 一天,娟子西子嵇青在叶驰家打麻将,女人在一起,不免提起私密事,时萧扫了眼嵇青的大肚子问:“你们两口子没避孕啊?”嵇青点头:“避了。” 娟子噗嗤一声乐了,指了指她的大肚子:“避了这是哪儿来的?”西子眨眨眼:“怎么避的?”嵇青打出一条道:“先头封是封锦城带套子,可不知怎么就有了。” 娟子坏笑:“肯定是你两口子太激烈了呗,来不及戴套子,所以才有了这个小意外。”嵇青脸一红,西子道:“封锦城稳重优雅,不像胡军毛毛躁躁,肯定特温柔,是不是嵇青?”时萧认同的点头。 娟子哧一声:“你们几个真傻假傻啊!这男人哪有什么温柔优雅,都是假的,上了床都跟狼似的,不然,你们看嵇青这肚子有闲的时候吗,两口子一共没在一起多长日子,前面分开两年,后面又闹离婚,折腾一溜够,可也没耽误生孩子,小雪,小亮,肚子这个,一个个全生出来了,可见封锦城背地里就是一头色狼,是不是嵇青?” 嵇青真觉得娟子忒犀利了,说封锦城是头色狼真还抬举他了,那家伙就是一衣冠禽兽,西子忽然凑过来道:“嵇青,你家封锦城怎么折腾的?”时萧跟娟子一块儿凑过来,三双美丽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盯着嵇青,嵇青脸通红:“那个,就那样呗,还能怎么折腾。..www...” 娟子好奇的道:“姿势多不多?”嵇青忽然发现,无论多美丽多有气质的女人,结了婚都变得异常八卦,而是是荤素不计的八卦,被问了急了,点点头。 娟子笑道:“我就说丫封锦城是个闷骚,看那儿小样儿就知道。”说着,杵了杵一边的时萧:“你家男人不能称之为骚了,简直就是一头饥渴千年的淫兽。”“噗……”嵇青和西子刚喝进去的茶水喷了。 时萧还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那男人真是,不分场合不分地点,就能那啥,想到此,时萧的小脸红了。 娟子道:“其实我琢磨着最有看头的该是胡军跟西子,就凭西子这身手,两人真较上劲儿,还不知道谁吃亏呢,是不是西子?” 西子眨眨眼:“那个,身手在那方面用不上啦!”尤其胡军那丫喜欢让她喝酒,一喝了酒,她就浑身发软,哪还有力气动拳脚,胡军怎么摆弄怎么成,不过,此等闺房秘事还是不说的好,侧头看着娟子笑:“你家左宏脸上可是时常看见青肿瘀伤,你们俩才激烈吧!” 娟子哼了一声非常女王的道:“,伺候的老娘爽了,让他舒坦舒坦,老娘不爽,一脚踹下床。”三人傻眼,同时替左宏捏了把汗。 可人左宏却乐在其中,被媳妇儿赶到楼下胡军家,四人也支了一桌麻将,边打边聊天,叶驰瞅了眼封锦城不怀好意的道:“行啊!锦城,你媳妇儿怀孕了,不能整啥实事儿,你到更滋润了,跟哥们露露,怎么办的?” 封锦城瞄了他一眼:“明知故问。”胡军嘿嘿一笑:“这还用说,下面不能动,小嘴闲着不是。”瞥了眼左宏,左宏右边脸上有一块明显的淤青,不禁同情的道:“左宏,你丫也忒菜了,我就不信治不了你家的母老虎。”凑过来在左宏耳边嘀咕几句,左宏眼睛一亮:“你家还有存货,匀给我一坛。” 当天夜里,左宏爽了一晚,早晨惨叫了一小时,然后,娟子闯进胡军家的储藏室,砸了酒坛子,西子回过味啦,胡军同志睡了一礼拜客房……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书本网 版主【曾九落】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